第二名：

说一个故事给你听（随笔）
　

东野牧人
　

    李志诚和桂珍这辈子真是坎坎坷坷。

    结婚的头一夜两人就闹别扭。为了谁睡床里谁睡床外，两人争执不下，那洞房之夜是你一头我一头和衣而卧，叫窗外“听房”的小子们面面相觑。虽说后来李志诚作了让步，但这件事却成为两人心头的一个阴影，一直萦怀了四十年，每次发生争执，这一定是必须温习的“必修课”。

    他们两人确实是自由恋爱的。在那年头，他们还经历了许多波折。桂珍的父亲死活看不上李志诚，嫌他三扁担夹不出一个屁来；李志诚的母亲瞧着桂珍就别扭，说她长着一双杏眼，招风引蝶，早晚要李志诚吃亏。可是两人认了，爱啊情啊，寻死觅活，最后，由民主政府出面，才使“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尽管后来两人狗撕猫咬，两家父母都说活该，谁也不出面干涉。

    一开始，两人还三天两头发生“战争”，拿吵架当家常便饭。后来，两人谁都懒得打了，便处于冷战状态，有时，一天能节约得只说四个字：上班时两个：“走了”，晚饭前两个：“吃饭”。那时他们都在单位吃午饭，中午眼不见心不烦，处在交战的“隔离状态”。等两人都退了休，常常一天难得开一次口。

    期间，有了孩子的时候，因为主攻目标转移，两人暂时休战，洗尿布，热奶瓶，忙得没有放屁的空儿。不过，生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休战时间总共不超过一百天。

    有一天，他们读中学的外孙说了句：“这样活着，哪有爱的味道，不如离婚。”李志诚和桂珍看看周围的孩子，苦笑着没有言语，倒是他们的女儿外孙的妈扬起巴掌制止了外孙下一步的高谈阔论。

    终于，有一天，李志诚突发心脏病死了。桂珍没想到哭，盯着刚刚咽气的李志诚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送李志诚去火化时，她也没有落泪，灵车启动后，她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觉得那灵车不仅带走了李志诚，同时也带走了自己的烦恼。倒是女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叫她心里酸溜溜的。

    那天中午，桂珍没有吃饭，她静静地坐着，脸上波澜不惊。女儿担心母亲的身体，熬了桂珍最喜欢喝的小米粥，送到她手里。站在面前，看着她喝。桂珍稀哩呼啦地喝了大半碗，顺手把碗往前一送--碗径直落到地上，“当啷”一声，碎了。伴随着清脆的一响，桂珍鼻子一酸，两行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多少年，她和李志诚有一个习惯，桂珍喝粥只喝大半碗，剩下的一小半李志诚准会顺手接过去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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