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风情画之:圣诞中的瑞典 (外一篇)
柳旭凯
深冬一个周末的晚上,来到了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Stockholm),一座波罗的海西岸的海浜城市。
市区分布在好几个大岛上,汽车到了市中心,又打的才来到甘斯丹(Gamla Stan)岛上的胜利(Victory)旅馆。
旅馆是一座只有四层楼的家庭式小客栈,外貌平凡。不过房间虽小,倒也设备齐全。而房间内的装饰风格可以说得上别出心裁,都与海洋有关,有古老海盗船的模型,有旧的捕鱼竹笼,而房间内和外面走廊的墙上都挂着不少与航海有关的油画,这一切,似乎在提醒客人,不要忘了几百年前,瑞典曾经是显赫一时的海洋大国。
游览车沿着海边的一条高速公路行走,导游忽然提醒大家,公路右侧一座背山面水的房子,就是诺贝尔奖创办人Alfred
Nobel的故居,小房子的外貌很平常,显得有点陈旧。据说,100年前,误传诺贝尔去世,诺贝尔看到报纸的讣告对他的评价是“火药大王”,给他很大震动,决定死后要把自己的所有财产捐献给一个基金会,用来奖励那些对世界科学、文学、经济与和平等方面作出杰出贡献的人。从1901年开始,诺贝尔奖已经颁发超过一百次,三年前的文学奖更是落在了华裔高行健身上。
市区的很多房子都座落在河边或者山坡上,欧式风格的房子,呈朱红色或者黄色的多。历史上,斯城曾经发生过好几次大火灾,最近的一次发生在本世纪初,这可能和北方天气干燥、风大有关。
作为一个路德派基督教(Lutheran)国家,市区里教堂随处可见,那一座座教堂的圆尖顶,似乎在向四周散发着灵气。
隔岛远眺,眼前的画面就如同一张明信片。
下午,三观了Djurgarden岛上的“北国历史博物馆”(Nordic Musset),这座博物馆的建筑古色古香,宛如一座宗教殿堂。里面陈设的都是和瑞典历史有关的文物、服饰、交通工具之类的,对于来自“五千年文明古国”的炎黄子弟,看到眼前的这些陈列品,颇有“呀呀乌”之感,一种中华儿女对自身渊源流长历史文化的优越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但这个感觉一闪念,就瞬息而逝。想想看,今天人家一个边陲小国,人囗不到九百万,但国民经济生产总值GDP在世界上竟然排名第二十名,而中国一个泱泱大国,人囗十三亿强,GDP世界上才排第五。Volvo,
Ericsson,
IKEA这些名字在大陆老百姓当中早就耳熟能详,而我们能让老瑞心仪的,顶多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万里长城、功夫,又或者是现在的**大法之类而已。
跑了一天,来到了Wedholms
Fisk餐馆,位于斯城首善之区,显然是面向游客的。叫了一瓶瑞典土产啤酒,嫌略浓了一点。还有一个Herring鱼做的冷盘,这玩意儿是腌的,紫红色,切成一片片,是送酒佳物,在北欧很流行。主餐叫了一条Turbost鱼,据说是波罗的海里的特产,做法是清蒸,一经品尝,与中餐的做法,味道差之远矣。买单的时候,一看帐单,600瑞元,相当于75美元,吓了一跳。早就听说实行社会主义福利制度的瑞典,实行高税政策,生活指数直逼欧洲之冠,今晚总算领教。
晚上回到甘斯丹岛,在古城四周漫无目的地四处闲荡。在昏暗的小巷中溜达,时空的列车一下子好像倒退了好几个世纪,除了几盏街灯,眼前的一切相信和几百年前相差无几。走着走着,宁静小巷的另一端忽然传来了抑扬顿挫的合唱歌声,迎着歌声走过去,人影逐渐变得清晰,来到了面前。至少有二三十人众,从那斯文得体的休闲衣服判断,都是一些有教养的文化人,优“痞”之气十足。优美动听的圣诞颂歌,分成四重唱,那和声特别地优美。看着这些“幽灵”身影的远去,听着他们歌声的消失,不得不为斯城浓厚的人文气色和大家与人同乐的素质而赞叹。
午后来到海边的斯德哥尔摩市政厅,这里同时也是每年诺贝尔奖颁奖仪式所在地。
市政厅从远处看过去像一个四方盒,近看像一座城堡,这座有八十岁的建筑物,当中是空的内园,园子四周是市政厅的办公室所在,而每年的诺贝尔颁奖仪式,就在市政厅进囗处的大走廊内举行。三年前的十二月份,高行健就是在这里接受瑞典皇家学院颁发给他的诺贝尔文学奖的。
傍晚,踏上了归程,去机场的路上,心中在想,瑞典固然娇小,却也玲珑。国家不大,实力却不可欺。只要想想这位中国乒坛上的宿敌,一次次挑战我们乒乓大国的“霸主”地位,让我们的“千秋功业”多次魂断蓝桥,阴沟里返船,我们就应该赞赏它、尊重它??瑞典是一个可爱的国家。
啤酒节中的慕尼黑
九月份到德国出差,正好赶上了慕尼黑一年一度的Octoberfest啤酒节。机不可失,周末与同事从北德挥车南下,在不设速限的autobahn高速公路上以时速180公里(110英哩)飞车五个多小时,午夜之前来到了慕城,下榻在市中心火车站旁边的Edon
Hotel Wolff。
大清早就到旅馆楼下的餐厅用膳,自助餐形式。但见各式各样的黑白面包、香肠、熏猪肉、三文鱼、荷包蛋、水果等,看得眼花缭乱。说起吃的文化,德国人有句话:“早饭要吃得像个皇帝,中饭要吃得像个王子,晚饭吃得像个叫化子就可以了。”其实这是十分健康的饮食习惯,白天正是高工作量需要能量的时候,当然需要最大的份量。下午通常轻松点,适量就可以。到了晚上,以逸代劳,吃少一点,不致“屯肥”。怪不得德国人发胖的不多。而美国人的饮食正好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大腹便便”的胖子这么多。
顺便提提德国人每餐都不能缺的面包,讲究得很。他们饭桌上的面包都是高营养的黑面包或棕色面包为主,很少美国人吃的那种低营养的白面包。有一次和一位科隆的的士司机聊天,他说曾在美国呆过五年。问他为什么要回德国?指出了三条原因,依次是“美国没有好的面包,没有好的足球,没有好的电视节目。”(后者指的是公营电视台)。
上午十点来到了慕尼黑大学前的Ludwigstrasse大街,这时候,这里已经人
山人海,马路两边都是游人,等候着啤酒节大游行的开始。听口音,看衣着,大部分游人像我们一样,都是外地来的。
面前这条大街,十分宽敞,马路两旁的房子都是古老的建筑,马路对面不远的地方一片黄色墙壁,就是南德巴伐利亚王朝的王宫所在,墙后是御花园。王宫外面的马路当中有一块“中途岛”,汽车来到这里都要左右绕行。“中途岛”上有一个半弧形的检阅台,支撑着弧罩的是几根大石柱子,远望过去有点阴森。往左远看,马路的另一端是一座凯旋门,比巴黎的要小,石门上那只展翅欲飞的金鹰,正在那里俯憨着我们。觉得似曾相识,想起了纳粹德国的那些黑白宣传电影里希特勒在一座三拱半弧台前检阅百万雄师的画面,经旁边德国朋友的指点,证明希特勒当年正是站在眼前那阅兵台上,开始了他征服欧洲的“凶”图“危”业。
当年希特勒和他领导的纳粹运动,利用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后所导致的混乱政治经济局势,以慕尼黑为基地,向柏林中央政府发难,通过投票箱,夺权成功。作为希特勒的发祥地和纳粹运动的大本营,慕尼黑至今仍然保留着很多德国不光彩的历史遗迹。
十一点,啤酒节的花车大游行正式开始了,只见身穿德国各地不同民族服装的游行队伍纷纷粉墨登场,或敲锣打鼓、或载歌载舞,在那里一车车、一队队地招摇过市,好不热闹。
说起这啤酒节,还有一段小故事。一直到二百多年前,德国仍然是一个由群侯割据的松懈王朝。阿卑斯山脚的巴伐利亚(Bavarian)区域历来以农业为主,五谷丰盛,牛羊成群。1810年,嗜酒成性的Maximilian王侯为了庆祝自己的婚礼,广邀各地英雄好汉到慕尼黑来进行赛马竞技。谁知一场马术比赛却演变成啤酒大狂欢。从此,每年九月第三个星期天起,定为Octoberfest狂饮节,为期三周。星移月
易,今天的巴伐利亚儿女秉承了祖宗遗志,而且加以发扬光大。每年一度的啤酒节,已经成为慕尼黑的招牌节目,招徕着各地的观光游客,络绎不绝。
花车一辆接一辆,鼓乐手一队连一队,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整个活动,带给了大家朴实的民风和五颜六色的民俗大汇聚,并着着实实地帮柯达、富士等胶卷公司发了一笔横财。今年的游行队伍还首次邀请了外国花车参加,看到了来自瑞士、荷兰、保加利亚、捷克、日本等国家的代表,为整个活动增添了异国风情,受到游人的欢迎。
其实,花车游行只是揭开了啤酒节的序幕,暖身运动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傍晚七点,乘地铁来到了啤酒节活动主场。强烈的太阳灯和场内五颜六色的霓红灯,把这里照耀得仿如白昼。只见成千上万的游人,川流不息。十几个巨大的啤酒馆帐篷,点缀在活动场地各个角落,周围分布着魂霄车、太空船、大转盘、高空腾跳等大胆刺激的付费游戏节目,还有就是很多小型的游戏节目如扔篮球、气枪射击等和大大小小的餐馆、酒吧、礼品店。整个场地的布局就是一个以啤酒为主题的嘉年华会,是一个销金的地方,而且绝对让你“销”得爽爽快快,毫无怨言。
进入场地,正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自我,忽然前面传来一片骚动声,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抬着担架,叫嚷着要我们让路。看见前面一位二十来岁头发蓬乱的小青年脸朝地伏在那里,一丝不动,分明就是一位烂醉如坭的酒鬼。据统计,每年的啤酒节,都有人在这里因为痛饮过度,踏上黄泉不归之路。
既然来到了“罗马”,就得做个“罗马人”,不然,如何体会慕尼黑“精神”(英文的spirits是双意词,既是“精神”,也是“酒精”)?经过一番左推右
挤,终于“杀”入啤酒商Paulaner的大帐篷里。有多“大”呢?至少有半个足球场这么大!而且是半个月以前才搭起来的真真正正的“帐篷”,平时,这里只是一片空地。
环顾四周,几十排桌子上,全坐满了人,少说也有六七百人。说笑声,喧闹声,酒杯碰撞的铿锵之声,声声入耳。帐篷当中有一块地方高了出来,以手风琴为主旋律的四人乐队正在上面演奏助兴。那德国民歌轻快的旋律,脍炙人口的调子,在众多酒徒中引起了共鸣,大家一边喝酒,一边随着民歌的节拍击掌,很多人干脆就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起来。
看过去根本就没有空座位。我们这些过路客,不知道要预定座位,经过一番恳求,才在一个边角上硬是给我们挤进去坐了下来。马上就来了一罐Paulaner啤酒,说罐,一点没有夸张。德国人对啤酒杯很考究,什么样的杯子配什么牌子的啤酒,都有一套规定,绝对不能含糊。所以本地人看看你手上拿的酒杯,就知道你喝的是什么。手头上的这个“罐子”,德文叫Mask,至少有半加仑的份量,一看那浓黑的酒色,没什么酒量的在下就面有难色,只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唯有硬着头皮,往嘴里灌。还好,虽然苦,却没有想象中浓,还可以应付。酒过三巡,和邻桌的“酒鬼”们聊起天来,对面的“鬼”是汉堡来的,左边的来自瑞士,唯独没有慕尼黑本地人。听汉堡这位青年人说,德国人本身其实对本国的什么啤酒节、音乐节之类的活动并不热衷,光顾者多数是像我们这些外国“老坦儿”,他本人正好出差路经慕尼黑,才来逢场作兴一番,平时他是根本不会花自己钱特地跑来这里的。不过这小子“作兴”起来也真够疯狂,从下午四点进来到我们九点离开的时候,他已经灌了十一罐啤酒下肚,说话开始有点卷舌头了。
既然来“蒲”(粤语:“蒲夜”疯狂地玩的意思),就多看看。离开了Paulaner,我们来到了HB啤酒商的帐篷。哗!这里地方更宽敞,声浪更大,酒徒们更加疯狂。找个地方坐下来,同桌的几位酒徒分别来自澳大利亚和苏格兰,这时在下已经三罐下肚,乘着酒意,也放荡不羁起来,和大伙一块跳到桌子上快乐一番。忽然听到附近一片尖叫声和口哨声,举头望过去,看见离我们四五张桌子上面,一位激情的少女,突然拉起身上的T恤,向大家来了个胸前伟大之举,令四座惊艳不已。岂料这边的艳举刚落幕,那边厢一位血气方刚的好男儿,早已跳上桌子,背向着大家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双手同时把裤子拉下来,用臀部来给大家一个“飞吻”!
看来每一个帐篷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与HB相比,Paulaner帐篷里的酒客们就斯文得多了。
据统计,慕尼黑一次啤酒节,就要消耗掉六百万公升的啤酒。而豪饮的德国人,啤酒每年的人均饮用量是127公升,世界上排第三(冠亚军分别是捷克和爱尔兰),美国是84公升,排十三名,而中国只有16公升,在30名之外。
离开慕尼黑的路上,不无感叹:这块希特勒发迹之地,如今,确实是一片知足图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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