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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门
潘丽霞
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邻里，从空间上来说，是离我们最近的人，有个好邻居真比有门好亲戚都好。可是现在我们对门没人住，以前的对门搬走快两年了，他的房子一直空著，看着对面静悄悄的，常常会想念我们做对门的那些日子。
96年的时候，我们搬进了新居，新居在贤山脚下，顶层六楼，站在窗前，可以远眺城市风景，近观贤山的的四季变化，呼吸着中心城区没有的新鲜空气，真是兴奋极了，还有值得兴奋的是新居有个好对门。
对门男主人是我的同事，以前是我搭档，也可以说是我师傅，后来成了我的顶头上司。当然，除了开玩笑或非常正规的场合，我很少喊他官称，因他眼小，我常戏称他“睁眼闭眼一个样”，每次他都不恼，笑对“省得说我睁只眼闭只眼”。
对门女主人漂亮贤惠，特别是一双眼睛贼大，每次看她我都纳闷，她当初怎么会看上那个小眼迷细的搭档？搭档说了，他当初选对象什么条件都不要，唯一一条就是眼睛得大，说是为了下一代考虑，将来优化组合个眼睛别太小的后代。这对门女主人虽然一只眼睛比我搭档三只眼都大，但是她也不是老忽闪她的大眼睛，人还特别的勤快，真想不到我搭档前世怎么修来的这艳福。
对门家里整天收拾的一尘不染，井井有条，他家的抹布都是白毛巾，比我家洗脸毛巾都白，当然这都是女主人的功劳。她先生在家也摆着领导的谱，什么活也不干，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自从我们两家做对门以后，他可倒了大霉了，以前女主人干什么都没有怨言，但现在常常是牢骚满腹，要我搭档向我老公学习。我因为身体多病，从谈对象的时候老公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结婚后更不用说，家务活基本包揽，以前我们俩都觉得很正常，也没觉得招惹谁，但自从遇上对门两口子，我俩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骚扰，先是对门女主人训夫的时候有了口头禅：“看人家对门！”这样说的次数多了，搭档感觉到压力，就私下找我老公协商，让他干活的时候把门关上，并训斥我和他夫人闲聊的时候不许夸我老公。我懒得理他，但先生为了对门的安定团结，居然照办，不但干活关了门，而且把晾衣服、打扫楼梯和倒垃圾等“显山露水”的活都让贤给我，我那个恨啊，但又不好说什么。不知道这招真的见效了还是对门女主人对丈夫坐享其成已经麻木不仁，才搬过来时关于两个男人干活多寡的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减少。有次，我和搭档在一起，我说他眼里没活，他振振有辞的说：“我睁眼和闭眼一个样，怎么看得见活？”得，眼小还有理了。
两个男主人干活多少虽然不再比较，但我和对门女主人却一直暗暗的较劲。对门比我们先搬过来，所以打扫楼梯是对门女主人经常干的活。因为她在金融部门工作，半天制，在家的时间多，打扫卫生的时间也就多了。连着几天，都是她打扫楼梯，我回来基本没事干，想着公共地盘，不能老让别人干吧，可已经扫干净了，没办法，我就用拖把很拖了几遍，又把楼梯扶手擦了好几回。以后的日子，楼梯成了我俩表现邻里亲密的最好场所，那个楼梯拖的贼亮，谁上我们楼上都感慨。但自从他们搬走以后，我的热情日益衰退，现在楼梯也不亮了，灰尘也多了，一个星期我也懒得拖一次。
尽管身体不太好，我还是力争向贤妻良母的方向努力。但每每主动干些家务总会留下种种纪念：腿碰青了，手切破了，碗碟摔碎了.....等等，老公一见，烦从心来，把我拉到一边：“去去去，笨手笨脚的，看人家对门。”我听了就会委屈的挤眼泪，老公一看我流眼泪，便气哼哼的说：“就会哭，看人家对门，天天吵吵闹闹多有情调。”
对门女主人快人快语，隔门经常可以听见她在家数落丈夫，说急了两人就会吵架，吵闹激烈的时候还会比划两下子。偶尔两人干架的时候，我们还去当人民调解员并奉献一顿美食，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真没想到对门吵架打架也成了先生?慕之处。我暗记先生的种种不是，想伺机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有人训不是那么舒服滴，可每次话到嘴边就卡壳，想想对门女主人天天在家辛苦劳作相夫教子，当然有发火的资本，而我整个一寄生虫，实在没有资本去和老公叫板，所以我们俩的吵架计划总是在酝酿中就流产了，打架估计今生更没戏。
当然，我和老公也不是真的能和平共处，偶尔也有口角之争，每当此时，老公总会仰天长叹：“爱情啊，你在哪里？”我马上就会说：“在对门！”对门女主人名叫“爱琴”。老公一听，就会呲牙咧嘴的笑起来，吵架的事也就没什么指望继续了。我和老公虽然不吵架，但我们有时候生闷气，他黑着脸不说话，我眼泪像坏了的水笼头滴答个没完没了，这时候，对门两口子就会转换角色，也体验一下人民调解员的辛苦。
我和对门女主人身材都比较胖。我整天随便惯了，穿衣服凑凑合合，既没特色，又不出众。老公若有微词，我就说：“太胖了，披金子也不闪光。”
以前老公大概眼睛也没朝别的胖女人瞄过，自从有了对门，他的眼里全是对门女主人了，张口闭口也是“看人家对门！”于是，我无言以对。因为对门女主人确实穿戴很有特色，而且也都是很普通的服饰。渐渐的，我也有意学着巧搭配，略修饰，自我感觉良好。并经常让老公审查，他看见我的变化会暗藏喜色，一本正经的说“凑合！”我知道，这已经是最高的奖赏了。
对门有一男孩叫辉辉，由于优化组合的好,比他爹帅多了,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成了他爹的骄傲.尽管辉辉比我姑娘真真大六岁，却能带着她玩的非常开心。两个孩子有新鲜玩具都要互相展示，两家大人有好吃的东西肯定会给对门孩子留一份，有时候我们一起出去，不知道的看他俩那么友好还以为是兄妹俩呢。辉辉常带着真真到我们楼后池塘边抓鱼摸虾，真真屁颠颠的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对他简直崇拜极了。两家大人训斥自家孩子的时候，常会说：看人家对门哥哥（妹妹）多干净，多有礼貌......等等，这话说多了，两个孩子心中就对对方有了敌意。就拿我家真真来说吧，你要对她说：看辉辉哥哥多好。她就小嘴一撇：有什么了不起！然后，便会反诉辉辉在外的“不轨行迹”，偶尔还会向对门的伯伯、阿姨告一状，把辉辉小哥哥在外面偷摘别人的桃子、和人家打架等等“光荣事迹”宣传的特别清楚，当然，辉辉每回就少不了挨顿训。尽管如此，小哥哥也不和她记仇，两个小可爱依然融洽的相处在一起，那个时候给他俩照了一些相片，现在每次翻看的时候，过去的日子就会从记忆中浮现。
周末，对门两家人常会聚在一起，各做几个家常小菜，两位男士都嗜酒如命，一边说话，一边吃菜喝酒，不知不觉每回都喝上一斤有余，却不见二人有醉意。有时候，我们两个女人怕他们喝醉了，主动“分担”讨酒喝，回回都被他们强烈拒绝，并美其名曰“保护妇女儿童。”其实我俩心知肚明：他们是怕我们喝醉了没人洗碗，实在可气！于是两位女士便左右开弓历数两位男士的种种不良行径，以解心头之恨！两位男士总是笑咪咪的，好象听不见我俩说话，继续“哥俩好”的喝着革命的小酒，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势......常常周末就是这样欢快地度过。
老公经常出差，那时候，孩子小，有时候半夜发烧，我就会打对门的电话，然后搭档就开着车陪我带孩子上医院看病。有一次，搭档审讯人犯，凌晨三点才回家，刚躺那，我就打电话叫他，等孩子打完针天都亮了，我把孩子送到婆婆家后，两人一起去上班，结果早上汇报案件的时候，他说一夜没睡，头问不是三点就结束了吗？他指着我说，我又去陪她了。害得我憋红了脸给参加会议的人员好一通解释。
越写关于对门的回忆越多，想他们的时候，我感到是在回味一种幸福，此时此刻，停留在这种感觉中，享受着它的沐浴，油然生出一股温馨感。生活，值得留恋的地方真的很多很多现在大多数的人，居住的条件越来越好，安全门越来越坚固，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远。有的搬进新居几年了，可能没和邻居说过一句话，偶尔在门口碰见，各摸各的钥匙，各开各的门，连最礼貌的点头都会吝啬。现在装修的也越来越好了，隔音效果不错，仿佛邻居们永远都静无声息，有时候感觉他们都不曾存在过。更有甚者，我的一个朋友对我说：“我记不住人的长相，所以，直到现在，我连对门一家长得什么模样也没太明白过来。估计哪一天，走到大街上，即使对门和我擦肩而过，我也不会记得：我们曾经在一幢楼里做过邻居。”我听了这样的话，为她感到惋惜和悲哀，感觉她少体验了人生中的一种幸福----与人友好为邻的幸福和快乐！
都说“少年得志，中年得子，老年得福”乃人生之幸事，其实应该再加上一条：邻居好，赛金宝。有个好邻居也是人生一大幸。俗话说，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如果心与心没有距离，邻居也可以成亲人。多一个亲人，多一份幸福，多一段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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