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耳
--美国纪行
圣光
浮光掠影地在美国游走了半月,所见所闻,或深或浅,感慨之余,也有许多不解、不识,如风过耳,摇落几片心叶。
那天下午,在华盛顿的超级市场买东西,结账后总计要付款39.25美元。为了消化身上的零钱,我拿出一枚25美分硬币,连同两张20美元纸钞递给售货员。按照我的思维逻辑,售货员只要找给我一美元就完事了。但那位年轻的金发女郎愣了好一阵子,脸上的困惑极为明显。片刻,她才迟疑地接过钱,而将25美分硬币放在一旁,打开收银机,将40美元放进去,又数出三个25美分硬币,连同我给她的那25美分放到一起,如释重负般地递给我,还笑咪咪地问我:“OK?”--有高度的创造精神,却解不开如此简单的数学应用题,你说怪也不怪?
同行的庄先生喜爱跑步,每天清晨要跑几公里,即使在拉斯维加斯,清晨温度就高达30多度也不间断。他跑在路上,时常有陌生但又热心肠的美国人拦住他,连说带比划地告诉他,宾馆里就有健身房,免费的。又指指头顶,叽哩哇啦一番,意思大概是,紫外线伤害人的身体,尽量不要在室外活动。当然,在纽约和华盛顿,偶尔也能看到在室外跑步的男女,不过大都是年轻人--面对这些素不相识的美国人好意的劝告和不解的目光,该作如何解释?
无论是繁华的纽约,还是首都华盛顿,还是西部的洛杉矶,行进在高速公路和大街小巷,路两旁的电线杆都还是四十年前立起的木头电线杆,黑黢黢的,依然忠实地履行着传送巨大能量的职责。具有雄厚国力支撑的美国,难道真得没有钱换上更豪华的电线杆,给城市、给国家锦上添花吗?--个中原因,究竟为什么?
以前在我的印象里,美国是个性开放的社会,红灯区、脱衣舞、《花花公子》比比皆是。细细观察,那都是在特定的环境中,并有着严格的限制,纽约24街著名的红灯区已经被政府取缔,成为“文明街区”。《花花公子》倒是每一个书店都有出售,五美元一本,很便宜。但都用上部透明露出刊名、下部不透明遮住实质的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要看买回家去看,如果在书店公开打开,就是违法,不像日本,色情杂志摆在机场的书架上,都被人们随意翻烂了--“Freedom
is not free!”(自由不是无代价的!)对吗?
在纽约、华盛顿,见到最多的职业人员是警察。细细观察,警察最“牛”,他们发号施令,大概无人不听。同时,警察又最和蔼,你提一个小问题,他要给你耐心的解释、说明,直到你搞清楚为止。大街上,经常能看到这样一个景象:一个五大三粗的警察,使劲弓着腰,与一位小老太太交谈,脸上堆满亲切的微笑,等老太太满意离去,他直起身子,捶几下发酸的腰。在城里,你可以在大街上随意邀请一位军人,或是一位妙龄少女与你合影,虽然素昧平生,但他们一般都会很愉快地接受邀请。但是你绝对请不到警察合影。面对人们热心的邀请和对准他们的镜头,得到的答复总是:“NO!”--热心与冷漠集于一身,你能理解吗?
美国是一个法治国家,时时事事都有相应的法律。有纠纷找律师是美国人的共识,
因此,律师是美国人最看好的职业之一,法官是最有地位的职业之一。不过,在法庭上,法官只是负责调查案情,却无权作出是否有罪的结论,能够定罪的是陪审团。而陪审团是谁呢?它们是由各界人士组成的临时团体,换言之,是一些不会背诵法律条文的普通人--将“生杀大权”交给普通民众,其中的道理能说清楚吗?
徜徉在洛克菲勒广场的溜冰场上,看那尊巨大的普罗米修斯金像,那是财富的象征。旁边的酒店门外,一对新人刚刚举行完婚礼,一辆长十几米、并排有十来个窗口的白色豪华汽车停在旁边。新娘的白色婚纱和新郎的黑色燕尾服鲜明地对比着,那欢笑挂在脸上,也写在心里。不远处的长凳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白人老头儿正失神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身旁放着一个破旧的黑色塑料袋。“那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先前他也很可能是个富翁,这不值得同情。”--看到我正注视那流浪汉,旁边的美国朋友解释说。--贫与富如此和谐地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这也许是真正的美国?
曾经在一个早上,走进一个宁静的小镇。人们大都没有起床,绿树掩映、造型各异的房子显现着一种富足后的文明。家家门外的草坪或大或小,十分齐整;小汽车停在门外的马路上(包括几辆敞篷越野车),花木、玩具放在外面,图省事的邮差驾车沿小路前行,随手将报纸仍到人家的门前、院子里,连车都不停。但是,你看不见有人在外面凉衣物。乘车从纽约走到华盛顿,沿途小镇同样看不到在外面晾晒衣物的。美国朋友告诉我,衣物只能用烘乾机烘乾,不能晾到房子外面,否则,就会有邻居告你破坏环境;外出时间长了,房前屋后的花花草草疯长,也会有人报告,政府便派人来帮助修剪。当然,一份账单过后就会寄到你手上。你回家后,要立即支付账单,还得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去向邻居道歉。--他律与自律的结合,
是不是有点意思?
在美国,你接受了服务
就得支付小费,这是天经地义的。小费的多少,取决于支付人的身份。比方给客房清洁工的小费,普通旅客支付10美元算大方,支付一美元也说得过去。支付了小费,是对人家服务的尊重,自己也能换来满意的服务。在纽约,有位仁兄早上出门匆忙,忘记放下小费,晚上回来遇到客房清洁工,人家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小费多在私下进行,给客房清洁工的小费一般放在茶几上、床头柜上,人家照收不误,但客人放在床上的钱他是不敢动的。我自己就闹过一次悬:此行带的几千美元就放在一个信封里,到美国的第二天,住在新泽西的Meadowlands
?Plaza ?Hotel,头天晚上睡觉前把信封放在枕头底下,第二天外出忘记带走,等突然想起来已是中午时分,且在百公里外的地方访问,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整个下午忐忑不安。晚上急三火四地赶到宾馆,匆忙打开房门:呵!信封安然放在写字台上,连忙打开信封细细一数,分文不少,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同时,一种感受涌上心头--取之有道,这也是一种境界!
人在风中,风过耳。朔风刺骨令人清醒,熏风沐面使人陶醉;东风浩荡让人振奋,西风漫卷发人深思。从美国东部走到西部,虽是走马观花,仅见皮毛,但也有感受。现实中的美国和被神话了的美国,真是“谁把空庭翠竹敲,风也潇潇,雨也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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