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
张宗子: 喝咖啡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经验,写咖啡馆的文字比比皆是,可是说实在的,写得有意思的真不多,多的是浮光掠影的描写,煞有介事的抒怀,把大白话当哲理免费奉送。所谓“芹献”,在此不是谦词。
如果没有多年泡咖啡馆的经历,这样危险的题目最好别碰。生活中越是普通的事越难下笔,你既不能卖弄,也不能胡扯,必须老老实实地有一句说一句。在没有花样可玩的情况下,一个人的本事有多大,读者一目了然。
我对咖啡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但多年成习惯,每天早晨起来,如果没有一杯热咖啡下肚,总觉得不太舒服。
咖啡馆的情境,文字中找不到,画上有。凡·高有两幅咖啡馆题材的名作,作于1888年的《夜咖啡店》尤其令人神往,美中不足的是店中央多了一张台球桌。
刘荒田:
我和宗子一样,并非“啡迷”,但每天缺它不行——惯性的缘故。而人生,一多半是靠惯性运行的,如上班、作息以及咖啡里加多少牛奶和糖(或代糖)。
也许,宗子和我一样,把喝咖啡当成特定生活方式——闲散的象征,一似进茶馆或泡浴池。这么说来,咖啡是哥伦比亚普通品种抑或极品蓝山,远不如咖啡馆的气氛重要。“闲散咖啡”不像工间“咖啡时间”的饮品,它最需要的,是心情彻底地放松。不能没有同伴,但都不担忧冷场急于寻找话题。是故,上司以及须千般逢迎的情人都不适宜,较相宜的是朋友。其次是宁静的环境,侍应生不因客人占用桌子太久而施以势利的白眼,客人也不必向任何人施以阮籍的白眼。这次回国,在佛山喝了好几次颇不错的咖啡,都因为符合以上条件,同伴并非老友,好在早就在网上认识而初次见面,话匣子丰盈得很。一杯“那铁”(这样译LATTE,该是以香港话为依据,听来略觉滑稽,不如译成气势汹汹的“拿铁”),人民币4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