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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红颜之袁素文  无弦先生于2004年博客上轉貼之文章
    秦镜 袁素文
    我有秦宫镜,清光欲上天。近看花独立,远望月孤悬。
    菱角何时铸,盘龙不记年。无人来照影,抛掷井栏边。
    《乐府诗集》中有西汉班婕妤的团扇怨,以独具匠心而流传后世,成为闺怨诗的典范,而借秦镜来怨,却让人颇为称奇。何为秦镜?据说为始皇之宝镜,专照人心之邪恶,后公堂之上,处处可见的“明镜高悬”,即典出于此。威严的公堂与凄婉的闺怨,能借秦镜抒闺怨,足见作者立意之大气,全诗中只一句“无人来照影,抛掷井栏边”,道出了宝镜被弃的深深叹惜。简单的意境中蕴含着深刻的哲理,这是怎样的一个作者?
    袁素文,名袁机,杭州人,清代大诗人袁枚的三妹,世称“袁家三妹”之一,著有《素文女子遗稿》。袁父是一位幕宾,生了一子四女,袁枚居中,素文比袁枚小四岁,排行第四。四岁时,东家衡阳令高某落难,袁父伸手援手,高某之弟感激袁父的侠义之情,提出结为亲家,于是将她指腹为婚许给了高家未出生的孩子。袁家家境虽然一般,但因为是读书人家,所以注重读书,请了教师在家指导袁枚读书,对女儿亦是,所以素文自幼随哥哥上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25岁时,端庄秀丽、才貌双全的素文,嫁到了如皋高家。婚后,素文孝敬公婆,深得公婆喜爱。可是高家之子绎祖,斜眼、矮小、弓背,性情暴躁,人品不端,嗜赌如命,对素文极尽虐待,但素文却逆来顺受。高不愿见她做针线,她就停止女红;高不愿见她写诗词,她就不再吟颂,并让他把她的诗稿烧毁;高拿她的嫁奁去做赌资,她也由着他去。高输光她的嫁妆,用棍打她,拿火灼她,拳脚相加,甚至有一次婆婆看不下去,前来阻止,高竟把他母亲的牙齿都打下来了。就这样的虐待,素文还是一一忍受下来,在高家委曲求全,恪守妇道。最后因为高要将她卖了抵账,她才被逼无奈,逃到尼姑庵,并请人通知了娘家。袁父接到书信,心痛欲裂,当即赶到如皋,起诉官府,判决离异,把女儿以及她的哑女阿印领回了杭州老家。那年素文29岁,结婚不过四年。 素文回娘家,此时的娘家已是哥哥袁枚家了,经过袁枚多年的官场积累,袁家已是富裕的大家庭了。素文寄居在哥哥家里,以侍养母亲为首责,并帮着哥哥料理家务,费心教育女儿阿印。3年后袁枚定居南京随园,素文也随着全家一起迁徙。40 岁时,素文在随园得病亡故,葬在了江宁瑶芳门外元山。 她死后,哥哥袁枚写下了名篇《祭妹文》,文中说: “汝以一念之贞,遇人仳离,致孤危托落,虽命之所存,天实为之;然而累汝至此者,未尝非予之过也。予幼从先生授经,汝差肩而坐,爱听古人节义事;一旦长成,遽躬蹈之。呜呼!使汝不识《诗》、《书》,或未必艰贞若是。 ” 堂弟袁树作《哭素文三姊(有序)》,诗曰:
    少守三从太认真,读书误尽一生春。无家枉说曾招婿,有影终年只傍亲。
    荡子已亡方掩涕,慈姑犹在更伤神。灵前剩有痴顽女,也着麻衣学谢人。
    高堂垂白泪双流,弱女伶仃未解忧。教养竟交孀姊替,晨昏添与阿兄愁。
    频搜奁箧收遗稿,略剩珠玑见远谋。更恸生无佳偶配,死犹孤冢各千秋。
    哥哥和弟弟都以读书误她来叹惜素文的一生,她的人生原来可以另外书写的。当高家看到儿子不成器时,深感成了亲会对不住袁家,于是伪称儿子不冶之症,商量退亲。可是读多了三从四德的素文却认为女子只能从一而终,表示:“疾,我字(侍)之;死,我守之”,并终日啼哭,绝食反抗,父母无奈只好告诉高家不同意退亲。高家才说出儿子不成材的实情,明确表示怕误了素文终身,但她却闻如不闻,坚持初衷,绝不退婚。“少守三从太认真,读书误尽一生春。”素文死后,收录在清史烈女传中,总算也不枉她悲剧一生。
    曾经娇俏可人,奋臂与哥哥同捉蟋蟀,同葬蟋蟀;曾经天真烂漫,梳双髻,披单缣,与哥哥琅琅温《缁衣》;曾经少女情怀,掎裳悲恸送哥远行;曾经憨态喜人,哥衣锦还乡时,从东厢扶案出。这么一个明媚的少女,不同于的贾迎春误嫁中山狼,她有选择自己婚姻的自由,她选择了“从一而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世人都笑她傻,笑她痴,甚至今人还会以封建礼教毒害来同情她。可是,素文真的傻吗?我以为她是在坚持一种理想,一种信念,读多了经史故事,她为自己塑造了一种理想人生,她坚绝地朝她的理想走了过去。袁枚说她“爱听古人节义事;一旦长成,遽躬蹈之。”她企图以自己的方式去适应高绎祖,去感化高绎祖,以期实现她所要的“浪子回头”。因为她失败了,所以大家都笑她,同情她,可是如果她成功了,岂不又是一出“才女多情成正果,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人间喜剧吗? 我以为,在素文二十九岁前,她都是平静和坚忍,充满牺牲与奉献精神的,她活在自己的理想当中,活在对高浪子回头的期盼中。她在高绎祖死时,还写下了《追悼》诗,感叹“ 牉合三生幻,双飞一梦终。”高死后的第二年,她也病故,我们不知道她的夫妻生活的真相,也不知道二人的感情的真相。也许是高不满这种指腹婚姻,也许高无法接受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妻子,也许是素文的才华让高无法面对,也许是高的嗜赌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在素文的遗稿中,很少有怨恨高绎祖的诗句,“旧事浑如昨,伤心总问天。”“草色青青忽自怜,浮生如梦亦如烟。乌啼月落知多少,只记花开不记年。”,她将一切都归于命,命运的安排。 象素文这种靠理想和信念生活的女子,真正的痛苦真正的寂寞始于回归娘家后,带着理想破灭的一颗心和一个哑巴的幼女。虽然她寄居在哥哥家,侍奉母亲,帮兄嫂料理家事,甚至以她的明经义、谙雅故博得了一家人的尊重,《祭妹文》中,袁枚记述“前年予病,汝终宵刺探,减一分则喜,增一分则忧。后虽小差,犹尚殗殜,无所娱遣;汝来床前,为说稗官野史可喜可愕之事,聊资一欢。”在袁枚这么一个读书为乐的家庭中,素文的才情是举家欣赏和赞叹的,在人前她的生活应该是平静和充实的。可是在人后呢?她的寂寞,她的凄凉,也只能通过诗词抒怀了。在灯下教阿印琴棋书画,教阿印与人沟通,面对阿印的不能说话,想到阿印的将来,她的心有多绝望。她将自己比做孤雁苦苦哀号:“秋高霜气重,孤雁最先鸣。响遇碧云冷,灯含永夜清。自从怜只影,几度作离声。飞到湘帘下,寒夜尚未成。”她将自己比做秦镜:“无人来照影,抛掷井栏边。”移居随园后她取别号青琳居士,以修行的心自居,“难分千日酒,且煮六班茶。怕引游蜂至,不栽香色花。” 千古的红颜,千古的寂寞,千古的悲伤,千古的绝望,又有谁知?又有谁惜?

    [ 这个贴子最后由小土豆在8/3/2012 2:53:12 AM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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