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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续4!精品连载《你这人兽神杂处的地方》作者 陈善壎(1-4)
    陈善壎是我尊敬的老前辈,文字诗词功力一流,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加上最近家事繁多,上网少了,有时虽然想多写几字为文友助兴也欠些心神。前些天,我特意致电话问候先生,他表示想把旧作《你这人兽神杂处的地方》贴到论坛,聊表对美华的关注。我“心领神会”,今日自行代他分段,上贴此文,恳请网友阅读并加点评。(此文曾在旧金山《星岛日报》连载)

    你这人兽神杂处的地方 作者 陈善壎


    张家村的房屋都是十九世纪清宣宗时期的青砖青瓦。从建筑看,他们原本富庶过,不像穷地方的茅草屋顶泥巴墙。再往山里走几里路的一个更小的村子叫香花井的是外来户,他们底子薄,就是一色的竹篱茅舍。
    这里依山盖的屋有高有低又连成一体,远远望去,就是一座古堡。第一层只有门没有窗,第二层的所谓窗只有三寸宽一尺半高的一条缝,说它是窗不如说是枪眼。屋内这就昏沉沉的。长毛闹事那时候,有一个类似太平天国的农民政权也叫什么天国的在隔山的广西灌阳县,可见建这座村落时天下不太平。有理由推断,那样小的窗确实是战备的需要;现在山上还找得到残存的能引出人的遐想的堡垒。不过我们住的房子好,楼上有一个六十厘米宽五十厘米高的窗;窗扇是两块木板。
    窗外俯临盐长家的牛栏,牛栏的茅草顶快要齐到这窗了。
    我们把有这窗的房做卧室。窗外竹林一片劲翠,几株古樟树复荫了俨然是我家后院的一大片铺了厚厚一层笋壳叶的平地。那头就是石山,石头缝里生出野兰白合和各式各样坚韧的杂木。满山石锋有如劈斧;古藤虬蟠千仞,怪石张牙舞爪,全不是城市林园所能望的气象。
    回想起来,我们这辈子住过的最好的房子就在张家村。对于张家村来说,接纳我们是政治任务。相信带队的长沙市北区的唐副区长交代了要优待我们,不然,没得这好。占地近百平米的两层楼,堂屋宽敞,独进独出,大门口还有一片空坪。这是土改时没收的地主的屋,一直空在那里。

    随上山下乡青年一起来江永县后,起先跟周正初等几十个青年一起分配在允山区的井边公社井边大队。作为带队领导的唐副区长,有责任考虑那些纯洁青年的思想不被污染。他要把我们跟这些青年隔离开,在他的心里倒也不是对我们歧视的意思。这就和县里商量把我们安插在算是富裕但买一盒火柴也要花一个工的张家村。
    当然跟郑玲的右派身份有关系。但我明白,即算郑玲不是右派,我们也会要被隔离。因为,虽说我也年青,遇事遇人冲动且不顾后果,却总是给人老谋深算心怀叵测的印象。现在距离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已过去四十多年,许多经历让我深信,我的冷硬外貌粗拙言词极不利人际交往。我内心是卑微的,胆小甚而至于懦弱;偏偏长出一副傲慢、清高、瞧不起人的样子。这模样在那时候,容易被理解为不屑当世,无疑就是异见份子了。到了太平盛世,无论是为了升官为了发财还是为了出名我要巴结一些人,总是巴结不上。人家不是觉得这家伙“老谋深算心怀叵测”,就是认为我心里瞧不起他们。其实我惟恐人瞧不起我,有些畏葸罢了。

    江永县的村庄多数依傍一座石山。村庄依傍的石山选得好,村子就兴旺发达。那山便叫靠山。可以想象他们的祖先来这里立命,为选靠山定有许多好听的故事。本村的人被毒虫毒蛇咬了救命,伤风了遭瘴气了找药,都要到靠山上去。山里人离不开一根弹性韧性好的扁担,做扁担的杂木也是去自家靠山上找。这靠山是风水是派头是底气是一村人的精神支柱,砍柴火断不许上靠山的。凡靠山都被精心护理得钟灵育秀的样子。如果去湖南省的江永县旅游,会看见许多拔地而起的石山,山与山之间便是田土。当你远远看见一座石山如诗如画地生动,那么可以肯定那座山下必有一座村子了。不过张家村在山里,不在都庞岭开阔的盆地内。我们刚到张家的时候,面对天光海浪般摇荡和被鸟语喧染得玄机无处不在的静谧,以为能躲开苍惶的山外生活,许我们尝试一下耕牧渔猎的逸民野趣了。

    刚来之初村干部不喜欢我们。用他们的话说是多两个人吃饭“扯薄了被窝”。在我们也下地也上山后,他们就显得亲和些了。劳动,共同的劳动,能使人亲近。
    他们更喜欢郑玲。郑玲只有六分工一天,但她插秧、摘棉花、收落花豆这些农活做得不比十分工一天的主劳力差。我就不行,我虽是八分工的劳力,做起事来不及五分工一天的小孩子。我尤其怕插秧怕割青还怕挑石灰。插秧我腰痛,时不时要伸直腰来鹤立鸡群。割青分不清哪些树叶能沤作肥料,半天割不满一担。挑石灰更惨,随便放两块很不起眼的石头到粪箕里就是百多斤。村干部心中有数,生产队在郑玲那里占了便宜在我这里吃了亏,所以对我们两人的冷热就很明显。
    不过在张家,郑玲无名无姓。张家没有郑玲这个人。那里只有“小陈嫂”。

    一段时间后,跟我们真有友谊的是几个“成份高”的青年人。
    在张家的十四户中,贫农六户,下中农两户,一户地主一户富农,还有三户“地富子女”;我们是第十四户,不好划归哪一类。公社武装部长谭石蛟有次上山来视察工作,跟民兵排长七斤说“他们是监督劳动户”。谭石蛟是个喜欢咬文嚼字的家伙,他特别强调“所谓‘监督劳动户’就是‘交由贫下中农监督劳动户’”。谭石蛟这些话是在门闾上当我面说的。其时还有几个人在门闾两边的长凳上吐气。看得出他有警告我的意思。他对能当着我的面说出这些话十分地满足。一种有本事肆意凌辱人的得意在他教条充斥的脸上阴阴地流露出来。幸好他走了就走了。幸好他一年难得来一回。
    谭石蛟如此这般宣布了我们的身份,没料到给我们带来了朋友。
    张盐长张土质知道我们不比他们优越了,晚上勤来我们家里扯白话。

    盐长虽是地富子女,但不在那三户之中,因为他没独立门户。他生父在土改时去世,娘老改嫁一个厚道的贫农,姓熊,我们称呼熊伯伯。我们称呼盐长的母亲“伯娘”。这伯娘年纪并不大,就是四十多一点。不过她的样子苍老,我们当时错认她有五六十了。土质沉默,是个孤儿,从没听说过关于他的爷老娘老的事。我们通常围坐地灶边,一边拨火一边聊天。地灶上有一根从高头垂下的可以升降的铁钩,煮粥、烧水的鼎锅挂在那钩上。用端子从鼎锅里舀出勃勃开的水来分到每人的大碗里,情趣跟今天露天酒吧喝啤酒差不多。他们说着山的故事。郑玲是听得最有味的。他们的故事不同于我们说的螺丝姑娘狼外婆,虽然跟我们的螺丝姑娘狼外婆一样是“故事”,然是山中过去有过的或眼下正有的事。

    有了他们两个做朋友,我们就快些进入到山了。早上打开大门,锈黑的门环上会发现挂着几只泥蛙、几条泥鳅,有时是一棵大白菜。原来山是有心的,富于情义的。
    我对语言有些兴趣,曾问过山外一位老先生“江永有多少种土话”。回答是“不过十几万人,土话有二十三种”。住久了,觉得还不止这数,很多说法隔一个村子都不同。在张家,“山”有“我们”的意思。再过些日子,盐长他们也视我们是山了。
    我们当然不过是天涯沦落人。但郑玲用诗捏成的心灵,把这个对我们来说仿佛异域的地方变得有希望。所以她在这个地方就不如我的苦。她跟容头香有许多话说。在地里在山上看得到郑玲就看得到头香。头香带她扯猪草、检干柴、撬野藠苗。头香常说,“小陈嫂,只要有我,在这山里头你什么都不要怕。”

    头香是瑶山上下来的人,一位很不错的猎人,一位漂亮的女猎手。她跟土质结婚后就专心务农不再打猎。她娘家在山之巅,据说只一栋空屋。那是什么地方土质也说不清。
    原先听土质说起过,他在山上狩猎时见过香花精。“乖死啊,风一样!”他们凡说感觉得到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就说“风一样”。
     香花就是桂花。山里有数不清的桂花树。张家村村口古井边的四株桂花树,株株桶粗屋高。到了秋季,无论上山下地都闻得到甜甜的香气。这里的桂花花期长,流蜜期也长。就是花谢了,花香还留在魂魄里。它用满山香气年复一年地把山民薰习得梦幻。

    郑玲在她被兽铗夹住时见到香花精了。
    那天郑玲腰前擓一把钩刀腰后系一个扁笱一早去山上检柴火。小小的干树枝本在村子近处的石山上就有的,她却被一只漂亮的小黄鸟引到远处的土岭上去了。这个磨难中充满期盼的人,被前面好象是为她而飞翔的小鸟诱惑。
    鸟在前头忽上忽下地飞,有时回过头来近在眉睫边扑翅还吱吱叫。她哪经得起吉祥的充满暗示的引导。她跟着那只耀眼的小黄鸟走。这天正值雨后新晴,是山中最轻快明朗的时刻,无论是晨光幻彩还是微风的清香,都助那只小鸟的飞翔具有神的召唤力。她跟随那只友好的调皮的黄鸟一步步上山,不知不觉走进云里了。还在云下时,她就已经双脚沉重,早就想坐下来休息。进入云后,小鸟似乎知道她的疲顿,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停下来。她想,这必定是慈悲的神,不然,哪能这体贴呢?她坐在巨石下,看着高山好水中的鱼。鱼只有一寸二寸,极似一群快活的儿童。它们无忧虑无顾忌的嬉戏向人示范某种生存方式。清浅中的游弋体悟出启示来了,这又使她着迷了。她忘记了鸟的等候,神游于鱼的逍遥。这样的沉浸不知有多久,到她想起小鸟的时候,那可能带来好运的黄鸟已不知去向。那是希望的东西,那漂亮的小鸟,不见了。本来有伴的,现在惟剩有孤独。飞翔着的希望,这就无影无踪了。希望的任一种破灭,都会一时使人迷惘;任一种希望的破灭,哪怕是极为荒谬的希望的破灭,都会一时使人迷惘。她无心再做什么事情,或许也记不得今天为什么出门的了。
    她走进一条由野兽踏出的小径,循着啼鸣声痴迷地寻觅。曾站在一处峻壁顶端了望过,惟见云霞明艳蓝天如镜。在这视野辽阔的地方她站了很久很久,再见不到那只熟悉的小黄鸟了。当白云打开的时候,她发现这里居然看得到张家村。从张家村到这山脚,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褐青的包谷路在两株高大的桂花树下中断,连接着包谷路的是阳光下白色的羊肠小道。虽然分不清谁是谁,田野上村民模糊的蠕动还是看得清楚;还有几个七八岁的“落地诗” (小孩子)在路旁草地上养牛。张家村不兴烟囱,整个江永县都没有烟囱。炊烟透过瓦缝氤氲而出,形成的蓝色雾罩在村庄上空缓缓飘动。这就知道每家的屋顶下面都有一个女子正在向地灶上添柴火,一边慢悠悠地搅动鼎锅里的铜禾米粥。她们都存心自己的粥比上屋的大嫂也比下屋的大嫂熬得好些。她们已经把塔子里又酸又咸的泡菜夹出来摆到碟子里了,就等出工的人回来了。郑玲忘记了自己异乡异客的身份,在大山里重建生活的愿望如一弯七彩虹霓升起来。她祈求力量,祈求奇迹,祈求引导她的小黄鸟帮她。这便走进了鸟鸣声最为热烈的山窝里,那只黄鸟一定就在它们中间的。
    这里有千百只鸟,都有华丽羽毛。由鸟唱出主题的,由风、由叶、由小草还有虫和兽展开的大协奏正在云上演出。丰富得不可揣测的音与色的缠绕,把美解释得通天彻地。她坐在树蔸上,很安静。她是一位很有修养的听众了。她找不出来哪一场音乐会比这更好。这不可能是现代派,太优美;不允许人哪怕一眨眼地想到挑剔。这是自然本身的,这本身就是自然的,并非反映自然描述自然的作品出其不意的令人愉悦的惊诧再憔悴的心灵也不得不苏生。这必定是山的灵感了,她知道山的灵感和人的神来之笔一样不可再现。于是抓紧沉醉。她把什么都抛弃了,直到忽然看到一行行诗句才站起来。
    她站起来,想换一种姿势接受从这样稀罕的邂逅中走出的字。

    大概就在她想写的时候,大概就在她准备用捕捉到的文字做一件文字本来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时候,从地下伸出一只大手来抓住了她的脚。那是从地下猛地伸出的利爪。立刻就痛,立刻就恐慌了。闪念间脑海涌现出古斯塔夫•多雷为《神曲》作的一幅幅插图。她应该喊叫过。山窝里的鸟或许就是被她的叫喊惊飞的。刚有的希望,包括音乐,包括诗,都烟消云散。怪物的利爪带着死的威胁啮入皮肉。她根本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置身天国的感觉被绝望、被无助所取代。
    她还来不及产生更惶恐的念头,一位年青女子已蹲在眼前了。郑玲认为那是从绝顶飞到她身边的救星。这个人就是容头香。

    头香大声警告她不要挣扎,铁铗越动越紧。铁铗解开后,头香说,还好,是小兽铗,是夹野猫果子狸的。要是踩到夹野猪的铗子,脚就废了。头香撕下她的衣襟下摆,敷上嚼烂的接骨草包扎好。她安慰郑玲说,骨头没事,接骨草能止痛止血。
    头香背着她,一手提着被她踩中的铁铗。头香告诉她一条山里的规矩,“这铗子是你的了”。兽铗要夹到人,夹到哪个归哪个。下山后,郑玲伏在头香背上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气。她想,这怕是土质说过的香花精了。
    山里没有上帝没有佛,只有满山活蹦乱跳的史前精怪。落魄的诗人甚至不后悔脚在流血。她庆幸山里的奇遇,以为背着她的陌生女子不是凡人。
    回村就清楚了,那铁铗是盐长放的。我们当然想都没有想过要没收他家的东西。莫说盐长跟我们好;就是真的扣下来,也不懂得怎么用。打猎并不是好耍的营生,辛苦且不说,还要大学问。
    我把兽铗送到盐长家里,这事让盐长一家感动得不得了;其他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是一笔值得计较的财富。
    究竟是一笔怎样的财富,我只能用当时一年的收入来说明白。张家是富裕村,多数年份一个工值五角钱上下;山外许多村子一个工只有两毛钱还有八分的。我是八分工郑玲六分工。我们两个人出一个满工一天的收入有七角钱左右;并不天天有工出,还有些工我们做不了。记得收成最好的那年我们两人年终结算的收入是一百零三元。

    这天夜晚,堂屋里挤满了人。熊伯伯、伯娘、盐长、土质更是夜深才走。依他们的看法,脚伤会很快地好。
    头香留下来,她陪着郑玲。土质送来两捆焦干的稻草,铺在楼板上给头香睡。头香笑眯眯说今夜睡金丝床。我看到土质在一旁久久正视头香,傻傻地树蔸巴一样。
    自然地,土质、盐长成了她的好朋友。他们都一样后生,他们似乎彼此很容易把对方看透。
    从此容头香隔不两天就会来,带来各种奇异草药。她见郑玲的脚红肿得厉害,向山唱歌献媚山灵。她唱得久,听不懂唱什么。

    (下续)
    [ 这个贴子最后由风中秋叶在6/1/2010 11:40:02 AM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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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兽神杂处的地方 ”,在星岛日报副刊登载的时候,我拜读过。人兽神杂处,题目就先声夺人。再随作者描述走入那个人兽神杂处的年代和地方,知识分子的拳拳之心,美和丑,善与恶种种冲突、较量,纤毫毕现。谁是人?谁是兽?谁是神?掩卷之时,读者自然明辨。

      文章不乏一种幽默,(现在说的冷幽默。)在人兽神杂处的地方,自己幽默自己是人们消解逆境的最好办法。请看,【郑玲无名无姓。张家没有郑玲这个人。那里只有“小陈嫂”。】表面的平淡下是深深的悲哀、无奈。再看,【在张家的十四户中,贫农六户,下中农两户,一户地主一户富农,还有三户“地富子女”;我们是第十四户,不好划归哪一类。】事情是明摆的,说不好划归,是心里不平。

      人兽神杂处,对今天的人也像张家村、香花井的人说感觉得到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是“风一样”不可理解。作者希望后辈明白,确有人兽神杂处的年代和地方。祥和的社会才是百姓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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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先生的美文要慢慢读,乍巴间好像也经历那个时代,"人妖颠倒是非淆"。文字里的沉稳不像我等脱口而出,字里行间生活里的感慨和评注一直在隐隐约约。

        期待下一段。先生多保重。
        人生南北如梦,但卧金山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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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重推荐风中秋叶转贴的精品连载。
          陈善壎这一跨文体作品,说是当代绝唱,中国文坛的杰构,并不为过,请诸君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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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的文章令人感慨萬千。一個“成份高”就可以令人萬劫不復的年代!
            歷史很奇怪,有時幾年功夫就給人永世不磨的傷痕,有時十年八年一眨眼就過去了。歷史並不是一個勻速運動的車輪。
            再次欣賞,更加有味!
            邓治
            不可吃尽不可穿尽不可说尽
            又要懂得又要做得又要耐得
            ——山西乔家大院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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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壎先生此文我读过四次了,我喜欢他细致描写的场景,花草树木都是有景致的,可是我更欣赏老陈笔致的从容,他和郑玲在穷山辟壤的山村里生活,虽然也写苦,但写得平静,写得从容,写得别致,令我感到作者对苦难生活的坦然。我注意到老陈写郑玲被黄雀引入山窝一段,不仅清美还有浪漫,“这里有千百只鸟,都有华丽羽毛。由鸟唱出主题的,由风、由叶、由小草还有虫和兽展开的大协奏正在云上演出。丰富得不可揣测的音与色的缠绕,把美解释得通天彻地。”即使写郑玲被兽铗铗着了脚,也写得艺术,那是文字的艺术“从地下伸出一只大手来抓住了她的脚。那是从地下猛地伸出的利爪。立刻就痛,立刻就恐慌了。闪念间脑海涌现出古斯塔夫•多雷为《神曲》作的一幅幅插图。她应该喊叫过。山窝里的鸟或许就是被她的叫喊惊飞的。刚有的希望,包括音乐,包括诗,都烟消云散。怪物的利爪带着死的威胁啮入皮肉。她根本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置身天国的感觉被绝望、被无助所取代。”接下来,陈善壎写人,也把笔致重点放在人的感情,人和人之间的友情上,让人在艰难生活中感到温暖,甚至温馨,这给我丝丝阳光的感觉,就是在痛苦中还有希望的感觉。我喜欢这种生活态度,坦然,不抱怨,敢于承受,并把生活着眼于人间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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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了鸟的等候,神游于鱼的逍遥。这样的沉浸不知有多久,到她想起小鸟的时候,那可能带来好运的黄鸟已不知去向。那是希望的东西,那漂亮的小鸟,不见了。本来有伴的,现在惟剩有孤独。飞翔着的希望,这就无影无踪了。希望的任一种破灭,都会一时使人迷惘;任一种希望的破灭,哪怕是极为荒谬的希望的破灭,都会一时使人迷惘。”

                ————————————


                愚本不擅文,每读过陈先生的文章,更不敢想作文之举了。

                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
                想更了解南亭,请访问《南亭》http://blog.sina.com.cn/nanting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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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章早已经大名久仰,心里渴望着,却一直无缘拜读.....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期待下一章
                  张纯启,男,47岁,客居上海,书法的“信徒”。

                  美能赏心方播远,艺靠唬人难久长!

                  个人主页:http://qingpingle98.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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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E][b]下面引用由[u]南亭[/u]发表的内容:[/b]

                      “忘记了鸟的等候,神游于鱼的逍遥。这样的沉浸不知有多久,到她想起小鸟的时候,那可能带来好运的黄鸟已不知去向。那是希望的东西,那漂亮的小鸟,不见了。本来有伴的,现在惟剩有孤独。飞翔着的希望,这就无影无踪...[/QUOTE]
                      南亭兄过谦了,我以前在《美华文学》读过你写的文评,还是读陈善壎文章的呢。有空再写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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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E][b]下面引用由[u]白河山鹰[/u]发表的内容:[/b]

                        这篇文章早已经大名久仰,心里渴望着,却一直无缘拜读.....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期待下一章[/QUOTE]
                        纯启兄能忙里偷空来阅读善壎先生的文章令我特别高兴。这也只是对美华的一种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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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册2008-10-06
                          第一次读陈老的这篇文章。题目是“人兽神杂处的地方”,让人顿然好奇。这个张家村,被陈先生从容不迫,曲致玲珑的笔描绘出来的时候,俨然桃园一样地优美迷人。民风淳朴,人物可爱。这里描写的诗人郑玲邂逅容头香的故事,似是桃园中之仙境一般的美。这里的人物,无疑不是普通之人,是山中的香花精,是花之神。在百鸟唱歌的地方,诗人被突然从地上冒出来的魔鬼一般的铁爪抓住。她突然出现,把诗人从铁夹上解放下来,又给她敷上山中灵药,又把她从高山上背下来。诗人从她的背上就闻到了那花香。
                          事情是真实的,但被陈老的笔营造出一种美的如幻如真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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