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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雨

2006-10-14 20:5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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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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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偷人

　　小春狗在村里不受欢迎。村里人经常在背后说他的不好，骂他品质恶劣。小春狗知道背后的人在说什么，但他也不在乎。他能在乎吗？他又能怎么在乎？在乎了又能做什么呢？他是一个小偷，小偷还在乎别人的话吗？他不在乎，他只往前走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去。
　　小春狗不是一生下来在村里就不受欢迎的，而是从他五岁那年起。五岁那年，他学会了他父亲的本领，偷东西的本领。
　　小春狗的父亲在偷东西方面是个老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偷了旁边人的东西。像一股白烟一样不留一点痕迹。但就像人经常走在河边一样，总会有一两次身上沾到河水的可能，人走到了夜路，手伸到别人身上的次数多了，总会碰到一两次失手的时候。因此，小春狗的父亲在村里也不受欢迎，遭人鄙视。在小时候，小春狗记得村里人经常骂他父亲是个无赖，十足的小偷，是个吃闲饭的人，自己不做事，就知道吃别人家碗里的。那时的小春狗不懂事，不知道他父亲到底做了什么让村里人这么恨他父亲。心里还在为父亲打抱不平，恨那些骂他父亲的人，长大了一定要为父亲出气。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春狗经常在他父亲身边，耳儒目染，也渐渐染上了他父亲的老毛病。像基因遗传一样，他父亲的毛病一点点传到他身上。从五岁那年起，小春狗看到别人家有什么好东西就想伸出手去拿。开始村里人看在他是小孩又是邻居的情份的份上不怎么说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谁知他竟然偷上隐了，手越来越频繁伸到别人家屋子里或者兜里去。于是村里人也就不顾什么邻居或者亲情情份了，动不动就骂他，说他跟他父亲一个样，长大了肯定是个危害四方的小偷，甚至比他父亲还严重。
　　这话还真被村里人说对了，小春狗在偷东西方面比他父亲有天分，技术高明了许多。跟古代那些杀手一样，杀人不见血，他是偷东西不留痕迹，像一阵风吹过一座村庄一样，不留一点迹象。很多次村里少了东西，但就是没证据查出是谁偷的，虽然村里人心里知道是小春狗偷的。警察也拿他没办法，因为实在找不出特别合理的证据。于是很多案件也就一了了之。
　　在小春狗十二岁那年，他父亲在一次偷东西的行动中牺牲了。那是一个晚上，小春狗的父亲晚上准备去偷邻居家屋子里的化肥。可谁知那天晚上邻居家起来解手，在蒙蒙的夜色中看到了小春狗父亲的影子。邻居朝他走去。他父亲吓倒了，心里一阵慌乱，这是他多年行偷以来少有的慌张。他背起化肥就往外面跑。可能是夜太黑了，也可能是他父亲太慌张了，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只想快点跑开。刚好前面有一个粪池，他不知不觉掉了进去。这是一个很大很深的粪池，村里的领导很多次叫他邻居用木板把它盖住，省得出什么意外。可一直拖到现在都没盖住。小春狗的父亲掉进去了，大声喊救命，可邻居也慌了，乱了阵脚，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小春狗的父亲一点点往下沉去，没过了脑袋。邻居也大声喊起来了。当村里人醒来赶到粪池边时，小春狗的父亲已经沉到下面去了，粪池的表面一片平静，不时冒出几个小泡。那时小春狗也赶到了，看到这一切，他很伤心，可又不知道做什么。能不伤心吗？他是他父亲呀！尽管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父亲，毕竟是养了他十二年的父亲。
　　小春狗把他父亲埋在村后面的山上，那是一座不高的山，站在村头也能清晰看见山头。坟墓旁边种了几棵阴森森的柏树。这几棵树也是小春狗从外面偷回来的。
　　每次偷完东西，小春狗就要到父亲坟墓边坐坐，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跟父亲聊天。村里人不知道他嘴里在说什么，只有小春狗一个人懂，或许他父亲也听不懂。
　　父亲死后起，小春狗变得郁郁不欢，他心里认为是邻居故意把他父亲推下去的。每次在村里的路上碰到邻居时，小春狗的眼里就含满仇视的光芒。那眼光简直能杀人。邻居也多次跟他说过那个晚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慌了就乱了阵脚。可小春狗的恨在心里已经扎下了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化解的，可能一辈子也化解不了的。
　　没了父亲，小春狗也就更加不再顾忌什么了。反正父亲没了，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没人管，自由多了，想偷就偷。即使抓进监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小春狗心里这样想。小春狗的母亲在他八岁那年跟外地一个来他村里做生意的男人走了，留下他和父亲相依为命。可上天早早得也把他父亲的命也夺走了，留下他孤独一人活在世上。
　　小春狗行偷的范围随着他的年龄也越来越广泛，本村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了。他开始向周边村庄扩展开来。他知道经常在一个村庄总会被发现的。
　　因为范围的扩大，小春狗的影响力也大了，周围边的人一提他的名字心里就起疙瘩，心里骂他，还想把他杀了。可就是没人能亲自把他抓住。他们心里想如果把他抓住一定把他送到监狱里去，让他坐一辈子牢。
　　开始小春狗主要偷吃的东西，把吃的问题解决掉，不让自己饿死在路上。可后来他不满足了，他开始偷人了。偷窥人。晚上，他一个人偷偷摸摸来到别人家洗澡的地方，看村里那些妇女或者十八九岁的身体。因为他做得很秘密，村里人根本没发现他的行踪。这样下来，村里人很多妇女和少女的身体都被他看过，可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看过女人的身体，小春狗头脑里开始胡思乱想。那时的小春狗到了青春期，难免有一丝的冲动。
　　就因为这冲动，小春狗闯下了大祸。
　　那是一个晚上，小春狗准备趁村里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去看村里最漂亮的荷花的身体。荷花的漂亮在村里和村外都是有名的，很多男人在路上看到她都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想和她来一下。
　　晚上八点钟了，村里人都吃完了饭，洗完澡就要上床睡觉了。小春狗来到荷花家的旁边坐在一个别人不轻易看到的地方等荷花出来洗澡。等的滋味很难受，特别是去等一个女人的身体。幸好没等几分钟，小春狗看到了荷花提一桶水来到洗澡间。农村的洗澡间都是用砖搭起来的，透过砖与砖之间的缝隙能一清二楚看清里面洗澡的身体。等洗澡间里的水声响起时，小春狗轻轻抬起脚步来到洗澡间旁边，透过缝隙，认真地看里面发生的一切。荷花的身体真的很白，很柔软。在淡淡的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好看。小春狗想如果手摸在上面感觉一定不一样。那是一种这样的感觉，小春狗只能在头脑里胡思乱想，但从没经历过。
　　越看小春狗的喉咙都在冒烟，渴得厉害，全身在膨胀，火热火热的，像吃了生辣椒一样。他忍不住了，他要爆发了，他全身都处在兴奋和狂热中。他想拥有荷花，想拥有她的身体。
　　他朝门洗澡间的门慢慢走去，心跳得越来越快。门慢慢被他打开了，缝隙越来越大。他真的爆发了，他冲上去，抱住了荷花的身体。荷花在那一刻大叫起来，尖叫声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缝，像闪电一般。荷花的家里人在那一刻从屋子里慌忙跑出来。听到脚步声，小春狗知道大事不好了，再呆下去要出事的。于是赶紧松了手，跑出门口，朝山上跑去。他知道山上没人发现，即使荷花家里人追赶过来他可以藏在树林里去。
　　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呼吸很急促，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很粗，像一头牛在耕田时喘气一样。树林里很黑，一眼望去，看不到路，脚下只有高低不平的石子。但小春狗经常在这座山上玩，经常来山上看他的父亲。于是不知不觉，小春狗跑到了父亲的坟墓边。在坟墓边坐下，他认真听了一下是否后面有人跟过来。后来发现荷花家里人根本没跟过来，心里也放松了一下。
　　坐在父亲的坟墓边，小春狗流泪满面。他不知道怎么今天就流泪了，以前的他可从没流泪呀！即使在他父亲牺牲那天，他也没掉一滴眼泪。今天他很反常。
　　他知道村里他是呆不下去了，警察一定会来找他的。那时他心里虽然慌张，但他头脑还是很清醒，他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警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把他抓到监狱狠狠地抽他几鞭子，再蹲上几年牢。
　　晚上的夜很黑，天上虽然有月光，但在山上，周围还是一片黑。小春狗坐在这样的漆黑一片的山上，身上感到了一阵阵孤独，心里冰凉冰凉的。能不冰凉吗？不久后的他要离开他的村庄。一直坐到半夜，小春狗想他该离开这个村庄了。如果再不走，天亮之前就很难再离开了。
　　在父亲坟墓面前，小春狗磕了三个头，头碰在地上发出三声很响的声音。
　　磕完了，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小春狗站在山上，一眼望去，还是能看清蒙胧的村庄的轮廓。那是一个让他伤心又让他难以忘记的村庄。但今天的他却要在夜晚偷偷摸摸地离开，就像他偷别人家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让村里人认为他是突然消失了。
　　再看最后一眼，小春狗眼里眼泪涌了出来。他没擦干就拔开腿往村外走去。
　　他不知道他到底要走向哪个村庄，但他知道他一定要离开村庄。
　　在偌大的村庄里，或许在偌大的世界里，这样的夜晚只能清晰地听到他一个人离开的声音。那是一种很悲凉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刺在小春狗的心上。
　　
　　
　　

华东交通大学铁工1班10号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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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gning

2006-10-14 21:5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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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很悲涼的聲音。
好文﹗﹗﹗

http://blog.wenxuecity.com/myindex.php?blogID=14348
http://blog.sina.com.cn/u/1278777884

weiwangren315

2006-10-16 05:4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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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烟子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blog/1045549793
烟子文心文集：http://wenxinshe.landaishu.com/home/blog.asp?id=129

廖康

2006-10-16 09:3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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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作者的悲悯。

LiaoKang

赵莉艳

2006-10-17 04: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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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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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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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青年！悲哀人生

我的博客：http://zhufengsaoying.blog.sohu.com/

大雪

2006-10-17 08: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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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2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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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

lijiazhen

Xintong

2007-05-18 08:5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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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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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年轻人被毁了

追梦人——

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感受身边每一分快乐

梦想就在不远处

风中秋叶

2007-05-18 10: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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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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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6326
注册2007-04-12

感觉到文字的乐趣。喜欢。

美华文学论坛感谢您的参与

金重阳

2007-05-18 11: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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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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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1657
注册2007-04-29

一样是人。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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