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八毛的痛苦 - 美华文学论坛

主题：[原创]八毛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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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雨

2006-10-29 01:5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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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八毛的痛苦

　　被子很凌乱，上面还有口水的痕迹，在被子的中心还有黑点，看上去让人恶心。八毛坐在床沿，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见乌黑吧唧的短裤，嘴里叼根烟。中南海。眼圈一个又一个从口里飘出来，缭绕在八毛身旁。这烟怎么这么不好抽了呀！八毛心想。以前八毛很喜欢这烟，其他烟不抽。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大堆中南海的烟蒂，乱七八糟地躺在那里，都是八毛丢在那里的。可今天八毛心里很烦。于是抽起烟来也不爽。
　　这个跟他睡了一晚的女人在八毛面前走来走去，屁股扭来扭去，幅度很大，看上去很性感。这样性感的女人本来很容易勾起男人心中的欲火的。可今天的八毛不喜欢这样性感的屁股。它让八毛心烦。眼前的一切都让八毛烦了。以前八毛没有这样的心情，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心很烦，像他脚下的影子一样跟他着不脱。
　　“你能不能坐下来，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不好。”八毛对面前这个女人说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女人，卖肉的，就是妓女的意思。这样的女人在街道上到处都是，只要向她们招招手，她们就会屁颠屁颠过来，脸上还带着微笑，很僵硬但很妩媚的笑，跟你来到一间房间里把事办完。办完了给她们一点钱就能打发。这是规矩，也是交易。一旦把这规矩破坏了，这些女人就会大喊大叫，好像她们有理。这样的事情八毛碰过。上次八毛叫了一个女人到房间里来，干完了事。当八毛要掏钱时，八毛发现他身上还差十块钱。八毛问那女的可不可以少点。让八毛没想到的是那女人对他破口大骂，骂他无耻，骂他没钱就不要想风流，骂他以后赚够了钱再叫她。骂了有十几分钟才不快地走了。走时还往八毛的门上唾了一口唾液。这口唾液现在还留在门上。每次八毛回家时都能看到，很恶心，但八毛就是没去处理掉。
　　“我走来走去碍你了呀！真是的，没见过想你这样的。”眼前的女的说道。从她的口气里能听出很不快。
　　“我怎么了，我就烦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好，我烦你了，你把钱给我了我现在就走。我才不想呆在这个破地方了。”
　　“呵呵，嫌我这地方破，你现在就给我滚呀！滚得越远越好。”
　　“你把钱给了我我现在就滚。”
　　八毛气得嘴唇都变色了。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也看着他，好像两个仇人似的。
　　八毛走到裤子边，拿起裤子，手伸到口袋里拿出一叠钱。八毛数了几张递给女人的面前。
　　女人看到了钱，脸色转眼就变了，好像一下子吃了蜜糖似的。接过钱，女人收拾好身上凌乱的衣服离开了房间。
　　看着女人的离开，八毛心里一阵阵空虚感，让八毛感觉到他好像掉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里去了，好像心里的东西都被人掏了似的。
　　八毛转过身来看看房屋。房屋是他花了五百块钱租来的，可房间很乱，好像一个狗窝，难怪那女人说他的房间破。
　　八毛起身从角落里拿起一把扫帚，他要把地面扫干净点，太脏了。他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
　　花了半个多小时，八毛把房间打扫了一遍。一眼望去，房间宽敞了许多，被子也折得整整齐齐，桌子光亮光亮，墙壁也亮了许多。八毛脸上都是汗，一直往肚子上流。
　　八毛来到卫生间，他用力地洗了把脸。站在镜子前，八毛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以前从没这么仔细地看过自己，现在突然看看，吓了八毛一跳。胡子很邋遢，脸也消瘦了许多，蜡黄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眼睛深陷到眼窝里去了，深邃深邃的，让人感觉恐惧。八毛心里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以前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呀！
　　八毛的父母死得早，早早的就把他丢在这个空旷而又复杂的世界上。八毛读到初中就没书读了。一是他不想读了，他成绩差，经常遭老师的批评，他自己也记不得老师多少次敲他的脑袋了。现在回忆起这些，八毛的脑袋还隐隐作痛。二是家里没钱，至从父母死了后，他的生活费都没人出，学费一年一年拖下去，本来有个叔叔每年都会给他点钱用，但婶婶却从中一次次阻拦，想把他撵走。干脆，八毛退学了，来到城市里学泥工活。
　　八毛书读得不好，但做事却很勤奋，是一把好手，像村庄里的黄牛一样，很卖力。当年学徒时，师傅经常夸他，说他做事就是勤奋，将来一定有出息，能赚大钱。听到师傅的夸奖，八毛总是在心里高兴，从不把喜悦露在脸上。到了晚上，再回忆起师傅的夸奖，别提八毛的心里有多开心了，躲在被窝里咯咯笑起来。第二天人家问他为什么在被窝里笑，他又归于沉默，不把心中的秘密告诉别人。
　　出师了，八毛自己干起来，天天有活干。这些年来八毛赚了些钱，八毛把钱藏起来，一般藏在床下。八毛在藏下挖个小洞，把用罐子装好的钱藏在洞里，非常隐秘，一般人发不现的。要钱用时，八毛再从里面拿几张出来够花上一两个月。
　　钱是有了，可女人没有，精神压力来了。八毛二十几岁了，从没沾过女人。这是男人的一大遗恨，没女人的日子很寂寞，孤独，好像身边少了什么似的，让人心里总空虚。有时八毛会看着一样东西发呆。
　　像城市里那些人一样，八毛学会了嫖妓。本来八毛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的，八毛知道做这样事的人都是坏人，思想都不健康，但看到身边的泥工人都这样做，想自己做做也不会怎么样。于是八毛开始了他的嫖妓生涯。这是一段难忘却让让人一想起就心酸的生涯。八毛每过几天就会带回一个妓女到房间里，把该干的事痛痛快快干完。干完了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崭新的票子往那些妖艳的女人面前一摆，女人就老实地离开了，有时女人还会对她露出让人身心荡漾的微笑。
　　那些女人很有技术，把八毛伺候得舒舒服服，真的是到达了人间的仙境呀！一回想起和那些女人在床上的戏，八毛一次次口里发出啧啧声。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描述的感觉。这种感觉只体会在八毛的心里。
　　尽管一次次都很快乐，让人全身舒展开来。但每次完事后，八毛也会一次次失落，他为自己这样堕落的生活失落，为以后的道路失落。现在的八毛二十四五了，村里这样大的男孩子都结婚了。可他还是个光棍，每天靠那些妓女打发日子，真的很堕落，很黑暗的日子。
　　今天的八毛心里很烦。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想再跟那些女人有关系了，他想过种正常人的生活，有个女人天天陪在自己身边，伺候好自己的日常生活。每天从工作上下来有个女人为自己打好开水，做好饭，这样的生活多好呀！站在镜子前的八毛想到。
　　看到眼前邋遢的自己，八毛拿起一把剃须刀，他要把脸上的胡须都剃干净。他想重新做个好人，做个正常的人，做个身边有老婆伺候的人。
　　剃须刀刮胡子时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响声在八毛听来很动听，好像一首美妙的乐曲回荡在房间里，回荡在八毛的心里。这响声八毛多年没听过了，至从跟那些女人胡来时，八毛就与这响声断绝了关系。现在八毛又与这响声发生了关系，八毛还想一辈子与这响声发生关系呢？一想到这些，八毛的心就暖起来了，好像现在身边就有个老婆在身边似的。
　　说找老婆就找老婆，八毛开始了找老婆的行动。八毛要把梦想变为现实。这次是一个男人的行为。说做就做。
　　八毛起先在村里找，他找到了村里的叔叔。叔叔读他还好，比他婶婶好多了，一见他就露出久违的微笑。那是亲人的微笑，八毛好多年没见过了。
　　八毛把心里的想法跟叔叔说了，叔叔一口答应给他找个好姑娘。听到叔叔说这样的话，八毛心里有点内疚。至从到城市里当泥工来，八毛很少回家，很少联系他们。不管怎么说叔叔以前也是帮过自己的呀！自己怎么能这么无情呢。想起这些，八毛真想在自己脸上重重打一巴掌来解心里的悔罪。
　　让八毛高兴的是，叔叔还真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女孩是隔壁村的，长得一般，但看上去挺舒服的，干干净净。特别是那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一面镜子，能从中照出人的影子来。以前八毛听说过这女孩，但从没见过。女孩初中毕业，因为家里生活条件不怎么样，早早就到外面打工去了。女孩想这样能吃苦的女孩一定能做个老婆，一定是贤妻良母。想到这些，八毛好像就想到了结婚后的幸福生活。
　　当年的冬天，八毛就跟女孩把婚事办了。那天的八毛很高兴，喝了很多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有几次差点摔倒了。但八毛心里还是高兴，这是他一生中的大事，他不能不高兴。
　　晚上，八毛和老婆疯狂地缠绵了一晚。让八毛高兴的是老婆竟然还是处女，见红了，被子也染红了一大块，真的让八毛很高兴。但转眼一想，自己结婚前跟那么多女人有染过，八毛心里又有一阵重重的自责。八毛心想以后一定要对老婆好点，要更多地方照顾老婆，不然真的对不起，老天也会责怪他的。这样一想，八毛心里舒服了点，心也放松了。
　　结婚后的几个月来，八毛老老实实做事，每天早出晚归，每天都有一百多块钱的收入，日子过得很舒服。回到家里，老婆已经帮他打好了洗脚水，热好了饭。看到房间被老婆打扫得那么光亮，有模有样，真的像个家，是个温馨的家呀！再看看眼前冒热气的饭和菜，八毛心里一阵阵温暖，从脚一直升到头顶上。八毛抬头看了看老婆，老婆也在看他，他的眼里有了泪水，那是幸福的泪水。
　　“老婆，你真好，你真的是个好老婆。”八毛对着老婆说道。
　　“说啥子话的哦，夫妻之间本来就要这样做的。”
　　说完老婆脸上露出温暖的笑，一直暖在八毛的心里。
　　晚上和老婆行房事，八毛很激情，像跟那些妖媚的妓女在一起一样，八毛的激情一浪高过一浪。那时的八毛想，还是老婆好呀！干完事的八毛想往常一样喜欢抽烟。中南海。以前的八毛每次和那些卖肉的女人干完事也会躺在床沿上吸烟，一根接着一根，把烟蒂往角落里丢去。角落里丢了一堆烟蒂。
　　本来这平静的日子一直过下去是很美满的，也是很多人想要的。现在很多人要的就是平静没一点破浪的生活。可八毛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结婚一年后，八毛感觉到这样的生活他枯燥了。他想来点刺激的，起一点涟漪。可每天跟老婆在一起哪来的刺激呀！老婆的这张脸和身子都看惯了，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声音，没一点花样了。八毛对身边的老婆已经不再有很大的情趣了。有时跟老师行房事好像完成任务一样，草草了事。这让他很不舒服。八毛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倒了。以前的自己不正是想要平静的生活吗？不是想要每天有老婆陪的日子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又不想要了呢？
　　八毛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对母亲的生活有如意了，他每天回到家里也打不起精神来。老婆多次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可他不知道如何跟老婆说，他能把心里的想法跟老婆说吗？他不能。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不好起来，动不动还发脾气。
　　终于，八毛忍不住了。他又到以前经常去的妓女经常出没的地方去了。
　　在那里，他又见到了以前经常到他房间里来办事的妖艳的女人。那些女人还像往常一样妩媚，让男人一看到就想流口水。
　　八毛挑了其中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他们来到宾馆的房间里。宾馆很高档，一个晚上要一百多，但八毛已经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了，他只想跟眼前这个女人刺激地来一场，他想把心中这些日子来的苦闷一下子爆发出来。
　　这些女人的技术还是那么的好，甚至还好点。八毛很舒服，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感觉。八毛一次次达到高潮，身下的女人也一次次像杀猪般地大叫起来。越是叫八毛越是疯狂，越是用力，越是一次次达到高潮。
　　一个小时过去了，八毛倒下了，他全身没一点力气，精气都耗在女人身上。
　　八毛给了那女人两百块钱。女人拿起钱走了，好像一点事也没发生似的，好像从没跟八毛干过事似的，很从容地走了。
　　八毛躺在床上，身子软绵绵的，像一这将死的老人一样。
　　看着天花板，八毛想到了家里的妻子。他哭了，他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不想做对不起老婆的事，可他克制不了，他忘不了那些女人的身体，忘不了那激情，他心中好像有一个魔鬼存在似的，促使他这样做的。他的眼泪爬满了他那张沧桑的脸，一直流到被子上。
　　想完了这些，八毛终于让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爬起来。穿好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把头发摆弄好，八毛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走出房间。可他的心在内疚，在滴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真正做了什么，知道心里有多复杂，多痛。
　　
　　
　　
　　
　　
　　
　　
　　
　　

[ 这个贴子最后由大雪在2006-12-14 8:51:58从小说之家转移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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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或者倾听

2006-10-31 02: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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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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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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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男人的痛苦。

世上有些东西永远需要仰望，譬如长天，譬如高山，譬如你的容颜；世上有些东西永远需要倾听，譬如流水，譬如蛙鸣，譬如你的真诚。（1）http://blog.sina.com.cn/m/xuegang（2）http://xuegang.blogms.com

Zengning

2006-10-31 12:5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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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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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4784
注册2004-11-26

男人的话，心里话，都让八毛给说了。

http://blog.wenxuecity.com/myindex.php?blogID=14348
http://blog.sina.com.cn/u/1278777884

巫一毛

2006-10-31 22:2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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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18
注册2005-02-27

三毛还不够？怎么又出了个八毛？呵呵。

美华文学论坛感谢您的参与

文刀

2006-10-31 22:4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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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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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3106
注册2004-12-11

八毛，作为标价，是平宜了点。
但八毛是人，是一个有着人类共性的人，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健康男人。
平凡人的命，大多与历史无关。

热烈欢迎隐雨先生，喜读你的作品。
文刀
2006年11月1日

[ 这个贴子最后由文刀在2006-11-5 6:55:44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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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tong

2007-05-18 07:4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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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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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2247
注册2007-04-29

你的文章,总给人别样的感觉!特别的寓意!
期待更多佳作!

追梦人——

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感受身边每一分快乐

梦想就在不远处

风中秋叶

2007-05-18 10: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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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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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225261
文章6326
注册2007-04-12

文字里透出作者的不凡文字功力。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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