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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甕公外傳》第五章(之8)鐵樹開花何時呢?
    甕公和張貴安的夜話也告一段落了。回頭且說甕公對〔華商會〕把他載入了報紙頭條,他在牛扒店作了自我決策後,沒有下回分解也算下回分解。最關鍵自然還是他和諒山妹,還有大將軍們對講座開進大本營的利害關係在哪?甕公的話就是這個下回分解的最大意義,誰也不能勿視。而諒山妹卻以近水樓台的「天時地利人和」為他的甕公哥謀劃,似乎也不知不覺成了膠著狀態,也是下回分解的意思,刻下倒成了大家心裡的的懸案。誰知曉甕公怎樣決定呢!?反而甕公像甚麼事都未發生,仍然日日坐上大將軍的轎車回餐館。
    通常回到餐館,他會像往常一樣,先在自家地盤忙打開洗碗機櫃的熱水掣,做好餐期來時的預備工作。接下來,他會抽隻黃色的噴水壺在水槽盛滿水,由廚房右方門出餐廳,到餐館月門下面給鐵樹澆水。打從成了飯店員工,他服侍棵鐵樹成了日常習慣,事頭婆看在眼裡,似乎也成了倆人心理默契。過去,打甕公那年把小鐵樹抱進〔五月花飯店〕,她也是日日給鐵樹澆水,在不知不覺中看望這棵鐵樹長大而枝葉婆娑。廿年來的感情因素,她心裡裝滿甕公的鐵樹情。
    甕公靠攏她的〔五月花飯店〕墈頭,似乎也隨歲月時光發生,都有倆人的心思和心靈鏡照。如何下回分解?則由靈犀點撥了。至少,至少她沒有分解她的甕公哥刻下的心思。而甕公呢,他的心靈有鏡——

    (由巴西聖保羅到美國邁阿米〔五月花飯店〕,諒山妹講過的自身經歷和諒山仙師,講到創業和〔華商會〕和伍子介師爺,都有過濃的江湖風雨,濃得幾乎化不開。決意靠攏諒山妹,是心靈結下未了的懸念和牽挂,或者也是歲月隨三十年如雲飄浮,天地無涯化有涯,最後落到邁阿米碼頭,〔五月花飯店〕才成了人生最後選擇的渡頭。…廿年前,如果不是一時一個念想,把艇王的人蛇走私秘密收攬引渡邁阿米碼頭,一壺酒甕情灑在伍月花大妹子的酒話裡,做夢也想不到會感動了大妹子失落的越南諒山情,帶來人間悲喜千絲萬縷…好多時,舉起水壺澆鐵樹,望著水線在黛綠色樹葉上彈滴,不知不覺就想鐵樹和鐵樹情,彷彿水滴鐵樹幻化了同諒山妹的江湖情,也許就是心靈渡頭和靠墈心跡,不知不覺回到鐵樹來了。而大妹子未告訴我鐵樹開花無?…也許又是一個懸念吧?…現在,連講鐵樹的話也不知從何處講起,默默澆水才是最終的心境。…)

    (每當做完澆水鐵樹,都會看到伍月花由餐廳出來,靜靜靠攏他身邊望著水滴閃閃的鐵樹,然後甚麼也不說就退進餐廳,留他傻傻的蹲在盆栽鐵樹下。然而今日不同,伍月花沒有出來看鐵樹,自然因為適才他附耳私語為甚麼?伍月花在散仔館大本營揭開了報紙頭條,接著講了要他決定前途的話,其實就在心裡掂量這個〔太極講座〕的份量高低,考慮了〔華商會〕伍子介和利本生為甚麼這樣佈局。諒山妹把他這副牌推回我是知甕公哥,倆人考慮的不止伍子介和利本生的功利策劃,考慮的就是〔太極講座〕同〔五月花飯店〕的利害關係,對未來越南幫同商會人蛇散仔間的關係衡量。他知道今日諒山妹未出來看飯店鐵樹,是他說了句悄悄話:「今夜甕公哥同阿妹共商人生大計」…)

    甕公知道,他對伍子介在社區報紙的策略表了態,是心裡對伍子介和〔華商會〕或者利本生的勢在必行的策略評估,簡單理解之就是他的江湖道行,或者他理解諒山妹關懷備至的理解。現在,他等待的祇因個人剛在美國生活,形勢不利他謀事作風。然而,〔華商會〕的利導作用,已經給他很大的壓力,這壓力因報紙頭條摧波作用,也是不可勿視的形勢。此刻今晨,照常給鐵樹澆水,照常蹲在鐵樹下的尋思,也是欲落地生根的心情吧,他想起逝世多年的師父,想到那年由星加坡返香港,師父似乎同香港回歸夜一樣走進歷史…他一時心思煩亂,偏偏張貴安被女兒拉去伍月花作客,心裡一時不知怎樣著落,也就逛向院落望夜消夜。怎想到天下起雨來。就是這個時候聽到大本營的人在打麻將。於是他逛向散仔館。

    他還未跨進大本營大廳,兩耳已灌滿嘰嘰咯咯嘰嘰咯咯。打麻將的聲音令他雙腳止住,心下暗忖:打麻將成了散仔館一幫越南華裔的消夜重要節目,似乎鄉情在這裡,也在麻將檯上見出廚房佬的品性。他難忘前年上來探望諒山妹。他喝得爛酒如泥,就躺在散仔館大廳睡。酒醉夢中滿耳都是陣陣嘰嘰咯咯,以為自己睡在船上,聽着的是遙遠的浪濤啪啪啪啪啪;但睜開眼看到無數的檯腳和腳板,有誰的腳搭在一雙白白小腿下腳义裡,如雪白腿是穿裙的,搖也搖搖到外婆橋去了。這一醒把沉沉的酒夢也搖得七零八落,讓自己血脈賁張,右手情不自禁就移到胯下,「五姊妹」涵蓋了乍然仰角的宗根。乍然之間,誰興奮的叫一聲:「碰!我食十三番。」那一場春夢驚醒,夜讓人覺得做人多無聊。…他的雙腳停在散仔館大廳前,為個人的舊夢揶揄,連心也蠱惑了。

    (今夜我來,再沒有回船睡哪…也不會有在諒山妹地窖香閨遺夢的羞恥。但打麻將的幾個廚房佬,實在也像我一樣無聊。竟有也是新移民的誰家媳婦?…)

    但跨進會館大廳,人聲和麻將聲鼎沸,蓋過麻將的嘰嘰咯咯。原來有誰在大聲說:「今年〔華商會〕又換屆選舉理事長,伍子介那老東西提名香港仔利本生,還是採取不記名方式投,只寫要選的理事號碼和寫下您的名。」還是被滿廳人聲和麻將聲掩蓋了。嘰哩咔吶嘰哩咔吶。於是站在人群後面看他們打麻將,很想聽他們講選舉。也是欲落地生根的心情,他擠進選舉檯。問人家:
    「你們誰幫黃利九弄張選票?我要張選舉票,我要我們事頭婆參加選舉。」他搭腔問人家。
    「甕公,你是老會員嗎?」人家問。
    「甕公可以跟事頭婆拿選票嘛。」人家告訴他。
    「對!甕公有資格參加選舉。就像你先做美國人,先有資格投票選總統,或有資格做美國總統。」人家說。
    整個大廳響起笑聲。
    不知甚麼心思,一個念頭閃爍心靈,他心靈突然被諒山妹佔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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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册2008-10-06
      关于散仔馆麻将的描写很有特点。这些海外人蛇,最多的消遣恐怕就是麻将了。没有它,恐怕是很难打发远离家乡,漂流异乡的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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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将是个奇怪的东西。我记不清是哪位说过,(不是林语堂就是梁实秋,不是这二位就是胡适,)“只有打麻将可以忘记读书,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麻将。”由此可见人蛇解闷之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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