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真正的敌人

                          一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把阶级敌人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人对这类口号一定不会感到陌生，即使已经过去四十年，即使鼓噪一时的高音喇叭已经沉寂，不再将这些口号反复播放，但在人的潜意识中它们仍会兴风作浪，使那种莫名的仇恨随时爆发。今天的年青人做梦也想不到：四十年前对阶级斗争和阶级仇恨的大肆渲染使国人的心灵造成了怎样可怕的毒害！
    文革中以北京大兴县和湖南道县为代表，贫下中农一家家一村村自发地展开了消灭“地富反坏右”的革命行动，短短几个月便使数万人命丧黄泉。在阶级大清洗中杀人者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刀砍、火烧、活埋、上吊水淹、破腹挖心……其手段之残酷惨烈创下中华历史之最。
    文革中曾发生过一件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全副武装的基干民兵正在台下观看话剧《白毛女》，演到黄世仁逼债强抢喜儿时，一青年民兵猛然站起身，端起抢就朝台上的“黄世仁”开火来……
    还有儿女批斗父母、学生鞭打老师、夫妻彼此出卖、朋友相互暗算之类的龌龊事，更是遍布华夏大地数不胜数。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各省陆续爆发了造反派与造反派的拼死厮杀，霎时间血雨腥风尸横遍野。
    上述种种人间乱象都是莫须有的“阶级仇恨”炮制出来的，这不能不引起每个幸存者的深思。
    有人不知是被残酷的杀戮吓破了胆，还是被“敌人”这个模糊概念迷惑了心智，他们竟然高调宣称自己从来没有敌人。为了使自己的理论更有说服力，他们还以儒家中庸自居，并大言不惭地夸耀自己已经达到凡人难以企及的崇高境界。然而，没有敌人真的就崇高吗？
“敌人”这个概念在我国最早出现在商代，桀纣因其暴行成了人民和所有正直的王公大臣共同的敌人。到了秦代，秦始皇用思想做为衡量敌我的标尺，“焚书坑儒”开创文字狱的先河。在西方，中世纪的僧侣将异教徒视为敌人，揭开了宗教战争的序幕。希特勒则将犹太民族当成敌人，用焚尸炉消灭了六百万聪明的犹太人。而自从阶级斗争理论催生出“阶级敌人”后，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在阶级清洗中死去的无辜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论语》中曾记载：“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孔子说得太好了，没有敌人就是没有善恶原则，表面看来极具包容性，其实并非如此，因为对恶人的宽容正是对善人的残忍！——当恶人恃强凌弱时，恶人就是善人的敌人；当暴君施行暴政时，暴君就是全民公敌；当侵略者烧杀抢掠时，侵略者就是全民族的敌人！
    由此可见，没有敌人的人绝非高尚之人，他们不过是在和稀泥、搞折中，这与中庸之道毫不相干！因为孔孟中庸之道是讲原则的，而有善恶标准就会有敌人，所以没有敌人的人就是没有原则的人，他们轻则善恶不分，重则可能沦为恶的帮凶。

                                  二

    “敌人”本是人类维护公平与正义的神器，怎么会蜕变成毁灭公平与正义的鬼斧的呢？这还得从“敌人”的划分标准说起。
    “敌人”通常有两种划分标准：一种以人的行为来判定，一种以人的身份来判定。以人的行为来判定敌人简单明了，以人的身份来判定敌人则复杂得多。
    人的身份有种族、国度、党派、宗教信仰、思想观点之区分，以身份划分出来的“敌人”就像一把尚方宝剑，它使“儿女批斗父母、学生鞭打老师、夫妻彼此出卖、朋友相互暗算”做起来理所当然得心应手；以身份划分出来的“敌人”更像一块巨大的遮羞布，使人在它的庇护下能够理直气壮地去屠杀异族、异教徒以及与自己思想观点不同的异议人士！
    人的行为通常受人类情感的支配，人与人之间的憎恨也有两种形态：一种针对人的恶行，一种针对人类本身。针对恶行的憎恨无论是谁实施了恶行都会产生，哪怕施恶之人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也不例外，这种憎恨是一种正义的愤怒，美其名曰“嫉恶如仇”。正义的愤怒通常在恶行被制止后即刻消失，不会长久存于心中。针对人类本身的憎恨却不同，这种憎恨不管对方是否作恶，一旦萌生就会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即使憎恨对象已经死亡，憎恨依然会咬啮憎恨者的心灵，这种憎恨在阶级仇恨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以人的行为判定的敌人能激起正义的愤怒，而这种正义的愤怒是一种原始的自然情感，通常在人受到不公正待遇或者看到不平之事时自然爆发，能驱使人为捍卫个人权利或伸张正义与暴君或暴徒殊死搏斗。而针对人类本身的仇恨则是一种由利益和观念激发的后天情感，它可以人为制造，并相互感染。当这种仇恨蔓延到整个阶级或民族时尤为可怕，因为它驱使人崇尚暴力，而暴力搏杀最容易使人迷失善良的天性。
    埃里克•霍弗在《狂热分子》一书中说：“邪恶者可以活到身后——这句话之所以是真的，部分是因为那些有理由恨邪恶者的人大都会模仿他，使他的邪恶长存下去。”由此可见仅凭对邪恶者的憎恨根本不能使邪恶终结，反而会使邪恶长存，原因就在于他憎恨的是恶人而非恶行。因此，千万别相信那些怀着刻骨仇恨高喊革命的人，即使他要打倒的是邪恶之徒也别相信，因为仇恨会将对手的影子深深烙在他的心底，当他取而代之时会变得比其对手更为邪恶！
    认定恶行之存在是因为恶人，那么消除恶行的唯一办法就是消灭所有恶人——于是，种族灭绝、宗教屠杀、阶级清洗、国与国之间的残酷杀戮便会层出不穷！认定恶人之存在是因为恶行，那么规范人类行为便成了消除恶人与恶行的最佳手段——于是，民主、法制、世界和平才能得以实现。

                                 三

    随着人类文明的日益彰显，以帝王为核心的皇权体制纷纷土崩瓦解，自由平等渐渐成了时髦术语，然而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和谐安宁。罗伯斯庇尔将“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演绎成“多数人的暴政”，希特勒乘着选举之风展开了对其他民族的残酷杀戮，斯大林则把“人民民主制度”打造成血腥的“无产阶级专政机器”，揭开了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一页。
    这些血淋淋的现实使渴望民主的人们不得不陷入沉思：民主的敌人究竟是谁？如果民主的敌人是封建帝王，何以帝制崩塌后民主并未莅临？如果民主的敌人是一党独裁，何以许多国家在结束一党专制以后会陷入内战的漩涡？
    原来民主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每个人身外那些活生生的“不共戴天的仇敌”，而是人们头脑中这种莫须有的敌我意识！因为只要敌我意识存在，“敌人”就会层出不穷地涌现，即使是曾经并肩战斗战友与同志，即使是曾经亲密无间的亲人与朋友，也可能随时沦为“敌人”被送上断头台。当“敌人”成了被一部分人判定另一部分人死刑的依据时，当“敌人”这个概念成了应该被消灭的人的总称时，民主真正的敌人不是别的，正是这种欲将异族、异教徒、异议人士置于死地而后快的强烈的敌我意识！
    何谓民主？民主只是人类追求幸福的手段，幸福才是人类的终极目标；民主是爱、谦让、包容，是和而不同、和谐共存；民主是既允许自己自由，也允许他人自由；民主是“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然而要做到这一些，我们就不能站在道德和真理的制高点俯视他人，不能因为观点不同而对他人做出道德和人格的否定判断，更不能将自己对民主的诠释当成唯一绝对正确的标准而对不同意见者恶评相向、恶语相对，在精神上判定其死刑。因为这样一来，在没有权力的时候你可能只是使用语言暴力，一旦拥有了生杀大权则可能像过去的暴君一样，无情地割去对方说话的舌头、砍掉对方思考的头颅。
    对今天我们这些曾经饱受文革洗脑的人来说，实现民主最大的障碍不是早已消亡的帝制和维护它的“封建思想”，也不是后来形成的“人民民主专政”和支撑其存在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而是顽固盘踞在头脑中的文革思维！文革思维随时随地都能将任何一件事上纲上线，提升到政治与道德的绝对高度，并由此将人分成彼此对立不共戴天的敌对双方。具有文革思维的人为了维护已经形成的“人民民主模式”，或者为了实现自己心目中的“三权分立模式”哪怕洪水滔天、哪怕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这种人都把民主当成了目的而非手段，他们其实早已背离了民主精神，民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掩盖其觊觎权力的遮羞布而已。
    毋庸赘言，已经存在的民主思想和民主模式通通都是过去人们追求民主时留下的残骸，活生生的民主意识才是人类实现民主的终极目的——和平与幸福的保障，要想培养人的民主意识首先就要扫除敌我意识这个最大障碍，因此民主真正的敌人不是别的，而是“敌人”本身！真正的民主是每个民族在通往明天道路上共同创造出来的今天尚未知晓的新思想和新模式。

好文章。

不记取前车之鉴，就会重蹈覆辙。

不清算文化大革命的最大元凶，文革就会随时回来，换个马甲。中国就算屁股再崛起，恐怕不长。

民主不一定效率最高，把一个民族最聪明，最忠诚的人选成主席，总统，老大。但民主制度保障国家不崩溃。问好作者，圣诞快乐。

[QUOTE][b]下面引用由[u]心之初[/u]发表的内容：[/b]

好文章。

不记取前车之鉴，就会重蹈覆辙。

不清算文化大革命的最大元凶，文革就会随时回来，换个马甲。中国就算屁股再崛起，恐怕不长。

民主不一定效率最高，把一个民族最聪明，最忠诚的人选成...[/QUOTE]
谢谢你的理解与鼓励！

“不清算文化大革命的最大元凶，文革就会随时回来，换个马甲。中国就算屁股再崛起，恐怕不长。”你说的太好了！情况的确如此，“一分为二矛盾对立”思维方式和阶级斗争极端思想正是文革思维的基础，文革思维又是文革之所以大行其道的元凶，因此抛弃文革思维才是重中之重。

[QUOTE][b]下面引用由[u]湖湘思者[/u]发表的内容：[/b]

谢谢你的理解与鼓励！

“不清算文化大革命的最大元凶，文革就会随时回来，换个马甲。中国就算屁股再崛起，恐怕不长。”你说的太好了！情况的确如此，“一分为二矛盾对立”思维方式和阶级斗争极端思想正是文革...[/QUOTE]

我认为，民主最要紧的是不容易有人把国家领向崩溃。人民选，即使错了，人民也认账。

[QUOTE][b]下面引用由[u]心之初[/u]发表的内容：[/b]


我认为，民主最要紧的是不容易有人把国家领向崩溃。人民选，即使错了，人民也认账。[/QUOTE]
“人民”不是或好或坏的单一群体，而是良莠不齐的混合体，他们可能被某些政治阴谋家洗脑或操纵，因此不要盲目相信“人民”，由此而产生的民主也一样。这个问题我在《民主的另一面》中讨论过。

                    民主的另一面
     
                        一
            
    众所周知，民主是瓦解独裁统治最有力的武器，从古希腊的雅典民主到近代的西方民主，到处都能看到民主之花结出的丰硕成果，正因如此对民主的讴歌才会响彻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古老帝国。从上世纪初，中华民族便在民主的感召下开始了一轮又一轮建立民主共和国的艰苦斗争，然而几经血雨腥风民主依旧遥遥无期。与此同时，中东诸国各种派别也在民主大旗下，用炮火与仇恨将昔日的文明古国炸得分崩离析破败不堪……
    于是人们不禁要问：民主本是人类争取自由与和平的手段，为何竟会变成断送自由与生命的借口？
    丘吉尔说“民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它是我们迄今为止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一种制度”，此话参照同时代其他国家的政治制度专门针对英美民主制度而言。有的人片面地理解这句话，生搬硬套复制英美模式，结果反将自己国家弄得一团糟，他们忘了任何一种适合自己国情的政治模式都需要千锤百炼才能锻造出来，他们不知道民主不过是人类追求自由的手段，它还有不尽人意的另一面。
    有人曾天真地以为多数人的意志就是上帝的意志——仁慈包容公平公正，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几千年前西方哲人苏格拉底曾被多数人判处死刑，接下来在世界范围内又相继出现法国大革命的断头台、希特勒法西斯的种族大灭绝和共产主义世界的阶级大清洗，这一切无不闪现着多数人自由意志的可怕魅影。人们渐渐发现：原来民意并非完美无瑕，民意既能被灌输与蛊惑，也能被操纵与控制！
    人人都说民主是让全体国民当家作主，换言之就是让全体国民的自由意志得以贯彻实行，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全民当家作主”不过是人类自己编造出来的永远无法兑现的美丽梦幻！
    因为绝对自由并不存在，自由与不自由（专制）同时并存难以分割。人的自由意志植根于人的欲望，而某一种欲望必然会限制人的其它欲望，因此自由对个人而言本身又构成了专制。自由意志对一个人如此，对人类整体而言更是如此：一个人自由意志的实现必然对他人构成专制，一部分人自由意志的实现对另一部分人也一样。自由与专制的这种矛盾从人类诞生伊始便存在，这就注定了民主不可能完美无瑕，也注定了民主制度不可能一成不变。不明白这个道理而将民主绝对化的人，必然陷入非黑即白非正即邪的极端思想，他们会将自己对民主的诠释当成绝对真理，从而拒绝一切和平的改良与改革，成为鼓吹暴力与战争的狂热分子。
    丘吉尔之所以在讴歌英美民主制度的同时强调“民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是基于以上考量，因为他深知自由与专制的永恒矛盾让民主成了一把双刃剑，使它在帮助人类获得自由的同时也不断地在丧失自由。

                 二

    事物的本质必然在事物充分展开以后才能被人类正确认识，过早过快做出的判断往往都是简单而武断的，对民主的认识也一样，我们只有了解了民主制度在人类数千年历史中的起伏嬗变过程才能准确地予以把握。
    民主制度最早诞生于古希腊的雅典，可自从雅典的良心苏格拉底被雅典人用民主表决方式判处死刑之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便对民主的另一面有了深刻认识，他们甚至一度将雅典的民主制度看成最糟糕的政体。他们把“多数人的统治”说成“愚人的统治”，认为“真”与“善”并不源自多数人，而是源自少数天资聪慧的饱学之士，如果一味强调平等则无异于摧残人类的优秀品质。
    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中，罗伯斯庇尔以“人民的名义”对不同政见者以及自己的同志进行血腥镇压，让无数敬仰民主的人无比震惊，也由此引出了托克维尔“多数暴政”的精辟论述。此后潜心研究群体心理的勒庞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创造和领导文明的历来就是少数知识贵族而不是群体，群体只有破坏力，他们的规律永远是回到野蛮时代”。“多数人暴政”最典型的例子要数二十世纪发生在中国湖南道县的杀人惨案，那时正值文革初期，人数占绝对多数的“贫下中农”一家一村大肆屠杀占少数的“地富反坏右”，连妇孺老人也不放过。这种现象正中了勒庞的预言：“群体表现出来的感情不管是好是坏，其突出的特点就是极为简单而夸张……不幸的是，群体的这种夸张倾向，常常作用于一些恶劣的感情。它们是原始人的本能隔代遗传的残留，孤立而负责的个人因为担心受罚，不得不对他们有所约束。因此群体很容易干出最恶劣的极端勾当。”
    十九世纪的希特勒乘着民意的东风登上权力巅峰，紧接着在世界范围内对少数族裔展开有计划的灭绝行动，没有民意的支持，这种大规模的屠杀根本无法实现。这情形也如勒庞所言：群体情绪的简单夸张和非理性很容易造就大批疯狂的暴民，而形形色色的野心家正好对此加以利用与控制，披着“民意”的合法外衣以达到自己变态而疯狂的目的。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哥伦比亚政府与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签署了和平协议，双方都想结束长达半个世纪的武装冲突，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在现场见证了这一时刻，可极    具讽刺意味的是：占多数的哥伦比亚国民却对来之不易的和平纷纷投下反对票！
对反复无常易于被蛊惑操纵的民意的警惕，使十七世纪欧洲平等派在追求政治平等时对普选毫无兴趣，他们要求只将选票赋予经济上独立的富裕男性，而将靠工资勉强度日的工人和靠救济金苟延残喘的贫民排除在外。十八世纪的启蒙派也大都轻视民主，伏尔泰认为启蒙之所以必要正是因为大多数人愚昧无知，真正受到理性光辉照耀的人凤毛麟角。洛克也认为大多数人沉迷于激情与迷信，人类的未来只能由少数开明者掌握。康德则说绝对民主不是建立在人类理性上，而是建立在多数人的随意性上。
    英国人发明的代议民主实质上是以代议形式取代全民参与，在鼓吹代议民主的人看来，如果任由全体国民直接参与民主决策必然陷入全面混乱。他们认为古代雅典民主采用的抽签制虽然使每个人当选的机会均等，却不能使优秀的人脱颖而出，如果改用竞选制，则能让知识精英入围，将愚昧无知者排除在外。有人以为政体规模扩大才是代议民主产生的原因，其实并非如此，潘恩认为既使在小范围里，代议民主也比直接民主更好。英国辉格党领袖罗伯特•沃尔波尔看到：民主制、贵族制、君主制各有利弊，主张各取其长将三者混合在一起。于是形成英国独特的混合型民主政体：国王、世袭贵族和各界名流组成的上院以及经民众选举产生的下院。
    美国的代议制最初也是混合型民主体制。原因是建国精英们并不想让人民直接参与治理，而是由人民选举产生的精英来管理国家。美国民主奠基人杰弗逊从未自称民主派，反倒是他的政敌讥讽他为民主派。麦迪逊更是直截了当地说：“完全排除以整体身份存在的人民，以免它染指政府事务”，于是开创了由选举团推选总统的先例。奠定美国民主制度的三大元素是：直接选举产生的众议院、间接选举产生的参议院以及不经选举产生的终身法官，这种设计不是为了全面推行全民民主，恰恰是为了限制多数人的非理性激情。查尔斯•比尔德在《美国宪法的经济解释》中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制度的经济意义在于，有产精英阶层得以凭借其资源和知识的优势，在必要时获得有利的立法，而不受国会内多数的控制。”十九世纪早期法国自由主义代表人物贡斯当把“无限的人民主权”看作一种邪恶，被誉为英国大众民主理论奠基人的边沁则主张将选举权限制为受过教育的男性成年人，韦伯说“不管是民主制还是非民主制，政治都是少数人的游戏”。他们都是担心被政治阴谋家蛊惑后失控的民意呀！

                  三

     时至今日，“民主”也像“革命”一样成为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词，人们将无数美好的憧憬与希望统统寄托在它的身上，可是“民主”在诞生之初就和“革命”一样陷入自相矛盾的漩涡，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自相矛盾愈演愈烈，一次又一次与其初衷背道而驰。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革命者罗兰夫人死在同样是革命者的罗伯斯庇尔手中，临死前她悲愤地喊出：“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民主是人类获取自由的手段，对民主的诠释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如果有人将自己的解释当成    绝对真理强行让他人接受，他就会将民主当成一根大棒，随时击碎反对者的头颅，这就违背了民主的初衷，把自己变成了专制暴君。生命是无价的，如果借民主之名剥夺他人的生命，民主就会从获取自由的手段蜕变成扼杀自由的工具！如此林肯才说：“凡不给别人自由的人，他自己就不应该得到自由……正像我不想做奴隶一样，我也不愿做主人，这就是我的民主思想，任何与此不同的东西都绝对不是民主。”
    寄希望于全体国民自由意志的人混淆了“全体国民的利益”与“全体国民的自由意志”之间的界限，他们甚至将二者同等起来，然而事实证明“全体国民的自由意志”常常与“全体国民的利益”背道而驰！如前所述，“全体国民的自由意志”只是一个伪命题，它的替代品则是“多数人的自由意志”，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原则”顺理成章地成了许多人不可动摇的法定原则，殊不知正是“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才使多数人的暴政得以疯行一时！二十世纪发生在世界范围内的种族屠杀和阶级清洗就是最好的证明。
    “全体国民的自由意志”如果的确存在，那只能是人类最初的原始冲动——人人都想让个人的自由意志不受限制，可那样一来社会就会陷入无政府状态，弱肉强食的丛林原便成了唯一的法则。为了避免人与人之间的无序竞争与残酷杀戮，人类才用道德与法律给自由意志设立了禁区。半个多世纪（尤其是文化大革命）以来，我们的国民被阶级斗争思想反复洗脑，传统道德被摧毁殆尽，国人的自由意志早已极度扭曲变形，此时想靠一人一票的普选在我国实现民主实在荒唐可笑。纵观当今现状，最能体现中国国民“自由意志”的无非以下两大类型：
    一类人以财产划分敌我。他们视所有有产者为剥削者，不管对方的财产是贪腐所得还是劳动所得，他们渴望有人带领他们重新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无产阶级革命，继续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
    另一类人以权力划分敌我。他们将所有政府官员当成维护专制的统治者，他们渴望所有被统治阶级联合起来使用暴力去打倒统治阶级（不管是顽固维护旧体制的官员还是渴望变革旧体制的官员），他们以为只有这样中华民族才能照搬西方的民主制度，实现民族的腾飞。
毋庸置疑，以上任何一类民意占据上风都将成为我们民族巨大的悲哀，我国当前迫切需要的民主启蒙是彻底抛弃至今还在蛊惑中华民族的矛盾对立思维和阶级斗争思想，这才是阻碍中华民族迈向现代民主最大的绊脚石！
    联合国大厅一直高悬着孔子的名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崇尚现代民主的西方人深知此原则乃民主的核心，可悲的是身为孔子后人的我们却对此置若罔闻！我们高喊自由民主已经一个世纪了，却忘了唯有人人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律，民主与和谐才可能降临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

人民这个词最好废弃。汉语本身就丑陋。人不完美，有本性。民主制度是人类到现在最好的制度。一党，独裁最没办法的事就是“人要死”。中国能不能民主？天知道。

[QUOTE][b]下面引用由[u]心之初[/u]发表的内容：[/b]

人民这个词最好废弃。汉语本身就丑陋。人不完美，有本性。民主制度是人类到现在最好的制度。一党，独裁最没办法的事就是“人要死”。中国能不能民主？天知道。[/QUOTE]
汉语并不丑陋，是那些蓄意曲解汉语的人丑陋。“民主制度是人类到现在最好的制度”不错，但民主制度没有一个固定不变的模式，任何国家只要照搬便能万事大吉了，这其中还有一个水土不服的问题，所以每个民族只能自己去创造自己的“民主制度”。

[QUOTE][b]下面引用由[u]湖湘思者[/u]发表的内容：[/b]

汉语并不丑陋，是那些蓄意曲解汉语的人丑陋。“民主制度是人类到现在最好的制度”不错，但民主制度没有一个固定不变的模式，任何国家只要照搬便能万事大吉了，这其中还有一个水土不服的问题，所以每个民族只能自己去...[/QUO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