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COLOR=black][SIZE=36]我一直把脸，当作人际交往的说明书。每个人，都希望关注者多多。只是其内容，太过迷蒙，能够准确感知的，大都是上恭下倨。我不喜欢上恭下倨，我喜欢的是有自我感这样的脸面。[/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什么是自我感？要得出一个准确的概念不容易，来一个有点偷奸耍滑的解析吧。英国有一个叫做雷诺兹的人，把自然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没有人类行为参与的自然，叫第一自然，一个是有人类行为参与的自然，叫第二自然。两个自然的特征是，第一自然是没有重复的，第二自然是有重复的。我作此解析是想说明，上恭下倨是张重复脸，而具有自我感这样的脸是唯一的。第二个解析就不是偷奸耍滑的了。雅斯贝尔斯认为：人有三个特性，分别是独立，不可替换和不可重复。这一认识，是自明的。[/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所以我把自我感认为是具有独立而没有重复的个体。[/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上恭下倨这张脸只有上位者喜欢，于是上恭下倨就成了官场脸。当然这张脸的恭和倨由对象的地位而决定，若是面对上位者时敢摆出一点自我感，那他的官运也就到头了。但可悲的是，底层的人们也不得不容忍自己有一张这样的脸。因为官家主宰一切，你总有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必须面对官家，于是上恭下倨这张官场脸就泛化成了平民脸，或者说国脸。[/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我也有过这样的脸，虽然仅仅只是因为想调动工作而求过一次上司，但上司只用下巴招呼我的势态——幸亏上司下巴往后缩，要不我刚开口就被他铲出门了——让我内心有点疼。这点疼后来被阿Q[/SIZE][/COLOR]治愈了：蝸居于偏僻处有什么关系，那康德还一辈子没有离开过他居住的小镇哩。[/b][/P][P][b][COLOR=black][SIZE=36]是对权力的恐惧造成了上恭下倨这样的脸。至于人们为什么恐惧权力，只有一个答案：权在法上。[/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官家的孩子欺凌了平民的孩子，警察会逮谁？[/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劳工因讨薪而被公司保安殴打，警察会逮谁？[/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法律规定打疫苗遵从自愿原则，可是你不打试试？[/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你打了疫苗而收获了结节和各种疾病，你试图说理吗？法律抽你脸上了：你自愿。[/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厂家可以生产电动车，商家也可以售卖，平民卖回来上街却被警察没收。[/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中石化汽油卖八元年年亏几千亿，私人汽油卖六元却遭巨额罚款。[/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被如此肆意践踏的人们，想活出自我感，实在太奢侈了。宽泛点说，我是有自我感的，也因此我朋友很少。不过妻说得更好，她不说自我感，她说铁脸。[/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铁脸就铁脸吧。至少在涵盖官家和平民的恭脸和倨脸之外，我还弄出一点异样来。[/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其实还有一类脸，我称之为麻木脸。[/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麻木脸的特征是：没有对正义的祈盼，没有对知识的渴求，没有对是非的判断，没有对邪恶的憎恨，没有对他人苦难的同情。更具象的描述就是：非洲草原上的草食动物围观同类被猛兽撕咬时的表情，与国人的麻木脸毫无异样。事实上人类遇到同类被欺凌时，也与非洲草原的草食动物一样，只围观，不出手。当然，人类的围观者中并不排除有愤怒者，但仅就愤怒愤怒一下罢了，谁敢出手，警察叔叔就抓你一个互殴。这个神奇的不分是非的互殴，其实不是现代人弄出来的，而是秦朝的时候就弄出来了，秦朝的官家和今天的官家一样，不问是非，只要和谐。[/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仅就生存法则而言，我不憎恶麻木脸，虽然这脸与动物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但我知道，敢不麻木的，不是在域外，就是在铁窗里，或者被消失。野猪皮杀汉人，不麻木的，都杀光了。日本人杀汉人，不麻木的，也杀了，但没有杀光，那原因我归结于日本人到底比野猪皮多了点人性。当然野猪皮和日本人比起老毛子来，又多了点人性，因为老毛子不管你是否有一张麻木脸，男女老幼，全杀光。[/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也许我遇到这类事，铁脸也会变麻木脸。畜生就畜生吧，活着总比死了强。[/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忽然又想起大饥荒的人们，他们拥有一张什么样的脸？估摸这时候没有什么上恭下倨了，因为比起大饥荒，上恭下倨可以说是盛世脸了。这时候的饥荒就是老毛子，管你是否有一张麻木脸，一村一村的，全成饿殍。当然在这种时候不想当饿殍还是有办法的，那就是像野猪皮当朝的无名诗人一样，写一首这样的诗：两脚踢翻尘世界，一肩挑尽古今愁。这样的话，你就多了一个选择，或者吃牢饭，或者挨枪子。当然，无论吃牢饭或挨枪子，比当饿殍强。[/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我是经历过大饥荒年代的，只是因为身在城市，并没有挨过饿。所以不知道饿殍在临死前会有一张什么样的脸。只是从书中知道一二，说饿殍们在临死前的时候，那脸会浮肿。浮肿脸？不好，太不和谐了，叫胖脸吧。[/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细细说来，上恭下倨和麻木脸，都可以称为国脸。[/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起初，外国人分不清中国人的脸，认为中国人全长一样。我对此说很是鄙视，后来就觉得，老外其实没有错，中国人的脸，乍一看，你想分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容易，细一看，你想分出个子丑寅卯来，仍旧不容易。原因其实很简单，中国人的脸，在未知世事前，那脸还是有差异的，待得略解人事，便每天都被上尊下卑的理念修理，渐渐地，就修理成模糊样，唯一清晰的是，上恭下倨。[/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有人想活出一张很自我的脸。上世纪有个叫张东荪的，燕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因为在一次投票活动中，想自我一回，于是全家七人坐牢，四人死于非命。我揣摩着张东荪先生在决定投不投票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好揣摩，但一定不是上恭下倨，更不可能是麻木。[/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文革大串联时期，我也想去串，最好是在天安门广场享受一回圣眷。但我当时还差一岁年纪，没去成。不过后来我看到好多好多照片，在那些照片中，同辈们的脸，都一个表情：忘我欢呼。后来我又揣摩，如果在这些照片中，有一张铁脸，这铁脸，铁定躲不过张东荪一样的命运。[/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我有一张铁脸。虽然在渴望圣眷的年龄，尚未定型，而且被圣眷时，大抵也会忘情于同辈，呈痴呆状。但这时候，忧郁已经在心底里萌芽了。[/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一张铁脸，无益于仕途，即令偶获错爱，也会另作选择。但脸面上那点忧郁，却容易化解与异性的纠葛。[/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我骑着单车，在临近南门口中华书局时靠边，不期然逼倒了右侧一位骑单车的姑娘，她完全没有防备，爬起来即红脸以向，待面面相对，便平静，便微笑。当然这期间我一直在微笑着说对不起。我至今记得这姑娘的模样，扎着短辫，二十出头，高挑个，颇有书卷气。[/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此类化险为夷的纠葛，尚有若干。但均未转化成艳遇。无它，造物给你忧郁气质时，也给了你拘谨和清高。是否还有恐惧？有的，因为忧郁的构成，必须有恐惧的成分，但这种恐惧，更多却是克尔凯郭尔式的，即对神的恐惧和对普遍原则的敬畏（在这些普遍原则中，有一项是选择你自己，才是行为的第一原则。这一点，与上尊下卑的理念相悖），当然也有对王道的恐惧，大凡所谓盛世，总是王道彰彰，岂敢漠视。只是在这种恐惧里，还有强烈地批判精神，因此不会让恐惧将自己扭出一脸的猥琐，那种上恭下倨的猥琐。[/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现在有人呼吁免于恐惧的自由。这是一个迷人的境界，只有进入这样的境界，脸的内容才会丰富起来，比如不卑不亢，甚至上倨下恭。只是这样的呼吁者，很孤独，犹如道德的雪原上，一行没入森林的脚印。没有跟随者，前途亦令人忧虑。[/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这些孤独者，没有国人通常的所谓聪明。聪明不一定与道德相涉，但智慧，与道德是孪生兄弟。[/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史密斯说，中国人绝不缺少聪明。在生存的基点上，中国人的确不缺少聪明。只是这种纯粹自保的聪明，具有多少道德价值？柏拉图给人的定义是：没有羽毛的两脚动物；后来伏尔泰也试图从人与猿的夹缝中，寻找出一种类人动物。他们两人的“动物”，都具有史密斯说的聪明，这类人，甚至不明白什么叫免于恐惧的自由，他们不过是一群可以纳税的动物。也正是基于拥有这样的聪明，才在元清时期，免于灭族。这群野蛮的征服者，至少明白，聪明的中国人，贡献的膏腴，肯定比牛羊更多。[/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我是否刻薄了点？现实世界读脸，虚拟世界看文字（尤其是留言），我就觉得，面对这一水的上恭下倨和麻木，我其实挺宽容。如果硬要追究下来，我也就觉得，我执着了点，有点像旧时代的更夫，只管催促着黑夜，呼唤着黎明，却不管那声声梆韵里，刻薄了儒子的心。[/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是的，我就是说这一水的上恭下倨和麻木。且说我的人际圈子，在现实里，多底层人士，是那种病了没钱等死的人们，在网络中，多中层人士，是那种可以从国家利益这块蛋糕有所得的人们。我不评价他们，我只叙述一点事实。大凡我发点批评的文字，总有群友批评。这是客气的，甚至被踢来踢去，也成常态。我就有点纳闷，我是违背了承诺吗？我再违背承诺，也没有像某些人一直把践踏承诺当游戏玩吧，怎么不见他们有一点异声？我贴点民生疾苦的文字，是违背了良知吗，但是从来不见他们对苦难的缔造者有过一丝质疑？依据[/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b][COLOR=black][SIZE=36]人类自身才是所有邪恶潜在的源头——荣格。我挺理解的，这都属聪明人的共识：质疑上司，有风险，而批评下属或平辈，则平安。[/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在中国，想长一张不卑不亢的脸，其艰难犹如新时代的蜀道。这蜀道的构建者，有两位，一位是君主专制，一位是儒道文化。挣不脱这双层的束缚，甚至从来没有这样的努力，他们就是一群会交税的动物。[/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我曾在《儒道文化，专制的拐杖》一文中阐述：“但是专政会招致人们的反抗，因此专政必须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只是正常人是不容易被欺骗的，所以还必须愚民[/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b][COLOR=black][SIZE=36]。用什么愚民？当然是文化了。文化是人性的雕塑匠，众诺诺，你就别谔谔，众乐乐，你就别忧忧，最重要的一点是，上司放个屁，你也得说好香。至于心里如何想的，是不能放到脸上来的。于是就有人作了一幅绝妙漫画：面具戴久了，脸就和面具长一样了。这样的面具有两张，一张是上恭下倨，一张是麻木。这两张脸已经戴了两千多年，现在还在戴，再过些年，心也和面具长成一样的时候，那做面具的，还有做宣传的，比如带鱼啊花树啊类的，都得另谋生路了。那时的现状，就应了我不谙世事时做过的两句诗：“毛主席前面领队走，六亿朵心花沿途开”。世界如此和谐，他们自得转行或重操旧业。倒腾国人两腿间的故事，才是正业。[/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COLOR=black][SIZE=36]我正处于把心也长成面具样的时期，我知道他们会成功，因为如老朽样，一直努着力，把脸长成不卑不亢的，毕竟寥寥。因此我抱满善意的提醒同好：小心，轮不到权贵发威，群氓就把你抽成国脸。
 [/SIZE][/COLOR][/b][/P][P][b][FACE="][COLOR=black][SIZE=36] [/SIZE][/COLOR][/FACE][/b][/P][P][b][FACE="][COLOR=black][SIZE=36]2017[/SIZE][/COLOR][/FACE][/b][b][COLOR=black][SIZE=36]年[/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2[/SIZE][/COLOR][/FACE][/b][b][COLOR=black][SIZE=36]月[/SIZE][/COLOR][/b][b][FACE="][COLOR=black][SIZE=36]7[/SIZE][/COLOR][/FACE][/b][b][COLOR=black][SIZE=36]日星期二[/SIZE][/COLOR][/b][/P][P][b][COLOR=black][SIZE=36]最终修改于2025[/SIZE][/COLOR]年3月12日星期三[/b][b][FACE="][COLOR=black][SIZE=36][/SIZE][/COLOR][/FACE][/b][/P][P][b][FACE="][COLOR=black][SIZE=36] [/SIZE][/COLOR][/FACE][/b][/P][P][b][SIZE=36] [/SIZE][/b][/P][P][b][SIZE=36] [/SIZE][/b][/P][P][b][SIZE=36] [/SIZE][/b][/P][P][b][SIZE=36] [/SIZE][/b][/P][P][SIZE=36] [/SIZE][/P]

[QUOTE][b]下面引用由[@蕭振]发表的内容：[/b]

人活一张脸，“露脸”、“丢脸”常人常说。《说脸》从脸谱到内心而至群体刻画入微，旁征博引令人印象深刻。老话说相（面相）由心生不无道理。[/QU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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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嗯，还得再修改，荣格那段话可以不要的。有点泛了。[/P]

[QUOTE][b]下面引用由[@冰云]发表的内容：[/b]

有道理！[/QU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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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谢谢欣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