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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小说][原创]<红番区漫记>选节----跟帖
         
         


         
          前言
         
         
          《现代妇女报》(2003年4月5日)有过这样一篇报道,文章以“花季少女书写堕落教材”为题,报道了一个名叫商丽丽的16岁女孩,根据自己的卖淫经历写了一本名为<<现代小姐必读>>的书。该书长达12万字,作者仅以她4个月的卖淫经验以及在卖淫的过程中所得到的体会,即以“第一次性交与第一次卖淫”、“设身处地的制定自己的形像”、“ 使客人和自己口袋双赢"等章节,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卖淫心得和一些卖淫老手的经验之谈,教导 “现代小姐"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获取最大的价值,以及如何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或少受伤害等知识。
          这本“ 现代小姐必读”(手稿)是公安人员在扫黄行动中意外搜查出来的,当警官问商丽丽为什么要写这本书时,商丽丽不但为自己的创作和该创作的存在价值进行辩护,甚至以惊人的口吻声称,她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那些仍在做‘小姐”的姐妹们的切身利益,她要用她的知识和心灵去拯救她们 。
          是谁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适合于本书;然而我也不相信商丽丽那本“现代小姐必读’’的书,能起到拯救操皮肉生涯的“现代小姐”的作用。但是,我仍然佩服小姑娘商丽丽的聪睿和勇气。
          我们在新闻报道上,往往能看到“小姐"们那一张张年轻狼狈的脸,然而要真正了解她们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却不是易事。因之,人们就很难看到在她们堕落生活的阴影里,隐藏着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故事情节……
          当然,我写本书的目的和商丽丽写“教科书”的目的大相径庭。我是为故事而写故事,我不奢望我的故事有什么价值,更谈不上拯救于谁。我只寄望于我的故事能使读者对所谓现代小姐产生一些“现代认识’’,并在阅读中感到真实,不把它斥之为不健康作品足也。



         
          引    子
                                                                                                                                    
         
          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我想我这一辈子也难有踏上这座城市的机会。我的老家在南山县,从我们那里到昌江市约300多公里。然而许多许多年,这座城市对于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来说,不啻是美国纽约法国巴黎那般遥远,以至于使人想象使人向往……可是,当我有幸来到这座美丽而又喧嚣的城市时,已经丧失了以往所有的情趣而变得麻木不仁了。走在宽阔而又繁华的大街上,我根本无意于周围的一切,我所以如此地苍惶、如此地突如其来,因为我到这里来的全部目的都是为了钱,因为我太需要太需要钱了!
         
          我命徒多舛,上高三时父亲病死了。父亲是耕读教师,是家庭唯一的生活支柱,他一死我们娘仨顿时陷入了危机之中。学上不成了,束手无策的娘逼着把我嫁了,讨几千元彩礼钱还父亲治病时的帐,眼看着被债主子逼的快疯了的母亲我也只有认命了……
          我十七岁嫁人,十八岁生孩子,早婚在我们山寨里是很普遍的事。.我男人家姓高,结婚时他也才十九岁,浠塌塌一张脸还比我矮半个头,走在一起人家都说我是他姐。我公公是寨子(相当于行政村)上的会计,家庭条件比一般人要好一点。高生财有一哥一妹,我俩结婚不久和大哥一样自立了门户。读书时我也有过这样那样的理想和憧憬,这一嫁人一切都免谈了。嫁个男人不识字只会在肚皮上用功夫,山里女孩命贱,山里有文化的女儿家更郁闷啊!
          我长的不算丑,就是右眼窝那儿有一棵米粒大的黑痣,很长时间我都认为是美人痣。我的同桌小娥说我,屁的美人痣,伤心滴泪痔呢。还说我,你娃日后要小心,仅防嫁三个老公不到老吆!我不信迷信,那么一个小点子就要嫁三个老公,大黑点子就要嫁三十个老公喽。嗨!真就是怪,信不信不由人,后来活生生地就应了,生活逼迫得我无路可逃,除了去死!    

          我曾经寻过死。然而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怀孕3个月的时侯男人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东西,开始用偏方治,狗卵子滚眼球,热牛尿敷脸。没效用到乡卫生所治,乡医生说缺少这种那种维生素,打针吃药化了几百块还是不见好。到县医院去看,医生才说是脑壳里头长苞,那根神经压迫到那根神经眼睛才瞎了的,必须开刀把脑壳里的瘤子取出来病才能够根治。这下可好,就是骂人说的那话,B痛屁眼肿祸事一起拢哦!这边我要坐月子,那边男人要开脑壳取瘤子,要花许多钱,这些个钱从那里来啊!果不其然,半年以后高生财的病医好了,可是家里除了人和房子,凡是能卖的都卖干卖尽了。另外,借的贷的总共欠帐3万8千多元。3万8对于一个穷家庭来说就是地垮天塌走投无路!包括婆家哥哥妹子在内的债主子每天都有人来要帐。只要债主来了,高生材立马成了缩头乌龟不吭一声,只有我抱着不满周岁的儿子向人家说好话下保证伤心死了。总之是愁眉苦脸门坎踩烂,亲戚朋友都反目成仇!

          我给我儿子取名叫平平,希望男人病瘉平平安安。平平百日小娥来看我,小娥是我娘家一个寨子的姑娘,一起长大一张课桌上学,从小好的和亲姊妹似地。小娥见了我的处境很是替我难过,叫我跟她一块出去挣钱还帐,不能在家里等死。小娥在外头做“小姐”,她对我说,一月下来最少也能挣5、6千块钱。我不愿意,想说饿死都不干,碍着好姐妹的情面没有说出口。
          我这人有些倔强,不肯轻易服输。承包了队里的一座茶山,县扶贫办赠给我一对名叫小尾寒羊的品种羊(扶贫办的同志告诉我一只羊羔要值二百元),其它鸡鹅鸭兔多种经营全面开花。我计划3、5年把欠债还清,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于是我把孩子捆在背上,带领着我那个矮子男人没日没夜地拼命干,累得天荒地老筋疲力尽,除了吃饭奶孩子啥也顾不上了。夜晚,高生财个杂种还想那个,我一脚就踹他老远。骂他:“你屁娃想的鲜,我累的月经都没得了你还要干,干你姐儿妹子去!”
          羊儿一天天长大,茶树一天天变绿,心头就有了阳光。可是天不佑我,一场泥石流把我的茶山,和在茶山上吃草的羊冲的无影无踪!当时那人整个就瘫了,不是乡亲们生拉活扯把我拽住,真一头撞死在乱石上了。
          秋天小娥又来看我。她来的也真是时侯,一大堆债主子正候着要帐。我小姑子秀秀比外人更凶,不管平平哭叫,硬要把病在床上的我拽起来说事。“干啥子?秀秀你扯你嫂子弄啥!”听声音知道是小娥来了,我才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小娥安慰我两句对秀秀他们说:“不就是欠你们点钱吗,你们这样闹她把她闹死了还要钱不要?”又说:“走走走到外边去说。”
          我起来整整衣服,听堂屋里闹轰轰地不知道小娥对债主们说些什么,过了一会人真走了。我开开门,看堂屋桌子上放着一块肉。小娥笑道:“走了走了,啥东西唉!还有你那个小姑子……”我怕秀秀听见,朝小娥摆摆手苦笑说:”你还买着肉来了……”话未完平平忽然开口讲话,只见他舞着两手直叫“肉……肉……”
          “平平会说话了!”惊喜间我把他抱起来指着小娥说:“叫姨叫姨。”
    “肉。”“叫姨。”“肉。肉。 ”“你妈才是肉肉呢!”小娥抱过孩子说:”平平想吃肉啦,妈还不会叫先会说肉。你这个妈不是肉头是啥!”“肉头”是拎不清的意思,小娥是在敲打我。
          高生财出去躲债躲到吃夜饭时才回家。吃了收拾收拾打发他到大哥那边去歇,我和小娥了少不了一番话说。小娥比以前更鲜亮了,套装皮裙,金戒指金耳环,还有一个叽叽叫的BB机。小娥的个头比我矮一点,圆圆地苹果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机灵。结婚的新床卖了,是从婆婆那里要来的一张破床,人一上去就叽嘎叽嘎响。小娥说高档啊,小两口睡觉还有伴奏哩。我兜屁股掐她一下,说睡个狗屁,几百年没挨过了!
          白露后的夜晚已经很凉,风从破窗洞里吹进来就有点儿刮脸。小娥又劝我去做“小姐”,她叫着我的小名说:“大妮,你就准备这样过了?”“……”“和你说话呢?”“……”“你闷起做啥?哎,你才十九岁哟就这样子完了?”
          不经小娥提起,我还真忘了我才十九岁,在我觉得我已经九十岁了。鼻子一酸哽咽起来。“我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性……”小娥也哭,说:”你是那些劲都拼过了……几万元债在屋头蹲起啷个还……你还别说死不死的,你儿也跟着你去死啊……反正去不去由你,今后我再不提这事喽…...”
          说累了小娥睡去,我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想,想我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其实想不想都是一样的,除了跟她走以外我真是无路可走了。鸡叫二遍,那人一横心推醒小娥说:“我去。”“啥?”“我去。我跟你去。”“想好了?”“想好了!”“你把牙咬的那么紧干啥,又不是去上杀场。”小娥的热汽喷到我脸上,嘻道:“萝卜拔了窟窿在窟窿可以栽青菜。有资源不利用属于浪费!”
    我伸手去掐她,小娥抓住我的手说:“潇洒走一回!树挪死人挪活,挣了钱你还得谢我哩。”
          就这样,我跟着小娥去了昌江市,开始了我的妓女生涯(为雅观起见,后文中把妓女称做小姐,嫖客称做先生,并省去引号,请正宗小姐先生们原谅)。 离家的那天早晨,高生财凄黄着一张苦瓜脸蹲在门口不吭声,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说:“一脸的哭喪相弄啥?我打工挣钱给你个没本事的还债,你在屋头把地种好看好娃……”说着鼻子发酸一扭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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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娥的故事             
               
               
               小娥离家出走我是知道的,只是一万个没想到她会做了小姐。我和小娥从小学一年级在一起上学一直上到高中,我半途辍学嫁人,小娥高考落榜回家修理地球。小娥活泼,18、9岁了还是张娃娃脸,一根黑亮的大辫子甩到哪乐到哪。女大当嫁,于是有人给小娥做媒,说的是乡政府秦书记的儿子秦光华。山寨人家谈婚论嫁介于包办与半包之间,媒人提亲,女方先到男方家里上门。一是让婚姻男女相面,二来女方要看男方的家境怎么样。双方如果没有意见,饭桌子上就要把婚事定下来。女方同意说“欢喜”,如果男方也欢喜,就送姑娘一节布,就算板凳上钉丁子摇不动了(不能反悔)。 我结婚时同样有这个过程,因为我不悦高升财,咬着牙不说欢喜,是娘替我说的。
               小娥早没了娘,媒人和嫂子陪她上男家门。书记家庭自无话说,秦光华长的像他爹,宽脸鼓眼只能说过得去,初中毕业已经在乡农技站上班了。论秦光华的长像小娥是不同意的,但家庭条件占了上峰,而且秦书记说结了婚就把她安排到乡小学教书,于是小娥就欢喜了。
               秋天提的亲,秦家一催再催赶着春节前要小娥过门。书记娶儿媳妇少不了排场,接亲送亲的队伍湾山转坳蜿蜒2里路,七抬八盒整猪整羊锣鼓炮仗四吹四打大花骄颠屁儿颠屁儿地就把小娥从娘家抬走了。小娥和我的娘家都在狮吼岭,秦光华家在金鸡湾,中间只隔一座山走起来却有30里路。花骄到秦家已经小晌午了,小娥顶着花盖头过火盆撒喜钱吞石榴籽,接着就拜堂成亲送入洞房。我们山寨的规矩,新娘子自上花骄到揭去盖头的这段时间是不能解溲的。小娥一天没吃没喝,独坐洞房天黑了也不见秦光华来。偷偷揭一下盖头瞅瞅,新房布置的还可以:组合柜高低柜梳妆台,宁波床锦枕丝被还有一台21吋的电视机,小娥感到基本满意。可是10点多钟了,小娥肚子饿得咕咕叫才听门“吱”地声响,忙并拢双脚在床边上坐好了,捏着心尖儿等秦光华给自己揭盖头。可是揭盖头的人不是小娥想的人,是秦光华的妹妹秦光英(乡规妹妹可以代哥揭新娘子盖头)。 秦光英和他哥一样也不好看,说话瓮生瓮气地难听死了。秦光英给小娥端了一碗糖水鸡蛋来,告诉小娥说他哥被客人灌醉了,等他酒醒了才能过来。小娥问要不要紧?光英说不很要紧,说完走了。小娥把鸡蛋吃了就觉得睏,床栏上歪歪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小娥感觉冷,晕晕地以为是没盖被子睡的。醒透了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睡在床上,床里边还睡着一个人。小娥没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就认为秦光华真醉了,把她的衣服脱了自家个竟呼呼地睡!小娥下床到门旮旯围桶(马桶)上尿泡尿,跑回床上朝被窝里钻,忽然发现打酣的人不像是秦光华。小娥怀疑蜡烛不明看不清楚,找不见电灯开关就跳下床把烛花挑掉端灯过来看。瞅瞅那人又有点像秦光华,但绝对不是秦光华。头脸比秦光华大一围,坟包鼻子脸上疙疙瘩瘩地长些什么疮。小娥大吃一惊,忙把蜡台放回去,急忙穿了衣服要走。可是出不去,门从外面锁住了。 小娥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听说过结婚掉包的事,自己被秦书记一家骗了!秦光英那碗糖水鸡蛋肯定放了安眠药,不是不会人事不醒地被人脱光衣服都不知道。想到这小娥又气又羞,恨得想砍床上那人几刀!
               “哎哎,哎哎。”小娥遇事能够冷静,她猛推睡着的人要问个究竟:“起来。狗日的起来!”“嗯嗯.……”“起来起来!”“嗯嗯……”“起来呀!你是谁?”“我还…还要睡…”见那人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小娥气更不打一处来,伸拳就给他两下:“起来!你是谁?谁叫你睡在这儿的?”“打我弄啥打我弄啥?”蛤蟆脸叫着:“是妈姆叫我睡的呀。”                         
               “你妈姆?”小娥咬着牙问:”那你叫啥?”“华、华子啊。你不认的啊?那你叫啥?”“啥华子?你姓啥?”“姓秦光华呀……”“你是秦光华?!”“是呀嘻嘻。那你哩?”
               这个呆子是秦光华?那秦光华又是谁呢?一家人总不能有两个秦光华吧?刹那间小娥又恼又恨气急败坏,抓起茶几上的鸡蛋碗就给狗日的砸过去,又端起长板凳要打呆傻儿。傻儿从床上跳将起来,双手抱头赤裸着身子在床上蹦来蹦去地大叫: “你打我弄啥你打我弄啥,姆妈吔有人打我吔……”
               也不知道是小娥的力气大还是板凳的木质差,她一板凳夯过去没把人打着,夯在床边上”喀嚓”声硬把一条新板凳砸成两截!这时房门忽然打开,秦光华的娘、嫂子和妹妹都来了。3个女人拖了小娥手中的半截凳子,拉着劝着让小娥安静下来。嫂子先发话,说:“瑞英妹子,这话咋讲呢……就实话实说吧……那天见你的那个呢是我们家老三……”秦光英抢话道:”看嫂子磨蹭的!简单的很嘛,相亲的是老三,结婚的是老二不就完了。”
               小娥低着头抹泪,听秦光英这般说话就乜了她一眼。她娘瞪她女儿道:“就你会说!”叫声瑞英说:“我家老三呢其他没啥子,就是笨了一点,瑞英好娃子,你喃就担待一点……”嫂子跟上说:“是呀是呀,瑞英就委屈你啦。你不是高中毕业生吗,希望你能够理解。 ”
               相亲那天,小娥见过秦家这个大儿媳妇,是乡里的小学教师。小娥想啊,亏你还是有知识的人,明摆着是调包骗婚,竟然不知羞耻让我委屈理解!这分明是拿书记爹的势力压迫人。小娥擦去泪水白她一眼道:“我不接受你这种说法. 你是老师,你觉得干这种事情道德吗?还有……”秦光英“哎呀”声说:“二嫂你就不能将就将就吗?堂都拜过了还有啥反悔的哩是不是?”秦光英这话让小娥两眼喷火,立即反驳她:“谁是你二嫂?你能将就吗?!傻子多的是,要嫁你嫁去!”秦光英不愿意了,说小娥骂她。她娘也变了脸,说小娥:“你这个人咋乱说!他是她哥有这样说话的吗?嗯!”“我说啥啦?兴你们乱来就不兴我说话?”小娥也立起了眼。秦光英指着小娥嚷:“你说!你再说我撕你的嘴!”小娥陡地站起来说:“你敢!”
               小娥和秦光华的嫂子坐床边,她娘和秦光英横坐在板凳上。见两人要干仗嫂子忙横在中间打圆场:“不要吵不要吵,客人还没走完哩……”“吵啥?有啥子吵的!”秦书记出现在门口。秦书记人高背厚,黑蹭蹭眸子射人。
          “秦书记.”小娥走过去几步对他说:“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我……”“你想咋?”按规矩老公公是不能进洞房的,所以秦书记只能站在门口拧眉头:“事情都办完了还出啥怪物呢?咹?”“我不干!”“哼哼。你不干?你不干算个啥呢.?你点头同意的,结婚证也扯了,酒也摆过了……”

               农村结婚大多注重仪式,我结婚几年到现在也没领结婚证。小娥听说扯了结婚证心中一悸叫到:“办结婚证我没去,不作算,我不承认!”秦书记见小娥如此狂言,一怒之下也不讲规矩了,几大步跨进来指着小娥的鼻子道:“你不承认算啥?嗯?国家的法律是儿戏啊?嗯!”秦光英说:“说的轻巧扛根灯草!别乱想!”“你们这是骗婚!”小娥恼的脸通红:“法律是你家的?允许别人代办结婚证?!” “你想干啥?!”秦书记的脸狰狞了:“你这个刘啥英还有点药性哇!”
               小娥想,我不能在这里和他们久扯,能脱身得尽快脱身。硬着劲说:“秦书记你听好了,我刘瑞英不是好唬弄的,多少我也懂点法。我只提两条请你答应,一是离婚. 你能代替办结婚证也能代替办离婚证。第二要包赔我的損失。十天之内我要见到离婚证,不然咱法庭上见!”小娥说完就朝外走。其实她也很心虚,怕他们一真动起手来插翅也跑不掉的。过后小娥在我面前吹,说秦家人比她还外强中干,她三言两语就把秦家一家人都镇住了,大摇大摆走出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她。小娥说这事时笑得泪濺,说她一出了秦家门就开始跑,幸好那晚上有月亮,一口气跑了起码十里路,认准没人追来才放心了。
               
               小娥的母亲在她一岁时就去世了,父亲老了哥嫂主家。 小娥悔婚的事不啻是地震,哥嫂骂她不识好歹有福不会享,这样一弄今后大事小事等着挨干部整了。寨子上的人也对小娥嗤之以鼻,说她悔婚不道德,编派出这样那样地段子把小娥糟踏的不成人样。小娥在家里实在没法蹲,才睹气跑到昌江市找工作做。小娥打小心气高,她想找一份好工作。街上到处看,除了夜总会呀发廊呀这些地方要人其它地方就很少见招工广告,偶然有要人的单位又要求会电脑她却不会。小娥没有多少钱,眼看没饭吃了只好经过职介所介绍给人当保姆。保姆工作对小娥来说只是暫时的,她急需一个落脚的地方解决吃住问题。然而,这一“过渡”竟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
               农村女孩无金贵可言,只是小娥在家里也是娇着长大的。找小娥做保姆的女子只比她大几岁,人长的不怎么样,穿着打办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小娥不想上她家去,她不想去是不敢去,她怕侍候不了这种女人。可是那个脸上长有许多小黑痣的瘦女人偏就看中了小娥,说我就喜欢有文化的女孩,有文化才懂得卫生,不由分说拉着小娥就走了。小娥去了一看,哎呀呀不得了!就是电视上边有钱人住的别墅。那气派小娥也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反正大草坪、游泳池、大得很的客厅,楼上楼下许多间房子。男主人姓梁,常年在外搞建筑工程。女主人姓文,叫文倩娜。文倩娜有一女儿叫小倩,小倩4岁在贵族幼稚园全托,一月只回家一次。文倩娜对小娥说,她只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其它一切都有钟点工来做。小娥叫文倩娜文姨,文倩娜说她比她只大几岁,叫文姐就行了。文姐给小娥订了三条纪律,小娥听她说”纪律”忍不住笑。文倩娜瞪圆了眼说真是纪律吔,不但是纪律,而且是铁的纪律!你听好了,要坚决地彻底地不折不扣地执行。文倩娜告诉小娥她在大学里是学画的,而小娥看她倒像是学政治的。笑道文姐你讲吧,保证按你的指示办。文倩娜瞪眼道,不要笑兮兮地,做好了有奖励,做不到就炒你的鱿鱼。那时小娥还不懂什么是“炒鱿鱼”,文倩娜笑的哈哈地,说小刘你个土老冒炒鱿鱼就是把你开掉懂了吧?于是文倩娜说出她的纪律:“一是不准带任何人到家里来。”小娥说知道了。文倩娜说:“知道了?知道任何人包括那些人不?”小娥说知道知道,不就是我的亲戚朋友等等一切?文倩娜点点头:“算你聪明一回。”又说:“二,有客人来,不管是什么人,我不叫上楼就不准带上楼。”小娥说好!“第三。”文倩娜伸指头点了小娥一下:“第三是最重要的。不准胡说八道。”小娥说,:“文姐我才来一句整话还没说呢。”文倩娜指着小娥说:“看看看,这不就胡说八道了吗。你没说过一句话吗?我讲的意思是家里没啥不说啥家里有啥也不说啥,没看见的不说看见了的也不说。懂我的意思了吧?”
               小娥让文倩娜搞糊涂了。说:“文姐吔你彻底完全地把我绕懵了。干脆我当个割了舌头的牛挖了眼睛的马剜了耳朵的猪行不行!”文倩娜扭扭水蛇腰说:“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上过高中,事事还用别人点明?听话。做好了我给你发奖金。”
               小娥的工作很轻松,买菜洗衣做饭,整理文倩娜卧室的清洁卫生,剩余时间就是陪女主人聊天。而这样的情况一个月也只有一半,甚至还达不到一半时间。文倩娜经常和朋友外出画画,有时一两个月都不回家。小娥的工作实际上就是给主人看家和喂好两条陪她看家的狗。文倩娜给了小娥许多衣服和化妆品,(有的她一次都没穿用过),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小娥打扮起来带着大洋狗在草坪上玩,外面的人还以为她是这家的小姐呢。没多久,小娥就明白了文倩娜给她订下的 纪律,就是替女主人做保密工作。女主人在外边小娥看不见,而只要她在家几乎天天都有男的来找她,有的男子临走时还要给小娥钱。开始小娥不敢要,推不掉就拿去给文倩娜,文倩娜笑成弯月亮,说你傻呀你!你怕钱烧手哇!他们给你你就拿着。小娥工资500元一月,文倩娜不失言另给奖金200(小娥说是封口钱),加上她那些男朋友给的,小娥月收入就有一千多元。
               小娥遇到了一位风流女主人,然而一看她的结婚照文倩娜的不端行为似乎都可以谅解了。照片上文倩娜和她丈夫就是父女。文倩娜的丈夫梁先生少也有40岁,黑蹭蹭典型的农民企业家那种。小娥在他们家做了两月活以后才见着梁老板的真容,比照片还显得老一点。第二次回来文倩娜不在家,老梁要割痔疮,打电话给文倩娜,她说在拉萨一时回不来,有小刘服侍着就行了。男主人动手术,小娥跑上跑下煲汤喂饭殷勤慰护,医院里的人把小娥当成梁老板的女儿了。出院回家老梁硬塞给小娥1千块钱,把小娥夸的和仙女似地美丽又善良。老梁休养几日能走动了,小娥做饭他来帮择菜,说说农村的故事乐也融融。但是孤男寡女蹲在诺大个屋子里小娥不免发怵,做完事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梁老板起床很晚,小娥都是十点钟以后给他清扫房间。这天小娥去工作,见卧室的门开着,屋里也没有人,以为先生有事出去了。可是,正当她弯着腰拖地的时候,老梁不知从那里钻出来搂住小娥就往床上按。小娥一时羞愤交加,就和老梁像摔跤运动员似地扭扯起来。小娥有力气,俩人从床上扭到地上,滚几滚又从地上拽到床上,落地灯打了,茶几蹬翻了……乒乒乓乓哼哧哼哧衣服扯烂脸皮抓破小娥终于被男主人制住了。梁老板把小娥骑压在地毯上,双手撑着小娥的胸脯喘气道:“你个……你个小女子的力气还真大……把老子累的……”小娥也喘着气说:“把我放了……不放我喊啦!”“喊,喊死了也没人听得见。”老梁歇歇气说:“小刘,依了我,我梁开富不会亏待你的。”小娥挣扎着说:“不!”
               梁开富想说服小娥,奈何小保姆坚决不肯,于是又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小娥强奸了。小娥是黄花闺女,梁开富很满意,当她在他身下哭泣的时候,他对她说,文倩娜是他离婚再娶的老婆。先前已有俩闺女,文倩娜生了女儿再也不肯生了。他要儿子,他要小娥给他生儿子,至于条件一切一切由小娥说了算。小娥哭骂着说要告他,梁开富叫小娥不要傻,凭你个小丫头告也没用,莫把自己的名声毁了不划算。说完又强迫她一回才把小娥放了。小娥忍着疼把自己关在屋里哭的要死,半夜梁开富把门撞开对她说:“小刘你就跟了我吧。只要你答应,我立马和文倩娜离婚,这个女人只晓得花钱……”“滚出去!”小娥两眼喷火:“你狗日的禽兽,我告你狗日的……”“小刘啊不成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梁开富坐到床上看着小娥说:“你硬要去告我也拦不住……”“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小娥撑起来一巴掌打去梁开富闪开了,站起来悻悻地说:“这是一张5万元的支票,怎么办你想好了……最好不要提告不告的事。实话对你讲,这点子小事你是告不翻我梁开富的。”说完把支票放在小娥枕头边走了,到门口又说:“支票是中国银行的,那儿都管取。”
               小娥两天滴水未进,梁开富的禽兽行为可把她难住了。她刚挺过秦家骗婚的事,没想到命运对自己是如此地残酷!告和不告,小娥想了千百遍,问题是就算告赢了又怎样呢?这种事情她也知道过,既成事实姑娘家多半是忍辱吞声了。再说梁开富的那些话也有可能,他那么有钱想告倒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娥不是见钱眼开的人,然而事已至此,5万元——这个数字对她来说不能不产生吸引力。又天亮了,她扒到床边把扔到地上的支票拾起来,看看正面又翻过来看背面,背面写着梁开富的手机号码和他的名字。小娥在心里狠狠地骂声“挨千刀的!”就把支票收起来,然后收拾行装离开了。

               此时的小娥更不想回家了,她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带着那张支票到中国银行去。小娥隔着玻璃板把支票递给营业员的时候心跳得噗噗地,她怕那个坏了良心的东西使假。还好,人家问都没问就按照她的要求给她转成了存折。当存折到她手里时兀地想起梁开富给她的手机号码,心一动就对营业员说要抄电话号码。那尖下巴女人白了小娥一眼,从夹子上把支票取下来,翻转单子把上面的数字唸了两遍说小娥,你这个女孩真麻烦,谁给你的支票都不知道么?梁开富是你什么人!小娥脸一红,像小偷一样转身跑了。出银行大门,小娥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深深吐了一口气,她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怅然若失”,而此时此刻是失去?是得到?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从银行回来,小娥的心踏实多了。她现在是5万元户,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昨天这个时候她想也不敢想!她要留在这座城市里,今后何去何从她现在还作不出决定,眼下是租房子找工作,保姆这个狗日的活整死也不能再干了!
               终于看见一家超市招员工,小娥觉得自己完全附合海报上的各项条件,她拿着高中毕业证书到人事部报名,工作人员看了她填的表格,看着她那张娃娃脸笑问你有19岁吗?小娥扬扬眉毛,虚岁20啦!工作人员要她交2千元保证金,小娥象挨了闷棍似地惊叫,打工还要倒交钱呀!经过十天培训,小娥被分到小家电柜台工作。和她同柜台的两个女孩一个叫肖红,一个叫吴文丽。吴文丽和小娥一样家在农村,做事情总是小小心心地。肖红刁钻泼辣,小娥上班的第一天就使唤她:“小刘,1千1的电饭煲没有了,去仓库搬两件来。”“小刘,到会计室拿几本票来。”肖红和小娥年龄不相上下,长就一付立眉立眼的刻薄相。她先参加工作,使唤使唤小娥这个新兵蛋子也未必不可。可恨的是肖红支使小娥,又不把要她做的事说明白。1千1是指1千1百瓲,票是售货发票或进货票据也不说清楚。刚学站柜台的小娥不懂就问她,于是肖红就板起脸来训小娥。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小娥觉察浑身妖气的肖红不只是霸强,许多时候是在有意消遣她。小娥岂肯受她摆布,往后就沉默抵抗,装耳朵聋任她叫喊不理她。几次以后肖红就到主管经理那里反映小娥许多错误,于是经理找小娥谈话批评她。小娥受了冤枉无处诉说,感觉这城市里头比农村还要黑暗。
               
               小娥是9月12号离开梁家的,忙忙迫迫租房安家找工作,想起“大姨妈”时一算上个月就没来了。小娥很着急,请了半天假到医院去检查,医生看看化验单告诉她是怀孕了。小娥如遭五雷轰顶,她怀疑化验错了,就那么一次就有了?医生那有好脸色,那会错!一次?半次都会有!小娥向医生要求做手术拿掉,医生把化验单扔给她道,一个月以后来!
               出了门诊室,小娥一路诅咒梁开富个千刀万剐地坏东西。想想,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呢?他不是说什么条件都答应吗?看他狗日的是个什么态度!小娥就从兜里掏出电话本子,找个电话亭就给梁开富打电话。电话一拨真就通了:
               “喂。那位呀?”“……”“喂喂。请讲……怎么不讲话?”“……”“喂喂。喂喂。”“小刘。”“小刘?那个小刘?什么事?大声一点。”“刘……” 小娥先是咬着牙,不知怎地鼻子就有些酸:“我……我是刘……刘瑞英……”
          “刘……刘瑞英……知道了知道了,哈哈。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有事吗?”“……”“讲话啊小刘。嗯?”“你狗日的……”“嘿嘿……怎么骂我呀?”“你狗日的干的好事!”
               电话亭老板是个胖老头,听打电话的女孩声声“狗日的狗日的”乜了她一眼。那头的梁开富大声问小娥:“小刘小刘,你说清楚些?”“我有了!”“有了?哈哈。小刘,你给我开玩笑吧?”“谁给你狗日的开玩笑!你来看化验单!”“哪……你现在在那里?”“我能到那里去!”“不要急吗小刘。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哪个位置?”“市医院大门外头28路公交车站电话亭跟前。”小娥边和梁开富说话脑子边打转转,她想如果梁开富要这个孩子该怎么办?现在应该怎样和他讲?就听梁开富说:“小刘。这样子,我现在很忙。明天上午9点35分,有一趟成都到武汉的特快车经过昌江,你就坐这趟火车到终点站下,我在火车站接你。记住啦,买了票就给我打电话。” 小娥想了半天才说:“我在超市上班哩。我交了二千元保证金呢!”梁开富说:“二千元钱算啥。小刘,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啊,一切一切由我来安排……”小娥不要再听, “夸拉”一声把话筒丢了。老头瞪着小娥说:“放轻点!你这个妹子……15元钱。”
               小娥下午没去上班,第二天也没去上班。她打电话告诉梁开富说自己怀孕的事,是在情绪慌乱中做出的。可是,梁开富的急迫心情使小娥产生了许多暇想,如果自己怀的是个男孩呢,如果梁开富和文倩娜离婚呢……“用青春赌一把”——这是她在超市里听女孩们讲得最多的一句话。最后小娥对自己说,反正是他的人了,我就赌一把!于是,小娥给梁开富打了第二个电话。
               
               武汉的深秋是美丽的,只是比昌江市更加喧哗熙涌。 梁开富的工地在汉口新火车站,人住在附近的一座旧楼上。小娥到武汉的当天夜里坚持自己住旅馆,第二天梁开富开车带小娥到医院检查,确认是怀孕后他乐坏了。回来小娥坐在沙发上把床头灯按的一明一暗的不说话,梁开富伸出手臂搂小娥,小娥不要他搂用力推开他。梁开富咧开嘴笑道:“把东西拿着走吧,到工地那边去住才能照顾你呢。”“不去!”小娥横眉冷对:“全是你照顾的!不是你那有这些事啊!”梁开富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吧?”
               农民企业家梁开富领受够了高档女人的嗞味,自从和文倩娜结婚就没过过几天安静日子。为生活习惯吵吵还是其次,只要回到家,文倩娜就在钱上和他纠缠,没完没了像是上辈子该她的一般。梁开富13岁学泥工,现在暴富了,年过40他现在最急需的是要儿子。从他看到小娥的第一眼,梁开富就认定这个面容娇小而臀部丰腴的小女人是一块能延种的好地。他对那些只看他钱袋的社会女人已经乏味了,梁开富需要儿子的同时,也须要像小娥这样没有受过“污染”的女子给自己立家,这是他接到小娥的电话以后就决定了的。于是他告诉小娥文倩娜花了他多少多少钱,如何不理家,当然也向她诉说了没有儿子的百般苦恼。小娥瞟了他一眼,想狗日的还不知道戴了多少绿帽子哩。嘴里却说:“能保证我这就是男的!”
               梁开富朝小娥身边移移。嗯了声:“差不多!你给我打第一个电话是在28号……不是,是28路公交车站对吧?哎呀好的很!28就是儿发呀,肯定是儿子!”涎着脸又说:“女孩我也要,下一胎肯定是男的。”小娥哼声道:“肯定个屁!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办?”梁开富到底还是紧挨着小娥坐了,说:“你放心,等我这几天忙过了就回去和文倩娜离婚,然后我们就结婚。”
               小娥不说话,走到窗前望着奔流而去的江水凝神。梁开富过来搂着小娥的肩说:“瑞英你真不用担心,我姓梁的说话算数,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见小娥的眼泪涌了出来,忙掏手帕给小娥擦泪。小娥拦住他的手说:“你走吧。让我想想。”
               梁开富给小娥一张十万元存单,小娥没有要,也没有再拒绝他。小娥相信了梁开富,既然有了他的孩子,既然他信誓旦旦,必竟他还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小娥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爱就恨,不恨就爱,即然要嫁给他,岂能让他把人看扁了!当然小娥也不是傻子:老东西比我大20多岁,今后啥不都是我的!
               梁开富心花怒放,开着他的桑塔纳带着小娥把武汉三镇玩了个痛快。小娥看过池莉的小说,眼下的武汉和书中的武汉真就一个模样。
               小娥住进了梁开富的狗窝(小娥一踏进梁开富零乱的卧室就这样说他)少不了一番清理洗刷,梁开富叫找保姆小娥不要,说我一人还侍候不了你?好多钱丢不完是吧。梁开富说你还不能光侍候我,我的财务是请人管理的,有你了得自己管起来才放心。小娥背上给他一拳,说黑心子,这就想剥削人了!梁开富说剥削不存在,给你发工资呀。小娥说发工资我也不会你教我?梁开富说我要会就不请人干了!你是高中生一学就会。一对老少配真就恩恩爱爱地过起了日子。
               梁开富主要是和武汉火车站结算第二期工程款,他把原任会计调做其它工作,帐目移交给小娥管理起来。一天梁开富对小娥说,他到兰州谈工程,完了回家和文倩娜谈离婚的事。所谓无巧不成故事,倒霉的事偏偏又是小娥遇上了。说这梁开富从武汉坐飞机到兰州,十天后又从兰州坐飞机到成都,这次他更不想打电话叫文倩娜开车来接,就包了一辆车回去。走过成渝高速的就知道,那路许多地方又弯又窄,小车跑上80码就怕人。成都到昌江市两个小时,梁开富坐的车开到内江和隆昌交界处的一个弯道上抛锚了,司机重伤,梁开富颅内出血抢救无效死亡。警方按照梁开富的名片打电话到他家中,文倩娜得信后迅速处理了梁的后事,当她带着几个人出现在武汉时小娥还不知道梁开富的死讯。文倩娜没有直接到工地,先到梁开富承包工程的甲方报告梁的死亡,和甲方接洽有关工程的善后事宜。文倩娜即然来了,丈夫养小蜜的事岂能不传到她耳朵里去,只是不知道小蜜就是她曾经顾用过的保姆刘瑞英。文倩娜一帮人气势汹汹闯到梁开富的办公地点,一见之下文倩娜指着小娥气得发抖,“你……你……”未了,一男子上来一阵乱耳光弯心腿打得小娥半声没吭就落慌而逃了。小娥认为是文倩娜知道了她和梁开富的事情来闹事,跑出来打梁开富的手机,打了几十遍仍然和以前一样不通。小娥跑出来,除了身上的衣服耳环戒指及少数钱以外就没有东西了。更苦的是,梁开富给她的那张5万元存款单,和自己的存折及一条价值3千多元的金项链也不在身上。小娥在一个没完工的空楼里滴水未进蹲了大半天,晚上去工人住的地方打听消息,才知道梁开富已经出车祸死了。小娥一听顿时晕倒在地,是工人们掐人中灌糖水把她救过来的。小娥那敢在工地上久呆,把身上的手饰半价卖给了一个小工头的女人,连夜坐火车回了昌江。
               火车上小娥头发凌乱面肿色青,同坐的旅客不免相问。小娥说是被丈夫打的,不跟着他过了回老家去。一个比小娥大几岁的女子抱不平,说她看报纸了,家庭暴力也可以告到法院,并且把男人骂的不如猪狗,于是前后坐的男男女女各抒己见争论起来。小娥无心听他们打口水仗,大口大口地喝水。下半夜车厢安静了,小娥想着自己该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忽然想起自己怀的是梁开富的骨血,不管怎么讲,打官司告成状都应该有继承权的。梁开富告诉过她,光是市里那座别墅就值几百万元!想到这一层,小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不想要多,几千万的家产给我小娥一、二百万总可以吧!
               小娥找了个地方住下,就立即去律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叫《远大律师事务所》,接待小娥的律师姓于,于律师50多岁,瘦长脸半秃顶了。于律师介绍自己说他是从政法战线上转来做律师的,只要有理有据再困难的官司落到他手理没有打不赢的。小娥哽咽着从到梁家做保姆说起,说到现在面临的情况以及她对梁开富遗产的要求。于律师竖起两只干如纸般的耳朵听完当事人的讲述,对着面前的玻璃板凝视有顷,忽然扬脸问小娥道:“当事人刘瑞英,你能保证你现在怀的小孩是梁开富先生的?”小娥脸赤拉一红说:“是的。”律师目光炯炯语气严历:“当事人刘瑞英,你在本律师面前必须讲真话。”小娥就有些生气。嘟着嘴说:“我讲的就是真话啊,”律师道:“能保证百分之百都是真的吗?”
               小娥第一次和叫做律师的人打交道,心想这个B律师问得真怪。是问我说的话是百分之百的真话呢,还是问我肚子里的孩子百分之百是梁开富的?不是百分之百是梁开富的孩子难道有百分之几是别人的!小娥不敢和律师顶嘴,凝目说道:“都是真的。百分之百都是真的。”
               于律师点点头,然后摸出一支香烟慢慢点上,然后一口一口地吸得吱吱响,然后把烟蒂灭在烟灰缸里看看手表。说:“听你讲的情况你还没有和文……就是死者梁开富的爱人文……”小娥说:“文倩娜。”“对对。文倩娜。”于律师动动笔头:“现在你面临两个方面的问题,一要和文倩娜本人接触……”小娥大叫:“我还敢和她接触!送给狗日的打呀!”律师说:“你听我讲完嘛。你不敢和文倩娜接触由我们代理和她接触。通过接触,文倩娜如果同意进行协商解决,我们就和她进行协商。如果对方不同意,甚至坚决拒绝和你协商梁先生的遗产分配问题,那我们就起诉,和她对簿公堂。当然,这就涉及到证据方面的问题。听懂了吗?证据。你知道什么是证据吗?就是你肚子里的小孩。梁先生虽然不在了,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只要有这个主要证据,作为你和死者梁先生孩子的监护人,这场官司我们就一定胜劵在握了。”小娥撇撇嘴道:“文倩娜会同意协商解决?门都没有!”“不忙嘛。”于律师又抽烟。见烟雾朝他的当事人面前飘就一口气吹过去,唾沫星子喷到小娥脸上了。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吃烟的人就是麻烦。”接着说下去:“有句话不是说心急不能吃热豆腐吗,你这个小刘同志,我叫你小刘你不介意吧?”小娥说:“不介意。”心想,这个死老头子怎么越说费话越多了。
               “好,好。”律师灭掉烟蒂又把表看看:“所以我叫你把我的话听完听清楚,她文倩娜同不同意协商解决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也是最主要的是法院判决。我们有铁的证据,法庭一定会主张你们母子应有的权利。”又看看表说:“小刘,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小娥想了想说:“暫时没有了。”于律师伸伸腰道:“你是2点35分和我谈话的,现在是4点40分,一共是两个小时零5分钟。5分钟就算了么。请你付两小时咨询费80元。”
               小娥这时候才明白,这个B律师和她说话为什么一会看表一会看表。睁圆了眼睛说:“说话都要钱呀?想钱想疯了呀?打工要压金,说话要咨询费,一要还要这么多!”“不多不多。”于律师咧咧嘴:“你先把咨询费付了。委托我们起诉你还要付律师费,法院那边你还要交钱呢。”
          小娥带着哭腔叫唤:“要好多钱喔?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已经鼻青脸肿这个样子了,那还有钱打官司啊!”于律师说:“这个问题我还可以帮助你。不过你要先付今天的咨询费,明天再来找我咨询。”小娥涩咕半天才摸出80元钱给他。说:“是不是真的啊,于律师你真能帮我?我……我,,,,,,”说着小娥就流泪了。“唉唉,不要哭不要哭。”于律师是个见不得眼泪的人,小娥一哭就有些手足无措。小娥递给他的钱也忘了接了,只把些话来安慰她。他告诉小娥,根据她的情况可以申请法律援助,并且鼓励小娥不能放弃,他有绝对的把握打赢官司。最后于律师只收了小娥40元的咨询费。小娥捏着退给她的钱哭的呜呜地,说了不知道多少声谢谢才走了……
               
               于律师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律师,鉴于小娥无力支付诉讼费用的情况,帮她争取到了免费帮打官司的“法律援助”(小娥讲她和律师事务所另外订有一个协意,意思是“包打赢”,打赢了官司给律师费打不赢不给。”)。于律师受理了小娥的诉讼委托后,立即和文倩娜进行接触。正如事前预料的那样,文倩娜把亡夫梁开富和小娥有孩子的事视为笑谈,说小娥在进行欺骗讹诈。不管于律师怎样和她协商,文倩娜的态度坚决,宁肯打官司也不愿意和小娥协商解决。在这个过程中,小娥自然和于律师不断地接触。要怪也怪于律师他们那个律师事务所不是地方,来去都要经过一个20多级的石梯。一天(小娥说那时她已怀孕6个多月)她去律师事务所会见于律师,因为下着雨,下石梯时一不小心就从石梯上滑倒滚了下来。那么高的石梯一个孕妇“嘭噗嘭噗”从上面翻滚下来,落到大街边上时人已经摔昏死了,是一个蹬三轮车的老人把小娥送到医院去抢救的。当时,蹬三轮车的老人正在路边下客,听见惊叫声人正在石梯上往下滚,嘭地声就落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一看是个大肚子女人不但头脸摔破,顺着裤腿涌出一股股鲜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人看看实在没人管才把小娥抱到自己车上送到医院去了。小娥昏迷了30多个小时才醒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伸手摸摸肚子已经瘪了,于是一声苦叫又昏死过去。
               小娥出事时是和小玉住在一起,没有和小玉联系上以前,小娥的医疗费全部是蹬三轮车的老人付的,到小玉接手至出院,共花去医药费5千8百多元,而这些钱除了蹬车老人垫付的以外其余的是小玉付的。出院时医生对小娥讲,由于她摔伤过重造成子宫受损,不只是这一次流产,今后想再怀孕的希望都渺茫了。小娥出院后立即到律师事务所找于律师,于律师还怪小娥20多天了为什么不和他联系。当他听了小娥讲的情况后急得连连跺脚,说坏了坏了坏了!娃娃没有了证据没有了还打个狗屁的官司!又说小娥,该回家回家该种地种地,没那命今后再也不要傍大款了!把小娥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地扭身走了。
               小娥“出师未捷身先死”,如初绽的花蕾,一次再次经受狂风暴雨的摧残打击。她蔫了,她感到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使小娥棘手的是,欠蹬车老人和小玉的钱怎么办!蹬车老人做好事送她去医院抢救,为她付了2千6百元医药费。小娥到老人家中去感谢时,见老人是一个人生活,总不能赖着一个孤苦零丁的好老人的棺材本不还吧!小娥成天唉声不断,小玉说:“叹个屌的气吔!大家都去做小姐吧,挣钱着呢,不是我那有钱给你治病呀。”可能是小娥命上就该吃这碗饭,小玉这样一说,她想都没想就决定了:做小姐就做小姐,东方不亮西方亮就灭了我了!
               于是,小娥就去做了小姐;
               于是,小娥又带了我去做小姐;
               于是,才有了我的《红番区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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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番区的雏妓们

                 
                 每天午饭或晚饭前后,红番区的一些夜总会歌舞厅门口,总会有3、5个或更多的一些小女孩聚在一起嘻哈打闹。如果天气晴朗,她们也会跳跳绳打打羽毛球什么的。走近一些,你就会有一种发现,发现这些年龄只有16、7岁的小姑娘们怪怪地,面容稚嫩而乳房臀部却趋于成熟。总而言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温室里种出来的反季节瓜果,很不自然很夹生的那种。这些女孩儿们一天到晚燕子般在红番区飞来飞去,她们更喜欢结伴逛街,到动物园游乐园玩耍,喜欢背一个少数民族姑娘背的那种花格子长方形吊穗布袋,还在布袋上坠上一个小老鼠小白兔小洋娃娃之类的小玩意儿。尽管她们出门时会把在红番区穿的那些不适合她们年龄段的低胸超短的衣服脱掉,一个个打扮成即将毕业的中学生似地,然而内行人一眼就会看出,这些个女娃娃是从色情场所出来的小小姐,因为那一张张幼稚而无知的脸上,已很难找到原本属于她们那个年龄段的天真和润泽,在那游移不定的眸子里,却隐藏着几许不宜觉察的狡诈和凄凉。据我了解,小姑娘们大多来自某个集镇,可悲的是她们几乎都有一个很好的家。有一次我和娜娜闲聊,问她这么小出来弄啥,在家里读书多好呢。娜娜翻翻黑眼珠说:好玩呀,好玩就行了有啥子为什么的?她表现出对我这个提问不咋的满意,又补充道:各人高兴!
                 先生们称呼雏妓是小小姐,小小姐们似卧龙大熊猫基地里的宝贝,在红番区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她们像刚刚剥出来的白菜心,鲜嫩得似一捧水,先生们当然更喜欢她们,不惜在她们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钞票。但是,谁要认为这些能日进千金的小小姐们有钱就大错特错了。她们没有钱。她们一个个穷得叮噹响,她们穷得到处赊帐。不但赊馆子赊商店赊烧烤摊……有时连买一个急用的一元钱一个的安全套都要赊帐,要么就嘻皮笑脸地伸手向嫖客要。你会信么?真的。开始我也不信。我甚至给小莉娜娜她们计算过,不要说拼命挣钱,一天只要老老实实地坐上几个台,就是千元以上的收入。雏妓的小费比我们高一倍,然而这些活蹦乱跳地宝贝儿们一个个都不在乎钱,干两天玩三天,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就是娜娜说的,要钱干什么,好玩就行了!
                 小小姐喜欢玩,喜欢谈情说爱。当然,和她们谈情说爱的都是那种游手好闲专吃尿泡饭的杂皮孩子啰。杂皮把小小姐当成摇钱树,睡小小姐,吃小小姐,挥霍小小姐出卖肉体的钱。由其是娜娜小莉,许多时候人还在嫖客身子底下压着,她的男友就在夜总会门口等着要钱.。小娥骂她们**,娜娜就嘻嘻笑,说:为了爱不存在,钱算啥子!
                 问题是应该坐在课堂里的她们为什么会沦落为娼?为什么她门小小年纪竟如此顽劣?“为了爱不存在”,她们有爱吗?我把我最熟悉的、具有代表性的几个雏妓的故事讲出来,希望能带你走进她们,通过一个側面感受那些过早地离开爸爸妈妈,过早地离开校园的小小姐们那一颗颗破碎而又空虚的心灵:
                 
                 娜娜。
                 娜娜是昌江上游的人,总把一个两个说成“一各两各”,我到“忘忧草夜总会”时,娜娜已经在那里做了一年小姐了。娜娜16岁,个头瘦小脸枣胡般尖尖地,因为未成年头发稍稍还是黄的。但是她人小胆大,捣蛋泼辣一等本事。和娜娜在一块上班没几天,先生包她的夜,娜娜睡一会就从包间里跑出来了。没坐台的小姐问她不陪先生睡觉乱跑弄啥?娜娜说鸡儿屎放了一炮了,老睡起没意思出来耍会嘛。说了伸伸懒腰唱起她们家乡的山歌,娜娜嗓子好,唱的悠悠地:
                 太阳落山哎满坡吔黄/老虎那个下山嘛咬哎猪羊/咬猪咬羊嘛不要紧啰/千万哟别咬呀我的情哥郎。
                 娜娜摇头扭膀子地唱的得意,和她坐台的胖子先生在过道门那儿伸头叫她,说小娜小娜唱个鸡蛋吆,快来睡觉!娜娜乜了胖子一眼继续唱:
                 亲亲妹子哟脸飞红/怀揣两个呀肉灯笼/风吹那肉尖尖儿跳哟/哥呀/好大一条毛毛虫!
                 下半夜天凉,胖子穿条内裤冷了就吼:“娜娜你睡不睡?”娜娜也不示弱,立起眉毛叫:“你龟儿子放了一炮了还要咋个嘛?”“格老子是包夜哟。”胖子挺着大肚子进来拉娜娜:“5百块钱不能说一炮就完了讪?走喔走喔。”娜娜一摔手一咬牙:“还要拉我是不是!你要放几炮?不要脸!”说了弯腰从袜筒里摸出一卷百元钞来扯两张给胖子扔去。胖子嚷嚷:“我给你的是5百吆?一炮你个B席子就要我3百块钱哪!”娜娜顿时火冒三丈,厉声尖叫:“你叨啥子你叨啥子!日你妈你狗日的姐儿妹子才是B席子!你个卖屁眼的乌龟王八蛋……”
                 娜娜那个毛毽般身体胖子可以扔她8丈远,但娜娜毛发倒竖呲牙咧嘴的狠样胖子就心怯,又有小姐上来劝阻,便顺坡下驴回屋去了。就这娜娜仍然不依不饶,指着胖子的后背骂:好嘛!你狗日的t.r都t.r了还要来闹,退你杂种钱你嫌少了,你麻B不要走等着挨刀!骂了返身就要去给她的烂仗朋友打电话叫人来打。那天水老板没走,听见闹的很了就下楼来看。见娜娜叫嚷着向屋子外头蹦,螃蟹脸一都碌指着娜娜说,还闹啥?弄人家3百元了还要咋?不成话!娜娜舌头一伸,“吔——”地做个怪像跑了。过后小红几个说娜娜,收了钱扯皮会把生意做闭门的。娜娜说,你们不知道哇,狗日的胖子狐臭,狐臭的不能闻,差点把人熏死了呀!
                 
                 还有更可笑的。是下午,来玩的先生是娜娜的熟客。下午很少有客人,小娥、雯雯、我和汪二领班坐在等客的休息室里玩。看着他俩手牵手去包间了,过了半个多小时吧,就听见娜娜尖着嗓子在包间那边吵。因为中间隔着歌厅,听不清楚他们因为什么,于是大家就跑过去看。包间的门大开着,娜娜一丝不挂站在地上,脸向着床上的客人吵吵,见来人了就转过身子跳跃着指那嫖客说:“老屁娃不要脸!老屁娃耍赖!狗日的射了硬是咬着说没有射…..”先生40岁左右,有点猪腰子脸,躺在床上被单子斜盖着羞处。嘻皮笑脸地说:“真没射嘛哄你是狗。”
                 因为是熟客,娜娜骂着还笑,只见她披头散发肋骨一条一条地顶了两个拳头大的波,一跳阴部稀稀疏疏的黄毛毛就抖。娜娜见那人还说没射真生气了。说:“你还说没射?你龟儿子还说没射!你屁娃真要耍赖?”男的说:“就是没有射嘛。”
                 两人扯得好玩,看的人笑得弯腰勾背。汪二说:“这个事情不好整,一个说射了一个说没有射,叫包青天来了也没法审清楚!”娜娜见汪二没有帮她说话就更恼,骂汪二:“放你龟儿子的狗臭屁!”低头指着自己大腿根处的印迹说:“大家看,没射这是啥东西?咹?看呀看呀,这些粘几几的印印喽是些啥东西?狗日的还说没射!”“真是没射嘛。”先生说。“日你祖先人牌牌你还不承认!冒火了把狗鸡儿给你割球了!”骂着娜娜一勾腰从地上捡起一团卫生纸,扑上去朝嫖客嘴里塞:“叫你个鸡儿屎不承认叫你个鸡儿屎不承认,不承认你个卖屁眼的给我吃了!吃了我不问你要一分钱!”
                 一个捏着卫生纸硬要往人嘴里塞,一个把头偏来偏去躲闪着不让塞,两个人拉拉扯扯嫖客身上的单子掉了,一男一女光着屁股扭成一团把人笑闭了气。闹半天也无结果,又经大家说劝还是嫖客把小费给了娜娜了事。先生把两张老人头丢在床上,手指头点着娜娜的额头说:“不怕你个小丫耍尖滑,看老子下回来啷个收拾你!”娜娜把钱朝乳罩里塞,边说:“下回说下回的事,那天赖过你嘛对不对。”然后吊着先生的膀子送出大门,临分手掂起脚尖在嫖客的脸上亲一口嗲道:“过两天又来喔,不来看我叨你呀!”
                 娜娜送走客人,小芳说她你个小蹄子受不了喽又耍尖的,是不是射了哟?“娜娜说:“整了那么长时间了搞不清楚,反正抖了几下。”我也笑道:“你又不是才做一两天的小姐,射没射都弄不清楚啦?”“好像是射了的。”娜娜认真地说:“没射抖啥子吗?肯定是射了,至少都射了一半。”一句话,逗的大家泪濺。
                 
                 娜娜不狂的时候还是满招人喜欢的,大眼睛灵灵地小娥说她像红楼梦里的晴雯。她告诉我她是溪南县的人,老汉(爸爸)在工商局工作,妈是体育老师。娜娜说她妈妈原先在市体工队打篮球,是女中锋。妈的个头比老爸还高,叔叔阿姨来家里玩都叫她是大洋马。大洋马心性高脾气火爆,铁了心要把女儿培养成大学生研究生。问题是自己生的女儿和她一样只长脾气不长心眼,于是娜娜从上学前班就开始挨打。做不完作业当然挨打,做完作业还是挨打。娜娜一说起做作业就骂老师。说狗日的语文老师数学老师比着布置,学校家里家里学校累死都做不完!老B壳(娜娜一提她妈就说是老B壳)检查作业错一个字打一个手板心,错一道题打三个手板心,娜娜的左手一年365天几乎都是肿的。问她为啥只打左手不打右手呢,娜娜说老B壳精灵啊,右手留来写字啊。老师见娜娜手成天肿着就家访,劝娜娜妈妈不要经常打女儿,说我们都是教师,怎么可以对儿童进行体罚呢,这样下去影响娜娜的成长什么什么。娜娜妈妈说,班主任老师哎不是我非要打她,是她自己非要找打!你看她做的作业,日字写成口字,口字写成日字,1234567搞成7654321,不打她打谁?不打能成吗!还有哎,1加1等于3,3乘7等于23,你说气死人不气死人!上了初中,娜娜说:老妈就成了散打冠军了,拳打脚踢是轻的,捆帮吊打开水瓶菜刀背都能砸到头上!娜娜就把头发撩开给大家看,看的大家心禁,长好了都还有三寸多长的疤痕。娜娜是初三下学期跑出来的,说着头直摆:考个鸡儿的高中,等不到考试老B壳就把我打死球了!
                 娜娜从家里跑出来,干过小保姆也帮人卖过东西,混来混去混到红番区做小姐来了。娜娜家里有电话,那天心情好也给家里挂个电话。妈妈说娜娜你在那里?娜娜一会儿北京一会儿广州地乱讲一气。妈妈说娜娜你现在究竟在那里呀?妈妈想你呀!娜娜眼睛湿了,嘴里却说在那里就在那里,老妈你够不着打我手痒痒吧?不打我了?现在说也没用了!妈妈哭娜娜哈哈笑,说妈呀我好着哩别挂欠就把电话挂了……
                 
                 小莉。
                 小莉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调皮、最社会的雏妓了。这个17岁的女孩有1.7米的个头,她似乎天生就是吃小姐这碗饭的,不但长的美,那嘴那胸脯屁股,要哪有哪看看就眼馋人。水老板说小莉,阳萎了十年的老病号见了这丫头一准病就好了!没法考证小莉的血统渊源,这女孩的头发眸子是黑色的,而那高眉骨深眼窝和直直的鼻梁,分明使人怀疑她有西亚地区某个民族的血统。我认识小莉的第二年的初夏,昌江市“神龙香曲”酒业公司招聘形象代言人。看了电视大家就说小莉漂亮身材又好,去报名比试比试。小莉谦虚,说我们这些小姐谁要啊!有的说,酒厂广告又没说不让小姐参加招聘。娜娜骂小莉没胆量,你麻B头上刻的有小姐两个字咋个?人家酒厂要的是形象,又不是要你底下那东西!小莉说得呀!参加就参加明天我就去报名。第二天,小莉带了两个烂友陪同去酒厂报名。一进大厅,几百双眼睛顿时都向她行注目礼,尤其是那些屁颠颠的老记,似乎预感到这个相貌非凡的女孩有可能就是明日之星,于是蜂拥而来采访小莉。一个留中分头戴眼镜的青年记者抢先向小莉发问:
                 “小姐贵姓?”“免贵。姓王,王小莉。”“请问王小莉小姐芳龄?”“方玲?”小莉不懂什么是“芳龄”就说:“我不认识方玲是那个。”小莉的回答引起一阵哄笑。一个女老记“咔嚓”给小莉拍了个照,告诉小莉芳龄是你有多大。小莉嫣然一笑说不好意思没听清楚。中分头向小莉提问了几个问题后又说:“王小莉小姐,请问一个竞选以外的问题可以吗?”“行。”小莉把黑亮的长发朝后一甩:“随便。”“请问王小姐,你是纯汉民族血统吗?”“你说啥?”“我说你是不是汉民族血统?”“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王小姐的容貌有东方淑女的美丽,还兼蕴了西方女孩的典雅,请问王小莉小姐,你是混血儿吗?”
                 活该记者受窘,他虽然卖弄得体口齿清晰,问题是他那里知道这个提问可犯了王小姐的忌。在红番区,小姐与小姐之间话不投机便以“混血”相骂。当下小莉把墨镜摘掉,瞟那中分头道:“你说我是混血儿?”“一也死。”记者把小莉的反问认为是和他幽默。小莉说:“你才是混血儿。”随着把嘴一努,“噗”地一棵蚕豆大的唾沫就飞到记者脸上。中分头莫明其妙,见王小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才明白面前这个美女是有意羞辱自己。待要发火,却见她一边一个平头王怒目而视,只好喷喷鼻子算了。
                 
                 面式合格的参选者要交200元培训费,小莉被培训了半个月猫步然后进入竞选程序。“神农香曲”酒业公司这次招聘“代言人”活动,可以说是昌江市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选美,市电视台自然是全程直播。每到竞选时间,小姐们有先生也不坐台,要看小莉搔姿弄首地在电视里走猫步。最让人悬心的是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怕小莉答不上来砸锅。预赛中给小莉这样一个问题,主持人问:“21号王小莉小姐,你对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有什么见解和评价?”
                 昌江市必竟是小地方,就会出这种没有水平的题目。大家立即为小莉捏把汗,小莉一天到晚吃了上顿不管下顿的人咋能回答出这么大一个题目!主持人和一溜评委都笑迷迷地等着台上半裸体的小莉回答。只见她眼珠儿滴溜溜转了几转开口道:“即然主持人已经讲了改革开放形势大好,我认为改革开放就是为了有这样的大好形势,越来越好。”
                 “叭叭叭叭——”小姐们认为小莉回答的好就使劲拍巴掌。小娥笑的濺泪花,说狗日的小莉还反映得快,B女竟得了9.5分!初賽、复賽都闯过了。《江城晚报》刊登了小莉和另外9名将进入决賽的佳丽照片,并且媒体都看好小莉。然而就在小莉得意非凡地要作最后一搏时,酒业公司突然取消了小莉参加决赛的资格。小莉拿着通知她停赛的信函看了几十遍就差昏倒在地了,气不过就到酒厂要说法。接待小莉的人听完小莉的呈述敷衍她说:我们这次招聘代言人目的是推销产品,任何人都不可能开后门的。小莉当然不依不饶,缠定了要给个合理合法地解释。
                 按竞选程序,进入决赛圈的佳丽们在决赛前要进行体格检查。检查身体时医生发现小莉的阴部长有颗粒状的东西,怀疑小莉长疣子就把她“枪毙”了。接待小莉的评委被她纠缠不过,翻出小莉的体格检查表往桌子上一拍。说:“你这个小姐给你留脸面子你不要,你要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你知不知道,嗯?我们这个神农香曲酒不但畅销全国并且出口国外,要是让你当上了我们的形象代言人,我们的酒都会长那个什么什么疣,喝了我们酒的人也要长疣。一传十十传百,全世界的人都被你传染上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嗯!这回你知道了吧?知道了快走人,再胡搅蛮缠叫保卫人员轰你出去!“
                 小莉做小姐都二年了,当然知到“疣”是什么东西,听那人声声疣疣地她心里就明白了。但是也不能灰溜溜地走,冲那评委道:“疣你个头!谁知道你们搞的什么鬼明堂!”
                 
                 小莉皱着眉头从酒厂出来,想着前阵子“青苹果”的小黄长尖疣,花了几千元钱都没医好!自己又没有什么感觉是啥时候得的呢?走走见了个公共厕所就急忙钻进去,褪裤子蹲下摸摸又摸摸,那儿是有几个米粒大的点点。小莉害怕极了,穿裤子的当儿看厕所墙上贴好多医治性病的小广告,飞快揭了一张到外面看上头的地址,看了立即乘公交车到西郊 “大众旅社”找医生。
                 “大众旅社”在西郊外去了,到处都是工地,小莉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地儿。小莉上楼,敲敲2—11号房门。门开了,一个打赤膊穿内裤长着酒糟鼻子的中年汉子把她让了进去,然后“砰”地把门关了。房间大白天还开着灯,空气中迷漫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右边一张不大的床。床头一边是个抽屉桌,桌上木搁子里摆放着两排药瓶,再过去一个洗脸架,架子上挂一件已经发黄了的白大褂。小莉把眉头拧成一条线,这就是诊所了?汉子边穿长裤子边嘿嘿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才洗了澡进来。”
                 小莉溜那酒糟鼻子一眼,一身黑皮多半是个乡下来的郎中。“小姐那儿不舒服?”郎中穿上他的脏白褂看着小莉问,叫她坐到桌子边上来。
            小莉眼看着一边说:“人家说我长疣子。”“人家说你长疣子?”郎中笑笑:“找人瞧过没有?”“没有。”“啥时候发现的?”“今天。刚才。”郎中边洗手叫小莉把裤子脱掉躺到床上给他看,小莉只把裤子褪到膝盖处。郎中叫她都脱掉,说腿夹着看不清楚。小莉很不满意地瞟他一眼,才把裤子脱了躺到床上去,一沾枕头汗臭味就熏的咽气。郎中把小莉的玉腿扳开叫她不要动,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电筒,见病人又把两腿并在一块就说:“妹儿把腿叉开啊,不叉开咋个给你看病呢?”小莉说:“你拿手电筒干啥?”郎中笑道:“外头瞧的见,里头要用电筒照着才能瞧清楚啊。尖疣湿疣不但长在阴唇上边,还有可能长在阴道里头哩。”
                 于是酒糟鼻子就给小莉看病,看一会就伸指头进去探地雷似地顺时针方向摸一圈,又倒回来摸一圈。叫病人把两腿叉成“大”字,开亮电筒含在嘴上,两边掰开弯腰伸头照着看里头。看好了嘴一松,电筒“噗嗵”声掉在床上吓小莉一跳。小莉斥那郎中道:“手套都不戴就在里头搅,搅得难受死了!”郎中嘿声说:“咱不是没那条件。”摇着头又说:“妹儿你还真得好好治一治哩,里头外头都长上疣子啦!”就叫小莉把裤子穿上,甩甩手就去盆架上洗。郎中甩手把水甩到小莉的脸上了,腥腥地好不高兴,顾不上穿裤子衣兜里掏纸边抹边说:“啥屌医生唉,水都甩到人家脸上了!”郎中歪头看着小莉嘻皮笑脸的说:“你们这些妹儿就是水多,一摸呼呼叫的出来。”擦了手递个圆凳让小莉坐,自己横个凳子对面坐了,摸烟打火吸着。说:“你叫个小莉?我对你说呀,你真是得了尖疣病啊。疣这个东西医学上叫做hpv病毒,又叫做乳头瘤病毒。主要是不洁静性交交叉感染,分男性疣和女性疣。男性疣…..”
                 “喂!”小莉叫了一声:“我是来找你医病的又不是来找你学医生的,你给我上狗屁的课?说说该咋个治病不就行了吗。”郎中说:“不是我要给妹儿你上课,这个问题不把病因病情对你讲清楚,妹儿你会说我行医的人蒙你。经过我看呀,妹儿你这病得赶紧医治,不抓紧治后果严重着哩。”“有多严重?”小莉心一紧。“多严重?”郎中哼声说:“尖疣湿疣比淋病梅毒更不好医治,早期没有什么感觉,从米粒大长到黄豆大。长到蚕豆大就开始溃烂,烂成菜花瓣儿,一个疣一朵花两个疣两朵花,腥臭无比流血流脓……”
                 “还流血流汗呢!你有完没完?”小莉烦了就吵吵:“叫你不要说那么多你非要啰索,你说你能包医好訕?好多钱包医好嘛!”郎中笑笑:“你这个妹儿人不大性子还特急,你这个病嘛——啧啧。幸好你来得早……这样子,3千元,3千元包医好啦。包给你医治得巴巴式式一辈子都不会复发。”“咹!要3千元啊!”小莉像被针扎一般叫道:“我哪有那么多钱吆!能不能少要一点呀?”郎中说:“妹儿你不要说我要的钱多,你可以到其它地方问问,3千元要是多了的话,哎,把我的脑壳砍下来给你当板凳坐!”小莉噗一声笑了。其实她明白这个走方郎中提的价码不能算高,因为她知道有得这种病的小姐,化了3、4千元还没有医好呢。问题是自己全部家当就是身上的几十元钱,现在生了病又不能坐台那里弄钱。于是小莉就向郎中发嗲。说:“哎呀医生哎,你就少要点嘛,我真是没有钱呀,骗你不是人!”郎中看着小莉摇头笑:“你们这些妹儿能没有钱?”“真的没有钱哪。”小莉知道酒糟鼻子的话中有话只假装不懂,过去拽着他的膀子摇晃:“先生吔哄你是王八乌龟,可怜可怜我行不行?你总不能见死不救讪。”郎中也就握了小莉的手说:“看你娃儿说的造孽,分期付款,先拿1千,见效了再拿1千,完全好了清帐行了吧。”小莉手心儿被那郎中抠的痒痒地,心想狗日的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叹气道:“医生大哥哎减一半嘛,要得我马上出去找钱好吧。”郎中拍拍小莉的腰,也叹一口大气。说:“真没有钱啊?”“真是没有呀。”小莉说。“要真没有钱嘛……”黑郎中把头摆摆双眼雷达般在小莉身上扫了一会说:“真没钱嘛我还真不能见死不救。好!我就当学一回雷锋,你去找了钱再来说事。”小莉一崛嘴说:“学雷锋就学雷锋讪,还讲啥子钱啰!”郎中说:“说得轻巧哦,雷锋就不吃饭啦?。”
                 小莉出去找钱只是晃子。不用想也找不到钱。和她玩的几个杂皮烂友一个个都花她的钱那有钱给自己。小莉出了旅馆就在附近乱走,也编个谎打了几个手机,果然没一个人能救急的。她瞬间发现自己很傻,这两年这个嫖客睡过去那个嫖客睡过来,挣的钱也不算少哦!于是就有些伤心,在心里狠咒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傍晚了,路下面工地上的挖掘机推土机仍然轰隆隆地响着,拉泥的汽车一辆又一辆从身边奔驰而去。她绕着郎中住的旅馆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多少圈,看看到处的电灯都亮了,肚子也饿了,于是对自己说:妈吆!吃点东西去找狗日的郎中商量!小莉在旅馆斜对面吃了一碗凉面,辣的她呲牙咧嘴满头冒汗。付钱时说卖面的老板辣椒里头肯定放了洗衣粉,辣的都不是正味了!面馆老板当然不承认,其他几个食客也愤愤然,说现在啥子都假完了,辣椒掺洗衣粉面里头掺滑石粉还有米里面掺石子的,不吃又不行吃了那能不生病嘛!面馆里能看见郎中房间里的灯光,小莉想好了,没有钱到那里医病都是白搭,死郎中色迷迷地也不是好东西 ,和他缠缠兴许还有希望。上楼去酒糟鼻子的门半掩着,人躺在床上看电视。见了小莉就问:“带钱来了吗?”小莉说:“没有。一分钱都没有借到。”郎中说:“那咋办?你的病还医不医?”小莉说:“你不是说你要学雷锋的吗?大哥帮个忙做做好事,钱的事容我想办法一定会给你的。”“做好事。好事做多了肚皮痛嗷。”郎中伸个懒腰。小莉从兜里摸出钱给他。说:“看嘛。我全部就这些钱了,哄你出门叫汽车轧死!”“是不是喔。”郎中数了钱伸手在小莉脸上轻轻一拍道:“妹儿吔,一百块钱都没得吆!”小莉顺势抓着郎中的手,一跨坐在他大腿上摇晃着屁股发嗲:“大哥吔,没有钱我还有手机嘛,病医好了手机给你。”“谢了谢了。”郎中说:“我不会玩也玩不起那玩艺。”“好话都说尽了喔,生死你就看着办吧。”说着小莉就搂着郎中的脖子撒起娇来。酒糟鼻子比小莉想像的还容易上勾,于是不学雷锋学登徒子了,抱小莉上床三下五除二剥得她干干静静。
                 郎中正值壮年,且久未房事,两个炮仗下来俩人都折腾的大汗淋漓。完了小莉拧郎中的耳朵说:“满足了没有嘛?”酒糟鼻子喘着气说:“过了个瘾。啥叫满足吔,跟吃饭一样这顿吃了想那顿呢。”小莉扯他耳朵一下说:“真是个骚郎中!我今晚不走了让你过个胖子瘾好吧。”郎中嘻欢不尽,狠亲了小莉两口说:“要得要得。”“那我的病喃?”小莉双手逮住酒糟鼻子的耳朵问。“轻点轻点。”郎中道:“你的病吗你的病吗……一句话。开药钱,其它一且算我的。”小莉不满意:“算你的!除了药你还有啥子?不够意思!”郎中“啧”声说:“我的医术呢?医术比药管钱的多多了啊!想想嘛,我给你医病,你总不能叫我饿起肚皮干噻。”
                 小莉不是个贪心的人,人家住旅馆吃馆饭一天得几十元开销呢。于是郎中和小莉就有了默契。然而小莉又动了个心眼,狗日的把尖疣说的那么历害,不带套他就不怕传染?问他他说:我是干什么的!咹?捉蛇的还怕蛇咬!咹?咱有特制的药水。干事前用来浸洗浸洗啥毛病都染不上!
                 
                 小莉很高兴,她觉得自己太走运了,人家要花好几千元钱才能医治的病,她略施小计不化钱就搞定了。然而,一天又一天转眼两仨月了,天天吃药天天擦药,可疣子时好时不好的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日子长了小莉就有些急燥,多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医病虽说是不要钱,但这俩仨月和狗日的郎中睡了30回觉也不止,而且许多时候都是整夜整夜地,算算比包医治还贵姥姥地了!一想一算小莉觉得很吃亏,于是就产生了怀疑,破郎中搞鬼吊了我吧?自己没套着狼反被狼套住了!一生气马上叫几个杂皮到大众旅馆问酒糟鼻子个究竟。敲开门,几个人上去就是一顿拳脚,那郎中也不经打,嗷嗷叫跪在地上求饶不迭。小莉叉着腰喝问:“你给我治的啥病?嗯!要治到那天才能好!”“快好了……哎呀我的腰啊……真快好啦……”郎中想站起来,后面飞起一脚又把他踢倒在地:“不要打了……啊啊……弄点草药洗洗就好了……哎哟喂……”
                 几个住旅馆的人伸头来看,被杂皮们骂跑了。小莉不相信酒糟鼻子说的话,问他:“你不是说我有血毒吗?洗洗就能好了!”“你…..哎哟不是长疣子…..是……”“那是啥!”小莉一听自己不是长疣,顿是气成了青果脸。一声“B养的”照郎中胸口就是一脚,历声叫道:“不是疣是啥?”“老实说!”“说瞎话整死你!”打手们都吼。
                 “我……我我…..我老实说……你你那……是、长的是湿疹……哎哟……”“日你的妈是不是真的!再乱说捅死你个婊子养的!”几个杂皮围上去给酒糟鼻子一阵乱骂乱踢,打得那郎中抱头嚎叫:“不要打啦……打死啦……家里还有80岁的老娘要养活呀……”小莉担心真把狗日的郎中打死了,挥手叫他们停止。再问郎中:“老老实实地说,我得的是啥毛病?”
                 “哎呀……哎呀……这回没说假话呀哎吔……就是湿疹……真就是湿疹哎哟喂……错了你、你们整死我就是呀,,,,,,”“那你给我吃的是啥药?”郎中咽了半天气才说出来:“是……是维c片……”
                 
                 我和小莉在一块时间也不算短,然而从来没有听她讲过自己的身世,连她是那个市县的人都没有人知道。小莉自己从不谈家,小姐们在一起摆龙门阵,只要谁说家呀爸妈的她马上走一边去。这个几分姿色几分奸诈的小女孩,尽管她封闭了心灵深处的一角,然而当她看见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有父母呵护、尤其是她目不转睛地注视那些上学放学的女生时,你就可以从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愁云猜揣,小小年纪的小莉肯定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地痛苦生活……
                 谁也不知道小莉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混到红番区来了。但是我能肯定地说,小莉、娜娜、和我即将讲到的妮妮,一切一切都不能归罪于他们。
                 
                 妮妮。
                 如果雏妓们的家长有什么客观原因可以推脱责任的话,那就让我们把妮妮的父母牢牢地钉在十字架上!认识妮妮,从她受难之日开始。那天,包夜的先生还没有走水老板就敲门叫我。包夜的先生看看表还不到7点钟很不满意。我安慰他说:“没有急事老板不会来叫,你就担待点吧。”先生说:“你们真差劲,下会不到你们这儿来耍了!”我笑道:“老朋友了说些啥子。就算我欠你的行吧,下回来一起补上。”“补个屁!”先生也笑了,赖在床上不起来,说:“欠钱欠米那有欠炮一说?补得上吗!”我掂着漱口杯在额头上送他一个吻说:“走啦。” “死丫头跑的快!”听他在屋里骂。
                 洗漱了下楼去,小娥已经在休息室里坐着了,正和一个呜咽着的小女孩说话。靠门的沙发上坐着水老板和一个50多岁长脸男人,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在他俩对面坐着。男的看样子不到40岁,头上还包个白帕子(山乡男人传统地白布缠头),女的愁眉苦脸一声不吭。水老板见我到了,招招手叫我到歌厅对我说:“今天这事真麻烦,不是也不会大清早叫你和小娥下来。”水老板有麻烦事找我,真是受宠若惊。忙说老板我能帮你做什么事?他说是这样地,昨晚上一个女孩在这里破处,天不亮汤老板就叫我起来,说那女孩早就破过处的,还说我骗他。我问哪个汤老板?老水说你没见过?就是和我坐一起的那个长脸。他说闺女是歪货,谁知道是真货还是歪货!我对小娥说过了,你俩仔细问问,我现在去职介所找带她来的人。走几步回头笑道:“好好问,弄好了望江楼吃海鲜算我的。”这是我第一次见水老板笑,露露牙螃蟹吃食似地。问他:“那一男一女干啥的?”“那女孩的爹妈,带闺女来破处的。”我一下子愣在那儿。
                 
                 说到“破处”,必须交待一番“破处”程序:
                 处女——带路人(或职介所)——夜总会——嫖客。
                 破处所得(钱)分配:嫖客付款(付给夜总会老板,先付总额一半,实施后结清)——夜总会老板占取总额的二成——被破处女子六成(包括带她来的人)——职业介绍所二成
                 也有专门吃这行钱的,不经过“职介所”直接和夜总会老板联系的。此后我问过好几个破处女孩,她们只知道自己所得,而自己的“处”究竟卖了多少钱根本不知道。娜娜说她得到一万元钱,但是按娜娜破处时的行情和她的相貌,破处费至少也要2万元以上。由此可见,“破处”也存在十分厉害的盘剥!
                 
                 水老板说是爹妈带女儿来卖“处”,瞬间真是把我惊呆了。我读的书也不算少,书上说旧社会卖儿卖女,也没看见过亲爹亲妈卖女儿的“处”挣钱的!看那对爹妈,男人40浪当岁,寡骨脸眸子賊亮賊亮地,说他土还翘着二郎腿抽烟。女的一张脸焦黄,麻木不仁地坐着。我过去挨着叫妮妮的女孩坐下,和妮妮才说一会儿话说老板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半老徐娘。那女人一进门就嚷嚷:“咋回事咋回事吗?好生点问问,怕不是歪的啊!”汤先生喷喷鼻子说:“真假我还弄不清楚?你问问她!”
            妮妮的爹把架着的腿放下说:“你这个同志说话要实事求是,啷个假得了吗,自己养的娃自己能不知道啊。”汤先生乜狗似地看他一眼道:“你知道,知道个球卵子!红都不见还是处女?拿到爬!”水老板忙劝阻:“有话好好说,谁都不能出言语。”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嚷不休,妮妮就越是哭起来。我和小娥见不是说话处,就带着妮妮上楼去了。进寝室坐下小娥又问:“妮妮,你说话吗,你不说话怎么能把真假搞清楚呢。”我也说:“妮妮不要光是哭嘛,这事儿不弄清楚要引起矛盾的呵。”然而妮妮就是哭,一直地哭。
                  “妮妮,你原先有过这种事没有?”“啥子事嘛?”“就是昨夜里和先生在一起睡觉的事呀。”“……”“说吗.有过没有?”“没有.”“真没有?”“没有。”我俩问了几十遍妮妮就说个“没有”,问昨夜的情形,听她说来也像处女。问题是那个汤先生要见红,问出的结果他肯定不会满意。同病相怜,我和小娥当然站在妮妮这边。我问小娥咋办?小娥说他妈的什么见红不见红,有的处女膜早就破了那还有红?找他去!
                 小娥义肝侠胆,下楼去就说:“你们不要扯了,这女娃是处女。”“处女?”汤先生翘起梢瓢脑壳叫:“她说是就是啦?嗯。啥假没有?抹红墨水的塞鱼漂漂的当我不懂!”妮妮的爹妈精神起来:“看嘛看嘛。我们说是处女你不相信,人家都说是处女吧。”“职介所”女人说:“算了算了,是处女是处女,没啥子说头的了,该结帐结帐。”水老板说:“整得老子觉也没得睡,这下子弄清楚了好了。”嫖客还是不愿意,瞪眼喷鼻地说:“格老子没见红老子不承认!”我说:“汤先生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没见书上讲过,女孩剧烈运动处女膜就会破的……”“少来!”姓汤的恶狠狠把我盯住,指着妮妮问:“她是运动员啊?嗯!跟我来这一套!”小娥就开骂:“放你的转瓜屁!乡头娃儿挑水砍柴不是剧烈运动?走溜路一个劈叉都把处女膜撕的破!”小娥不解狠,压着他不让讲话。提高声音吼道:“你都快老死了能不懂?是不是处女你屁娃没个数啊?红墨水鱼漂漂在哪?拿出来!”
                 “屁娃”是骂人卖屁眼的狠话。姓汤的男人被小娥骂得脸腊白指着小娥手抖:“你……你这个小姐……”我打断道:“你这人有点乱来哦,看人家乡头人老实好欺负是不是!”“职介所“女人说:“汤老板,你日进斗金计较这万把块钱啥子吗。”小娥冷笑:“越有钱越吝啬!”姓汤的哼道:“我不和你两个小姐谈。”问水老板:“老板,你看咋弄?”
                 水老板拍拍汤的肩膀说:“走走,跟她们谈不清,咱一边说去。”小娥叫道:“水老板,该多少钱是多少钱没得讲头!”说了叫我上楼去,两个把女儿卖钱的男女站起来让我们留下。妮妮妈拉着我和小娥说:“多亏两个大姐了,不是你们帮忙我们就冤死了呵。”妮妮爹也说:“多谢两位大姐再坐一会,不知道老板他们咋个商量的呢。”小娥说:“你两个是不是妮妮的亲爹妈?”男女说:“是是,咋不是,一泡屎一泡尿养大的吆。”
            小娥瞪着他俩:“一泡屎一泡尿养大的就为了卖钱?”女人红着脸说:“这咋说呢……他爹想把房子盖盖不是没钱吗。”男人就骂女人:“妈的B费话多!各人的人各人想咋咋。”妮妮突然站起来指着她爹娘哭诉:“别听他俩的鬼话,弄了钱回去办商店呢。”“职介所”的女人笑了。说:“看你两口子老实巴机地,也想搞活经济了哦。”
                 说着水老板来了,“职介所”女人见是老水一个人回来就嚷嚷:“那个人呢?那个姓啥的嫖客哪去了!”水老板横了她一眼:“叫啥叫,人家付清钱了不走干啥。”妮妮爹两步窜到水老板面前问:“给了多少钱?”水老板给他一推,喝道:“一边去,少谁也少不了你龟孙的!”说了朝“职介所”女人摆摆手,俩人到门口站了一会老水自己回来了,把一叠鲜红的钞票递给妮妮的爹转身就走。妮妮爹说:“你老的别走,我还没数钱哩。”水老板说:“5千。少了找我!”妮妮爹娘一齐大睁眼叫:“咋个是5千吔!6千答?”水老板说:“答啥答!说你不要脸真不要脸!我问你,是这两个小姐帮忙才把钱要下来的,就凭你5百都要不着!不给人家点辛苦费?”
                 “我们不要!都给他。”小娥说。“真不要?”老水说。“不要。”我俩说了就走,妮妮叫着姐跟上楼去了。她爹妈叫她,妮妮回头说:“你俩走吧,回去发财去吧,我不走啦。”我戳戳妮妮的头笑她:“你也想在这里发财致富了?”小娥也笑。说:“妮妮怕啥,发财就发财!”
                 妮妮妈追来对女儿说:“要在这地儿就不要乱走啦。挣了钱别乱花存到银行去,等家里弄好我来看你。”妮妮说:“我有钱我知道花。不要你来看!”她妈说:“你敢!”他爹也撵过来吼妮妮:“盘你15、6年就白养活了?敢乱花钱腿给你打断!”小娥“呸”地吐口唾沫:“你两口子真不要B脸!”“各人的娃儿各人当家。”妮妮爹白白眼:“你们呢?你们在这搭还不是为了挣钱发家……”水老板吼两口子:“吵什么!拿了钱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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