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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乙己巧遇范进

        话还得从范进中举后说起。且说那日,范进挨了胡屠户老丈人一掌后,倒也清醒了几分。不久他当上了某县知县,每日坐在明镜高悬的金匾下断案理事,好不得意。
        一日,范进因事外出,回府途中,轿夫突然停步,范进微怒,跺轿底道:“众人缘何止步?”一轿夫上前拱手道:“大人,是路中心有一醉汉,叱喝不去。”
        范进甚异,下轿视之,见一又黑又瘦破衣烂衫的醉汉,盘着双腿挡于路心。范进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敢挡本官的路?”那人懒懒抬头,道:“吾一生时运不济,功名难就,以至流落街头,唉——”范进掩饰不住心头的鄙夷,喝问:“汝是何人?”那人道:“孔乙己。”范进又问:“为何不去应考?”孔乙己揉揉惺忪的醉眼,道:“不考,不考,考不上,何须考?”范进训斥道:“汝真不思进取!汝看我,屡败屡考,才有今日,汝若考上,荣华富贵同样享用不尽!”
        孔乙己一听,猛抬起头,无神的眼中闪出希望之光:“大人可否授我考试之道?”范进得意洋洋地传授起来:“汝听好:见考官拱手作揖,是敬;备银两夤夜相送,是礼;写八股歌功颂德,是忠。行文不可太迂腐,大话、空话、假话、套话多多益善。要想平步青云,溜须拍马是垫脚石,奴颜婢膝是登天梯……”孔乙己小声嘀咕道:“‘四书五经’可从未见过这些啊……”
        范进正讲到兴头上,被孔乙己一瓢冷水泼个正着,忿忿然道:“汝照办即可,何须多说!”谁知孔乙己又是“君子固穷”,又是“之乎者也”说个不停,惹得范进大动肝火,他骂了句“孺子不可救也”,拂袖上轿,留下那被衙役赶到路边的孔乙己扬长而去。
        孔乙己用那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范进一行远去的背影,摇着头喃喃地念个不停:“考乎哉?不考也。考乎哉?不考也……”
       
                                          (十四岁)





                      熟悉的陌生人

        小学时,我很寂寞,不光在学校,更在学校与家的路上。我家离学校很远,附近没有同校的女生,所以每天只得踽踽独行。
        在这路上,还有一位上中学的男生。男孩很高大、很帅气,也很孤独。他那漠然眼神中透出的,除了冷酷,还有几分茫然。
        不知为何,我几乎每天都能遇见他。每次去学校,我刚从他家走过,便会看见他从大门中走出。每次他走过我的学校,我又正巧从校门迈出。我俩一起走着,有时隔着宽宽的街道,有时仅仅几步之遥。我俩之间既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许多次,不管谁走在前面,见到对方都会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可待后面的赶上时,又相对无语,匆匆错过。有几次,男孩从后面赶上来,看着我,愣了愣,满脸通红地垂下头慌忙走开。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一片酸楚和失落。我多想叫他一声哥哥,追上去与他同行,但我不能,我只有默默地咬着嘴唇,望着他从视野中消失。
        有一天,我放学晚了,没见着男孩,忙放开大步同寂寞赛跑。走到半路时,终于赶上了他。只见他正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有说有笑地聊着天,特别是过马路时他那种小心呵护的样子,真令我感动得无法自已。打那以后,我每次从他身边经过,总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出一份渴望,希望他有一天会像对那小女孩一样关心我,爱护我。可是,那一幕没有出现,我们始终都是陌生人。
        渐渐地,他成了那一路我唯一的伙伴,从小学五年纪直到毕业,我习惯了注视他宽厚的背影,习惯了看见他因害羞欲言又止的神情,习惯了这一切,也喜欢上了这一切。没他在时,我才感觉出路的漫长。
        很快很快,全然一新的中学生活吸引了我。我以为自己将不再寂寞,直到有一天我偶尔又来到这条路,想起了那一切。我常借故走这条路,尽管从这到校要花多一倍的时间。一个昏暗的黄昏,我又来到了这条路,快到男孩家时,我看见前面有个人似曾相识,当我骑车与他擦身而过时,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依旧忧郁。猛然间我发现,有了他,其实我依旧寂寞。
    春去冬来,又一个学期终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许今生今世我们再也无缘相遇,也许他早已将我遗忘,也许他在我心中的图像将随岁月的流逝不再清晰,也许,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独自的我又会想起他,想起那条路,想起那段时光……                                                                    

    (十四岁)       













                     我思故我在

        此时,天色有些暗。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却又阴云密布。风有些狂,有些凉,却能使狂热的头脑冷却。这感觉真好,我肯定会不停回想的,我想着,该留下点什么吧!做什么呢?把这情景画下来?把风声录下来?把心境存下来?……太不现实,而且也是徒费心力。我能做的,仅仅是坐在风中,独自傻傻地笑。
        想得太多会很累,对吗?也许我不该想这么多,那么多人什么也不想,还不照样混混沌沌活了一辈子?我知道此时的我很开心,即使自己也搞不懂为何开心;我也知道日后我会怀念这时的快乐,但此时,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匆忙的瞬间从时间的车轮下抢救出一丝如瓷瓦般易碎的快乐。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明知故事的结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去改变。
        人的一生有很多种活法,可以像大多数人一样,长大、成家,过一种很真实很纯很淡没一丝波澜的生活;也可以活在昨日,活在自己用幻想构筑的生活中;也可以活在惊涛骇浪之中,鄙视平凡;如果足够幸运,也可以去过一种神经质的狂热的生活,在艺术中挣扎,在艺术中远去……这一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天才与渴望成为天才的人的比值微小得让人无法面对,鲁迅与许许多多想成功的人一样地努力,但如果没有杰出的天赋,他是成不了天才的。
        上天给我的生活方式,也许与芸芸众生并没有两样。我顺着前人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与旁人一样为日后的生活玩命地啃“圣贤书”;听些卿卿我我浮躁低俗的流行歌曲;看些下里巴人的影视剧;违心地称赞些华而不实平平庸庸的明星。我尽量将这一切做得不露声色,将自我藏匿得很深。然而,倾其所能之后,我猛然间发现我依旧是方外之人。为什么我总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是因为形单影只太久?还是骨子里流淌着叛逆之血?我不得而知。也许,我宿命如此。
        想得太多,于是我成了我。我是一个孤独的个体,灵魂四处飘荡。许许多多的矛盾相互碰撞,造就了我——一个敏感复杂神经质的女孩,常常惹得众说纷纭;一个知事懂理却偏执地我行我素的女孩;一个明白中庸之道却又不愿效仿,常狂叫“武林唯我独尊”,又常妄自菲薄的女孩。想得太多给自己招致烦恼,却让自己渐渐长大。

                                               (十四岁)
                                              

               
                      我爱冬日

        冬日是雪花的天堂,是寒风的乐园,是花草的坟墓,是另一个世界新增居民的高峰期。冬日不像春天,希望和绿色弥漫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冬日不像夏天,火辣辣的性格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冬日不像秋天,美丽与成熟是那般诱人。冬日很穷,穷得只有风,连动物也不屑与它为伍,纷纷钻进家中把屁股朝向它。人们纷纷不约而同地用新换的“厚皮”和紧闭的门窗对它说出自己的厌恶。
        但是,我爱冬日。
        冬日像个老人,它用粗粗的喘息和倦怠的目光告诉人们它的年龄。冬日没有年少的狂热,只有岁月的沧桑、年华的睿智。冬日的青春已逝,却留下了回忆和凝重。
        冬日的阳光懒懒的,有一丝疲倦,沐浴着这样的光,就像细细的金沙洒在身上,没有太多憧憬,没有热血沸腾的声音,只感觉得出平静的心跳、深沉的思索和宁静的美丽。
        冬日的阳光很柔,暖暖的没有热度,如轻柔的摇篮曲。阳光伏在每个人身上,把人们的心情照得通明透亮。人们都爱在阳光里数自己的心跳,然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独自地、静静地坐着。
        冬日的风很寒。在没有阳光的寂寥的午后,风冷冷地呜咽。风中,围巾与思绪飞扬。风很冷,冷得让人瑟瑟发抖,让人忘记自己;风很静,静得能听见大地的呼吸,静得让人沉寂于大地。
        冬日的风中夹杂着迷茫,让人的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忧郁,让人不得不梳理自己乱麻一般的思绪,而这也让人疲倦。于是,人们只愿枕着暖暖的炉火睡去。
        冬日是个智者,它总在思索着什么,它总想告诉人们些什么,可人们的厌倦令它闭上了几欲张开的嘴。但终究有人从冬日的欲言又止中,悟出了生命的真谛。而十四岁的我,用自己小小的心匣,装进了冬日的阳光和风,留给一生用。
                                                          (十四岁)
         




     

                   失落的笑

       “这道题明明是你错了!”“是你错了!”“你错了还说我!”“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可理喻的朋友!”晓华一把摔下书,怒气冲冲地转身离阿静而去。跑出教室,她向四周望去,只见天空阴沉沉的,大团大团的乌云零乱地四处堆着,像散不开的墨渣。远远近近的树,光秃秃的褐色枝条上空空如也,如冬日般一贫如洗,原本灰色的城市也被早春的雨丝缠得愈发暗淡无光。对!都怪这雨,一连十几天这么不紧不慢地下着,再有好心情也给淋得发霉了。晓华越看越气,却不知怎样才能给老天一点颜色看。
        进了教室,晓华见桌上摆着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喂!晓华,你为什么老考这么好?我们都嫉妒得想揍你!”邻座彭逸一脸笑容。“唉,别提了,考得这么差,比第一低了好几分……你多少分,这么高兴?”“七十八,虽然比你差,但我尽力了呀。再说已经过去了,你恼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开心面对下一秒。晓华,你也笑一笑!”晓华被他的分数吓了一跳,愣了愣,然后笑了笑,很勉强的、苦得发涩的那种。晓华顿时诧异极了。奇怪,我怎么会笑不出来?以前我不是很爱笑的吗?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却没有断。天好像突然沉默了。
        中午,晓华在操场边独自转悠着。雨刚停,地上一个个小水洼亮晶晶的,像沉睡了一冬的大地睁开了眼睛。“哇,真的很香呵!”“我怎么没闻到?”“你仔细点啦!”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女生堆里传来几声兴奋的话语。好香?晓华四下寻觅起来。没有呀?再找找,还是没有呀!就在晓华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徐徐地飘了过来……哦,原来是青草的淡淡香味!晓华深深地呼吸着这春天的香水味,幽幽的、纯纯的、静静的,在这淡淡的清香中,世界寂静下来。她猛然扭头望向青草,她看见闪着光的湿湿的叶片上面,有生命在晃动、有香味在流动,并缓缓地向四面八方逸散开去。当屋檐再把雨帘挂起的时候,晓华第一次站在窗前仔细看起了雨、听起了雨声。原来这淅沥的雨声并不像哭声呀!
        “晓华,一起玩球去!”“不去了,待会又下雨。”“没事,雨刚停。”“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再来。”教室里很快静了下来。“你干嘛这么讨厌雨后?”彭逸好奇地问。“什么雨后呀,那是雨养精蓄锐的时候,它要攻击你可不会先发出通知。”晓华撇撇嘴答。彭逸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准不知道雨后的景有多美。为了不留下终生的遗憾,走,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震撼。”彭逸不由分说把晓华拉到了球场边。
        “闭上眼睛。”彭逸命令晓华。“没什么不同啊?”“你感到风的不同了吗?”“有些冷,清凉清凉的。还有我觉得空气似乎比平时更纯净、更清新,好像还有种馨香在飘动。”“恭喜你顺利通过了第一关,现在睁开眼抬头看西边的天空。”晓华顿时惊呆了:天哪!怎么这么美!灰暗的天空中竟有那么灿烂的一抹亮色,那条光带是如此明亮,让厚实的云层看上去几乎薄如蝉翼,透出无限光明。“美吗?哈哈!可别激动得忘了你姓甚名谁啊。也许我们讨厌一样事物,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发现它的美,我们不愉快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用乌云把阳光挡住的时候。”“我明白了,我们不能让天不刮风不下雨,但我们可以让心中的世界变换天气。”晓华终于由衷地笑了。彭逸拍了拍她的肩:“好兄弟,悟性真高,下回可别吝啬你的笑了。”
    放学了,晓华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转过身去,你看窗外有什么?”哇!太阳出来了!金色的温暖的阳光斜斜地靠在走廊上,千根万根金线正在编织着快乐的梦想。光滑的蓝绸铺好了,一丝丝如扯散的羽毛般的浮云在上面轻盈地滑动着。阳光映红了晚霞激动的脸。地面上的一切都被洒上一层散散的金沙。金沙拂过脸庞,痒痒的、暖暖的。晓华慢慢把目光收了回来,落到阿静浅浅的笑靥上。“如果说刚才那抹亮色是天的微笑的话,那它现在一定在开怀大笑了。”晓华顿了顿,微笑着握住了阿静的手,“早上真抱歉。”阿静望着窗外,脸上依然挂着那永不褪色的微笑:“天爱哭,三天两头哭个不停,但它哭累了也会露出久违的笑。我们干嘛陪着它伤心呢?”晓华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重新找回的笑,我是不会再让它失去了,因为我已懂得:有笑的生活才不会寂寞,有笑的人生才会灿烂。”       

              (十四岁)  






                         无题

                    屋里
                    阴郁
                    如同千百年前
                    欧洲暗无天日的中世纪
                    浓稠得
                    可以用刀切割的药味
                    就像庙堂里铺天盖地的烟烛香气
                    而那绵延的呻吟
                    不绝如缕
                    恰似那恼人的秋雨

                    而阳光
                    正在紧闭的门窗外
                    追寻
                    一个可以进入屋子的缝隙
         
                                          (十五岁)
         


                              火

                    巴特农神庙前的风
                    穿越千百年的时光
                    向我扑来
                    灞陵的垂柳
                    牵着细雨
                    在我心中舞出伤感
                    我借来炙人的盛夏烈日
                    想烤烤潮湿的心房
                    一不留神
                    点着阿房宫
                    三个月的熊熊火光
                    烈焰中愈发清晰
                    你的笑靥
                    你的面庞
         
                                       (十五岁)

     
                     再次相遇
       
                 请给我讲我爱听的故事
                 多年以前,多年以前……

        男孩和女孩裹在街头淡淡的音乐声中再次相遇。身旁的行人川流不息,只有他俩默默相对,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磁场。小学毕业前,男孩因转学而带走的那个缥缈的故事,似乎又在敲击彼此那疲倦得几近麻木的心,然而那逝去的六年毕竟太久远,他们已无言以对,可两人都执着地不忍离去,尽管谁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固守什么,是一份感情,还是一种信念。
        “你长大了。”久久地沉默后,女孩平静地说。
        “也许我们都更愿做个孩子。”男孩苦笑着。许久的秘密,那朦朦的、甜甜的、涩涩的秘密,被这熟悉而陌生的笑轻轻开启。女孩咬紧嘴唇,没再出声,又是许久。
        “我们还能再回到从前吗?当个孩子……”男孩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
        “别自欺欺人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女孩低头轻轻答到,“一切都过去了。”
    男孩突然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很无奈也很古怪:
    “这一生,是否那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彼此都该忘掉?其实,天下最纯的,不是广告打得铺天盖地的纯净水,而是情,即使,那只是友情。”
        女孩伤感地笑着:“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有些故事,太美了,所以只能当故事,不是么?因为生活是不允许太完美的。”
        男孩点点头:“我们都长大了,无法回避地开始成熟。但在回忆里,彼此都是孩子。就让我们守着那份美丽吧!”
        女孩叹了口气,一抬头,正对上那刻骨铭心的目光。一切都改变了,除了笑和目光。“留个地址好吗?”女孩问道。男孩下意识地点点头了。尽管彼此都知道,他们谁也不会再联系。
        “就当今天做了场梦吧,梦醒后,一切都会忘了的。再见!”“再见!”淡淡的告别,一挥手,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挥不去的,只有那紧张而忙碌的高考,只有那惆怅的音乐声:

               请给我唱我爱听的歌曲
               多年以前,多年以前……    

                                            (十五岁)  















                                     
                        吉他

        屋里响起的是一首凄美的吉他曲,婉转、凄凉、细腻、心醉、心酸,如同一段思绪、一份忧伤。恰到好处的击弦让音更悠长,轻轻的揉音幽幽地、幽幽地,穿插其间的长短连音则将忧伤滑向了最高最高处……这一切只属于吉他,这古老的Guitar(六弦琴)。
        拨动这碧玉般剔透的琴弦,那音不仅回荡在音箱内,也回荡在人的心田。不亲自感受,没人会相信Guitar的奇妙。“叫我从何讲,爱情有多伟大的力量……”这曲《Love story》(爱情故事),也许只有吉他才能表现出它的美:深深的眷念、淡淡的忧伤与永恒深沉的爱恋。它每一个音都让人共鸣,让人为之震撼。叶佩斯一曲《爱的罗曼史》,更是将吉他乐推上高潮。那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乐音,朦朦胧胧却又能使人清晰地感受到一份甜美舒心,那般引人入胜,使人听后不由对爱情凭空生出一份向往与憧憬。《橄榄树》让人感受到的,则又是另一番滋味。“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琴声里透出的,不是愉悦而是落寞、苍茫。一种经历了沧海桑田后,不知情归何处的困惑迷惘、寂寞与无奈,其间还夹杂着游子浪迹天涯的凄凉。那六根琴弦表现出的无穷的美,像彩虹、像霞光,变幻莫测、美妙绝伦。
        细细品味吉他乐曲,你会发现传入耳中的,除了乐曲声,似乎总有一丝幽怨、一份忧伤。这也许与吉他优美的外形有关,它的曲线恰如女性般细腻柔美。但也许来自弹奏时那细小的刮弦声——它像沙哑的嗓音,使吉他声没有钢琴声那般完美无缺,但却更令人心醉、让人销魂。这隐隐的忧伤,触摸不着,却一点点沁入你的心脾、沁入你的灵魂深处。
        “于是,他抱着吉他浪迹天涯……”这是常常出现在小说中的文字。为何总是吉他呢?也许是吉他声中的那份亲切温馨。吉他声淡淡的、暖暖的,给人以家的感觉。那和谐美妙的音韵,仿佛心灵的家园,可以依靠、栖息,可以容下一切情感、思绪。也许正是如此,吉他便成了一盏灯、一个容器、一个永远开放的港口……
        钢琴高贵典雅,小提琴婉转优美,萨克斯悠扬抒情,吉他没有这些,它有的,只是一种心情、一种感受。

                                          (十五岁)

     

                         真情永在

        天上的星星若有所思地冲我眨着眼。想告诉我什么吗?我迷惘着。一阵轻轻的夜风拂过,翻开了过往的岁月……
        我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同样美丽的夜,身边站着那个可爱的女孩。夜是那般的清新,真挚的感情让夜空飘着淡淡的馨香。我们畅所欲言,海阔天空、任由翱翔。我们多想用欢乐拦住时间啊,可惜,逝者如流水,转眼间,已无影无踪。星空,依然那么美,我想起我们曾一次又一次地仰望星空,凝望银河。“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晏殊真是未卜先知,将今夜写得呼之欲出。
        她此刻一定在忙着高考吧,时光逝去就再也找不回了。时过境迁,今生再也找不着那一夜。科技再发达,即使能复制一个地球,也无法克隆出那份感受。不管是人,还是地球,终究都会消亡,美好的情感却永恒不变。那些日子就像一个很美的陶器,保存得再好,色彩也会一点点淡去,总有一天它会破碎,重归于尘土,风一来,散了。我对她的感情却永远是甜美的。
        自那夜分手后,我们再未见过面,而那一夜的相聚,双方都是那般珍惜。我俩就像命中注定的朋友,从不经意地相识,到无话不谈,就像两条小溪,静静地交流,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但平凡而真实,和谐而美丽。也许很久很久以后,我们不再有联系,也许从今以后,我们再不能相见,但一想起对方,心中就会涌起一份甜美,如同今夜我想起她一样。我们之间就像有根细细的线,如果说因特网困住的是人的身体,那根线却系在彼此的心上,轻轻一拉,很痛,也很痛快。两人交会时那一瞬间释放出的光和热,照亮了多少灰色的夜,温暖了彼此寂寞的心。那根看似柔弱的线,跨越千山万水,系住这份情,让它永不消逝……

                                      (十五岁)
                         





                    永恒只是童话

        在去长沙求学前,我又踏上走了三年的上学路,想在路上收集一袋子过往的欢乐,带到新的学校去。于是,我撩开细细的雨帘……天哪!跃入我眼帘的一切,像是一张支离破碎的画面,霎时间把我推入了“回忆谷”,使我好半天爬不出来……
        第一次我骑着山地车在一个大坑里摔了个狗啃屎;第一次我在迷宫样的住宅区里找不着北;第一次我在坑洼路上极速狂飙;第一次我看见一群狗们正儿八经开大会;第一次一位憨厚的大伯免费为我修车;第一次和朋友们偷摘枇杷……我重踏长征路,无非是想寻找当年那个绊我的大坑,想再看一次大伯的笑,再看看那些曾给过我快乐的一切,可眼前的景象打翻了我记忆的相册,过去的照片散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
        当年那条陡峭的路已铲得平平整整,取而代之的是繁忙的工地,住宅区那些低矮的平房已拆了大半,即将建起的将是现代化建筑群。记得我去长沙考试前,这儿的音容笑貌还是我最熟悉的那样,仅仅一个多月,变了,它们不约而同地全变了!那些我曾以为将一生不变的东西,就在我转身的刹那迅速地旧貌换新颜,当我回过头来,时过境迁矣。它们告诉我,这儿不再是你的记忆,你的记忆,自己在心里收着吧!也就在这时,我明白了,永恒只是个童话。
        在离开郴州的那天,当火车缓缓启动的瞬间,世界伏在我耳边悄声告诉我:你回不去了,你这一走,故乡的一切就只能是个梦,一个永远回不去的梦。因为无论是我还是故乡都在变,变得陌生,变得再不是上一秒的一切。
    我不是怀旧主义者,不会为那条亲切与破烂同等级别的小路被现代化住宅小区取代而过多的伤感,毕竟生活不是童话,王子和公主说不准最后也会婚变。但只要幸福过一场,也就够了。再说,童话也不一定是最完美的。
    如果我能够自己编本童话,我一定会用永恒作序,毕竟永恒永远是人一生中最美妙的梦,但我不奢望永恒,那种梦幻醒来时心会很痛。如果你能在日暮时去看看燃烧自己生命的太阳,感受一下那最后一秒的灿烂给人的震撼。待夜睡去后,再去浩瀚璀璨的星空里遨游,捧一把碎银似的月光。如果你真正开始热爱生命,你的心就将在永恒这个美好的童话中幸福地欢笑!                      (十五岁)



                        DLY的快乐

       “世纪历”翻到了二十一世纪,一切都全然一新了,若有人自诩嗅得到时尚的香味,却还不知DIY,那他真是孤陋寡闻。DIY全称“Do it yoarselt”,意为“自己动手做”。凡是DLY,快乐自然来。
        我是在住进长郡中学宿舍后才领悟到这一真理的。离开了家,一切得靠自己的双手。虽说咱们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共产主义接班人,要管的事不多,但要把自己的事料理得井井有条,对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独生子女来说,还真是个严峻的考验呢!不过幸运的是,我很快就从洗衣服的满桶泡泡里翻出了快乐,从钱包里能对得上数的生活费里找到了快乐。
        进校的第一天,我舒服地冲完冷水澡后,提着桶跑到楼梯口开始与脏衣服奋战,在长达二十多钟的鏖战中,虽有肥皂的鼎力相助,仍累得够呛。尽管最后胜利了,我却沮丧得打不起精神来,二十多分钟哪,我一生都要花在洗衣服上了!幸好“熟能生巧”来帮我解围了。十多分钟,十分钟,最后只需分钟在表盘上旋转60度,我便可以提着空桶凯旋而归。每次回寝室,我都满怀成就感。DIY,让我在简单的家务劳动中找到了自信。
        上初中时,我的大脑曾一度因睡眠不足反映迟钝,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一天到晚忙于理财而钱从未对过数。若是多了我倒会欢天喜地,可问题是每天总有几块钱下落不明,以至我总想往学校大门边贴一张“寻钱启示”。来长郡上高中后,我加入了小资产阶级行列,从这时起,历史开始改变:我不仅记得每个时期钱包的含金量,甚至连每周吃了几个苹果几个梨,下周预计突破多少大关都记得一清二楚。三年后我若练成超人的记忆,说不准我会给FBI(美国联邦调查局)寄份申请函去呢。
        DIY,真是件快乐的事。有许多我原以为超出我能力范围、难度系数达到无穷大的事,动手试了试,嘿,上青天有啥难的,想上一样能上!                         
                                                       (十五岁)



                             寂寞
     
       寂寞的我,在一片寂寞的森林里,用寂寞构筑了一栋小屋。我的生活没有繁华、没有喧闹,有的只是淡泊与恬静。白天,我和书籍大伯谈古论今、海阔天空;夜晚,我和星星月亮开舞会,我们从东边一直舞到遥远的西边。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把阳光织成被子盖着,暖暖地睡去;雨丝飞扬的季节,我把雨丝束成风铃挂在屋檐下,让风姐姐的长裙碰得它“叮咚、叮咚”地响。我请画笔为我的寂寞留影,我请文字为我的快乐公证。就这样,时间的小溪悄悄地从我的小屋边绕过……
        直到有一天,我被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带出寂寞的森林,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在这片每寸土地都刻着“欢乐”字样的国土里,阳光懒懒地躺在高楼的顶层,随手把灰色的外套扔在地上。在这儿喧哗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四处可见“牛皮吹破天”的座谈会,“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批斗会。“喧嚣与幻影齐飞”的舞会。但是座谈会上的发言空洞无物、千篇一律,还不如鸟儿们的“扑虫研讨会”那般真切;批斗会上,我真担心一个小火星就会把会场内的空气给点着了,哪还有什么花香的踪影?还有那光怪陆离的舞会,光和影构筑了一个虚幻的世界,让一切旋转……在这个国度里,人人都把甜言蜜语、虚情假意夹在面包里津津有味地吞咽;在这个国度里,人们相互放完冷箭后又热情拥抱;在这个国度里,人人都有很多朋友,但每个人脸上都分明写着“我很无聊”的字样。我慢慢发觉,这儿的人拥有的只是一颗颗美丽的露珠,在叶片上滚着、晃着,晶莹剔透,把阳光绘成七彩,虽很诱人,却不真切,阳光一来便弥散在空气中了。
        渐渐地我意识到,我所拥有的正是他们轻易丢弃后又去苦苦追寻的;他们费劲周折才把我的寂寞朋友驱逐出境,却没发现快乐已随寂寞悄然离去。他们用无聊裹住自己,他们在风光无限的世界里遗失了自己。殊不知,人群散尽才看得见自己的影子,喧哗远去才数得清自己的心跳。
    于是,我决心离开这不属于我的国度,回到我的寂寞里。临走时,我再三叮嘱我寂寞生活的两位见证人,让他们把寂寞里裹着的快乐公诸于世。我也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们会真切地感受到,天长地久的快乐来自于寂寞的领地。                               

                                         (十五岁)       
       


                              极限

        人的思想是很容易形成惯性的,老认为自己如何如何,人为地在潜能的滔滔江水中筑起一道三峡大坝,使之不能纵横驰骋,然后在干涸的河床上进行一番勘探,并呈上一份地质报告称其为“极限”。
        曾有个运动员在打破了许多医生预言人的极限是百米/十秒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极限并不存在。”我初听时认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若无极限,人和神的沟壑何在?若无极限,又怎会有“奇迹”二字?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那一晚。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晚灯昏黄的冷雨夜,繁华都市的天空被霓虹灯光束割得七零八碎、纷杂而迷离。我一头撞进细密的冬雨中,开始在学校血红的跑道上慢跑。刺骨的冷风直扑我的脸,我的呼吸也不很顺畅。我不敢加速,因而也甩不开我的烦恼。如往常一样,我例行公事般跑了两圈正欲离去,“原来极限并不存在。”突然间,这句话蹦蹦跳跳闯进我的思绪。“极限怎么会不存在呢?”我暗自思忖道。我向来认为自己的爆发力不亚于火山喷发,因此我的短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长跑就简直要我的命。极限?我的极限不就是长跑吗?试试吧,我打定主意,接着跑了下去。又一圈下来,我感觉全身轻飘得如同在飞翔,没有疲倦、没有急促、没有烦恼,全身处在一种原始的空白中。继续!快乐如风!
        又一圈、再一圈、再一圈……身上热乎起来了,我脱下了几分钟以前还是命根一样的外套。不识相的晚自习铃声这时悠悠地拉开了唱腔,我噘了噘嘴,旋即又开心地咧嘴傻笑起来。不知不觉中,我轻轻松松拿下了二千四百多米,而且还浑身是劲,斗志昂扬,再跑上千把米都是小菜一碟,这在几分钟前对我来说还如同天方夜谭。
        那一晚,我于不经意间拾到的那句真理,我将毕生带在身旁。这之前我看到的许多故事,如十六岁男孩掐死鳄鱼,飞机机械师猛见熊在身后纵身越上两米高的飞机机翼……都告诉我其实人的潜意识中并没有极限的市场。打碎思想的枷锁,才知道思想可以自由飞翔;给自己定下一个远方,极限就会被踏在脚下!
        认真地告诉自己:世上本没有极限。这样,一路上会走得更轻松,而就在每一次你自由自在、执着努力时,不经意间,奇迹会来到你的身边向你绽开笑脸。

                                                     (十五岁)                                                        
                        



                                    无光的月

        山里长大的我,突然有一天,牵着月的手,揣着一个梦想来到异国他乡。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像爱丽丝掉进兔子洞——一切都乱了套。白天我像头重脚轻的陀螺;夜晚,我踽踽独行,身后连影子都不见了。我不想被人海淹没,试图爬上岸,但却找不到方向……
        对了,好久没见月了,我何不找月叙叙旧,顺便要点灵感?想到这,我兴奋不已跑出了门。咦?月呢?月哪去了?仿佛就在一刹那间,四面八方的高楼都睁开了眼,明亮而犀利的目光彼此交织在一起,把夜空映得通亮。七彩的灯光把夜色一网打尽,验证了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古谚。除了各色的探照灯,街灯也不甘示弱:五彩缤纷的光亮如洪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泻出,把人群冲得七零八落。色彩斑斓的街道,再加上临街店铺传出的声嘶力竭的流行音乐,最适合跳hip-pop(街舞)了。
        到处都是光,光怪陆离的光,天地间全充斥着这都市的亮色,可月呢?月哪去了?
        我突然想起读过的畿米的《月亮不见了》。大家都寂寞,月也寂寞。那次看时,我只是一笑而过,仅把它当成一个苦涩的童话。可今夜蓦然想起,我的心却被恐惧攫住了:月!月莫不是出走了?!
        我有些害怕了,赶紧加快脚步。我戴上红外线夜视镜,开始捣腾城市每一角落的垃圾桶,又寻遍每一个无灯的拐角。没有,还是没有。月仿佛学起驾鹤西去的古人,硬是没留下一个足印。我又爬上城市的制高点,吹散一片片过往的浮云,终于在灯光昏暗的一隅发现了久违的月。
        月见我来,忙扯过几片浮云,把自己裹得像个阿拉伯妇女。她的目光忧郁如水。我眼前又浮现出月在故乡时的身影,那时的她是圣洁的阿弗洛狄特,她的美丽能照亮整个蔚蓝的天空。可陪我来到这繁华的都市后,光彩照人的她却一天天暗淡下去,连年老色衰的美狄亚都赶不上了,伊阿宋已忙着另觅新欢,城市里来去匆匆的行人谁也不屑看她第二眼。月,是我害了你。
        “月,近来可好?”我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月低下了头。
        “告诉我,好吗?”
        “……”月把头埋得更深了。
        “月,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我已经没有光芒,我还是月吗?!”我看见月眼中闪动的泪光。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无言以答,心痛苦地抽搐起来。突然我眼前又闪现出她在故乡时的倩影,我安慰她道:
        “不,你还是你,你的美丽只是一时被灯光遮住罢了。”
        “是吗?我还是我?”月疑惑地喃喃自语,眼中闪出一道希望的光芒。
        “月,我们…我们回家去!”许久,我喊了出来,声音震碎了好几片云。
    “真的?!”月惊愕得全身颤抖了一下,身上的云全抖落了。她低头不语。许久,她猛一抬头,触到我无比坚定的目光。她露出苍白的笑,怯生生地把手伸给我。我握紧了她冰凉的手。我不属于这儿!我要回到那贫穷而美丽的故乡,和月一道去圆我最美最美的梦。
         我俩并肩走在通往故乡的路上,月的美丽映亮了周围的麦浪,萤火在我前方快乐地舞蹈着,月淡淡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十五岁)                                   
    对真理永久地存疑是我唯一的使命,
    ——因为所有的真理都是蹩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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