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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如烟》连载之12--全团大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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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援四连掰苞谷的工作渐渐接近尾声,支青们从中学到了不少的知识,不管从体力还是技能上讲,他们都得到了提高,一切都在得心应手的进行。一天,他们负责的那片地,苞谷已经早早的掰完,天色还早,胡大富破天荒的邀请刘江涛他们几个男支青到伊犁河钓鱼。他说:“这儿离河边很近,那儿瓜棚有我的一个老乡,他有许多鱼钩,我们去弄它几条大鱼改善伙食。”大家一方面觉得好奇,一方面觉得这个胡排长成天对支青板着个脸,今天好不容易云开雾散,不好推却,附和着一起答应了。

        他们一起来到河边瓜棚,胡大富让支青们坐下吃瓜,说自己去去就来。等大家把瓜吃饱了,胡大富背着一小面袋啥玩艺跑过来,对大家说:“快来,我们一起把鱼饵挂在钩子上。”说着,他老乡从棚子里抱出一大堆缠着粗线绳的木桩,大家一看,这怎么钓鱼呀。他们的印象当中,钓鱼就得用长长的竹竿,细细的尼龙线,小巧别致的鱼钩,眼前这些木桩上的粗绳,他们怀疑能不能钓鱼。胡大富不由分说,把这些东西摊在支青面前,又从布面袋里拿出一只毛茸茸的活小老鼠,教大家往大鱼钩上挂,疼的那只可怜的小老鼠唧唧直叫,真是太残忍太恶心了。可胡大富并不在意,一边乐陶陶的喋喋不休:“鱼儿最爱活老鼠,有了它就会上钩,今天时间来不及,只挂七八根绳就算了。”支青们怕别人笑话,狠着心将小老鼠全部挂在鱼钩上,跟着胡大富涉过小河岔,来到主流河边。

        原来在新疆钓鱼,采用的是下暗钩的方法,一根长长的线绳上有三四只鱼钩,从岸边用力甩到河中间,末端再用木桩固定到岸边草丛里,等第二天黎明再去取。下线钩也有讲究,要在主流拐弯的小回水地段,那儿是鱼儿觅食的地方,鱼上钩的机会比较多。他们跟着胡大富身后,照着他说的办法忙乎了好一阵,在月出东山的时候才收兵回营。

        第二天的收获使支青们惊奇,八根线绳上五根有收获,共钓到两条超过一公斤和五六条稍小一点的鱼,于是在中午,支青排的全体军垦战士们在胡排长的率领下,前往河边瓜棚大饱口福,就伊犁河的水煮伊犁河的鱼,什么佐料都不加,只放一点点盐,那鱼和汤的味道清纯爽口,简直鲜美无比回味无穷。胡大富洋洋得意的对大家说:“嗯,怎么样?好吃吧?你们以后只要跟着我,好吃的东西多的很。”对这一句收买人心的话,江城支青们不把它当回事,鱼照吃不误,跟不跟着你,就看你今后怎么当排长了,别把支边青年当作嘴馋的小孩子去哄,这一点成了胡大排长的悲哀。

        当四连的苞谷掰完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季节,支青排成了转战全团的野战军,没在队里干几天杂活,就又接到队里命令,转战大排渠,参加全团的清淤大会战。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大会战,全长五公里的大排渠起至大苇湖,注入伊犁河,把全团腰斩为东西两个部分,是滩地疏排盐碱的主渠道,比较容易淤积,一般两三年就要清一次淤,属于团里面的大工程,不是哪一个连队单独可以完成的,必须进行全团各连队参加的大会战才能拿得下来,大会战就成了团场集中力量打歼灭战的传统。

        清淤大会战的场面可谓是蔚为壮观,从头望不到尾的渠道上,各连队的军垦战士一字排开,锹光镐影,豪气辉耀日月;雨汗热血,红旗漫卷西风。甚至团部宣教股的大喇叭,也安装到工地,用一台小柴油发电机带动,时刻播放着《毛主席语录》歌曲,及时报到着战斗进程,鼓动着战士们战天斗地的激情。劳动的号子此起彼伏,挑战的声音高昂铿锵,任何人身置这种环境,都可能被感染得热血沸腾,豪情满怀。

        每到中午工地开饭的时间快到之际,各连队地段上就响起了“大米饭呀,加油干呀!红烧肉呀,快加油呀!”的口号声。红烧大肉大米饭不但能勾起重体力劳动者的食欲,同样能激起他们工作的热情。一年之中,像如此规模的大会战不是很多,像如此工地的伙食更是少了,就是过大年,也没有这样热闹,也没有这样好吃的。于是各连队极尽所能,拿出全年积存下来的最好东西,像比赛似的,向工地送最好的饭菜。所以大会战历来就有赛工作进度,同时也赛伙食好坏的不成文的规矩。

        军垦战士们每当这个时候,比过年还要高兴的多,那些汗流浃背的壮士铁姑娘们,一个个都丢掉往日的矜持,操起铁锹,到农渠里用草刷干净,权当作碗,掰两根树枝,权当作筷。席地而坐,饕餮而食,那种凶猛架式,不亚于干活的劲头。

        在基建队负责的那段的工地上,出现了两种场面,江城支青的两个班,个个都憋足了劲,与相邻的连队一样,干得热火朝天。而小舅子班(因为这个班都是小舅子小姨子的,所以背地里支青们都这样称呼)的人却明显的松松垮垮,干劲不足,拉了全排的进度。而胡大富呢,总是迁就他们,自己老在他们那里帮着干。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任凭大排长拿出吃奶的劲,可那一段的土方就是下不去。这种状况连胡大富也着急了,再像这样下去,就有可能拉全队的后腿,到时候队长不找他算帐才怪。

        就这样干了两天后,胡大富不得已第一次找刘江涛商量工作,他说:“刘副排长,我看三班进度太慢,可能是因为那段地质土太硬的原故,是不是把他们的地段划几米出来分摊给其他两个班?”

        刘江涛一听这话,就明白他在袒护三班,心里很气,但嘴里不好说,但他心生一计说:“胡排长,可以是可以,但我建议,不管哪个班,把地段分给每个人负责,谁先干完谁先下班回家,这样可以刺激大家的积极性,你看怎样?”

        胡大富犹豫的说:“其他连队别的排都没这么干,行吗?”他顿了顿,头一偏突然说:“刘副排长,你可要注意啊,你这分明不是在搞分田到户吗,刘少奇的那一套嘛,行不通!”

        刘江涛说:“这也不完全是那回事,工作方法嘛,只要有利于进度加快,都可以试试,不要什么东西都和那扯到一起。”

        刘江涛历来不和他顶牛,但这次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委婉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胡大富一下火了,心想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竟然与我顶起来了,与你商量是看得起你,我独自决定了,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小刘,你那套算了,通知一二班,每班加两米,就这样!”

        江城支青们看在眼里,一个个气不打一处来,停下手中的活,围到两个排长跟前,纷纷说“这算啥,军阀作风!”“我们一二班好欺负不是?没那回事!”“都一样的人,凭什么他们应该少干两米?”“就是,他们又不缺胳膊少腿的。”

        胡大富脸拉得更长,声音粗粗的吼了起来:“去球!反了你们还,谁要是不干可以打旷工回家去!”支青们更怒了,大声顶起来“算啥?到底谁不愿意干?”“让那些不想干活的打旷工回家。”“就是,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江涛,找队长去!”

        那胡大富听说支青们要找队长,自己一人先溜到队长那里,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跟队长说:“队长,刘江涛带领支青们不听工作安排,反而聚众围攻我,我这个排长干不下去了。”张队长在前面早就听到这边的嚷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听胡大富这么一说,半信半疑的跟他到这边处理问题。

        队长把刘江涛喊到一边说:“咋回事?前些日子你们配合的挺不错的,今天咋啦?听说你煽动支青反对胡排长是不?”

        刘江涛委屈的说:“队长,我哪能那样做呢?是这么回事……”接着他就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向队长汇了报。

        张队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是这样,我看看。”说着就走到地段上,朝两边望了一下,看到各班的工作段情况差不多,就心中有底的说:“这样,都不要争,也不要吵,我说,第一,一班的劳力比较棒,和三班的工地换一下。第二,刘副排长,你不能搞资本主义的那一套,会犯错误的。但是,第三,对各个班,可以按刘副排长的意见,哪个班完不成任务,他的班长不要当了。好,各就各位吧。”

        支青们虽说还是吃了一点亏,但在整体上,他们还是觉得张队长比较公平,比胡大富强多了,所以再没吭气。那胡大富也觉得队长给了他一些面子,同时也当众批评了刘江涛,自己心里也平和多了,跑前跑后的招呼大家干活。这一场矛盾就这样被队长平息下去,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双方都认为张队长有水平。但这次矛盾的公开化,使得胡大富与支青之间产生了明显的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痕不但没有填平,却随着各种矛盾的出现,裂痕越来越大,给双方都带来莫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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