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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孕育新生命
    十三、孕育新生命
      我又做了一个梦,又是一个古怪的梦。梦中一个人站在楼层上,想下楼却无法抬脚。台阶上的板条不停的振动,发出咔咔的声响。我叫雨晨,叫杰,没有一个人应答。这时候楼下的门开了,我看到了瑶,她望着我流泪……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开着大大的太阳,一片雪白。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了厚厚的一层。雨晨趴在我身边睡着了,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手心有些冒汗。
      “醒来了。”瑶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些东西。
      我没说什么,对她微笑了一下,雨晨被吵醒了,睁开眼睛望着我。“你终于醒来了,好点了没有?”然后把手放到我头上,理了理我的头发,似乎松了口气。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异的紧张。
      “你先吃点东西吧。”瑶把一袋早餐递瓿浚约耗昧艘黄颗D痰莞摇?BR>  “你真的把大家吓坏了,一觉就睡几天。”瑶坐到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
      “现在不是好了吗?别担心了,我没事。”我不喜欢喝牛奶,可我还是喝了。因为别无选择,如果不喝下去,想必他们又会抖出一大堆道理。
      “你严重贫血,以后不能这样放纵自己了,生活上多注意点。”雨晨似关心又似在责怪。我没多说什么,大家都安静着,或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醒后没多久我就坚持出院了,我不喜欢医院的气氛,尽管瑶不停的劝说,雨晨严厉制止,我依然坚持出院,回到住处。
      这次的雪没有第一次厚,只积了薄薄的一层,已经化了一半了,看起来并没有先前的美观,有点让人失望。除了冷,别的什么都没有带来。
      回到住处,杰不在,瑶说他出去比赛了,要过几天回来。雨晨把我背上楼,走上台阶的时候地板又一次嘶叫,那声音让人心痛,让人恐慌不安。
      雨晨把我放到床上,打理好一切带上乐谱和小提琴赶去学校,出门前嘱咐瑶照顾我,瑶微笑的点头。她的微笑倾国倾城,雨晨似乎不放心,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关上门匆匆离开。楼梯上的地板发出巨响,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
      瑶陪在我身边,手里捧了一本沈崇文的《边城》那是一本描写山区生活的书,里面的爱致真致纯。我早在网上看过一部分了,看完后返回生活中,便是伤感,是失落,让我不敢再去涉及这一类型的文章,然而瑶看的津津有味。
      “帮我拿一下笔记本电脑吧。”我不想打断她的书趣,可我坐着实在无聊。
      “嗯。”瑶把公文包提过来,面带微笑,露出两个小酒涡。“是这个吗?”
      我点点头,拿出笔记本,打开盖子,点开开关。开机的空隙我看了瑶片刻,她依然陶醉在《边城》中,她是那种看起来简单的人,让人感觉踏实。在她身上看不到欲望,看不到野心,但她太过于完美,虽然让人踏实,但也会让人嫉妒或者不安。
      我打开网站,进入邮箱。已经几天没开过了,华依然给我发邮件,我没点开。我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看他的邮件,搜索他的味道。伟也给我回了邮件,我大概的看了一下,无非是和他的婚礼、生活有关的字眼,让我一定去参加,让我自己好好的生活……对我来说都是些废话,没有一点意义。
      邮箱中还有一封陌生的邮件,里面是一张贺卡,贺卡是雪影的画面,边上还有一排字“你还记得我吗”,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我反复的看邮件地址,确实是一个陌生的人发的,我以前并未见过这个地址。现在的网络本来就大,每天都会有多少人弄错东西,收到一封发错的邮件又有何古怪呢,我自己不也发错过吗。于是拖动光标,把这封我认为发错的邮件删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把邮件关了,打开一个文学网站,寻找自己发表过的一些文章。对我而言,最有意义的就是看网友们在看完作品后给你的回复。在那很容易找到一些共鸣或者一些新的东西。
      偶尔会看到一些杂志社的留言,内容大多是告诉你,你的这篇文章被采用了,稿费将打入你的账号。于是又会进入网上银行查询余额,每次都会多出一些金额,看完后开口一笑,满足的关上银行的网站。已经好久没查余额了,以前的余额是多少已经记不得了,这次查了一下,里面已经有两千多,相信这次的稿费不赖。这里面都是属于我自己的,也是我仅有的财产,我一直没取出来,因为我有一种预感,这些钱在某一天会成为我非常急需的开销,如果没有这些钱,我可能很难走过那一关。但仅仅是预感,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写小说吗?”瑶把我吓了一跳。我只顾着想某些事情,忘记了她的存在。
      “是啊,很久没写了。”我关了几个网站,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文章,还有邮件。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过去,更不想雨晨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我的内心是极其矛盾的,想走一直向往的自由之路,而又想过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身在平静中却又有一颗不鞍的心。
      “我能去看看吗?其实我也喜欢写东西,却一直坐不下来,或许没时间吧,一心只想读书。”瑶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分散,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中浮出一丝失落。
      “我和你追寻的是不一样的,我追寻的生活连带起伏,在起伏中寻找自我寻找自由。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我关上笔记本。“其实你的生活大多数人都可遇不可求,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优势,生活并未亏待你。”我走下床,从咖啡罐中取出两勺刚磨好的咖啡粉放入可爱壶中,开始煮咖啡。
      “冰,你渴望我这样的生活吗?”瑶转身看着我。
      我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说话。继续用搅拌勺搅拌咖啡,闻着咖啡的香气。
      “其实你给我的感觉不一般,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你完全有能力过上一种上层的生活,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是否正确。”
      我放下搅拌勺,走到床边,在瑶面前坐下。“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是不是我所想要的,感觉我一直在寻找一种我所构思的生活,可我不知道我是否偏离了轨道。”我望向窗外,残雪让人看了有点恶心,因为全部被地面的杂物玷污了,看起来已经没有了雪原先的晶莹的白,就像我现在的身体。
      “我吃不透你的内心,但你应该是快乐的。”我回过头,看到瑶对我微笑。
      “什么东西糊了?”房间里飘着一股怪味,我向房间扫了一圈,猛然想起自己还在煮咖啡,反应过来后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关了火。
      我把咖啡倒出来装进两个杯子里,没有放糖也没有加奶,端到窗边递给瑶一杯。
      “这……能喝吗?”瑶的表情中带有几分疑虑。
      我微笑,把视线移向窗外,小心的品尝这独特味道的咖啡。煮糊的咖啡飘出的带有咖啡因的香味是浓烈的,香气中飘杂着一种怪怪的糊味。喝第一口的时候我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咖啡自身的苦,加上一种焦苦,有些发酸还有一种碳的味道,我喜欢这种味道,似乎从中能品出咖啡因的真味。
      “哇。”瑶发出一种不会吓到人的温柔的尖叫。“这好难喝啊。”我转过头看她,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痛苦的表情,随手拿起矿泉水大口大口的喝。
      “其实这味道还好啦,至少喝出了另一种味道,而且这味道不错,能喝出别人喝不到的东西。”我说完又喝了一小口我的煮糊了的蓝山咖啡。
      “味道很好吗?”瑶盖上瓶盖,转过身背靠着窗子。“其实也有道理,这里面的确有不少超常的东西,是一般人不能寻找的,感受不了的。”瑶端起她那杯咖啡,闭上眼睛呡了一小口 。“可它的味道并不一定能成为美味。”瑶又打开瓶盖喝水。“冰,其实很多时候,生活也是这样。当火候太小,你得不到最好的咖啡,而当你尝到最美味的咖啡的时候,或许你并未发现它是最好的。可当火候太大的时候,你尝到的可能会是最难喝的咖啡,也只有那时候,你才能明白,哪种咖啡是最美味的。”
      我看了瑶一眼,吐了一 口气,继续迷茫的望向窗外。心中的矛盾起伏。出来这么久了,从未有过这样不稳定的心绪。难道我真的应该安于现状,过这样的生活吗?还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望着远处树梢上微微残余的积雪,思考人生。
      我不知道我和瑶为什么会说这么多,或许因为好久没和女性朋友好好聊聊了,有一种回归的感觉,整个人很放松的和她沟通,感觉就像倒在草地上聆听自然的呼吸,感受和风的吹拂,毫无防备。
      接下来的时间有那么一段是平静的,每天要做的除了打文章就是和瑶一起聊天,有时候也会做好饭菜等他们回来,换取他们的笑容,尤其是雨晨,总会笑的合不拢嘴。有时候睡觉他还在乐,不过笑过以后,雨晨还是有些不放心,怕我弄伤自己。可我是高兴的,为这样的生活高兴,没有理由的笑,在心底微笑。
      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陪在我身边和我聊,互说我们的理想、爱情、生活。让我们互相了解,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成了朋友。
      “其实以前,甚至现在,我心中都有一种流浪的冲动。”瑶大早爬起来,那两个男人出门后就飕飕的冲进我的房间,嘻嘻的笑。
      “其实这几天我感觉出来了,既然那么想,为什么又不去做呢?”我盖好被子,边和她说话边打文章。坐在床上写东西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有时候还会带上一杯热茶或者咖啡,这样的氛围下写东西,很是惬意。
      “你感觉出来什么?”瑶调皮的坐起来,看着我。“流浪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一切都得计划的周密,我太懒了,不愿意做,只能在梦中幻想一番了。”瑶轻轻的叹气。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瑶。即使调皮她的笑依然美丽。“我感觉出你的不安分啊,也有一颗浮躁的心。可你虽然浮躁却不会四处飘荡,专一的守在一块水天世界生活。”我笑笑。“我是一片浮萍,而你是一株水草,根埋在水底,所以走不远,而我是自由的。”
      “哈,写东西的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哦,我这个留洋的研究生都要自卑了。”瑶靠在墙上,目视天花板一副沉思的样子。“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这辈子只能做个平凡的人了,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平凡的妻子,以后做个平凡的母亲。因为我有太多的牵挂,太多放不下。”瑶说话的时候,我在打文章,却没有漏掉她的任何一句话,她说的我都仔细的听着,这或许算是一心二用吧。
      “这样不好吗?其实有时候做个普通的人才会幸福,而我……。”我还是打字,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
      “你怎么样,你不幸福吗?”瑶侧过身等我回答。
      我停下打字的动作,目视前方。“幸福吧,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然后自嘲的笑了一下。
      瑶松了口气。“会久的,杰和我说过很多雨晨的事情,我相信他是个专一的人,你不必担心了。”
      我没说什么,对瑶笑了笑,其实幸福有时候是可以自己控制的,虽然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如果一方已经稳定了,那另一方的决定就是幸福的方向盘,是开往自己还是开往远方,完全在你手中。我似乎开始渴望维持这份幸福,但要放弃梦想,放弃自己的路线,对我而言似乎很难,我想我是会继续飘下去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开始飘。我想念华,想念伟,这是我已经放掉了的幸福,雨晨要不要放,我至今一点头绪都没有。
      “发什么呆?”我被瑶从思维中召唤出来。“我再睡一会,你打文章吧。”我笑笑,瑶像泥鳅一样滑进被窝,我愣了一会儿,摇摇头,再次进入状态写文章。
      这写时间,我都在构思写一部长篇作品,想写下我的生活,可是我怕雨晨他们看了会怀疑到自己,所以我改变了身份,塑造了一个堕落男人的形象。我把他取名为刘浪,一个放纵堕落的富家公子,背弃家族,放弃奢华的生活四处漂泊,和不同的女人发生不同的故事。我写了很久了,写了删,删了写,到目前为止还在编写提纲,而且还不知道如何结局。因为我的生活还没结束,我不想把自己的缩影恶化成一个悲剧的戏弄者,也不想让自己的缩影成为一个庸人或者一个超幸福的人,所以我一直在写,一直在删,找不到满意的结局。  
      我不知道写了多少时间,看了又想,感觉就是不满意,所以全删了。看了时间,已经快中午了,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看她的时候她睁大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她的眼睛好大好美,长长的睫毛好像一个布娃娃。
      “还不起来,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合上笔记本电脑,披上睡袍下床。
      “呜……几点了?”瑶伸了一个懒腰。“我真不想起来。”
      “11:30了。”
      “啊。”瑶听到时间像诈尸一样上半身从被子里竖起来。“完了完了。”然后跳下床,穿上拖鞋,一眨眼的时间消失在我的房间,门被猛的关闭,发出巨响,整个空间轻轻的震荡。
      我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哇,还好他们都没回来。”瑶从门外撞进来,手里拿了一把木梳。看到她的时候,我差点把手里的水打翻。 
      “你好夸张啊。”看到瑶的样子,我不得不发出惊叹。才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换好了衣服,穿了一条紧身黑裤,短式毛衣,外面披了一件长风衣,脚上换了一双黑色毛长靴,完全变了感觉。
      “我在学校是模特队的,换衣服的速度当然比一般人快一点。”瑶对着镜子把头发扎成一束马尾,在额头夹了一个漂亮的发卡。
      我一杯水还没喝完,瑶已经变了一个人,这是她在一个早晨内给我的第二个惊讶,她就像一个百变怪时刻变换着,让人琢磨不透。我帮瑶倒了一杯水,爱美的女人早起都有喝水的习惯。然后和瑶一起坐到床上喝水,看窗外的风景。
      瑶喝水的速度很慢,像在杯底用针扎了几个小洞,让水位线慢慢下降。我喝了大半杯,她的还剩一大半。瑶说是为了调整心态,寻找疑点斯文、慢动作的感觉,然后对我微笑,我也对她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我觉得瑶这样做很像一个孩子,人真是古怪的动物,如果是别人,或者在以前,我看到这样表里不一的多变的女人,我唯一的感觉就是虚伪。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瑶,我只能用长不大来形容,用可爱去修饰,用体贴去补充,没有一丝厌恶的感觉。或许因为她的似单纯又似成熟的性格,让人喜爱和她在一起。我时常会想到她对我说的一些话,然后思考一个想了一次又一次的问题“我应该停下脚步,个雨晨一起体味幸福吗?”然而每一次的答 案都不一样,我是迷糊的,拿不定主意。
      瑶不化妆,我也一样,不同的是瑶看起来比我年轻十岁,而事实上我比她小一岁。瑶大多时候看起来是成熟的女人,而我像一个历经风雨的妇女。瑶有女人爱撒娇的一面,充满女人味,而我像一个冷血的欧巴桑。瑶不需要涂眉弄眼,因为不化妆她依然很美,倾国倾城,而我也不需要,因为我没兴趣,因为我总画不好,因为我不会了引起男人注意而去这样做,所以我们都是不化妆的女人。
      和瑶在一起的时候,我会突然有一瞬间感到自卑,但仅仅是一瞬间。我有时对她的生活是羡慕的,因为那里面有幸福的味道,而我很清楚的知道,要得到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很难。而且那似乎并非我要追求的生活,但有时候还是会偷偷羡慕,哪怕是一秒钟。
      雨晨和杰中午回来的很晚,因为他们快放假了,很忙吧。而我和瑶大多时间都会为他们准备好饭菜,等他们回来享用,然后看到他们甜甜的笑容。而我似乎根本不会笑,不过这样的生活是平静的,让人放心的。
      这样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大年三十,我们四个谁都没有回家,一起下厨做了两种不同风味的年饭。两队人交换着吃。我和雨晨都是吃西餐长大的,会做的也只有西餐,而瑶和杰做了七八道中国菜,我和雨晨吃他们做的米饭,而他们吃西餐。外面的世界被鞭炮和礼花弄的特别热闹,我们吃完饭一起走到门外,本想看看七彩的礼花,出去才发现天空开始飘落雪花了,大朵大朵的向下落,被烟花映成七彩的雪,很美。
      雨晨把我搂到怀里,我偷偷看了一眼边上的瑶和杰,他们也抱着。雪越下越大,烟花越放越少,远处的烟花被密密下着的雪花弄的看不清楚。猛然发现这样的景色更美。雪花纷飞,背后彩光蒙胧的闪耀。这是我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雪景,然而一想到雪花和烟花相遇的两败俱伤,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感觉到的是淡淡的悲伤,心暗暗的痛,突然流下眼泪,但没被他们发现,只在黑暗中忧伤,为亡灵祈祷。
      这是今年下的最后一场雪,也是新年的第一场雪,雪迎来了一个新的一年,一个新的开始,我不知道以后的一年会过的怎么样,但有这场雪的相伴,我想我是幸福的,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极度的幸福,极大的满足。
      演化燃尽,天空又变成黑暗一片,雪在黑暗中快速翻转,看起来是深沉的灰色,只有门前一小块由于光线显得微黄。我向后踏了一步,差点摔倒。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刚才喜欢的、给我幸福感觉的东西。在极短的时间,美丑转化,让人无法接受。我感觉到恶心,伏在门边呕吐。雨晨轻拍我的背,显得着急。
      杰和瑶陪同雨晨一起把我扶进客厅。瑶关上大门把房间和外面很好的隔绝。雨晨帮我倒了一杯温水,我感觉到肚子里发出饥饿的信号。我喝了一口温水,感觉舒服了很多,拿起桌上的橘子就吃。雨晨有点吓到了,我是从来不吃橘子的。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吃。瑶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晚上瑶准备了一个大果盘,放了一些话梅和糖果在茶几上。四个人围在一起看春节晚会。春晚是数百甚至上千人精心准备的结晶,我不敢否认其中洋溢出的才华和精美,但我确实不喜欢看,或许晚上看的太多了,已经乏味了。
      到12:00的时候,我们各自回了房间,门外又响起烟花的声音,我把房间的窗禁闭着,没去搭理外面的世界。
      “我们也放烟花吧?”雨晨转过头看着我,等待我的答复。
       “不要,我累了。”我脱去外衣。“睡觉吧。”
      “哦。”雨晨嘻嘻的笑,关上房间门,像一个猴子一样。
      雨晨关上灯和我做爱,而我却感觉不到快感,甚至厌恶做爱。当雨晨发泄完,他打开灯看我的身体,像一个研究人员在看一个外来生物。
      “冰,你怎么开始有奶水了?”雨晨用纸巾擦干身体,钻进被窝和我说话。
      “我不知道啊。”我轻轻抚弄,确实有奶水溢出,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过,或许长大了都会有吧。雨晨见我没什么明确答复也不再多问了,倒头大睡,我却一个劲的感觉肚子饿,想吃东西,却什么也吃不下,只好披一件薄薄的睡袍坐在床上吸烟,拿起电脑写我的小说,写刘浪的生活,写他遇见不同的女人过不同的生活,受到不同的伤害或者是自己给自己带来伤害。写他的时候我是伤感的,他在勾起我的回忆,让我在回忆中体味过去的点点痛。但写出来了,却也感觉到一丝轻松。写出来了,就不必再藏在脑海中了,可以把过去从脑海中摧毁。
      写到很晚,吸了很多烟终于累了。关上电脑,披上厚厚的 睡袍爬起来上厕所。雨晨被弄醒了,咕哝了什么,马上又睡着了。我放轻脚步到门外的公共洗手间方便,看到垃圾桶里带血的卫生棉才想起自己的例假已经过了时间了,可是一直没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的贫血影响了生理期。因为很累了便没再多想什么,身体对我来说并不那么值得珍惜。
      那个晚上我做梦了,我梦到雨晨一个人在洗手间吸烟,坐在地上大口的喝酒。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感觉到他在流泪。我走过去摸他的头,在手与头发接触的瞬间,雨晨消失在我的世界,地上有一小滩黏稠的血,我四处叫他的名字,一直得不到回应,我的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醒来的时候瑶坐在我床上不知道在那看着什么书。雨晨不在房间,可能和杰在一起。我坐起身,瑶没像以前一样调皮的和我说话。她合上书,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一脸严肃。
      “你怎么了?”我感觉别扭,很想笑。
      瑶的表情依然严肃,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想说。所以我不再笑。安静的坐着和她对视,等待她说话。
      “冰。”过了一会儿瑶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怀孕了?” 瑶问的很小心,偷偷的斜着眼睛看我。
      我转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好想给她一个微笑,可是我笑不出来。“这几天我也感觉不怎么对劲。”我转过头。“你知道吗? 我的例假期已经过了,可没有来。”我没往下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冰,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瑶跪起身,面对着我。
      “我才不要,我最怕的就是去医院了。”我走下床,打开窗子。窗外的雪还在断断续续的飘着,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雪地上残留了一些杂乱的安脏的脚印。让我感觉到一阵阵恶心,终于还是跑到洗手间呕吐。
    爱上孤寂,寻找孤寂的自由。
    每天矛盾的生活,让自己平凡的堕落,
    寻找自由的天堂,寻找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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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再见雪
      十四、再见雪
        “那我们去超市买测陨试纸测试一下吧。”瑶拉拉我的衣服。“好不好啊?”
        我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白开水,房间的暖气和窗外的冷风相冲突,感觉到不舒服,又有一种呕吐的感觉,但什么都没吐出来。我什么思想准备都还没有,如果真的怀上了,我该打掉还是该生下来?如果打掉了我就一定会离开这,去过我一直设计好的生活;如果生下来,我可能将开始另一种生活和别人一样,拥有一个家,一个孩子,一个平凡的人生。可雨晨呢?他又是怎样想的?我不知道。
        “喂,你倒是给个答复啊,去还是不去?”瑶走到我面前拿掉我手中的杯子。
        “我。”我顿了顿。“好吧。”
        我和瑶换了衣服,踏过雪地,在雪地上又一次留下脚印。但我没心思想这些,天是灰蒙蒙的,飘落着雪花,落到脸上,凉凉的,痛痛的。
        我们到一家大商场转了一圈,在一个小柜台上看到我们要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紧张的蹲不下去拿试纸。
        瑶看了看拿了一盒让我走,我把盒子抢过来,看看牌子,又看看生产日期,犹豫不定,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效果,会不会失效或者有误判。
        “好了,走吧,不会有问题的。”瑶拉着我走去付款。收银的小姐看了我们一眼,给我们找钱,瑶拉着我对收银员说:“不用找了。”然后匆匆上了出租。在车上长长的吐了口气,但什么都没说。
        我紧紧握着那只盒子,像握着我的人生,它似乎是一场赌局的主宰,主宰我的将来我的一切。我的手心是冰冷的,冒着冷汗。盒子上有些水珠。我闭上眼睛让自己镇定点。呼吸竟然像破电扇一样颤抖的厉害。 
        “到了,下车吧。”瑶拉着我下车。“你的手好冰啊。”瑶摸摸我的头。
        “我没事,进去吧。”我对她笑笑,脸上的肌肉像抽筋一样僵硬。
        我走到洗手间,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把试纸插进刚刚排除的尿液中,瑶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没事的,没必要紧张的。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哦。”我只能回一个微笑。
        时间过的很慢,五分钟的时间仿佛过了五个世纪一样。“好了,时间到了,拿出来看看吧,过了时间就没效果了。”瑶动了动我。
        我伸出手,颤抖的厉害,手伸出去又讪讪的缩回来。
        “好了好了,我帮你。”瑶还没说完就把试纸抽出来了。
        “阳性。”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告诉了我结果。我看到试纸上有两条明显的黑灰色粗线。我站起来走回房间,心底似乎少了一块如铅般重的物体,却又多了一分紧张。我打开窗户对外面的世界微笑,雪越下越大,偶尔飘进来一些,落到桌面上化为水滴。我伸手抹去水滴,在桌上留下长长的水迹。我吐了一口气,终于找的到理由开始过另一种生活了,终于找的到理由告别孤寂,至少现在我已经不再孤单,我的体内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他会是我的将来,我的全部。
        “冰,将来有什么打算吗,还要飘吗?”瑶走到我身边,陪我思考将来。
        “呵呵,我想再飘,再做一片浮萍,可雨晨已经帮我固定在他的领域,我飘不了了。”我转过身对瑶微笑,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紧紧拥抱,传达各自的幸福和祝福。
        窗外的雪仿似一个个安琪儿对我微笑,送我漫天的祝福。我打开电脑,写我的刘浪,写他为一个怀有他骨肉的女人留下来,为她,为他们的孩子收住流浪的脚步,写他们的幸福生活。同时我另开了一个文件夹开始写日记,写我近期的生活,写我和雨晨的生活。我发邮件给伟,告诉他我要做妈妈了,而华的邮件几天就来一封,我没敢打开,也没敢给他回,对着电脑愣了片刻,还是关上了,放进公文包中。华是我的一块心病,每当想起他,心里就多了一分重量。
        中午的时候,雨晨和杰提着大袋小袋回来,瑶在楼下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大堆,我一个人站在房间,正对着窗外的世界微笑。我终于被宿命被生活折服,我要做妈妈了,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我的生命从此将不再孤单,我的将来或许将被一个新的生命改变,让我回归正常的轨道。
        “冰,冰儿。”雨晨把楼板踩得啪啪响,人还没到就被他的声音包围了。
        雨晨气喘吁吁的跑进房间,我转过身和他相视,他握住我的双肩。“这是……真的吗?你……怀上了?”我只是微笑,在他的额头亲吻。我同样紧张,但不想让他感觉到,所以我不开口说话,我怕我一开口就紧张的结巴。
        雨晨把我小心的抱到床上,在房间里兴奋的手舞足蹈,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到出撞。
        “冰,我们结婚吧。”雨晨跪在地板上望着我,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我点点头,对他微笑,手轻轻摸他的黑发。
        “冰,我就要做爸爸了对吧?我就要做爸爸了,哈我就要做爸爸了。”雨晨对着窗外喊叫,向全世界宣布新生命的到来。雪花在窗前做着各种姿势下落,展现着各种舞姿,伴着生命进行曲狂舞。窗外吹进阵阵冷风,然而心中的火焰越吹越旺,久久不能冷静。我摸着肚子,抬头微笑。
        下午,雨晨带我去医院做全面检查,确定怀孕四十天了,但比一般人的症状明显。医生说我烟酒进多了,有些肝肿大,但没什么大碍,以后少喝酒吸烟就可以了,否则对胎儿不利。然后和我说了一些保孕的,胎教的常识,收了雨晨的红包笑眯眯的送我们出诊室。
        雨晨一路上只顾着欣喜,到商城买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塞的车子里满满的。我坐在车里一个劲的笑。“你都不知道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就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我准备好啊。”雨晨小心的把握方向盘。“男孩女孩又用什么关系,现在准备总比以后临时找要好的多啊。”雨晨对我笑笑。
        我拿起一包衣服,是一套男装。“雨晨。”我把衣服放回原位。“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最好生两个,一男一女,嘿嘿。”雨晨对着我的肚子笑。“宝宝,你说是不是啊?”差点没把车子开进草坪。
        当车开到门口的时候,我们发现那停了四辆黑色的法拉利,边上还有几个和保镖一样着装的高大的男人。我和雨晨不得不下车,把车停在路边,锁好车门,空手走向院子。
        “你们现在不能进去。”两个黑西装拦住我们的路,不让我们进去。
        “这是我的住处,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推开他们的手要往里面走,被他们一把推倒在地。雨晨惊慌的扶我。我抱着肚子,被震的有些痛。
        房子里走出来一个穿黑大衣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脚步有些急促,走路的时候带起一些地上的雪花。走过来就是两巴掌,打的那两个黑西装低着头不敢吱声。“废物,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吃刀子。”
        他扶起我,把我抱进怀里,雨晨在边上激动的挣扎被黑西装们拦着。黑衣人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冰。”声音让我感觉到熟悉感觉到亲切感觉到他的伤感。
        他把我抱进客厅轻轻放在沙发上,杰和瑶也都坐在客厅里,周围站了一圈黑西装,搞的和黑社会一样。雨晨坐在我身边,脸色有些发青,被气的说不出话。杰和瑶也傻傻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都盯着我看,眼中充满疑惑和无助。
        “冰。”那个黑衣人轻轻叫我的名字,坐到我对面取下眼镜。他的眼睛红红的,那样的眼神似曾相识。我猛然想起过去的梦,想起梦中的黑衣人,那不就是他吗?我身子一颤感到一丝寒意。可这张脸,这眼神确实熟悉,似乎在很多年以前就见过了,可我想不起来。
        我转过头,望着窗外飘落着雪花的世界发呆,看到雪我突然想到了雪。我快速将视线转到黑衣人身上,终于想起那一切熟悉的感觉都源于对雪的记忆。
        他叫我的名字。“冰。”,脱下他手上的黑色皮套走到我面前,眼神是那样的让人心醉,让人深深感触到他的心酸,他的暧昧,他的激动还有欣喜。
        我微微对他笑,缓缓站起身仰起头,用手轻轻摸他的脸。他比我高了一个头,比雨晨还高那么点。我的目光落到他的额头上,我叫他的名字:“雪。”然后微笑。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我似乎已经不能记清楚时间,只知道这期间经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除了那双眼睛,雪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变得和我记忆中的雪判若两人。雪最终还是长大了,坚强了。我从小唯一的朋友,终于在分别数年之后再次与我相聚。
        “冰。”雨晨站在我深厚,欲伸手又止。
        我擦干眼泪向雨晨介绍雪,也告诉雪雨晨和我的关系。雪的手颤抖了一下,从我腰上缓缓抽出,脸上多了一分失落。而雨晨,脸上终于泛出淡淡的笑容,和雪招手。我好想和雪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几年不见他的变化大的惊人,我好想知道这些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可一看周围黑黑白白的人,便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看着雪微微的笑,有点不自然的站着。
        “你们都去酒店等我,有事再联系。”雪头也不回的对那一群黑西装发号施令。
        “可大姐交代……”
        “我说了有事再联系。”雪生气的打断其中一个人的话。那群人愣了几秒钟,走出大门。
        “冰,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雪在黑西装走后像变回了从前脆弱的他,眼泪快速流下,声音变得温柔,和以前一样略带无助。
        “嗯,我还好。”我点点头,酸着鼻子握住雪的手,他的手冰冷,让人心疼。
        “冰,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这些年来发生了好多事情,你不在的时候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我这一路走来好难啊。”雪用粤语和我交谈,显得很委屈很忧伤。我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雨晨、杰还有瑶。他们一脸疑惑,但我不得不用标准的粤语和雪说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我也有一大堆话想和你说。”雪点点头。
        我转过身,把手从雪那放开,拉住雨晨的手。“我和雪出去走走,好多年没见了,想好好聊聊,好不好?”我撒娇的看着雨晨那张多种表情混杂的脸。
        “不可以。”雨晨气呼呼的抓住我的手臂。“你现在是有身孕的,我不放心。有什么话就房间说不好吗?我们在楼下不打搅就是了。”雨晨看看我又看看雪。
        “呵呵。”我嘻嘻笑了两声,点点头,带雪到我和雨晨的房间关上门。
        在房间里,我坐在床上,雪坐在椅子上,对视了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
        “说说你吧,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打破了这种僵局和雪交谈。
        雪弯下腰,把脸埋进膝盖,过了一会儿红着脸,用手搓了搓脸,眼泪模糊的和我说这些年来他的经历。“那时候你走了,我躲在机场偷偷送你,那天很晚才回去。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你离开,在外溜达了很久才回去。可回到家里。”雪愣了一下眼泪又一次冲出眼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流泪。“回家后发现,我父母都被追赌债的人杀了,家里被一扫光,还好那时候我不在家,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冰。”雪抬起头,用带泪的眼睛看了看我。我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后来的日子很难过,我在香港无依无靠,学校也没再去了。整天在街上乱逛。饱一餐饿一餐。”雪抹了抹泪,吸了几下鼻子。“然后我遇到了龙帮的人,他们背着老大让我们去偷东西,动不动就挨打。我想逃走,被他们抓住了要杀了我。如果那时候不是遇到老大的千金--飒,那一次,我恐怕难逃一死。”
        我站起来,帮雪倒了一杯水,坐在床上,继续听他的故事。
        雪喝了一口水,又陷入回忆。“飒帮我解围还了我清白,也让老大惩罚了那些人,而且撤了那个堂的堂主,现在已经是我打理了。虽然他们都听我的,但我感觉很累,有时候感觉好无助。”雪看着我。“冰。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如果你在我身边,或许一切会好很多,至少我不会这样孤单无助。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下落,你还好吗?”
        我对雪淡淡笑了笑。“我还好吧。”我慢慢和雪说了我这几年的生活,尤其是这一年多的事情。我和他说了伟,说了X城的陌生人,说了罗东,说了雨晨,说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雪的眼神中时不时会显出淡淡的杀气,带有淡淡的血气和凶狠。那样的眼神是我从没在雪身上看到过的,或许几年的艰辛让他变得坚强了吧。这样的他却时不时给人带来不安,在见到雪以前,几乎没人能陪我多说什么,可见到了雪似乎又有些不敢说什么了。
        “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你好傻,为什么这样?”雪叹气着,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什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你不明白的。”
        “……”雪正想说什么,门被打开了,雨晨拿了一篮水果进来,雪把头转向窗外,不停的擦脸。
        “有事就叫我。”雨晨愣在那尴尬的看着我和雪。
        “嗯,我会的。”
        “那……”
        “怎么了?”我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没怎么。”雨晨愣了一会。“那我下去了。”然后慢慢走向门口,走的时候回头看我一眼,关门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台阶上地板发出的咯吱的声音。
        雨晨走后,我和雪都没再说什么,坐在房间里发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样过了许久。
        “冰,我要回酒店去,在孩子出生前,我想留下来,出生后……”雪呆了几秒钟。“我就回香港。”雪用他爬满血丝的眼神看着我。
        “孩子出生还早呢,你那有事还是早点回去吧,出生后还是有机会来这陪我。”我从床上站起来,抱着雪的头,摸他的长而顺的头发。
        “冰,你从没听过我的话,这次听我的好吗?”雪抬起头,抓住我的手,神情中充满了自主、坚强和暗面隐约可见的温柔。我微笑着点点头,雪双手轻轻抱着我的腰,把脸贴在我肚子上。“我要做他的干爹。”我回答的肯定“当然可以啊,不想做还不行呢。”
        雪放开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比我高出一个头。他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雨晨恰巧在这时候进来,找了一大堆理由。雪和他随意打了一个招呼大步离开,走下楼的时候,地板发出很大的响声。我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雪也已经停了。即使在黑暗中依然能隐约见到白色的雪覆盖在物体上,慢慢的吸收外界的温度,融化。
        那一整晚,大家都是不宁静的。杰和瑶没说什么话,早早回房了。而雨晨也一直沉默的坐在写字台前,在台灯下不停的画音符,然后不停的撕掉。我坐在床上上网,打开邮箱,伟没再给我发邮件,而华的邮件似乎以两天一封的速度发着。收件箱中有几十封未读的邮件,我打开了最近几封。
        “冰:
        你还好吗?呵,每封邮件的开头我都只会问这个。不问这个,我也着实不知道问什么了,每次给你发邮件,我都会心痛一次,都会在脑海中构思你的样子,为什么你一直不和我联系?前段时间欣欣的病好厉害,她一直在念着你,你知道吗?
        我还是会和你发邮件的,到你20岁生日为止。个那时候你依然没给我回复,我就不再打搅你了,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直接合上笔记本,在心底对自己嘲笑,嘲笑自己的茫然,嘲笑自己的任性,嘲笑自己的幼稚。好好的眼泪就流下来了。雨晨坐到我身边抚弄我的头发。我扑过去,抱住雨晨放肆的流泪。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样的无助,仿佛站在一个荒芜的星球上,寻找不到任何其它的生命。只有孤零的我和无尽的深沉颜色的沙土,还有灰色的天空。我开始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承担一切,害怕失去身边的一切。如果一切真由宿命谱写,那我何必让自己有所压抑,何必瞻前顾后,何必给自己过大的心理负担。如果一切真由宿命控制,那我要做的一切早已成为必然,那么想什么,便应该去做什么,放下一切思绪,随感觉,凭借宿命摆布。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那个雪?”雨晨抱着我,轻拍我的背。
        我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能和我说说你们的关系吗?”雨晨扶正我,让我和他对视。
        我点点头,倒在雨晨怀里,和他说我和雪的故事。我又一次进入回忆的空间,回到五六年前,回到香港时段的记忆,回到儿时对雪的记忆,在记忆中慢慢往前走,慢慢靠近真实生活,慢慢靠近记忆中的雨晨,慢慢走到现实中来。
      爱上孤寂,寻找孤寂的自由。
      每天矛盾的生活,让自己平凡的堕落,
      寻找自由的天堂,寻找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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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雨晨的悲剧
        十五、雨晨的悲剧
          “哎,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有雪这样的朋友,你算是一个幸运儿了。以后让他做我们宝宝的干爸爸。”雨晨笑嘻嘻的把脸贴到我肚子上。“宝宝说好不好?”我看到他这样开心,心里感觉轻松了很多,至少雨晨是爱我的,即使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再孤单的行走,我会过的平凡,洒脱。
          “冰。”瑶穿着拖鞋,披着一件长毛睡袍劈劈啪啪的跑过来。“哎呀,你出去到杰那玩玩,我们有事说。”瑶把雨晨推到门边。
          “我在这有什么关系,又不影响你们说话。”雨晨双手拉着门框不肯出去。
          “我们女人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在那听,那算什么啊?”瑶不甘示弱,用力把雨晨推出去。“快出去。”然后把门很用力的关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关上门瑶踢掉鞋子爬上床坐到我身边。
          “冰,那就是雪啊?”
          “嗯。”我点点头。
          “噢,知道了。”瑶整个人像一块软泥秧下来,无力的倒在我身边。“烦哦。”
          “你这不好好的吗,烦什么,和杰闹了?”
          “才没有。”瑶坐正了侧跪在我面前。“你说我要不要把真实的一面亮出来?”
          “啊,什么意思啊?”我一时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是不是不应该装淑女了,把真实的一面让杰了解。”
          “怎么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把枕头竖起来,躺着。
          “我怕万一以后被他发现了,会吓着他。”瑶低下头玩弄手指。“总会有不小心的时候,而且装着好累啊。”
          我沉思了一会儿,也许瑶是对的吧,做真实的自己是最轻松的,有些东西能不隐瞒的,还是趁早让对方知道,否则事后再被对方发现,多少会擦出点火花。或许雪的事情已经让雨晨不舒服了,别的事该不该告诉他我还真不知道。
          “冰,问你话呢。”瑶轻轻推了推我,把我吓了一跳。我深呼吸了一次,理清思绪回答瑶的问题。“其实从我发现你是假冒的淑女的时候,确实被你吓了一跳。不过真实生活中的你,更让人喜欢。我想杰会接受的,慢慢做回真的自己吧。”我挤出一丝笑容,说真的,这话似乎也该对我自己说,只是我没瑶幸运。任何一个男人知道我的往事,都不容易原谅我的,毕竟那是所有男人都在乎的,烦啊,我不得不叹气。
          雪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我的生活,让我对生活对爱情对承诺都有许多新的认识。我看的出来雪在找我,在等我,在爱我。而我此时只能装傻。我知道雪还记得他当年说过的话“冰,以后我要‘嫁’给你”。我知道他仍然愿意实现他的承诺,在雪再次出现前,我不相信爱情,鄙视爱情,到瑶出现后,我对爱情的可靠开始犹豫,而雪让我接受了爱情,接受了雨晨,接受了生活。我微笑,转过头过头想对瑶说什么,可她已经睡了,眉头微微锁着。我轻轻把她移进被窝,披上衣服去杰的房间。
          杰的房门没锁,我推门进去,杰和雨晨坐在椅子上吸烟。我走进去和他们坐在一起,拿起烟,还没点燃被雨晨抢去了。“对孩子不好”。雨晨的脸色并不太好,多了一分忧郁。
          我打量了一下杰的房间,比雨晨的那间窄一点,但要长一些。床很大,墙上挂了很多画,都是瑶的画像,还有一张裸背的照片。画中瑶背着身子,回头微笑。房间还有一张小圆桌,三张竹椅子,还有两个衣柜。我第一次进杰的房间,感觉比雨晨的房间少了一分阳光,多了一分烟草的味道。
          “瑶睡着了,让她在那过一夜吧。”我站起来,拉了拉袍子。杰和雨晨没说什么,杰向我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早点休息”。我把手搭在雨晨肩上。“噢,你也早点休息”。雨晨没有回头,只是随便应了一下。我看了他们一眼,转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关灯入睡。我总会失眠,因为我总喜欢在睡前想一些事情,想累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二天清早,我被雪吵醒,他在阁楼上打扫了好一阵子准备陪我一起等待孩子的降临。阁楼上我还是第一次上去,以前甚至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楼上的空气中有很重的霉味,没有天花板,房顶和地板的最高距离不到一米七。我站在里面感觉头和房顶挨着,产生微微的晕眩,想坐下来休息,又不舒服,只有微低着头站在里面,雪蹲着和我说话。
          雪住在这有些委屈他,空间小不说,连床都没有,只有让他睡气垫,别的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有。我在这里面站了一会,心里觉得难受,快速从阁楼上逃离,躲进自己的房间,有点想掉眼泪。
          雨晨和杰好像都出去了,瑶已经睡回了杰的房间,现在可能还没起来。雪从楼上下来,走到我面前,蹲下。红着双眼紧握着我的手对我微笑。“冰”。雪把脸贴在我膝盖上。“能陪在你身边过这段日子,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再一次感觉到了雪的眼泪和无助,就像以前在香港的时候一样,让人为他心疼。我把下巴抵在雪的头上,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雪,好好生活,别耽误了自己,我不值得任何人为我付出的”。
          “冰,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我就无牵挂了”。雪抬起头,和我四目相望。“只要你过的好,我还有什么呢”。我不再说什么,雪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发呆了好一阵子。
          “咳”。瑶轻咳了两声,我和雪收住了视线,尴尬的向瑶招手。瑶调皮的坐到我身边看着雪。“你可不能欺负我们家的冰哦,人家可是有孩子的,玉体不可轻碰。”说完很调皮的对雪微笑。雪只是轻轻斜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独自上楼了。
          瑶告诉我,她已经和杰说清楚她的一切了,杰没有对她改变态度,她感觉到轻松了很多,至少不用再担心被杰发现她的另一面了。
          瑶比我幸运,至少她能让自己获得更轻松的生活,而我不能,我知道我不是瑶,我也无法和瑶比较,我们的性质是不同的,杰会接受瑶的外向一面,而雨晨不可能接受我轻浮的过去。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我只能把我的过去写进小说里,写我的刘浪,写那些女人,写他们带腥味的生活,写我过去的生活。写完的时候,我加了一段话,把小说中的主人公和那些女人在真实生活中代表的人的名字写下来,并留了地址。我希望遗忘过去,却又不想让自己的记忆一无所有,所以记下来。当有一天想回忆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我知道雨晨是不会动我的电脑的,不会擅自看我里面的东西。他是一个有修养的男人,所以我放心写下一切。
          雨晨和杰到中午才回来,说是去买用具。看他们确实提着大包下包,可我依然不相信购物是他们真实的目的,或许在逃避或许在变相的驱逐。我轻视的一笑。
          午餐是杰和雨晨一起做的,杰让雪下来用餐的时候,雨晨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前,一味的吃。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已经和他解释过雪了,我不知道我还要怎样和他解释。
          我把筷子重重的丢到桌子上,踢开椅子快速上楼,冲进房间背起小背包,提起手提电脑离开房间。
          “冰,别这样,冷静点好吗?”雨晨拦在房间门口不让我走,我没理他,继续前进。雨晨想用硬办法制止我,却又怕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只好不停的后退,退到楼梯口。
          “冰,我错了行吗,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别这样。”雨晨双手抓住楼梯两侧的栏杆,用身体堵住楼道口。
          我强制下楼,雨晨无奈只有边倒着下台阶,边阻止我。我缓慢的逼近他,像抢夺地盘一样,一格台阶一格台阶的逼近、占有。雨晨面对着我,背着身子下楼。楼板发出吱吱的声响。我想继续下楼,雨晨倒退了一步,伴着他的喊叫声,身体快速向后倒去。我想拉住他,可惜太晚了。台阶上的地板因为时间太久,霉出了一个大洞,雨晨就因为这个洞失去了平衡,头朝下快速下滑,在拐角处重重的撞到墙上。血从他的头部像泉水一样向外涌,流到台阶上,一阶一阶向下流。杰和瑶跑过去扶他,帮他止血。我连滚带爬的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血还在不停的向外流。我跪在地上发疯似的哭喊。雪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扶起我,把我紧紧抱着,我就像一个受惊的孩子,痛苦,直到120把雨晨接走。我什么也不敢去想,只知道哭,坐在沙发上流泪,等他们给我雨晨的消息。
          瑶和杰都去医院了,我傻傻的坐在雪身边,倒在他怀里不住的流泪,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发疯似的等待,心似乎被绑了一块石头,跳的沉重,呼吸费力,整个人感觉快爆炸了。雪像哄孩子一样拍拍我的背,不住的安慰我。
          我赶去医院,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雪和我到医院的时候,杰和瑶坐在手术室的外面,面无表情。罗东和他的一些部下也赶到了,站在手术室外像一堵墙一样拦着。罗东看到我,眼中放出愤怒的火花,走过来就扇了一巴掌,想提起脚踹我被杰拦住。雪冲上去朝罗东的鼻子狠狠的打了一拳,一群人围上去保护罗东,现场在那冷了几秒钟。
          “她肚子里还有雨晨的骨肉。”杰对罗东说完这句话,又坐回椅子上,轻轻搂着身边的瑶。
          罗东从别人手中拿过面巾纸擦着流血的鼻子,怒气冲冲的对我吼叫。“谁知道那是谁的种。”愣了愣有指着我的鼻子。“你有大小姐不做,不在香港好好享受,跑来害雨晨做什么”?罗东用纸巾包着鼻子。“我以为你会给他带来些什么激励,呵”。罗东轻笑一声,眼泪开始流下来。“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当时撞死你。”罗东用带泪的眼睛狠狠瞪着我。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别人的工具,美好的那段时间,原来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幻觉。我笑着,放肆的笑,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我走上前给了罗东一个巴掌,用嫉恨的眼光瞟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雪陪在我身边,扶我向外走。
          “冰,你去哪?”杰站起来,在背后叫住我。
          我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爱上孤寂,寻找孤寂的自由。
        每天矛盾的生活,让自己平凡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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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通往天堂的婚礼
          十六、通往天堂的婚礼
            回到住处,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和心痛嫉恨带离开雨晨的世界,把回忆和几滴泪水留在那栋小洋楼,和雪一起离开,带着肚子里的小宝宝去另一个环境生活。
            坐在雪的车里,经过一条条熟悉却有陌生的街道,脸上的是痛苦的笑,兼容了自嘲、心痛、憎恨。到现在终于明白瑶的生活方式并不适用于我,尽管她尽可能改变我,我自己也在尽力改变自己,可人终归逃脱不了宿命的魔掌。我始终是一个在血液中流淌着不鞍,不祥,追求自由却永远不能自由的漂泊的女人。我开始流泪,可脸上依然保持笑容。我摸着肚子,在心里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我不是一个孤者。
            雪到酒店处理了一些事情,带着一群黑西装和我一起离开D城,离开这个我在行进途中逗留了最久的城市。
            车子开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又到天亮。看看车上的电子日历,已经是2月10日了,想到情人节就要到了,想到情人节便不由然的想到了伟,2月14是他大婚的日子。还有蓝,他也应该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了,要和那个女人走进婚礼的圣堂。而我,又将开始新一轮的漂泊。何处是终点,何处是终点?我真的不知道。
            “我们到哪了?”我转过脸看着安心开车的雪。
            “快到V城了,怎么了,累了吗?那就休息一下吧。”雪对我微笑,然后继续开车。
            V城是伟所在的城,几天后婚礼便要在这座城举行。我想让雪停下车,陪我在这住几天,等参加完伟的婚礼再走。转过头看看他的表情,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不希望再失去雪,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也是我目前唯一的依靠,我怎么能失去他。我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D城还是0度一下,才一天的时间,到V城,温度就升高了不少,感觉身上穿的太多了,全身上下的细胞感觉到闷热的快要窒息。
            我看着窗外的景物,看着各式各样的穿梭的人群,感觉无比空虚。未来一片渺茫,“何处才是终点?”我始终问自己这句话,却得不到答案。
            “冰,我们到这用餐吧,顺便休息一下。”雪把车停下来。“看你这几天也累了。”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酒店。酒店外停了一大堆小车,雪把车门打开,扶我下车。身后跟着一群黑西装,一走进酒店,大堂经理看到这架势以为是来闹事,吓的在我们面前直哆嗦。
            “帮我们找几个位子用餐。”我对他微笑以减少他的恐慌。
            “这边请。”他松了口气,拙手拙脚的带我们去餐厅。走路的时候踢倒了一张椅子,发出巨响。雪瞪了他一眼。“对不起,对不起。”吓得他只道歉。
            我们用了五张桌子,全在窗边的位子,光线和空气都很好,大理石地面擦的明亮,可以清楚的映出人的影子和天顶上美而亮的灯饰。雪点了很多菜,铁板田鸡、红烧蚰蠓、鲍汁鱼头……基本上都是我所喜欢吃的,从小就喜欢吃,没想到他还记得。对着满桌的菜,我微笑,但没吃多少,并非不喜欢,而是没胃口。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雪大口大口的吃东西,样子像只猴子。
            “你也多吃点,等下别饿到,还要赶路的。”雪吐出一块田鸡腿骨。
            “我不饿,你们慢慢吃。”我微笑的看着雪吃东西。
            我坐着,双手摸着肚子,感觉一个新生命的成长,走到今天,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寄托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她)都将是我今后的唯一。
            “冰。”我听到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到一身休闲服装的伟。许久不见,他已经开始像一个男人了。感觉比从前成熟了很多。只是眉宇间的纹路变深了,显得深沉,忧郁。
            “伟。”我站起来,想微笑却笑不出来。
            “这是?”雪放下筷子,看着伟。
            “他是我曾经的一个朋友。”我制着雪。“这是我的好朋友雪。”然后看着他们互相招呼。
            “哦,这是我未婚妻。”伟指了指边上一个女人。
            在这聊了这么久,我到现在才发现伟身边还有一个女人,一脸傲气,穿着时尚,如果少一分傲慢,她会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出于礼貌我把手伸过去和她握手。
            她把头翘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我动了动手指,尴尬的收回僵硬的手。 
            “原来你就是冰。”她的话带有些许鄙视,嫉恨,厌恶。我不知道她为何对我有深深的敌意。“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姐呢。”她把小姐二字说的很重很清楚。我没说什么,雪站起来,双手握拳,想动手了。我手一挥,让他坐下。
            “对不起,我上洗手间。”我尴尬的对他们笑了笑,伟想说什么,终究没说。我看了伟一眼,离开坐位,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样懦弱,但这是事实。
            我快步离开座位,向过道走去,走到伟跟前。我没看他们俩,把头望向窗外,只希望快速逃脱这样的场面。
            “啊……”我感觉脚被绊了一下,还没反映过来,整个人已经重重的趴倒在地上,肚子里传来巨痛,感觉有液体从下腹流出。在晕倒前,我看到雪冲过去给了那女的狠狠一个巴掌。我想阻止,可巨痛让我无法顾及其他,没多少时间便失去了知觉。
            我似乎还在沉睡,在做梦,一段又一段的梦。在梦中我见到了雨晨,见到了伟,见到了华还有雪。雨晨是最先出现在我面前的,他一动不动的睡在病床上,我不知道为何,傻傻的坐在靠墙的角落里,房间里响起雨晨的声音。“还我孩子,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惊慌的抬头,雨晨依然一动不动,而那声音却一直在响着。我开始流泪,不停的流。累了就迷糊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坐在小车上,伟在快速的开车。伟不停的说一句话。“冰,我带你参加我的婚礼。”然后把车开的飞快。在路上我看到了久违的华,他像一个乞丐一样坐在街上吃捡来的东西,然后傻傻的笑。我想下车,可我下不去。“啊……”伟发出惊叫,我转头看向前方,雪开着一辆大卡车和我们迎面迩来,顷刻间,一切支离破碎。
            我惊叫着睁开眼睛,雪和一个护士站在床边。我感觉下身有些疼痛,回想昏迷前,我倒在地上而雪在打那个女人。现在我又住进医院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住院了。
            “好点没有?”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白瓷碗喂我喝鸡汤。我摇摇头不想喝,可雪硬让我多喝点。“你身子弱,不喝不行。”我只好顺着。
            “冰。”雪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有事情就说吧。”我微微上移身子,一动肚子就痛。
            “孩子。”雪低着头,头发滑下来遮住他的脸。“孩子掉了。”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秧了,眼泪很顺畅的流出眼眶,落在手背上。
            “呵。哈哈,我最终还是挣脱不了宿命的束缚。”我苦笑,眼泪大颗大颗的流进嘴里,好涩好苦。我像一个杀手,残杀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带有血腥的身体让我对自己厌恶。多希望这依然是个梦,然而一切都是这样真实。
            我掀开被子想下床,雪紧紧抱着我,阻止我。我不停的流泪,不停的挣扎。感觉到昏迷,一无所知,又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平静,没有梦魇的压迫,一切风平浪静,一觉睡到醒,睡得舒坦。醒来的时候,雪依然守在床边,见到我醒来,他咧开嘴对我笑。
            “我肚子饿了。”醒来的第一感觉便是饥饿。
            “那我去买给你吃,你好好休息。”雪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摇摇手,掀来被子。“不了,我们出去吃吧。”我走下床,披上衣服。“睡了几天了,脚都麻了。”
            “可……”雪想阻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扶着我一起离开医院。
            街上今天特别热闹,四处流溢着花的芳香。一对对情侣在街上有说有笑,每个人都显得特别幸福。而我或许和这个词永远都沾不到边。
            情人节,二月十四,伟结婚的日子。我猛然想到这一天,我的初恋要与他的新娘携手走进教堂了。我是应该去祝福的,可我不想用别人的喜悦来压迫自己的伤口,那比刀割更痛,更残忍。我深吸一口气,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向大街的另一头走去。
            街边有许多花店,每家花店都布置的像座玫瑰小屋,四处塞满了玫瑰。我走过去,在一家花店前停下。选了几朵香槟玫瑰,雪帮我付了钱,付钱的时候我触碰到了他冰凉的手,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抬头看看他,一脸苍白,神色显得紧张。“你病了吗?”我把手贴到他的额头上。
            “冰。”雪抓住我的手。“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雪目色茫然。“那咱们随便走走吧。”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给我一种怪异的,不安的感觉。
            我继续向前走,远处传来鞭炮的响声,带有微微喜庆的气息。我继续前进,远远看到一排婚车迎面驶来,还有100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伟的影子。我想雪是对的,我不应该在这里逛,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雪拥着我,转过身,打算拐进一个巷子,来开这条另人难受的街。  还没走进巷子,不远处传来巨响,破碎声,惊叫声,爆炸声混为一体,让人心惊动魄。我转过头,看到伟的婚车被横穿过的一辆大卡车撞的面目全非。行人像马蜂一样拥在事故现场看热闹,我走过去,挤过人群,走到最里层,离事故现场最近的地方。透过车窗我看到了伟,他被压在车子里面,车子已经变形了,四脚朝天的呆在那,周围冒着淡淡的烟。伟全身是血,嘴巴和眼睛都张的大大的,一动不动。他已经死了,我想到死的时候,他或许都不相信这一切会落到他身上,可一切都是宿命,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车里还有他的新娘,那个女人的婚纱被血染成了红色。她死的比伟更惨,车子里只剩下身子,头已经被车门卡短,飞出车窗,在卡车下面,被泥血混合物包裹着。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的,神态各异。而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没有一点反应。心就像结了千年的寒冰,这点小火种又怎么能将它融化。我把手里的玫瑰丢到伟面前,挤出人群,离开他们进行天堂婚礼的地方。
            回到酒店,雪用颤抖的手吸烟,什么话也没说,一直背对着我站在窗边。而我坐在床上,痛快的吸烟。尼古丁从肺中向身体各部扩散,有种麻醉的快感。
            雪从橱柜取出两只高脚杯,倒了两杯XO,端过来走到我面前,想递给我,想了想端在手中又没给我,自己愣了会儿走到窗边自饮。
            “没事我身体受的了。”我夺过酒杯,一口饮尽。
            雪看了看我没说话,自己一个人站在那喝酒。我没看他,却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
            我把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杯子被摔的粉碎,玻璃渣刺进我脚上的皮肤,传来一阵痛感。红色的血从伤口流出,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畸形的圆。
            “冰。”雪冲过来,半蹲在我面前,神色紧张的看着我流血的伤口。
            “是不是你干的?”我看着他,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是这样想的。”雪很激动,说话有些哽咽。“我只想惩罚他们一下,并不想这样啊。”雪用手握住我的伤口,想止住血。我看到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继续下流。
            “呵呵。”我冷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托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我。“为什么自作主张?”我用手卡住他的喉结,他的表情显得痛苦。
            我甩开他的头,站起来到柜子里取杯子倒酒,酒精在胃中燃烧着,心跳加速。我的心是痛的,是欢快的,多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变得残忍,变得无情,变得冷血。对雨晨对伟毫无心痛怜惜,却反有些许畅快。我开口疯狂的笑,看着雪一脸茫然的表情狂笑。
            “冰。”雪坐在地上,呆泻的叫我的名字。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流泪。我看了一眼在我面前颓废的雪,突然相信宿命。原来以为自己有多么的坚强,多么的傲气,现在才发觉,除了能对雪发脾气,在任何人面前,我都只是一只温顺的任人把玩的羔羊。而雪在别人面前何等有威信,而在我眼里,无论他变成了什么人物,都只是我发泄的工具。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如此诡异,任何人都在宿命的控制之中,从出生到死亡,谁都无法逃脱。
            人活着永远都是累的,因为有思维,有感情,有生活,有一切的一切让你不可能轻松。对伟我已经没有感情,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产生过感情。但他的死却让我受到很大的打击,那打击不亚于雨晨的意外。我想让自己给出一个理由来解释这一切,可我什么理由都找不到,除了心痛,除了空白。
            “冰……冰。”我听到雪激动的叫我的名字,感觉到天昏地暗,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爱上孤寂,寻找孤寂的自由。
          每天矛盾的生活,让自己平凡的堕落,
          寻找自由的天堂,寻找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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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回返S城
            十七、回返S城
              我又做梦了,梦中见到了我的孩子。它没有性别,没有眼睛,我不知道它长的像谁。它站在我对面和我说话。周围没有人烟,没有色彩,昏暗一片。
              “我不要做这个世界的人,男人或者女人,人是丑陋恶心的动物,哈哈……”
              我想去抱它,可我动不了,想流泪却流不出,想说话,才发现开不了口。我看见它在那狂妄的笑,笑的放纵,笑的邪僻。
              “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自由,妈妈,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的叛逆中夹杂了太多的情感,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惰性,你永远夹在幸福和痛苦之间。”
              我不住的摇头,无助,绝望。
              “我比你幸运,我不曾进入那个世界,不会受到和你一样痛苦的纠缠,不会得到和你一样痛苦的生活。”它坏笑。“如果你依然这样下去,你的下场就和我现在的样子一样。如果想改变现状,要么真正做到叛逆,要么安分的生活。”它的脸上失去一切表情,变得严肃。“妈妈,我会一直看着你,看到你结束一切,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得到的会是你今天看到的一切,一片空白。”
              它很快消失在我的面前,没有留下一片影子。在它消失的同时。色彩,自由,一切的一切都恢复正常。我想叫它,可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不想流泪,可眼泪已冲出眼眶。我低下头,才发现我坐在一栋高楼之上。下面的世界美而精彩,因为有距离。而我知道那不属于我,下去后,我看到的只会是让人恶心的一幕幕,只会是黑暗的死角。我闭上眼睛,身体前倾,感受强烈的风穿过身体……
              醒来的时候,我又在病房。和流产时住的是同一间特护病房。雪依然坐在床边,看到我依然开心的笑了笑,和他对视直到他怯生生的转移视线。我冷笑,不知道雪为什么总害怕我,从小就这样,现在还是一样。
              我掀开被子,披上衣服,让雪扶我出院。雪没有阻止。他是个聪明的人,他明白我和医院的气氛不相容,明白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我清醒着,我就必须要离开医院。所以他小心的扶我出门,上车,离开。
              我们没有回酒店,常用的东西基本已经放在车上,包括我的电脑,背包。似乎雪已经准备好一切,不再回酒店。我想问一些东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具体问什么,而雪也没多说话,只顾着开车。
              我打开电脑,无意间看到了华的邮件。从邮件中得知他破产了,现在的生活很艰苦。欣欣依然时时提到我,半夜会想我想到流泪。看了邮件我心里酸的难受,感觉到压抑,感觉呼吸不畅。
              车子一直在快速的开,开上了高速又开进了另一个城市,一个小而不富的城,在城的一家酒店前停下。
              “冰,已经饿了吧,去吃点东西吧。”雪停下车,打开车门。
              “嗯。”我关上电脑,下车,和雪一起走进酒店。
              “雪。”我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随便点了些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感觉似乎在逃亡,但我不知道感觉对不对。
              “呃……”雪低着头,有些不自然。“没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我听了微微冷笑,低下头不再看他。愣了许久,雪突然激动的抓住我的肩,双眼布满血丝。“冰,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感觉到不安,为了让他平静,我不住的点头。其实不相信他我又能再相信谁呢,可他的行为让我感觉到不安,似乎有祸将近了。
              菜上的很慢,吃到最后没胃口也没心情品尝了,随便扒了点饭付了钱离去。雪在我身边的时候脾气总那么好,不容易见着他发火,和小时候一样,两眼总是水汪汪的,让人看了心痛。
              “我们要去哪?”坐进车里,我终于把这话问出口。
              雪把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想了片刻。“说真的,我还没有想好。”雪抬起头,红红的眼睛带着泪光望着我。“冰,只要你相信我就好,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雪转过身,把我抱进怀里。我用手轻轻环着他的脖子。“我相信你,从离开香港的时候就一直相信。”除了他没多少人值得我信赖。雪扶起我,嘴角激动的微微抖动。
              我闭上眼睛迎接他的唇。这个吻没让我感觉到激情,没感觉到幸福,却感觉到踏实,感觉到从所未有的感动,感觉到雪的幸福,雪的激动,也有一丝来自我心中淡淡的痛。
              “雪,我们去S城吧,我要去看望一个朋友。”我轻轻抚摸他的脸。
              “好。”雪想了片刻。“只要你喜欢,我就去做。”雪发动车子,开始向S城出发。
              汽车在路上没日没夜的跑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清晨,终于到达了久违的S城。S城和我当初见到的时候一样,没发生多少变化,只是感觉到一丝落漠,或许因为心情和云雨天气,看什么都却少阳光。
              我让雪把车开到华的别墅前,独自下车去找华。按了门铃,紧张的在门外等待。
              “找哪位?”一个胖女人带着一身肥肉一抖一抖的走出来,面无表情。
              “请问华在吗?”我有些惊讶,有些难受,但还是带着微笑询问。
              “不知道。”那个女人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慢慢的走回房子,重重的关上大门。
              我想喊,却不知道该喊什么。僵了一会,爬进车子里,浑身发软的秧在那,有流泪的欲望,却流不出来。
              “冰,你是不是想找那个男人?”雪在我身边轻声轻气的小心询问。
              “你认识他?”我转过身,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找谁?”我步步紧逼,层层深入,想把有关华的一切信息掏出。
              “我……”
              “你什么啊,快说啊。”我抓住雪的手,激动不已。
              “我找你的时候,曾经找过他。”雪抬起头看着我。“他已经搬到别的地方了,不住在这。”
              “你知道他在哪?你知道对不对?”
              雪小心的看着我,转过脸,闭上眼睛,无力的点头。
              我失控的面部泛起笑容。“雪,带我去找他,快带我去。”
              雪没回头,小声的和我说话。“他说不想见到你,不想你再找他。”
              听到这话,我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化为乌有,身体、思维都已麻木,眼泪终于哗哗流下来。我带着哭腔和雪说话。“我要见他一面,我知道他过的不好。”我重重的呼吸。“我只是想那个孩子,我要见欣欣。”
              “好,我带你去。”雪重重的转动钥匙,发动汽车,飞速离开。“只要你开心……我一切都会去做。”然后,不再说话,只顾着开车。
              车子开出别墅区,从市区开进郊区,从柏油路进入了水泥道。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停下来,周围是绿色的田地。远远的看到欣欣和两个孩子在田间玩耍。
              “他就住在这。”雪指了指前面破旧的楼。
              我坐在车内发呆,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这样的田园生活是我曾经所向往的,可对于华,一个事业型的男人,如此好强,这样的处境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能承受的了吗?
              “来了为何不下去找他?”雪点燃一支烟,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吸烟,空气中很快飘散着带有尼古丁的烟气。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再遇到尼古丁竟然会有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望。我从雪的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点燃。雪看着我顾己的吸烟,没有阻止。我深吸一口,当尼古丁进入体内,竟感觉到如此畅快。我大口大口的吸烟,希望麻醉自己的神经,可无论怎样吸,人都一样清醒着。
              “阿姨。” 窗外突然响起欣欣的声音。我转过身看到车窗外满身泥土的她,眼泪夺眶而出。打开车门快速冲下车,和欣欣紧紧抱在一起哭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我,欣欣好想你啊。”欣欣开始滔滔大哭,我的心一阵巨痛,是我太残忍,让一个孩子这样痛心的哭泣,让一个孩子苦苦期待,我从来都是一个罪人。
              “欣欣,怎么了?”华穿着一件蓝色工作服从房子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皮桶。
              我们四目相望,华的手一松,桶落到了地上。我们慢慢靠近,眼睛都湿润着说不出话来。华站到我面前看着我,想伸出手摸我的脸,手快与脸接触的时候,又讪讪的缩回。我们只是这样深情的看着,没有拥抱,没有接吻,没有多余俗气的行动。我捧起他的脸,原本光滑的下巴长满了黑硬的胡渣,皮肤晒的红中泛黑。我的眼泪无法自控的做自由落体运动。华卷起衣袖轻轻擦拭我的泪。我看了雪一眼,他坐进了车中,似乎在吸烟。
              “这么久了,过的还好吗?”华看着我,两眼无神。
              “我还好。”我擦干眼泪,把雪叫出来一起到房子里说话。
              华陪欣欣和雪,还有我一起坐在一张小方桌前,华帮我们泡了茶水。我想给华一个微笑,哪怕是虚假的,也没办法在脸上露出半点笑意。我随意扫了一眼,这房子很简陋,一个大间用木板隔成了两个小间,外面的是厨房,厨房里只有一些简单的餐具。里面是卧室,卧室里有两张用木板拼凑成的床,和一个大行李箱,还有一台电脑,别的什么都没有。整体看起来像一个难民营,我鼻子一酸,差点又落泪。
              华笑笑。“能再见一面,真好。”然后放下欣欣。“我去做饭,你们聊聊。”
              “我帮你。”我站起来,到灶台帮华一起做饭。
              华在灶底生火,我把灶台上的青菜理好,等着放油下锅,但找了半天,翻开几个罐子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华,油呢?”
              华站起来,翻开一个空罐子。“我……来吧。”我愣愣的把厨具交给他,一个人走到外面,不敢让他们看到我流泪。
              那餐晚饭吃的好费力,都是水煮菜,心里难受的什么都咽不下,但不吃怕华难过,还是勉强吃完了碗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一粒不剩。饭后我和华在外收拾,雪带着欣欣在里屋上网。
              “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华顿了顿,抬起头对我微笑。“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至少没有太大的压力。”
              “可……”我想往下说,被华阻止了。于是保持沉默,都不再说话。
              走进房间的时候,欣欣倒在小床上已经睡着了,雪坐在电脑前吸烟,见我们进去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华把欣欣放好,盖上被子,正要和我们说什么,雪的手机响了。我看到雪一脸紧张,但他还是接了电话,有点疑神疑鬼的。我隐约听到电话中的人声音急促,叫雪大哥,似乎有急事。而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显得紧张,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快速挂了电话。
              “冰,我们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要快。”雪很紧张,一场大灾难似乎就要降临了。
              “怎么了。”我想问个明白,但没机会。
              “现在没时间多解释了。”雪转过身。“你们这有安全点的地方吗?”
              华想了片刻。“前放两公里处山上有一个小庙,到那应该是安全的。”华收拾了点东西递给我。“你们带上欣欣一起去吧,我在这守着,有情况再联系你们。”
              “一起去吧。”我拉着华的手。
              华扯开我,把我们推上车,把睡的懵懂的欣欣放进车里。“好好照顾欣欣。”他和雪握了握手。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华在背后目送我们,想和他多呆一会,但情况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只有不舍的离开。离开后,我一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时不时想到华无神却深情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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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雪祭(全文完)
              十八、雪祭
                一路上山路颠簸,我抱着欣欣在车里东倒西歪。雪在一个岔路口把车子开进草丛,然后带着我们从另一条岔道上山。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到紧张,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感觉到雪的担心害怕。
                走到天黑,我们找到了华所说的庙。一个很简陋很小,但香火很旺的小庙。里面有一个老道长和一个小孩子。老的坐在一张八仙桌前,桌上放了一个算命的签筒。那小孩看起来比欣欣大不了多少,在打扫院子。
                雪和老道长说明了来历,并放了一些钱在桌上,老道长没有拒绝,把钱随手扫进一个小盒子里,带着我们到庙后的一个小厢房。因为只有一间客房,我们不得不睡在一个房间。打理好一切,我倒在床上不愿意动弹,欣欣微微醒了一会儿,见到床倒头就睡了。雪在那到处找东西。“我的烟放在华那忘记带来了。”我站起身,从小背包里拿出一包520。“随便抽吧,这还是以前买的。”我看了看背包,已经好久没有留意过它了。里面是一些糖果,还是以前欣欣给我的,还有一个钱包,里面有少量的现金和一张存有几千元的银行卡,还有几包烟,都是以前准备的。我看着这一切冷笑,把包丢到一边。
                雪站着吸烟,我从烟盒中拿出一支520点燃,这种烟的味道淡的出奇,只能凑合着吸,根本解不了烟瘾。
                天已经很黑了,庙里点了灯,关上了大门。那两个守庙着还未休息,在庙里摆弄着。我叼着烟,走到庙堂前,老道长依然在桌前坐着。
                “算一卦吧。”他对我笑笑。
                我点点头,掐了烟,从他手中接过签筒,慢慢的抖动。想快速抽出一支,又担心抽到不好的。很多东西虽然不相信,但有时候也不得不信。如果一切真由宿命安排,那这也是它所设计好的提示。
                我闭上眼睛,轻轻的抖动,只听一支签落地的声音。手在一瞬间软了,仿佛在瞬间被抽筋剔骨。老道长捡起签,看了一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烛火因为风的吹动而不安宁的摇摆。
                “这签是什么意思,好还是坏?”
                “勿近再会人,身心皆空归家中,反之血光跟随。”老道长看着我。“姑娘,你该早日回家,否则会有血光之灾。”我听了似懂非懂。“是不是说我会有危险?”
                “你并没生命危险,只是你身边的人会因为你而遇难。”
                我听了无以应对,宿命啊,人又怎么斗的过天,我和老道长勉强的笑别,准备离去。
                “姑娘勿急忙离开。”老道长把我叫住,从抽屉中取出一个黄纸三角包。
                “这个平安符请姑娘收下。”我接过纸包,小心的握着。“人命虽奇,但有些东西还是在你的控制中,自己才是主宰,是福是祸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那我该怎么做?”我疑惑的询问。
                “话已经和你说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拿着黄纸包,想着他的“勿近再会人,身心皆空……”走回后院,想走进房间,走到门口又没进去,坐在走廊边的石椅上,一个人发呆,心中重复着他的那些话。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伟、华、雪都将被我毁灭。伟已经死了,旁人看来是一场严重的车祸,而我心里明白,那是雪为我报复而制造的意外,而华……想到华,我开始不安。或许我会给华带来灾祸,我是祸水,不祥之人。
                “冰。”
                我抬起头,雪站在身前,在黑暗中和我对视。“雪,我害怕。”我抱住雪的腰,眼泪开始向下冲。“华会不会有事,我是不是不应该来找他。我们回去看看好不好?”我抬起脸看着雪。
                “冰,冷静点。”雪蹲下身,轻轻抱着我的脸。“华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雪叹了口气。“等过了这阵子,我们就去大草原,去你想去的地方过安逸的生活,不会再有心理负担了。”雪把我搂进怀中。“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我们就这样呆在月下的庙中,雪陪在我身边,在我脑海中勾画未来,勾画出一幅美好蓝图,幻想总是美得让人陶醉。
                 第二天清早,我们爬起来,天下着倾盆大雨。我让雪陪我下山,走到堂前,老道长正在给神上香。我和雪站在一边看着他,一直到他完成所以程序。
                “我们要下山了,这次多谢你的留宿。”我给他一个微笑表示答谢。
                “今天不宜下山,还是改日再走。”我和雪正准备出门,被道长拦住了。
                “没事的,我们有急事啊。”
                “呵呵。”老道长笑笑,转身慢慢坐下。“一但下大雨,这就没办法下山,山路早被山洪淹没了,还是改日再走。”
                雪看了外面的雨,看看道长又看了看我。“冰,要不……”
                “不行。”没等雪说完我就打断了。“今天必须下山,华还在山下生死未卜,你不去我自己走。”说完我冒着雨冲出小庙。雨水打的浑身疼痛,没多少时间衣服已经全湿透了。
                “冰,等等。”雪抱着欣欣冒雨跟出来,欣欣身上披着雪的外套。
                雨像水刀一样一把一把从各个角度插进身体,传来阵阵巨痛。我们走到山腰便没办法再往下走了,山路全被黄色的洪水淹没,而且山坡较陡峭,已经没办法下山。
                “冰,我们还是天晴再走吧。”雪抱着欣欣。
                “不,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下山。”我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但很快水又流得满面。
                我继续向下走,水急而且流量大,没过膝盖,似乎要将一切吞没,从原路根本没办法走,只有抓住路边的树枝,从路边慢慢滑下去。雪让欣欣骑到他肩上,在我身后慢慢向山下爬。黄如泥土的洪水不停的给身体施加冲力,手必须紧紧抓住树枝,如果一不小心被山洪冲走,几乎不可能生还。
                我心急如焚,迫切的希望下山,希望见到华。手抓着树枝被水冲倒,又爬起来继续走。走到一个弯道时,水大量的直冲下山,过了弯道路上的水量就少多了,走起来也会轻松的多。想到这,心里有了少许安慰。
                我欣喜的抹去脸上的雨水,看向路边的树丛准备抓住前方的枝杆。手还没有碰到树枝,我已经被树杆上盘着的蛇吓的放手想逃。可放手的同时,我整个人已经被水急速向下冲,手里抓不到任何支撑物。
                “冰。”雪从后面跳过来,一只手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拐弯处的树枝。我又一次感觉到水带来的巨大冲力,手被拉的疼痛,但这点痛此时已经无暇顾及。
                “好棒啊。”欣欣坐在雪肩上为雪鼓掌。
                我看着欣欣很勉强的对她笑了笑。感觉到一些无奈,伤感和担忧。
                雪用力拉我想把我拉向弯道处,我感觉的到他的手在发抖。最后用力一甩,终于把我甩进弯道。就在雪甩我的同时,因为动作过大,欣欣被甩进了水洪流中,打叫了一声,失去了踪影。
                我疯狂的喊叫,想跳进洪水中寻找,雪紧紧抱住我不让我动弹。我用力挣扎,哭喊着,无济于事。
                “冰,冷静点。”雪把我转了个身,和我面对面。“听我说,下山后我们再去找,或许还能找到,你现在跳下去又有什么用,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我抱住雪,在他肩膀上放肆的哭泣。“都是我的错,我是个不祥的人,都是我的错,我要怎么向华交代啊,该怎么交代啊。”那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我已经亏欠华很多了,如果欣欣出了什么意外,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安心。
                “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雪轻轻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我们一最快的速度下山,跑到村里。华的家门口聚集了很多村民。我和雪冲过去挤进人群,冲进华的房间。房间里到处都是发黑的血迹,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华。”我痛苦着跪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头不停的流泪,嗓子已经哑的哭不出声音了。华死了,死的时候面带微笑。手里紧紧抓着雪逸落的半包烟,里面的烟已经被染成红黑色了。华死的欺凌,身上挨了几十刀,如果不是我的到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平安。我是个祸害,我又想起那庙中老道长的话。“勿近再会人……”。再想想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遇害,我开始对道长的话半信半疑。我开始相信一点,那就是我是个不祥的人,不是我这一连串的祸事都不会发生。
                雪托村里人买了一口棺材,把华打理好,放进棺中。看到他的微笑着的脸,我心如刀割,泪水不停的冲出眼眶。
                我在房间里点上香火,让村里人帮忙一起料理。他们时不时会说起华,都为华的死感到惋惜,让我听了心里更难受。过去和华在一起的情景断断续续的浮现在眼前。村里人把棺材封起来刷上油漆,刚刚把游戏刷完,雪抱着欣欣踉跄的走进来,满身都是泥土,身后跟着很多村民。我看到了欣欣,头发凌乱,面无血色。
                “欣欣,欣欣。”我嘶喊着跑过去,接过欣欣用力的摇晃。雪和村民都跑过来拉住我,我秧在地上嘴里念着欣欣的名字,已经哭不出来了。我好想把自己杀死,让自己挨千刀,死的凄惨些来祭祀他们父女和那些无辜的亡灵,可我下不了手。
                我们把欣欣和和华安葬在一起,办完丧事在华的住处过了一夜,准备第二天早上上路。在收拾房子的时候,我看到床底下有一个用血写的“安”字,已经发黑了。我知道这是华在死前给我的预示,我的脑海又一次闪现出华在死前搏斗的场面,不禁痛哭。
                第二天临走时,我们给华和欣欣上了香。看着坟碑上的照片,我感到心痛,感觉到呼吸困难,鼻子酸着,眼泪时不时滑下几滴。
                我们托村里的一个老人照顾他们父女俩,让他时常给他们的墓地打扫打扫,别让他们太孤单。走的时候雪给了那老人一笔钱,陪着我开车离开了S城。
                离开S城,我们又重新向北走,去雪所说的大草原,一个自由自在,没有过去的地方生活。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天了,高速公路两旁的坡上开出了火艳的杜鹃花,美的有些刺眼。
                在车上,我时不时会想起庙中道长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相信,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信了。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雪是否也属于再会人,我是否应该离他而去?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见了太多血光,我想我再也无法经受打击了,如果失去了雪,或许我也会失去自己,或者变成疯子。
                我从包里取出那半包沾满了华的血的烟,坐在车上发呆。总会想起过去和华和欣欣在一起的许多事情,想着想着便会不自觉的流泪。我取出打火机,从烟盒中取出一支带血的烟,点燃。流着泪将华身上的味道伴着尼古丁与我的身体汇合。一直吸到烟嘴传出焦苦的味道,才将烟头丢出窗外。烟盒里不多不少还有十支烟,每支都被华的血染成了红黑色。我小心的将这包血烟放进背包中。
                车子在路上没日没夜的跑,除了用餐、加油、方便,几乎没有停过。雪和我一样脸色苍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太突然,让人难以接受。如果没有雪在身边,或许我早已倒下了,现在雪是我唯一可以相信可以依赖的人,我不能再失去他。我伸手触摸他苍白的脸,对他发呆。
                “冰,过了前面的收费站就是D城了,要回去看看雨晨吗?”雪转过脸,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
                “到D城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缩回了手,望着窗外,想了片刻。
                “方便的话……就去吧。”我讪讪的看着雪,他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开车。
                雪把车子开到D城口,带着我下车到路边打车到杰和雨晨曾经住过的小别墅。别墅周围的树都已经被绿色伪装了,地面上长了长长的杂草。我和雪正要进去的时候,杰从里面出来,打开门面对面的愣了片刻,尴尬的一同进屋。
                屋子很乱,茶几上落了厚厚一层灰。楼梯上破裂的木条已经被人修理过了,新木条和老木条的颜色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刺眼。整个房子,到处都乱乱的,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杰,瑶在那?”我小心的和他说话。
                “她回学校了,要毕业后再回国。”杰坐在沙发上露出他的牙,显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那……”我低着头,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出口,怕打破这紧张的场面引起风波。
                “雨晨在医院一直没醒来,估计没多少希望了。现在和植物人没两样。”杰倒吸一口气,用手抱着脸。
                “罗东……雨晨爸爸没带他出去治疗吗?”我心里难受得想死,但控制着,没敢表露出来。
                “呵,他贪污,被捕了。无期徒刑。”杰叹气。“那个家算是彻底败了。”
                我坐在那没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呼吸特别困难。我似乎不应该再回到这块伤心地的,这早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了,而我似乎总做不该做的事。这难道又是宿命和我玩的游戏吗?我似乎注定了要输,输掉一切。
                雪坐在我身边,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吸烟,一根接一根的吸。我想吸一支,但身上唯一的一包烟是华的血染红的,我不敢拿出来让杰看到。
                “烟。”我推了推雪,从他那拿了一包,递了一支给杰,自己点燃,慢而重的吸食尼古丁,嘴角生出淡淡的苦味。三个人在一座房子里,坐在一起不停的吸烟,直到吸完一包才停止向肺中传输尼古丁。
                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在这坐了好几个小时了,从早上一直坐到下午。我和雪站起来准备离开,离开前和杰做了最后的告别。
                “杰,有机会多帮忙去医院照顾雨晨……这一切或许都是我害的。”我从雪那拿了一叠钱。“如果他醒来了,请他原谅我。”我把钱放到杰手上,大步走向门外。我怕在呆久一点,我会流泪。在这个城,我不想流泪,不想让沿途都留有我的眼泪,泪对我来说不是吉利的东西,我讨厌它,却无法不见到它。这是一个残忍的事实,一个没法逃避,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雪赶到我身边,陪我一同离开,而杰也追了出来,没有说话,默默的陪我们走了一会儿。我和杰似乎两个人都有话要说,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该怎么去说,只有沉默。
                天时阳时阴,偶尔会刮过来一阵凉风,吹得让人不舒服。走到一个拐弯处,杰跑到我们面前,面对着我们停住脚步。
                “冰,我毕业了就要去英国找瑶了。”杰紧握我的双手,眼睛湿润却摆出笑脸。“我们四个人,以后都要好好的,别再做傻事了,冰,一定要好好走下去。”杰用里的眨眼,倒抽一口气。“宝宝还好吧?”
                “我……已经掉了。”我低着头,不想说这个话题。
                “没事,都过去了。”杰湿着眼睛,勉强的带着笑容和我说话,我心里真不是滋味。我知道杰心中的悲伤,我了解他的痛,我也一样痛不欲生,但死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活着的还是得好好活下去,或许哪天,命运会来个大转弯,让一切变得好一点吧。
                “冰,让开。”听到声音的同时,我被杰用力推向路边的草丛。雪和我都被推倒在草坛中,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什么事,杰已经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黑色轿车撞飞到很远的地方。我和雪爬起来冲过去,车子已经开走了,杰被抛的好远,在前方血流满地。“杰”。我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冲到他身边。
                “杰……杰。”我抱起满身是血,面目全非的杰,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抱着他放肆的哭喊。
                “冰。”杰的身体动了动,很吃力的叫我。
                “有话我听着,我听着。”我带着哭腔,却不敢再大声哭,怕听不到他的声音,怕他看了难过。
                “好……好……的是……活下去。”杰用他那双被血染红的眼睛看着我,吃力的呼吸。
                “我会的,杰,我会的。”我把头埋在杰胸前,失控的抽泣。
                杰把手竖起来,想做什么,突然全身抽动,大口大口的吐血,身体抖动了几下,手垂到地面,再无任何动作。我仰起头大吼,眼泪不停的流。
                “雪。”我爬起来冲到雪身边,抓住他的衣领。“到现在你还不打算把事情告诉我吗?还要我身边失去多少人才可以让我知道?”
                雪一脸悲愁,眉头紧锁着,身体激动的微微发抖。“是飒,她说我背叛了她,她要让我身边的人全部消失。”
                “呵,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帮的帮主的女儿?”我轻笑,眼泪失控的下落。
                “带我去找她,为什么要伤害我身边的所有人。”我擦干泪,对雪大吼。
                “冰,冷静点,别这样。”雪抓住我的双手。
                “带我去找她。”我甩开雪的手。
                “哈哈,不用找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从后面走来一帮人,前面那个带墨镜的或许就是雪所说的飒吧。
                她摘下墨镜,笑里藏刀,走到雪的身边,重重的给了他两个巴掌。“先带回去再说。”
                几个黑西装把雪绑着,带进一辆小车,我也被几个黑西装抓着。
                “不要伤害她,放了她。”雪不停的对这个女人吼叫。
                飒走过来,对我得意的笑,看着我,手一挥,让人把我押进了另一辆车。
                在车上,我被蒙着眼睛,心里只想着杰,感觉不到一丝害怕。死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出现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开始相信那个道长的话,相信他说的一切。
                车子开了很久,感觉开出了城市,听不到喧闹的声音。我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见不着就不会去想了,也就不会有太多的烦心事,光明对我来说似乎太多余了。现在的颓废或许源于昨日眼见的一切,看的太多,看的太清楚,便容易失望,容易堕落。在黑暗中,看不到现实,只有回忆。回忆总是美好的,不会让人悲伤。
                车子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刹住,我被带下车,隐约能听到雪说话的声音,还有开铁门的声音。响过后有淡淡的回声,想必这有一座大而空的建筑。
                “进去。”我被一个人用力推倒在地上,双手被地面摩的疼痛。
                “把她绑到柱子上。”飒在某个方向指挥着这些人。
                我被人向后拖到一根柱子前,被绑起来,一个人一把撕掉我的眼罩。我眨了眨眼睛,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我和雪都被绑着,在一个仓库里。里面到处是那些黑西装,飒坐在最里面,面对着大门,架着脚,左右各站了一个人。
                “冰,你受伤了。”雪跪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被绑着,想向我走来,被两个人拽住,甩到地上。雪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又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我。
                “我没事。”我给了他一个微笑。
                “够了。”飒大发脾气。“这不是给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飒拿着一把砍刀,走到雪的面前,蹲下。用刀尖挑起雪的下巴。“给我一个交代吧。”飒的脸突然变得充满杀气,充满仇恨。“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背叛我?”飒大吼。
                “别说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只要你放了她。”雪歪了歪头显得难过。
                “呵。”飒站起身大笑。慢慢向座位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把刀飞出去插在雪面前的地面上,炸起一些土渣。“好啊,只要你把腿留下,我就放你们走。”飒大声的朝雪吼。“你砍啊。”
                “先帮我松开。”雪吃力的说话。
                “帮他松开。”飒手指一钩,一个男人走过去解开雪身上的绳子。
                雪从地上爬起来,松了松手腕,走过去从地上拔出刀,带起许多尘土。“既然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只是……。”雪红着眼睛看着我。“只是,你说话要算话,放了她。”然后低下头看了看刀,又看了看飒。
                “别这样,别听她的。”我拼命的喊叫,泪水快速流下来。
                “让她闭嘴。”飒愤怒的用手指着我,一个男人走过来,用布紧紧塞住我的嘴.我想吐却无法吐出来,想喊叫,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除了用力摆动,除了流泪,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说到做到。”飒走到雪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告诉雪。
                “好。”雪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扭过头看了看我,眼中泛着泪花。
                我不停的挣扎,无济于事。
                “或者,你回到我身边。”飒把手放到雪的脸上。“只要你以后再也不再见她,你还是他们的大哥,大堂主。她也可以离开,怎样?”飒把头贴在雪的胸前,声音很温柔,似乎带有些许请求。
                雪一把将飒推开,飒快速向后退了几步。“呵,不用了。”话音未落,刀已经插进了雪的大腿,血在瞬间湿透裤子,在地上扩散开。
                “可……以走了……吗?”雪半跪在地上,吃力的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飒。
                “滚。”飒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用手抱着脸,小声抽泣。
                “冰。”雪把刀拔出来丢到飒面前,慢慢走到我身边,帮我解开绳子。血从他的腿上向下不停的流,在他走过的地方流下红黑色的痕迹。
                “雪,你好傻。”我流着泪扶着雪慢慢想门外走,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下来,他的脸上明显藏着痛苦。
                走到门边时,雪回头看了看飒。“谢谢。”飒没有抬头,依然跪在那。
                “我们走。”雪撑着我的肩,慢慢向外走,背后是他留下的长长的血迹。
                “大哥小心。”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响亮而急促的声音。雪快速转过身挡在我面前。一把刀直直插进他的胸膛,雪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我抱着他的脸流泪。血从雪的胸口溅出来,雪的身体开始抽胫,大口的吐血。
                “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飒冲过来跪到雪身前,泪流满面。
                “你答……应过我……要放了她……的。”雪吃力的说话。
                “我放,我放就是了。”飒抓起雪的手,对边上的人狂吼。“快放她走,放她走啊。”飒抱着雪大哭。
                一个男人跑到我身边,拉着我打开大门带我离开。走的时候我看了雪最后一眼。眼泪落到嘴角,好苦。
                “快走吧。”身边的男人强硬的把我拉上车,快速带我离开。我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脑子里空荡荡的。我身边最后一个人也离开我了,这是宿命吧,我认输了。
                那个男人告诉我,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命是雪救回来的,雪曾交代他,如果雪出事了,就帮我买回家的票,送我上车,然后再离开。
                我终于还是踏上了回乡的列车,向我的起点出发。我的终点站,最终还是没有到达预期的终点。可何处才是我预期的终点呢?我不知道……
              爱上孤寂,寻找孤寂的自由。
              每天矛盾的生活,让自己平凡的堕落,
              寻找自由的天堂,寻找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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