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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 《追求愛情的自由》
              追求愛情的自由
    余國英

    老師與師母開車,帶我們抵達美國佛羅里達西岸松林島最北端森林內水邊的小白屋時,天色已晚,我們在嘩嘩的海濤聲中舉目四望,只見海水盡頭的那端遠遠近近點點燈火由高高低低的棕櫚樹影中透出來,這裏實在是一個極其綺麗迷人的熱帶海島。
    「凱友科斯達公園是佛羅里達的州立公園,四面環水,只能用船隻耒與各地相通,平常我們這些義工以及公園管理員都住在這個島上,這個島叫松林島,比較靠近大陸。」師母說。
    「照理每一位住在這裏的客人要先到公園管理員安妮瑪麗那裏先登完記,才可以搬進來,不過今天一直找不到她,你們看,進來在右手第一幢就是佛州公園撥給她住的房舍,直到現在還是黑黑的沒有開燈,只好明天再替你們登記了。」老師一手開車,另一手指著森林入口處的一幢小小的白屋子,對我們說。
    我們的車終於在靠水邊的另一幢更小的小白屋前面停了下來,老師到車後將車廂內的行李取出來,幫我們提到門口。
    「怎麼這樣黑?讓我先找到開關好將燈打開。這幢是義工伯顏的私人旅行屋,他聽我說陸上、島上所有的旅社全部客滿,特地清理出來讓妳們住的。」老師打開門之後,一面說一面用手摸索著門邊的牆壁。
    「還好,路燈還亮,我先回我們的小屋準備一下,妳們洗洗手、擦擦臉,休息一下,再到我們那裏去喝點水、吃點水果。」師母一面說,一面向對面的另一棟小白屋走。
    在路燈的照耀下,可以看出這高聳松林區內統共有五、六幢小小的白房子,好像以我們這幢為最小,入口處那幢最大。
    「師母,不要客氣,我們不餓...。」門開之後,走在我前面的潔西客氣的正在說著。
    「呀!」她突然尖叫了一聲,咚的一下,手中的行李掉在地上,只見黑暗中一個人影晃動,必定是我們進來的聲音驚動了他。
    潔西的尖叫聲嚇得我的心驚天動地的跳個不停。
    「噓!」那人在黑暗中跳出來,用手去捂住潔西的嘴,不許她叫出聲來。
    在台灣就聽說美國治安不好,我們運氣也太差了,怎麼才下飛機的第一天就遇見壞人呢?
    說時遲,那時快,“吧”的一聲,老師將電燈打開,整個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呀,艾迪...,你、你、怎麼是你?」老師詫異地喊道,手指一直指著一個五短身材、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人,這人滿臉風霜,看起來非常潦倒。
    只見師母的臉在窗外向裏張望了一下,立刻也就開門進來了。
    「艾迪,你怎麼在這裏?安妮瑪麗呢?」師母很關切地問,可見真的是老師他們認識的人。
    「她不在家。」
    「小安和小艾呢?」師母又問。
    「不知她將孩子送到哪個保姆家去了。」艾迪頹喪地回答道。
    「那你怎麼不在自己的家裏呢?鑰匙丟了嗎?」老師也問。
    「今天到賽波島去替人家澆花、割草下班回家,才發現安妮瑪麗已經將我們家門上的門鎖換了,我站在院子裏等她回家,好向她要求和解,哪知她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外面蚊子太多,咬得受不了,只得去找義工伯顏,哪知他的房門鎖了,你們也不在家,只有這幢旅行屋的門沒有鎖,所以進來暫時棲身一下。」這個叫艾迪的人回答道。
    「我準備了一些水果、點心、茶水,大家一同到我們屋裏坐下談談吧。」師母說、請大家過去。
    「是不是兩夫妻吵架了?這就是你不對了,艾迪,你比她大二十多歲,理應比她成熟,凡事忍讓她一點不就行了。」師母很溫和地責備道,一直切蛋糕給他吃,老師也一直朝他的茶杯中倒茶。
    艾迪大概肚子真的餓了,用叉子將師母切給他的蛋糕不停地朝嘴裏送,并大口大口地喝著老師倒給他的茶,口中喃喃地一再說他並不是不知道要忍讓他那年輕、美麗、穿著公園管理員制服的嬌妻,只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無論如何忍氣吞聲,近來兩人每天都以吵架收場。他有極重的美國南方口音,聽在我這初由台灣來的人的耳中,十分吃力,就打算隨意吃點水果,先行告退。由台灣到芝加哥,再到東南部佛羅里達州,一共花了三、四天,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實在很累了。
    「這幾個月來,安妮瑪麗老是說他們的園長如古要她晚上加班,不但不再回家吃晚飯,而且每每拖到半夜之後還不歸戶。但又不見她拿出什麼加班費的支票,我就去質問如古,如古居然矢口否認,他說凱友科斯達島的公園,冬天是旺季,島上游客特多雖是事實,不過晚上有義務工作人員伯顏住在松林島的小屋內待命,管理員莎莉、副園長馬文及他自己等三人在凱友科斯達島上坐鎮,一時還用不到安妮瑪麗,所以從來沒有要她加過班,你們看他這不是有問題?」艾迪問師母。
    「依你看,什麼問題呢?」師母反問。
    「一定是垂涎安妮瑪麗的美色,打什麼歪主意,在我面前說謊。」艾迪忿忿的說。
    「你說李園長如古說謊?不可能。」老師說。
    「就是安妮瑪麗的頂頭上司李如古!我想找一個律師來控告李如古說他利用職權來性騷擾美麗的安妮瑪麗!」艾迪恨恨地說。
    「怎麼會,這位年輕漂亮的台灣姑娘余國英就是李園長的女朋友。而且他們兩人的年齡也比較相當。」師母朝我指指,也向他保証。
    「哼,一定是他發現像安妮瑪莉這樣成熟的小母親是最具性感的女人,所以才利用職權要她加夜班。」艾迪肯定地說。
    「李如古不是否認要安妮瑪麗加班嘛?那怎麼能告他?」老師連忙問道。
    「這些是不能胡亂猜的,要有確實的証據。」師母也說。
    「可以找律師去告他,我們美國是民主國家,連總統都告得,他不過是這裏的公園園長而已,當然告得。」艾迪說。
    艾迪的話才說完,屋外朝水的那邊,答答的馬達之聲,由遠而近。艾迪早已由王老師房內的椅子上跳起來,一閃就衝到戶外去了。
    馬達聲音一停止,老師與師母也跟著不見了,我連忙對潔西使了一個眼色,倆人草草將碗碟用自來水沖了一下,就溜回我們的旅行屋梳頭洗臉去了。
    「伯顏,安妮瑪麗呢?她怎麼沒有跟你回來?」艾迪的聲音透著焦急。
    「沒有。」另外一個很疲憊的聲音說。
    「安妮瑪麗又被那個姓李的留在島上公園裏加班了嗎?」艾迪怒道。
    「今天管理員文生的小女兒過生日,下午三點半,如古就讓文生把我平常開的二號船駛回松林島,安妮瑪麗好像跟了文生的船早就離開了凱友科斯達公園島。所以今天又是我們三人留在公園中善後,弄到這麼晚才一人開船回來,你看,你看!光是垃圾就搬運了四十二大袋!搞得船行特慢!好像永遠到不了松林島似的,真是累極了。」疲累的聲音與沈重的腳步聲向我們左邊的小屋走去。
    「你們三個人?哪三個?」艾迪緊張極了。
    「當然是如古、馬文和我三個,另外還有那三個?」
    「伯顏,你也與如古們一夥來欺騙我,我要找律師來告你們,連管理員文生一起告...。」艾迪的聲音好像要哭了。
    潔西與我兩人會心地對看了一眼,她立刻急急地b回到她自己的房間,我這裏也連忙將房門緊關,電燈扭熄,躺上師母給我整理的好的小床。
    外面月光皎潔,夜色由沒有拉好的窗簾縫中透進來,我闔上雙眼,腦中盡是如古那高挺的身影以及多情的眼睛,我想一定是這個叫安妮瑪麗的女人想勾引如古這樣迷人的美男子!思來想去,哪裏睡得著覺。
    「伯顏,你餓不餓?要不要到我們那裏去吃點蛋糕?生力麵?」師母的聲音問。
    「伯顏,明天是公園舉行營火野餐的大日子,還要格外大忙大累,你現在吃點東西,肚子實在了,睡得比較安穩。」老師的聲音也說。
    「是中國麵?好極了,今天只吃了一條馬文自釣自烤的魚,現在是很餓了,王教授,你們嬌滴滴的女士客人們到了嗎?她們喜歡不喜歡住在旅行屋內?不會太簡陋吧?」伯顏問。
    「看,燈都熄了,她們都睡了。」師母的聲音說。
    師母這麼一提,果然院子裏的人們立刻將聲音放低,躡手躡腳的走到對面王老師他們的屋子裏煮麵吃蛋糕去了,我這裏也逐漸朦朧起來。
    「艾迪,我的房子很小,只能住一個人,你跟著我做什麼?」屋外伯顏的聲音又將我由迷糊中驚醒。
    「安妮瑪麗將門鎖換了,我...。」艾迪期期艾艾地說。
    「找一個專門開鎖的人來,不就行啦!」
    「這麼晚了,開鎖店早就關門了。」
    「電話簿上不是有二十四小時開鎖服務嗎?...哎,...那你就到我那裏去用我的電話吧!」伯顏無可奈何地長嘆了一聲。
    過了很久很久,一輛車停在安妮瑪麗家的門口,只聽伯顏與那開鎖的人交涉的聲音,大概艾迪已經心碎腸斷,失去處理事情的能力了,再說,如果他平常就是這樣痴呆的話,恐怕這就是安妮瑪麗要換鎖的真正原因呢!
    第二天,潔西與我參加了公園舉辦的營火野餐,過了一天非常快樂的日子,後來如古到州政府去開會,老師、師母又帶我們去佛羅里達州有名的錦繡中華名勝之地玩了兩天。
    最後,老師、師母帶著我們坐了伯顏開的州政府的船,也到島上公園去做義工。
    我們一跳下義工船,就有一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年輕女管理員輕快地跑過來。
    「安妮瑪麗,久不見妳,現在我們又找到兩個由中國來的小小義工,一個叫國英,一個叫潔西。」師母對這位穿了綠色制服的女管理員說。
    這一下,終於見到這位久聞大名的安妮瑪麗了!我想。就十分仔細的打量著她,這個金髮美人最多三十歲出頭,高瘦的身量,全身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就小,應該胖的地方一點也不瘦,果然是個上帝的傑作。長長的睫毛下覆蓋著透明的藍色眼睛,褐色的皮膚襯著綠色制服,色彩鮮艷,又健康、又美麗。
    「王師母,以前我以為東方只有你這一位美人呢,哪知老師的學生們也這麼漂亮!東方女孩都這麼性感迷人嗎?」可見安妮瑪麗也在仔細的打量著我們。
    「安妮瑪麗,你才是個真正的西方美人兒呢!」我很認真的說。
    「恐怕公園遊客們,會覺得公園管理員要比公園的風景還漂亮呢!」潔西也嘆道。
    「是有很多人這麼說過。」安妮瑪麗很高興地回答。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三個女孩開始猩猩相惜起來。
    「告訴妳們,我現在漸漸變成自由人了!」安妮瑪麗突然想到一件事。
    「唔?妳原先不自由嗎?」師母詫異地問道。
    「當然不自由!我想下班以後去酒吧、舞場、卡拉OK,輕鬆輕鬆,艾迪就是不許。我就下班以後不回家!哪知他竟然將我皮包內的現金、支票、以及信用卡全部沒收,打算這樣來控制我!」安妮瑪麗很生氣地告訴我們。
    「他要你下班回家,可能是為了小安和小艾吧?孩子們可能肚子餓了。」師母溫和的解釋。
    「我們家向來都是艾迪做家事、燒飯、帶孩子的,哪裏會需要我。」安妮瑪麗答。
    「艾迪很愛你。」師母說。
    「那就更應該要以我的幸福為主,不該限制我的行動!上次小安告訴我說她看見父親解手的小便器官,我就用這個理由到警察局去控告他性虐待兒童,做父親的在未成年女兒前暴露下體,哪知他們找社會工作人員研究了一陣子,居然說只要我們將廁所的門修好,並要艾迪發誓以後如廁一定要將門關緊鎖牢就不了了之,你看他們多麼敷衍塞責!」安妮瑪麗憤憤地說。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昨夜我們又爭執起來,以致大打出手,我又趁機半夜開車到警察局去控告艾迪虐待配偶,這一招果然管用,警察局已經發出正式通知,不許他靠近家門一步,哈哈!我終於自由了!」安妮瑪麗很高興的說。
    「艾迪會打你嗎?恐怕是你打他吧?」師母問。
    「誰打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開車到警察局去告狀!」安妮瑪麗理直氣壯地回答。
    「孩子們呢?艾迪是他們的父親。」師母又說。
    「孩子們小時都是由艾迪帶的,那時什麼人都不要,只要艾迪,使我束手無策。現在孩子們大啦,已經進小學,有自己的朋友了,需要時找個臨時保姆就行了。」她回答。
    「...。」師母欲言又止。
    「伯顏,你是大英帝國來的紳士,你認為紳士可以虐待婦女嗎?」這時恰巧義工伯顏提了油桶、油漆、刷子等工具,由我們身邊匆匆走過,安妮瑪麗趁機將他喊住,這樣問他。
    「一個紳士應該尊敬、保護、寵愛女士們,虐待婦女哪裏是大丈夫的行逕。」伯顏豪爽地答道。
    「這不就是了!」安妮瑪麗歡呼起來。
    正在此時,一位手提冰桶的遊客見安妮瑪麗穿了綠色公園管理員的制服,立刻眼睛一亮,向我們的方向跑了過來。
    「哈囉,請問這位是公園管理員嗎?不知何故,製冰機內沒有冰了。」那位客人對安妮瑪麗說。
    「好的,我去找副園長馬文來看看,修理修理。」安妮瑪麗立刻快步跑開。
    「伯顏,今天早上又多了兩名由台灣來的小小義工。」師母親對伯顏說。
    「好極了,妳們跟我來,妳們若做油漆工,我就可以去修理船隻的升降機。」伯顏很高興的說。
    我們也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安妮瑪麗,原來你在這裏!...。」下班時間快到了,公園的另一位女管理員莎莉到處找安妮瑪麗要鑰匙,找了好一陣子,終於發現安妮瑪麗站在岸邊,好像正在等待什麼,連忙舉起雙手小跑過去與她說話。
    安妮瑪麗突然也舉起雙手,原來是對著一位男性單身遊客狂呼亂舞,然後匆匆跳進這位遊客的遊艇,使得艇身在水面上晃個不停,只聽見遊艇上發出年輕女子尖銳的叫聲,艇內那位男士趁機用雙手緊緊的將她的嬌軀抱牢,兩人都快樂地笑了起來。
    「安妮瑪麗,我們工作人員是不可以坐遊客的船的,這是違反規定的呀!」女管理員莎莉對安妮瑪麗警告道。
    「嘿!今天你們公園的李園長到波卡格蘭島去開會了,只要妳不去告狀,什麼人會管這閒事呢?」那位男士一面說,一面將船的引掣開動。
    小艇風馳電掣般地在水上乘風破浪如飛而去,只剩下安妮瑪麗的尖叫及那位男士遊客的狂笑之聲,被海風吹留岸邊,久久不散。
    男管理員文生與湯姆開了管理員上班用的一號船,帶了滿船的垃圾袋,準時下班回松林島。公園裏為了避免空氣污染起見,每天將垃圾由管理員下班時的船隻運回松林島,再行處理。
    因為潔西與我是生手,牆刷得比較慢,所以那天我們義工的二號船最後一個離開。
    我們五名義工伯顏、老師、師母、潔西與我,下船踏上了松林島的土地,只見艾迪騎了車,後面跟著兩個紅頭髮小孩各騎了一輛兒童腳踏車,父、子、女三人正在岸邊的空地上兜圈子玩耍,狀至快樂。
    「咦,艾迪,你不是...?怎麼...?」師母吃驚地脫口問道。
    「王教授、王師母,你們回來了,反正安妮瑪麗不在家,只要沒有人告狀,我在家有什麼關係?我叫那臨時保姆回家了,你們不會打電話到警察局去告狀罷?」艾迪笑嘻嘻地問道。
    看來他很滿意目前的情況,認為嬌妻不回家,正中下懷的樣子。
    「不會,不會,艾迪,你放心。」王老師連忙向他保証。
    「大丈夫,男子漢,不會在背後打小報告的。」伯顏也說。
    艾迪見我們個個都站在他這一邊,就很快樂地帶了兩個孩子一同將車騎到屋後森林中繼續玩耍去了。
    潔西假期只有十天,時間一到,她將行李收拾好,老師與師母又特地帶我們回到來時吃過的那家中國餐館,又去吃那“撐到死”的自助午餐,才依依不捨的將潔西送到淡巴機場,回來時已經暮色深沈。
    「國英,你一人住一棟兩間臥室的旅行屋,住得習慣嗎?」下車後,師母見我獨自揹了背包、提了食物,朝原先潔西與我同住的旅行屋走去,就很關心地問我。
    「師母,潔西臨走已經與我將她原先睡覺的床掀起來變成沙發,我早已將我的手提電腦搬到她那間的桌上,目前這棟小舍已經變成有起居室、有書房,但只有一臥室一人住的旅行屋了。」我答。
    師母與我正在講話時,一輛閃著警燈的警車由公路上轉進我們這一區來,停在森林入口處的那棟小白屋前面。
    「怎麼!怎麼停在安妮瑪麗家門口?難道...。」師母吃驚地說。
    說時遲那時快,兩名警察將銬著手銬的艾迪由屋內帶出來。後面跟著一名女警手中牽了小安及小艾。
    「咄,艾迪回自己的家,照顧自己的孩子,有這麼大的罪嗎?」王老師突然怒道。
    「冤枉呀!我是從來不吸毒的,實在不知這包粉末哪裏來的呀!」被帶上警車的艾迪狂喊道。
    「我要是你,我就保持緘默,集中精力找律師來証明自己是無罪的,要知我們是一個法治的國家。」一位警察對他說。
    「我們去看看小安及小艾。」師母對我說完,就與老師匆匆向警車走去,一會兒,他們兩人又雙雙回來了。
    「他們說警察局會通知孩子們的母親將他們領回的,叫我們不必擔心。」師母對我說。
    「艾迪犯了非法綁架小孩及非法攜帶毒品雙重罪名,可要把他的律師給忙壞了,就算洗刷清了他的罪名,也是夠他受的了!」過了幾天,安妮瑪麗興高采烈的告訴我們大家。
    「安妮瑪麗,艾迪哪裏來的毒品?不會是你栽贓的吧?」伯顏懷疑地問。
    「那我又從哪裏找來毒品來栽他呢?」安妮瑪麗反問。
    伯顏被她問住,只得施施然走開,我們見狀,也作鳥獸散了。
    有一天,老師到淡巴市去辦事,師母与我決定休假一天,到松林島南端的水邊餐館去吃漢堡午餐,吃完,我們兩人換上游泳衣,穿上水鞋,到松林島南端的沙灘上去玩水。
    我見師母在注意我們前面互相擁抱的一男一女,覺得十奇怪,照說在美國常常看見擁吻的鏡頭,老師與師母已經到了美國來了三、四十年了,又不是我們這種才由台灣初來的女生,對這種事應該司空見慣了吧,我想。
    「國英,師母老了,眼睛愈來愈不行了,妳替我看看,前面那手牽著手的一家人是誰?怎麼那個女人看起來很像安妮瑪麗呢?」師母瞇起太陽眼鏡後的眼睛問我。
    你知道前面那男子擁吻的金髮美女是誰嗎?果然就是安妮瑪麗!
    但那男人卻不是她的丈夫艾迪,而是一位又高、又壯、又結實的中年男子。
    這兩人擁吻完畢,安妮瑪麗右手牽起小艾,左手勾著這男人的臂膀,他的右手摟著安妮瑪麗纖腰,左手牽著小安,四人有有說有笑,親親熱熱的向我們迎面走來。不知道的外人看起來,一定覺得這位男士比艾迪更像孩子的父親,不但是他的長相與安妮瑪麗更相配,而是他的紅髮及淡黃色的眼睛與兩個孩子的一模一樣。
    「王師母,國英,這是我的男朋友羅拔,羅拔也是佛羅里達州立公園的管理員。明天我們先把孩子送到東部我的父母處,羅拔與我就要到邁阿密去度假一週,住在凱悅大旅社的蜜月套間,盡量羅曼蒂克一番。在我上班時,羅拔答應做一週孩子的保姆,試試看,因為他有兩週假期,我只有一週。」安妮瑪麗很大方的介紹。
    「羅拔?你是新來的嗎?以前沒有見過你。」師母奇怪地問。
    「目前我是上州公園裏的管理員,不是這裏的,幾年前我也曾在凱友科斯達做過公園管理員,那時候安妮瑪麗還是練習生。」羅拔回答道。
    「羅拔,師母與國英目前在我們公園做義工,師母是由紐約來的,國英是新近由台灣來的。」安妮瑪麗介紹說道。
    「是嗎?我若早知道凱友科斯達公園會有這麼美麗可愛的小義工,當初我就該申請留在原處,國英,我還是單身,尚沒有結過婚呢。」羅拔低下頭找到我的眼睛,對我這樣說,不但握著我的手不放,還特地仔細地看清楚我的左手的無名指上沒有戴戒指。
    「好啦,羅拔,小安及小艾正在等我們一同去游泳頑水。他們實在是需要一個好父親的形象,好好長大成人。」安妮瑪麗將手插在羅拔的手腕上,將他向兩個孩子的方向推。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將上工時須要用的衣物、鞋襪等裝進背包中,聽見門上有輕叩之聲,就放下正在整理的物件,連忙奔過去開門。
    你道站在門外的是誰?原來是安妮瑪麗的男友羅拔!
    旅行屋的門一開,他就立刻將右手伸到我面前,嚇了我一大跳。
    我用力眨幾下眼睛,再睜開眼睛看個仔細,一點不錯,擋著我視線的果然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紅玫瑰,上面還留著一、二滴晶瑩清新的露珠呢!
    淡淡的玫瑰香以及他身上灑的古龍香水的強烈香味,全部向我的鼻子侵犯過來。
    「阿奇!」我忍了半天,還是打了一個噴嚏。
    「我們出去一周就回來,回來後那一周,希望您不要到凱友科斯達島上的公園去做工,反正義務工作是不領薪水的,你不去做工也沒有關係,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與你相商。」他很緊張地對我說,出其不意的將他手中的那朵花兒塞在我的手中,並沒有注意到我對玫瑰的反應。
    我連忙朝安妮瑪麗家的方向看,她家門口停了一輛租來的旅行車,安妮瑪麗、小安、小艾母子三人正在大包小件地將行李往車上堆,每人都為了要出去度假而非常興奮快樂。
    我連忙用雙手將我自己的房門一推,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立刻將那朵花丟進垃圾箱中,有好幾片花瓣被我用力推門時壓得掉在地上,我特地彎下腰將灑在地上的花瓣一併丟到垃圾箱中,再想了一下,乾脆將整箱的垃圾用塑膠袋裝好帶出門去。
    當我將垃圾袋提到水邊,丟入巨大的垃圾車內時,恰好遇見師母、伯顏兩人也各各由自己的小白屋內,提了垃圾袋來丟。
    「清早出門之前將垃圾丟掉是個好主意,晚上下班回家,一開門,家裏清清爽爽。」伯顏對我笑嘻嘻很贊同地說。
    伯顏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不但當天放工後我一打開旅行屋的門,覺得空氣清清爽爽,最好的是,心里更覺得清清爽爽,連一週之後,都不曾注意到羅拔帶了安妮瑪麗及兩個孩子已經度假歸來。
    第二天清晨,聽見裝載管理員們上班的一號船的馬達聲,已經由近而遠達達的離開我們住的松林島,我連忙將上工要用的物件準備好。
    匆匆穿上球鞋時,覺得潮濕的鞋有點黏黏臭臭的,是隔夜的海水、地上的爛泥、夾著無法清洗的腳汗,再聞一聞手,不得了,兩隻手都沾著極其難聞的氣味。
    出其不意,一個高大健壯身影,由門外欺進旅行屋來,把我嚇得心中突突亂跳。
    「噓!」他用手壓住自己的嘴,叫我不要出聲。
    然後,他捉住我的雙手,低下頭來深深的吻著它們。
    他似乎很受自己這種羅曼蒂克的行為感動吧,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我手中沾著球鞋上的臭泥漿。
    「滋!」的一下,我笑出聲來。
    大概我的笑聲鼓勵了他,他突然張開口,打算要咬我的嘴唇,一股消毒漱口水的氣味朝我臉上直噴。
    我一急之下,「吧!」地一下,反手打了他一記耳光。
    「妳!妳!」他吃驚的一手摀著臉,一手指著我。
    我定神想了一下,我太愛亂笑,這是我的錯,但只是小錯,因為他當時那種大眾情人范倫鐵諾的表情,實在可笑!不過,說起來他的錯誤犯得比較大的多,第一他不該不敲門就自行進入“美麗可愛的小義工”住的旅行屋來,第二,他不是才與安妮瑪麗到邁阿密住在凱悅大旅社一周嗎?現在背著安妮瑪麗,私自打算要吻一個比安妮瑪麗更年輕十歲左右的女孩,難道是紳士行逕?看來他是自討自受。
    何況,我有恃無恐地想,不管是紳士也好,竊賊也好,發生了吃耳光的事,他能向誰訴苦呢?安妮瑪麗?老師?師母?伯顏?都不可能,大概祇有乖乖地退避三舍了。
    「妳!妳這是怎麼一回事?一週前臨走時,我們不是約好了的嗎?」他脹紅著臉還在抗議。
    「約好?約好什麼?」我真的不高興了。
    「約好了先將兩個小討厭送到保姆家,然後我們兩人一同去馬可斯島的喜來登大飯店去過一周。」
    「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你?」我生氣的問道。
    「誰教妳急急忙忙將門關上呢?」他反而怪起我來。
    「而且,你怎麼可以叫自己的孩子叫小討厭?你這算什麼父親?」我怒極了。
    「什麼自己的孩子?誰是誰的父親?」他問。
    「小安及小艾,難道他們不是你的孩子?」我問。
    「怎麼可能!八年前我在凱友科斯達島公園做管理員的時候,安妮瑪麗那時只是一個癡肥醜陋的蠢丫頭練習生,除了上了年紀的艾迪,誰會要她呢?」他不屑地說。
    「你...你不是要娶她的嗎?」我吃驚得連說話都說得結結巴巴起來。
    「我怎麼會要她呢?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做兩個拖油瓶的後父?想都不用想!本來艾迪還有一大筆政府發的退伍金,離婚時夫妻兩人還可以對分,現在艾迪惹上官司,那筆錢用來請了律師,早就花得差不多,哪裏還有什麼錢了?我怎麼可能娶像安妮瑪麗這樣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女人呢?」他輕蔑的撇著嘴。
    「...。」
    「我要娶當然娶像妳這種美麗、聰明、年輕、純潔、受過高等教育,由台灣來的富有的東方女孩子。」他很認真的說。
    「你...。」我吃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聽說由台灣來的人個個都很有錢,不用說別的,像妳們既然可以到公園來做不拿薪水的義務工作,經濟環境當然是不錯的了。」羅拔見我一直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就很得意的補充道。並且由上衣的口袋中又掏出一朵含苞待放、尚沾著水珠的紅玫瑰來插在我的工作帽上。
    「滾!滾!滾!」我看他得意忘形地伸出雙手來摟我的纖腰,就用力將他推出門之後,再將那朵紅玫瑰使勁地朝他臉上丟過去,立刻將房門關得緊緊的。
    「羅拔,羅拔,你快來呀,小艾的鞋帶鬆開了!」遠遠傳來安妮瑪麗呼喊的聲音。
    由窗口確定他離開了,我連忙三腳兩步奔到岸邊,匆匆跳上我們義工上班用的船。
    「對不起,我的球鞋很臭,換了雙乾淨鞋,所以耽誤時間。」看見伯顏、老師、師母、都已坐在船上等了很久的樣子,我連忙按住尚在跳躍得驚天動地的心,向他們道歉。
    「沒有關係,我們還在等候安妮瑪麗,她才度假歸來,沒有趕上管理員上班的交通船,做職業婦女的母親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了。」師母很同情地說。
    過了一會兒,安妮瑪麗、羅拔帶了兩個孩子由屋內向我們的船隻走過來。
    我知道羅拔一直在找我的眼睛,特地故意不看他,使我吃驚的是,他正在對我眨著眼睛,做出心心相印的樣子來。
    「王師母,我們這次在邁阿密一週,外面每天都在下雨!」安妮瑪麗告訴師母。
    「呀!太可惜了,沒有出去觀光逛街?那你們每天做什麼呢?」師母吃驚地問。
    師母此言一出,船上所有的眼睛全部朝她看。
    師母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你們大家看,師母是不是一個傻老太太?」老師笑咪咪地由口袋中掏出一條手帕來擦著由船外飛濺在師母臉上的海水。
    「安妮瑪麗,妳終於替孩子們找到一個好父親了!」師母由船中向後望去,看見健壯的羅拔手中牽了小安及小艾,對著我們遠去的船隻招手,佛羅里達清亮的朝陽,照著岸邊站著高高低低的三個身影以及三個發著亮光的紅色頭髮。
    「王師母,您說的一點也不錯,羅拔果然比艾迪要好上千萬倍,他今天一早花了很多時間,仔細的對我分析,告訴我真愛是不必用形式來拘束的,他不但打算永遠不要用婚姻來捆綁我,而且也向我保証以後絕不干涉我的行動,他要以身作則,他自己先行動自由,使我知道,我隨便要做什麼,都由百分之百的充分自由!」安妮瑪麗很感動地對師母說,一面將一朵含苞待放上面還沾著朝露的紅玫瑰湊在鼻子上嗅著,深深的吸著氣。
    佛羅里達燦爛的朝陽,照著被微風吹皺的海水,蔚藍的晴空中海鷗輕快的翱翔著,淺水里長得碧綠的紅筆仔樹叢邊,一隻隻鵜鶘站在水中悠閒地漫步,真是一個如詩如畫的世外桃源。

    Gwen Li 余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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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玛丽一方面负艾迪,一方面被罗拔骗,Re:[小说] 《追求愛情的自由》
      再次印证,爱情中的男女往往弱智:-D

      对了解美国生活很有帮助。故事中提到的义工是美国文化的重要部分,美国老布殊总统曾经提出a thousand beams of light这句口号,鼓励社会不要依赖政府行为,而是依靠社会各方面(千灯万火)的公益行为来给社会底层提供关怀和关注。在美国,义务工作者随处可见,尤其是在医院、图书馆、老人院这些地方,反映出来的人文素质,其他国家难以望背。

      想起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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