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楼主 旧山河 于 2023-09-27 11:33:37
旅途
[P][ALIGN=left][SIZE=14pt]    中午，我从办公室回家时，被一只起劲喧哗着的蝉吸引了。我顺着一条丈来宽的水泥路悄悄前行，却忽然看见地上有条肉虫在一拱一拱的横过水泥路。[/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我摘下一片树叶，在肉虫将要爬过水泥地进入草丛中时，我把肉虫骗上树叶，然后手一抖，将肉虫抛回到起点。肉虫落地后转了个圈就毫不迟疑地沿着原来的方向爬了过来。一次如此两次亦如此，三次四次亦如此！我不甘心，我想我就不相信你每一次都能沿着最初的方向爬行！八月的太阳烤得慌啊，我一边用报纸遮住太阳，一边残忍地与虫子斗法，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裳也湿了我手中的那片树叶。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肉虫迷失方向，它始终沿着它要去的方向执着的一拱一拱的爬行，只是那一拱一拱的幅度显然比开始要小一些了。[/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这肉虫真执着啊！要命的是谁在指引着它的方向？谁让它如此准确地选择了一条横过水泥路面的直线路径？还有，前面到底是什么在诱惑着它？[/SIZE][SIZE=14pt]莫非肉虫界也有一个大胡子在招唤？[/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不能[/SIZE][SIZE=14pt]再折腾下去，要不这肉虫肯定会被滚烫的水泥路烫死。于是我认输了，不，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对那神秘招唤的敬畏，就象敬畏当年那引领着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摩西。[/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肉虫爬入了草丛。我悄悄地跟着它，看见它最终爬入了一块瓦片底下。我观察了一会，没有再看见肉虫出来，就掀开瓦片，于是我发现那瓦片下还有一条肉虫。[/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两条肉虫。小一点的肉虫在尾部略靠上的部位隐隐的有一个黄色的斑点，我知道这应该是它的卵巢，是一条雌虫，而另一条个头略大的也就是刚才让我敬畏的那条肉虫，通体显得白一些。我由此判断：这是两条一雄一雌的肉虫。并且阴阴的想起一个农民的幸福宣言：锅里有煮，胯里有杵。我原来和虫们如此相似。[/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我抬起头来，从头顶的枝叶间窥视着天空。这天空覆盖着的是什么？是有意识的生灵。只是我的意识被日益淡化，并最终淡化成肉虫的模式。这时候我的人生便如虫生，生存的全部意义就是揾食，揾性……[/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其实我不应该鄙视农民那幸福的宣言。因为当我面对着宇宙时，我的地位与肉虫的地位是没有什么差异的，我生存的状态也与肉虫有着惊人的相似，比如潜藏在体内对异性的那种渴望，我不知道这渴望来自于谁－－如果我不说上帝，那么就没有人能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复。我能够作出分析的是本能在支配着这一切，本能在支配着这条肉虫爬向它的伴侣。至于是谁在支配着这本能，是一个盲点。[/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我轻轻将瓦片盖好，回家做饭去。[/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吃饭的时候，同事的孩子来找我要鱼钩，他说他爸爸把他的鱼钩全丢了。我说现在天这么干，又挖不到蚯蚓，你拿什么去钓鱼？孩子说他在树底下找到几条虫。[/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我拿了几个鱼钩给小孩。吃完饭准备休息一下时，脑子里忽然闪出孩子刚才说的话：他在树底下捉到几条虫……[/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我回到树底下，瓦片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并且被踩碎了。我用手轻轻在草丛间拂了几下。这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我非常明白，这肉虫已经去了哪儿。[/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我皱着眉头，四处观望了一下。一个念头在怂恿着我：追出去，找孩子要回虫子。[/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但是我明白，单位的大门，有两个方向供孩子选择，或左或右。只是对肉虫这毫无自保能力的生命而言，[/SIZE][SIZE=14pt]不幸对它而言不是一个偶然，而是必然。[/SIZE][SIZE=14pt][/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这不过是两条肉虫。我在眼前挥挥手，[/SIZE][SIZE=14pt]试图挥去这念头，但两条肉虫还在眼前晃着，晃着……，然后便晃出一个鱼钩，鱼钩上我在挣扎。一个声音很清晰的传来：它还在挣扎，因为它有意识，有意识的都是刁饵。[/SIZE][SIZE=14pt]    [/SIZE][SIZE=14pt][/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蝉声又鼓噪起来。[/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蝉的鼓噪声里夹杂着裤兜里手机的铃声。[/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SIZE][/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SIZE][/ALIGN][/P][P][ALIGN=left][/ALIGN][/P][P][ALIGN=left][SIZE=14pt]             [/SIZE][SIZE=14pt]                                [/SIZE][SIZE=14pt]   2009年9月24日[/SIZE][/ALIGN][/P][SIZE=18px][/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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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蕭振 于 2023-09-27 22:46:08
万物皆有灵性。万物皆在旅途中。敬畏生命，道法自然！[P]蝉鸣和手机铃声意味深长。[/P][P]好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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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旧山河 于 2023-09-28 12:13:09
[QUOTE][b]下面引用由[@蕭振]发表的内容：[/b]

万物皆有灵性。万物皆在旅途中。敬畏生命，道法自然！ 蝉鸣和手机铃声意味深长。 好文！[/QUOTE]
[P]
[/P][P]按哈耶克的意思，每一个生灵将自己被挂上鱼钩的可能性降至最低状态，就是自由。这种自由，显然更多属于萧兄生存的那片土地。[/P][P]当然这不是对自由的定义。就象对爱情，对道德一样，自由的边界，始终是模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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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蕭振 于 2023-09-28 22:37:02
[COLOR=rgb(51, 51, 51)][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自由的边界，始终是模糊的[/SIZE][/BGCOLOR][/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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