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東山少爺紀實》連載一

168楼
[QUOTE][b]下面引用由[u]蕭振[/u]发表的内容:[/b]

拙著《东山少爷纪实》近由亚马逊Amazon等印制发行。在Amazon网页搜索:

 dong shan shao ye

可见。[/QUOTE]恭喜!鼓掌!
169楼
热烈祝贺萧大叔《东山少爷纪实》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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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楼
热烈祝贺萧振老友大作《东山少爷纪实》出版发行!
171楼
期盼已久的萧振纪实文学力作《東山少爺紀實》终于出版纸质书,这是总版主萧振先生的重大文学成就,这是美华论坛的重大事件,以下是我位该书写的序言:
          
              萧振《东山少爷纪实》

                  序   言
   
                           刘荒田
窗外,是稀罕而珍贵的雨(旧金山正逢严重的旱灾)。一整天,我在读《东山少爷纪实》。开头有点小看它的魅力,而况是电子版,读它须危坐硬椅,何如沙发高卧,手捧纸质书?可是,它马上俘虏了我!我变成一只春蚕,它是桑叶,萧萧的雨是我快意的囓咬声。
作者萧振先生,和我同是粤人,年纪也相仿。在国内的人生,彼此有许多相似处。也有不同,他出生和成长的广州出产“少爷”的东山区,我的家乡在珠三角一隅;他文革前考上大学,后来下乡参加“四清”运动,下五七干校,从医。我所受的教育,因文革而停止在高中阶段,然后是文革,下乡当知青,回城。二者相比,他的阅历广阔、复杂一些,因之具有较多的戏剧性和代表性。
说到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之初的一系列重大事件,我和萧振先生的记忆基本上是相同的。从童年、少年、青春期到中年之初,我的记忆库存储着和《东山少爷纪实》每一章节基本对应的情节。阅读它,有如这样的场景——他在表演钢琴独奏,序曲甫响起,我这听众竟不客气地上台,弹响和弦。萧振和我这一代人,前半生《命运之曲》中,充满荒谬、偏执、狂热、饥饿、恐惧、屈辱、失落,好在童真幸存,人性中的真诚不曾被完全扼杀。
这本处处波澜翻卷、马上引起读者尤其是同龄人强烈共鸣的纪实文本,以一天为喻,可粗分三个时段——早晨(成长时期),中午(中年时期),黄昏(晚年)。每段都凸显两个特征,一是人性的特征,童年的纯真和野性,中年的渴望和苦搏,晚年的淡泊和追求;二是时代的特征,无所不在的物质贫乏,政治运动的凶险,在美国谋生、求知以及自我救赎。二者并非平行,而是互为表里,互相影响、震荡,从而成为独一无二的生命体的传神写照。还要强调萧振的文学表现力,叙述生动形象,关键处精雕细镂,用心经营“言外之意”。功力非凡的汉语书写,为他赢得了许多荣誉,其中一项是:《家園不了鳥》獲2012年中國江門網“家園”網絡文學創作大賽散文類一等獎,是海外作者中成绩最优秀的。
读罢全书,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思考着,为什么它能够感动我?想起三个原因:
一是深情。我们这一代人,接受完整的“红色”教育,被指为“喝狼奶长大的”,而况大半生穿越东西方的人生战场,岂能不满身伤痕?一般来说,失去最多的,是纯真的情感,变得刻薄寡情,好在,萧振是一个美好的另外,他深心处依然长着昔年在东山播种的“天真之树”。以下一章精彩绝伦,全部引下太费篇幅,然而实在难以割爱:
他和父亲到商店,一眼就看到这双筒玩具猎枪。他怔怔地站着,呆呆地望着枪。父亲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拉着他走了。几天后,父亲带英仲去买了这支枪。

    这支枪给英仲欢乐,也让英仲闯祸。
    双筒猎枪正好参战黄泥岗战役。但黄泥岗战役的规矩是扔泥块,双筒猎枪只好挎在背后作道具,就像戏台上古代将军背后的令旗,飒飒爽爽,可是几乎没见过拔下来用。----
   蛮劣的天性让英仲觉得双筒猎枪未曾物尽其用。------松岗东英仲家阳台隔街相望是一栋两层红砖洋房。楼上楼下面对街的大半地方是宽大的骑楼。骑楼砌白玉栏杆,楼下骑楼出口是左右两道弯弯而下的汉白玉墙夹几级台阶通往花园。英仲的几个伙伴住这楼,楼下有小胖、道常,楼上有D 仔。------。
元宵节早上,英仲抓住小胖在骑楼晃荡的机会,赶忙拿出家当,蹬掉脚上的木屐,趴在自家骑楼的地下,双筒猎枪架在钢制窗花上,左手端枪,右手扣着扳机,枪托抵住肩膀,歪头瞄了瞄小胖,心里一阵高兴。陶醉完了,他马上收枪、翻身,仰卧,把枪托顶在肚子上,两手把住枪筒使劲往下压,往下压,直到枪的弹簧响起细微的“啪、啪”两声。他右手拿着枪柄,左手兜住枪筒向上一托,枪筒“嘚”的一声回到发射状态。他把双筒猎枪放在身边,划着火柴,点上香,他再一次兴奋得好像已经看到小胖中枪的狼狈样子。不过,他还是按部就班,香,先放火柴盒上,香火头露在盒外,因为直接放地上火头会灭。人,又一翻身转为俯卧,右手出枪架到窗花上,左手从家当里拿起加工过的两支火箭分别往两个枪筒插,跟着左手拿起火柴盒上的香探手出去先后点燃两支火箭药引,再几乎是同时,右手单手持枪击发。
   “啪!啪!”两声后很快跟着“咻!咻!”两声。这四声和再后的事让英仲记住一辈子。
    小胖的父母唐先生、唐太和小胖的姐姐美宝正围坐在客厅吃汤圆。
   “哎吔!” 小胖的母亲低头正想吃右手汤匙里的汤圆。突然见到一条东西窜过脚边,她本能地一缩脚,汤从左手的碗洒到她的漂亮旗袍上,汤匙里的汤圆也落在旗袍,划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再一嗗噜掉到地上。唐太没心疼她的丝绸旗袍,只是一心要弄明白什麽东西窜过。她弯下腰,低着头四处搜索。
    唐先生没看到窜过的东西,但觉得自己的太太肯定受到什麽东西惊吓,他放下碗和调羹,习惯地拿上他的又黑又大的烟斗绅士派头地咬在嘴角,咕噜着,“别慌,别慌。”也帮忙四处搜索。
    美宝也没看到窜过的东西。可是她眼尖,一眼看到茶几脚的汤圆旁边有一支火箭。就像老师给班上的个别同学打零鸡蛋分数时下边用力划的一道横杠。
   “姆妈…… ”她正要叫喊,却给骑楼的小胖叫声压了下去。
   “我的衣服打穿了!”小胖的声音很复杂,有惊、有恐、有怒,手里还拿着一支火箭。
   “英仲打的!”小胖很肯定地向他妈妈告状。
   “别吵!我来处理。” 唐太吩咐小胖去换衣服,自己也进房间换了一件旗袍。唐先生不置可否,放下烟斗,又重新拿回碗吃汤圆。美宝有点懊恼的收拾地上的汤圆和该死的火箭。
    英仲满以为小胖会大闹一场,结果无声无息的收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也不敢再造次,收拾家当灰溜溜结束。
    下午时分,英仲听到门响,开门见到的是唐太。
   “唐太。” 英仲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转头喊,“妈,唐太来了。” 英仲心里清清楚楚,这回打定了!

    “萧太,我借缝纫机用一下好吗?”
    “随便用、随便用。”
    英仲在房门外尖着耳朵等唐太告他的刁状,可是没有听到。妈妈和唐太说的都是家常话。英仲还是做贼心虚,没事找事在房门外逡巡。    
    “我拿一碗汤圆让你尝尝。”英仲妈妈离开房间到厨房拿汤圆招待唐太。
    “英仲,来!” 唐太柔声细气地叫唤。
    英仲觉得要来的到底来了。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眼神却游离不定,两脚已经走到唐太跟前。
    唐太低着头缝衣,也不看英仲,还是很柔声细气说,“你的火箭打穿了小胖的衣服。”
    英仲这时认出了缝着的正是小胖的衣服。
  “唔。”     
   “没事了,去玩吧!”
他知道错了。他走到骑楼角落蹲下藏好身子,相信小胖确实看不到他了,然后把双手合起,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尾指撮成一堆,指尖都在左手虎口处,左手四指就势包住右手成一空心球状;两拇指指端靠拢,指节处分开,用嘴对着吹出响声。
   “呜——呜、呜!” 一长两短,这是英仲和小胖平常接头的专用暗号。小胖的回答也是一长两短。接上暗号,两人就碰面。只是今天的暗号明显有别的意思,人家和谈,他们和吹。
    呜声划破了安静的街道,冲开了元宵节甜糯糯的空气。
    英仲已经吹了五次了,每一次吹完,他的两手都没有放开,还是保持抱着姿势放在胸前,准备接着吹下去。他知道不可能很快有回答,他不放弃,没有回答,再吹、再吹……
   “呜——呜、呜!”
    英仲不记得吹了多少回,终于听到回答了。英仲放下心里的石头,因为他知道小胖原谅他了。

以上的故事,有两处须提及,一是唐太去萧家补衣服,对闯祸者柔声细气地说:“你的火箭打穿了小胖的衣服。”却没有责备,更不曾向家长告状。读到这一完全预想不到的转折,我的眼睛湿润了。行文到这里,已教人叫绝,不料春云再展,推向另一个高潮:两个孩子以吹特别的“口哨”,实现和解。我的老眼再次发热。
二曰洞达。写史的人都熟知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奇的名言:“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东山少爷纪实》以文字重建“自我”的当年,对往昔人生的观照,既不出以少年时代红卫兵式的偏执,也不凭借中年时期被“专政”世道所压成的“阶级斗争”模子。萧振在饱览两个社会的人生风景,饱历两种文化的多年夹击之后,所作的反顾和反思,不复带有主义、种族、地域的偏见,处处表现出成熟思想者的洞察力和睿智。
文革,他是置身其中的,在第二章的“抄家抄家”、“打‘劳改犯’”、“武斗烽火”中,充分揭露了旷世浩劫的疯狂、残忍和血腥。但又不止于单纯的控诉,还有对良知的拷问。下面一个细节,胜于千言万语:
   一班高中学生有的拿迫击炮的炮身,有的拿炮架,有的拿座钣、瞄准具,几个女同学合力抬着一箱炮弹意气风发组装迫击炮。他们要试炮。迫击炮架好了,张三撬开炮弹箱木盖,拿出一个迫击炮炮弹,二话不说,威风凛凛地学着电影上的动作双手握住炮弹就把炮弹从炮口滑进炮管。几个人凝神屏息,也没后退。他们身边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同学。可是期待的爆炸声没有响起,炮弹躺在炮管里不动。
   “打哪里?” 看热闹的同学好奇地问。
    这几个高中学生恍惚大梦初觉,突然吃了一惊。周围不是校舍就是教职工宿舍,也没有敌人,打哪里?!他们以为炮响了就成功了、胜利了。然后才想到打谁。后来他们知道,这门迫击炮不是依靠炮弹自身重量使炮弹底火撞击炮管底部的撞针发射的,而是需要射手操作,以释放撞针撞击炮弹底火的。多少年后,他们庆幸当年的无知。
“伟大的舵手”利用青年人对他的盲目崇拜,鼓动他们把兽性尽情释放。学生们操控迫击炮,往炮膛放进杀人的炮弹,却不知道“打哪里”,何等深刻的讽刺!纯中国式的黑色幽默,点到即止,留下无限余音。
三曰趣味。从上世纪80年代起,在国内担任医生的萧振来到美国,在洛杉矶开始另一半人生。从东山少爷到从头做起的新移民,其间的百般滋味,在《纪实》中娓娓道来。他的“美国篇”,以担任保姆为“扉页”,刻画被他侍候的第一个老人——前任市议员“恶爷”,绘声绘影。还有:爱猫如命的老太太,真诚的洋朋友、成人学校校长黛丽,白种女人安娜,蜂鸟“金先生和金太太”,“九天仙女”,结缡近40年的太太------可爱可敬的小人物、小动物,庸常日子充满了趣味。这趣味,来自作者的品性,缺乏豁达的气度和悲悯的情怀,笔下不可能充满微笑。
这无穷的、生机勃勃的趣味,归根结底,来自他晚年的宗教情操。他多次参与佛教团体的研习班,学习《菩提道次第廣論》,實修佛法,致力于建立正知正見。他对佛教的皈依,并不局限于坐而论道,读他对“放生”的描绘,便知道,“佛性”怎样充盈烟火气,又高蹈于红尘之上:

放生的喜悅和歡呼還繼續在他心裡迴蕩,淡淡的,輕輕的,卻久久停住在他的心裡。但願世上至少多一份祥和,少一份殺戮。
  研討班期間,舉行的幾次放生活動只有一次在漁港。約好的漁船大約長二十幾呎,船員幫忙把好幾個雙人沙發大小的盛著海水和密密麻麻的鉛筆長短,手指寬的青藍色的魚的塑料箱子搬上岸。大家還是排成一行,站在延伸出海的木棧道上,小盆、小桶還是他們的傳接工具。負責最後倒魚的人站在木棧道邊上拿著小盆、小桶倒魚。因為倒魚的地方到海面有一定高度,倒出的每一盆、每一桶水和魚在陽光的輝映中都是瞬間的壯觀。粗大的水柱金光耀眼,細小的水珠熠熠生輝。青藍色的魚在空中有的扭動、有的筆直下跌、更有的也許高興得打了幾個空翻。嘩嘩的水聲和噼噼啪啪的魚落水聲相當轟烈。一群海鷗在附近上下翻飛,虎視眈眈。漁港放生的海陸空三維場面比較湖畔放生有聲有色。可惜,有的魚一到海面就直接翻出白色肚子一動不動死了,要不就翻著白肚左扭右擺垂死掙扎,來不及再翻過來鉆入深水的就成了海鷗的獵物。英仲好像看到一場活生生的人間縮影,表面上五光十色,酒色財氣,璀璨奪目,内裡有些暗無天日,卑鄙龌龊,一如陽光下的水柱、水珠和魚輝耀出來的光芒,看似奪目,實則窮途,瞬間的輝煌後面是無盡的苦難。英仲比較喜歡湖畔放生,儘管功德一樣。
  研討班的中秋法會辦了兩屆。借用的地方像公園又大又美,到處張燈結綵,各種形狀各異的燈籠,或豬形、或魚形、或星星、或月牙……琳琅滿目,喜氣洋洋,美不勝收。佛像前供著各色齋果、月餅,旁邊還有很多高不盈寸、外套鋁盒的小盤小盤點燃的蠟燭。點點燭火映襯著燈火,莊嚴美麗,今夕何夕,有此美景。皓月當空下,法師給大家開示,愿功德像月光一樣圓滿。接下來是文藝表演,唱歌的、跳舞的、說相聲的……大家興高采烈,神采飛揚。最後是有獎猜謎語,一個個或莊或諧,或簡單或生澀的謎語迷倒一眾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猜中謎語領到獎品的人歡呼、雀躍,猜不中謎語領不到獎品的人翹首、心急……中秋法會結束的時候,銀盤似的月亮還照著大家依依不捨的笑臉。

 最后要提及,萧振在晚年的一项日常文学活动,是在“美华论坛”担任总版主。我和他的友情,也是在这个著名文学网站结下的。他以卓越的才华,厚实的根底,谦和的风度,热情的工作,团结了海内外的文学爱好者,是众望所归的领军人。


                           2014年4月于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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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楼
谢谢文東兄、冰云君、树立兄和荒田先生!
荒田先生百忙中为拙著写序言,让拙著增光生辉,而且几年来,为拙著出版费心费力,我一一铭感在心!
173楼
热烈祝贺萧舅《东山少爷纪实》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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