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東山少爺紀實》連載一

18楼
老萧~大哥好,前面的读完了[em02]
19楼
谢谢寒章君赏读!
树立兄,荒田老师的序言确是一篇很好的导读!
20楼
连载六

                            四、街道顽童


   “芝——麻——糊,糯——米麥粥。”

    挑著担子的小贩穿街过巷吆喝叫卖,也到松岗东。吆喝叫卖的种类很多,“收买烂铜烂铁,玻璃酒樽药水樽”、“补嚄、补铜煲锑煲”、“鸡毛鸭毛换火柴”、“铲刀磨铰剪”…… 声音抑扬顿挫,各有特色。卖芝麻糊、糯米麦粥的吆喝是其一。两句中间停顿一下之际,英仲和伙伴不失时机补上两句变成﹕

   “芝——麻——糊﹐係你舅父。糯——米麥粥﹐係你阿叔。”

    首创是谁不得而知,不定是东山少爷们,可能他们从别处学来。他们只是越唱越来劲,有时更不管三七二十一﹐抢在买卖人话头﹐当作童谣乱喊一气﹐没章没法。买卖人也从不愠不怒﹐顾自吆喝,大概忖度童言无忌﹐尽管这帮顽童帮衬吃的时候少,喊的时候多,权当免费广告罢了。

    但是,“补镬、补铜煲锑煲”的师傅却不想这帮顽童帮口作免费广告,因为他们捣蛋。师傅喊,“补镬……”下一句还没接上,少爷们逼不及待就喊,“越补越化学。”幸好主妇们不信。

    如果说芝麻糊、糯米麥粥让英仲和伙伴整蛊得开心,补镬越补越化学唱得造怪,飞机榄就让他们看得过瘾了。

    “嘀——嘀——咑,嘀——嘀——咑,飞——机——榄,飞——上——天棚!”

    这是甩开膀子把橄榄从街上扔到天棚(天台)的买卖。橄榄有如飞机一样飞上去,不管是三层楼、四层楼。叫卖飞机榄的人并不壮硕,只是中等个子,头上经常滑稽地歪戴着尖顶的脑壳大小竹帽,手拿一支嘀哒(唢呐),身揹一个装橄榄的书包,一叠纸。音调只吹三个,却又高又尖,让人亢奋。这买卖看似简单,但技术含量高。要臂力、要准头,非一般人能为。

    英仲和伙伴凑到钱,听到吆喝就迫不及待冲上四楼天棚对着下面的街道大喊,“买一毫子飞机榄!”看到中等个子注意他们了,就把钱折叠成团扔下街道给中等个子。中等个子拾起钱放好,拿出一张纸仔细包好橄榄,瞄着英仲他们一抡手臂,橄榄不高不低、不左不右就飞到他们附近了。他们每回都看呆了,总佩服人家的功夫。

    英仲有很多玩具汽车,但是,每一辆玩了没几天,他就把它大卸八块,看看里面如何。他有一支逼真的德国造双筒玩具猎枪。虽然是靠弹簧发射,但射程近二十米。他没舍得把它大卸八块研究。

    他和父亲到商店,一眼就看到这双筒玩具猎枪。他怔怔地站着,呆呆地望着枪。父亲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拉着他走了。几天后,父亲带英仲去买了这支枪。

    这支枪给英仲欢乐,也让英仲闯祸。

    双筒猎枪正好参战黄泥岗战役。但黄泥岗战役的规矩是扔泥块,双筒猎枪只好挎在背后作道具,就像戏台上古代将军背后的令旗,飒飒爽爽,可是几乎没见过拔下来用。

    双筒猎枪作道具的地方还有就是英仲听到父亲的小车下班驶到楼下门口,他召集弟妹站在门口两边给父亲持枪敬礼,这是他学父亲单位的门岗。

    蛮劣的天性让英仲觉得双筒猎枪未曾物尽其用。他突发其想——枪打火箭。过年有一种火箭是一根竹签端上连着炮竹,把火箭插在地上或放在随便什麽地方,点燃药引,“咻!”一下就飞出去,但很难掌握准确度。英仲把火箭插在枪筒,把药引头搓松一点,捨去一些火药。打枪之前把药引点燃,枪打出火箭后,搓松的药引在枪打的射程里慢慢引燃火箭。枪的射程加上火箭的射程,再加枪的准确度,威力可就大了。英仲做了几支这种特制火箭,和双筒猎枪、火柴放一起,拿这家当准备干一场了。

    松岗东英仲家阳台隔街相望是一栋两层红砖洋房。楼上楼下面对街的大半地方是宽大的骑楼。骑楼砌白玉栏杆,楼下骑楼出口是左右两道弯弯而下的汉白玉墙夹几级台阶通往花园。英仲的几个伙伴住这楼,楼下有小胖、道常,楼上有D 仔。

    英仲枪打火箭前,就曾在自己的骑楼枪打石子、泥块给对面的楼上楼下的两个骑楼里的伙伴。可惜太远了,从未得逞。

    元宵节早上,英仲抓住小胖在骑楼晃荡的机会,赶忙拿出家当,蹬掉脚上的木屐,趴在自家骑楼的地下,双筒猎枪架在钢制窗花上,左手端枪,右手扣着扳机,枪托抵住肩膀,歪头瞄了瞄小胖,心里一阵高兴。陶醉完了,他马上收枪、翻身,仰卧,把枪托顶在肚子上,两手把住枪筒使劲往下压,往下压,直到枪的弹簧响起细微的“啪、啪”两声。他右手拿着枪柄,左手兜住枪筒向上一托,枪筒“嘚”的一声回到发射状态。他把双筒猎枪放在身边,划着火柴,点上香,他再一次兴奋得好像已经看到小胖中枪的狼狈样子。不过,他还是按部就班,香,先放火柴盒上,香火头露在盒外,因为直接放地上火头会灭。人,又一翻身转为俯卧,右手出枪架到窗花上,左手从家当里拿起加工过的两支火箭分别往两个枪筒插,跟着左手拿起火柴盒上的香探手出去先后点燃两支火箭药引,再几乎是同时,右手单手持枪击发。

    “啪!啪!”两声后很快跟着“咻!咻!”两声。这四声和再后的事让英仲记住一辈子。

    小胖的父母唐先生、唐太和小胖的姐姐美宝正围坐在客厅吃汤圆。

    “哎吔!” 小胖的母亲低头正想吃右手汤匙里的汤圆。突然见到一条东西窜过脚边,她本能地一缩脚,汤从左手的碗洒到她的漂亮旗袍上,汤匙里的汤圆也落在旗袍,划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再一嗗噜掉到地上。唐太没心疼她的丝绸旗袍,只是一心要弄明白什麽东西窜过。她弯下腰,低着头四处搜索。

    唐先生没看到窜过的东西,但觉得自己的太太肯定受到什麽东西惊吓,他放下碗和调羹,习惯地拿上他的又黑又大的烟斗绅士派头地咬在嘴角,咕噜着,“别慌,别慌。”也帮忙四处搜索。
 
    美宝也没看到窜过的东西。可是她眼尖,一眼看到茶几脚的汤圆旁边有一支火箭。就像老师给班上的个别同学打零鸡蛋分数时下边用力划的一道横杠。

    “姆妈…… ”她正要叫喊,却给骑楼的小胖叫声压了下去。

    “我的衣服打穿了!”小胖的声音很复杂,有惊、有恐、有怒,手里还拿着一支火箭。

    “英仲打的!”小胖很肯定地向他妈妈告状。

    “别吵!我来处理。” 唐太吩咐小胖去换衣服,自己也进房间换了一件旗袍。唐先生不置可否,放下烟斗,又重新拿回碗吃汤圆。美宝有点懊恼的收拾地上的汤圆和该死的火箭。

    英仲满以为小胖会大闹一场,结果无声无息的收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也不敢再造次,收拾家当灰溜溜结束。

    下午时分,英仲听到门响,开门见到的是唐太。

    “唐太。” 英仲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转头喊,“妈,唐太来了。” 英仲心里清清楚楚,这回打定了!

    “萧太,我借缝纫机用一下好吗?”

    “随便用、随便用。”

     英仲在房门外尖着耳朵等唐太告他的刁状,可是没有听到。妈妈和唐太说的都是家常话。英仲还是做贼心虚,没事找事在房门外逡巡。
        
    “我拿一碗汤圆让你尝尝。”英仲妈妈离开房间到厨房拿汤圆招待唐太。

    “英仲,来!” 唐太柔声细气地叫唤。

    英仲觉得要来的到底来了。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眼神却游离不定,两脚已经走到唐太跟前。

    唐太低着头缝衣,也不看英仲,还是很柔声细气说,“你的火箭打穿了小胖的衣服。”

    英仲这时认出了缝着的正是小胖的衣服。

   “唔。”
        
   “没事了,去玩吧!”

    这又让英仲出乎意料,他耷拉着头走了。表面上他只是承认事实,实际上他认错了,他不好意思说,他感到羞愧。无声的责罚打倒了他的顽劣,唤起了他的良知。响鼓有时要重锤,有时不用重锤。英仲这回没重锤,却打响了。他知道错了。他走到骑楼角落蹲下藏好身子,相信小胖确实看不到他了,然后把双手合起,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尾指撮成一堆,指尖都在左手虎口处,左手四指就势包住右手成一空心球状;两拇指指端靠拢,指节处分开,用嘴对着吹出响声。

    “呜——呜、呜!” 一长两短,这是英仲和小胖平常接头的专用暗号。小胖的回答也是一长两短。接上暗号,两人就碰面。只是今天的暗号明显有别的意思,人家和谈,他们和吹。

    呜声划破了安静的街道,冲开了元宵节甜糯糯的空气。

    英仲已经吹了五次了,每一次吹完,他的两手都没有放开,还是保持抱着姿势放在胸前,准备接着吹下去。他知道不可能很快有回答,他不放弃,没有回答,再吹、再吹……

   “呜——呜、呜!”

    英仲不记得吹了多少回,终于听到回答了。英仲放下心里的石头,因为他知道小胖原谅他了。
21楼
萧大哥多贴点嘛,又读完了。[em28]
22楼
再三感謝寒章君賞讀!
本計劃一兩天貼一次,遵寒章君命多貼一次。
23楼
连载七

                              五、賠償損失

    两三天了,英仲避开跟适从面对面,只要瞄到他在的地方,多热闹英仲也不去,除了上课不得已和他同坐一个三年级课室。可是,适从在课堂上还是不时回头把视线越过几排课桌扫向英仲。英仲故意低头看书,不想理他,他要英仲赔书。

    一周前英仲眼看他挨打,二话不说冲向前帮忙把他对手的嘴角打出血。拳来脚往不可开交的时候,适从趁机跑了。班主任到英仲家家访后,妈妈循例拿出专为英仲特制的竹片狠狠地惩罚了他屁股以下部位。

    英仲还是和适从依旧互相到对方家玩和借书看。英仲借了他的一套“三国演义”连环画看了一个星期,大前天还书时候有一本找不到了。

   “赔!五千元!” 适从斩钉截铁,義正詞嚴喊。

    五十年代人民币一分钱叫一百元、一角叫一千元、一元叫一万元。五千元能买十个鸡蛋或十个菠萝包。英仲身无分文,他必须向妈妈说明赔钱给人家。在英仲读初小时期,妈妈为了他惹祸而赔钱、赔东西、赔礼道歉的事情不时发生。班里的乒乓球打球的时候被英仲踩瘪一点,赔;把同学的书撕破一角,赔;操场上英仲把足球踢到隔壁人家院子找不回来,赔……

    赔足球令英仲记忆犹新:

    刚踢球过去一刻,英仲和同学马上跑到人家门前敲门。这个门他们很熟悉,三不五时因为找球就会登门造访。开门的老大爷满脸不悦,总还是让他们入内找球。这次老大爷依旧满脸不悦开门,他们在里面却遍找不见球。

   “老伯,有没有看见一个足球?” 英仲已经近似哀求。他隐约觉得几次赔东西的感受像恶魔在眼前张牙舞爪。

    “没见!”

    “……”眼前的恶魔瞬间凶狠地冲到英仲的心里抓 挠、啮咬;多次赔东西的感受又 像一股汹涌澎拜的热流直冲脑门,可是英仲立刻又像掉到冰窖,因为想到足球不菲的价钱冷得心哆嗦,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英仲无可奈何,慼慼然耷拉着脑袋不舍地离开这院子。

    英仲料到把班主任決定要他赔六万元的消息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的反应。父亲的薪水要养活十口人,还得常常照顾家乡的亲戚和把他们家当作家乡会馆来来往往又吃又住的乡亲。英仲清清楚楚记得他们兄弟姐妹每学期交学费的时候,妈妈脸色的凝重,清清楚楚知道六万元够一个人吃半个多月。他承受了妈妈的责罚,低着头转交了妈妈赔的六万元给老师。

    但是,适从让他赔书令他愤愤不平。适从也曾弄丢他的书,他没让他赔,更别说一周前他帮他打架。英仲因此敷衍适从,上午说下午,下午说妈妈没零钱,第二天早上说忘记带……英仲还尽量避免和他面对面。可是适从死缠烂打,一碰面就讨债。英仲终于烦了告诉妈妈,捱了一顿打从妈妈那里拿到五千元赔了他。

    赔是英仲儿时的阴影。他也有人家赔他的深刻体会,教会他的是宽容:

    英仲六、七岁的时候和三、四个小伙伴站在他家楼下客厅面向花园的窗台上玩。窗台离地一米多高,下面一端贴墙有花岗石凳,旁边是顺客厅大门口蜿蜒而下的麻石石级和护栏。他们要显示自己的孔武有力,时而从护栏跃上窗台,时而从石凳攀上窗台。忽然,英仲旁边的范陈推他。英仲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个踉跄一步踏空从窗台上掉下。他觉得额头撞在花岗石凳边,轰的一声跟着一阵巨疼。他趴倒在地上,本能地用手摸额头,看到手上的血,感到指尖下面的洞,软绵绵、湿漉漉,十足掰开的柿子。他吓得嚎啕大哭。范陈吓得跑了。

    妈妈下楼用手绢和棉花给英仲简单包扎,请住在家裡的一位乡亲大叔揹英仲马上一起去医院。路过范陈家门的时候,英仲告诉大叔范陈住这里。大叔停脚问妈妈要不要进去和范陈的家长说。英仲在大叔背上解恨地好像已经看到范陈狼狈的模样。可是,英仲看到的是妈妈迟疑一下,脚步略一减慢又往前走了。大叔也只好跟着妈妈走,大叔语带困惑地问妈妈:

   “为什么不叫他们赔?”

   “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弄伤的!” 英仲看着妈妈的背影,听到她轻轻说了一句。英仲扭动了一下身子,大叔上身仄仄两手稍稍用力把英仲往他背上抬高了一点。

    到了医院,一个护士抱起英仲去手术室。英仲忽然觉得好像是在妈妈的怀抱。他一声不吭地依偎在護士怀里。缝合的时候,英仲清清楚楚听到手术的声音,他安安静静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什么。

    英仲的右边额角从此留下一条近两寸长的疤痕。这条疤痕曾经有一个特别的赔的故事。赔,当年也是英仲的一种磨錬。

                              六、游荔枝湾

    荔枝红熟,英仲父亲萧潘带着家人和朋友杜老板包一只花艇泛舟荔枝湾和珠江。两岸荔枝红红,一江春水绿绿,花艇游弋其间,时不停在荔枝树荫下面,那时不提负离子空气,不懂氧吧,可是负离子空气环绕着你,氧吧陪伴着你。花艇上熬的“艇仔粥” 芳香扑鼻,粥底绵烂,鱼片、生虾、瘦肉、花生、油条、浮皮、海蜇、牛肉、鱿鱼、葱花、葁丝等等更让粥味鲜美。

   “为什麽叫艇仔粥?”

   “因为是在艇仔吃的粥,所以叫艇仔粥。”

   “家里的粥叫家里粥了,饭店的粥叫饭店粥了?”

    萧虹、萧彤、萧丹几个在争论。

    杜老板放下粥碗、汤匙,笑眯眯的说:

    “旧时有一个水上人家的女孩叫金水,心地非常善良。一日她看到父亲捕到的一条鲤鱼翻来覆去蹦跳,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金水觉得鲤鱼很可怜就把它放回到江里。过了几年,金水的父亲得了重病,她非常伤心地祈求神仙保佑。这时,一位仙女从水中出来说,‘我是你几年前救过的鲤鱼。你用鱼虾煮粥再加些油炸香脆之物卖给人家,赚到钱带你爸爸去看医生,10日之内当可痊愈。’金水照做果然治好了她父亲的病。这粥也因粥味鲜美,颇具特色,被取名‘艇仔粥’而美名远扬。”

    “后来呢?”几个孩子听得入迷,还要打烂沙煲问到笃,倒是船家一声打断了后来的故事,“文塔到了。”

    一伙人拾步而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参天细叶榕树,树冠如伞如盖,綹绺气根或飘或垂或盘根错节。

    “这棵榕树一百多年了,‘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萧潘很感慨地说。

    文塔是六角形、二层的尖塔,酷似一支笔尖向上的笔。文塔供奉文曲星,佑助“文人走笔安天下”。

    英仲和几个弟兄围着文塔你追我赶。三个姐妹在看蝴蝶。

    萧潘和朋友相谈甚欢,不时笑声朗朗。

    “你们都过来‘转文塔’。”英仲妈妈罗英声音不大不小地边说边对孩子们招手。罗英的手没有招向她的先生,萧潘已经和朋友走过来了。萧潘欣赏自己的太太。他觉得他的太太是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卷曲的烫发、开阔的天庭、两道淡眉、明眸皓齿、鼻如悬胆,剪裁合体的旗袍更衬得她仪态万方。

    “大家跟着转。”萧潘对围拢过来的孩子们说着就和朋友带头绕着文塔走。中间走的是一帮小孩,罗英殿后。

    “四个文曲星是谁知道吗?”萧潘自问自答。“范仲淹、包公、文天祥、许仙的儿子许仕林。”

    “许仙是白蛇传里的许仙。” 大姐萧虹知道此人物,她平常爱看书。经常梳着两条大辫子,文文静静的。

    “许仙和白蛇白素贞的孩子就是许仕林,他是状元。”二姐萧彤也爱看书,她梳一条牛角辫子,独倚右方,唱歌跳舞的时候一晃一晃。及长,萧彤在单位的文工团担纲扮演话剧“七十二家房客”的阿香,阮文追的“像他那样生活”的潘氏娟等等重要角色,获得一致好评,名震一时。英仲一群兄弟姐妹也都去看过萧彤的演出。但是,看戏外还有一个任务,萧彤交带散场后,一定要记下观众的评论告诉她。英仲他们因此散场后左转右转,每次听到的几乎都是众口一词说萧彤演的角色如何真实生动感人。萧彤从这些民间的反响里吸取到动力和教诲不断提高自己。

    “说得都对!”萧潘表扬了。“正式拜文塔时候,有四个人扮文曲星。范仲淹手持文笔,寓意笔头生花;包公手捧芹菜和青葱,寓意聪明勤奋;文天祥手捧包子、粽子,寓意包中状元,许仕林则手捧寓意大显富贵的大蚬、桂花。”萧潘教子以榜样。他做白脸,罗英是红脸,严母慈父。

    大家绕着文塔走了一圈,杜老板笑嘻嘻地和孩子们说:

   “文曲星保佑你们了!‘文人走笔安天下,武士上马定乾坤’。”

   “我要做飞机师!”英仲不管哪麽多,大大声喊。

   “我要做军官。”“我做科学家。”“我做老师。”“我做医生。”……七嘴八舌,喊声一片,其中还有交易,“我做老师教你。”“你有病我给你看。”……

    罗英为小女萧丹拉拉裙子向大家说:

   “你们都有志气,什麽东西都不怕学、都可以学,最重要的是学做人。”

    罗英一句话既因势利导,也结束了这场自发的貌似誓师的大会。

    回程船上,船家心情爽快,荡着双桨唱起咸水歌:

    “妹好啊咧……
     灯心点著两头火,
     为娘操尽几多心。
     中间日出四边雨,
     记得有情人在心。”

     杜老板也好此道,一听之下正中下怀,随口跟上:

     “哥好啊咧……
      大头竹笋作三桠,
      敢好后生无置家。
      敢好早禾无入米,
      敢好攀枝无晾花。”

     “ 乜嘢(又)花开(呀咧)蝴蝶样(啊啰)
            …… ”

     英伯站起身凑热闹,可是只会唱一句,不过这一句唱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船家喝彩,“好耶!”大家也鼓掌。

    “坐下、坐下!”罗英又说又拉英伯坐下。

    萧彤坐着开口对上了,“兰花(呀啰呵)开花(啊咧)蝴蝶样(啊啰)。”歌声婉转动人,难怪她日后成了文工团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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