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没有终点的终点站

楼主
[小说]没有终点的终点站
                                                                       一、起点
  带上身份证和仅仅有的285块钱,我踏上了一辆开往U城的列车,开始我新的生活。中国式的教育并不适合我这类不鞍的人,我是叛逆的,我厌恶传统的教育。18岁的年龄,大多数人或许都沉在书本中,为以后的学位奋斗。可我选择了走自己想走的路。
  一声汽笛响过,车轮和铁轨开始了轮换式的亲密接触。每个车轮和这段铁轨只在瞬间亲密,随后又开始一轮陌生的亲密。他们的一生都在亲密中沉沦,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生活需要,就和人一样,为了解决食宿去工作,为了解决生理需要,而假惺惺地寻找另一半。
  火车在轨上快速的运行,发出轰轰的声音和微微的震动,让人烦躁。
  “到了那我会好好待你。”对面坐了一对紧拥的男女。男的对女的这样说了一句,让我感觉到恶心,我轻视地一笑。对,我在鄙视爱情。在我看来,爱情和时间一样,随时都会发生变化。今天可以在这海誓山盟,或许明天在同样的地方就可以一刀两断。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明明知道那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又何必立誓?既然都是不可能的,那誓言根本就无效。只有那些痴情男女才会去相信,可再痴,又有几对能伴随着爱情走到最后。就好像对面这一对,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陌人。要好为什么要到那再好,在这不行吗?难道爱情还必须在特定的位子才可以发生吗?
  对爱情宣言,我觉得可笑,我就是不相信爱情。我打开小背包,里面只有一个钱包,一台CD机,一个CD碟包。钱包里面只有一张身份证和285块钱,CD包里有FIR的专辑。我打开CD听FIR的歌。我只喜欢她唱歌的那种感觉,至于她在唱什么,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微微沙哑的声音在以悲调唤唱情爱绵绵,可我只是喜欢她那种感觉,她给的感觉并没一丝爱的快感,却让我感觉到一种被爱戏弄后的悲鸣,一种淡淡的痛。
  窗外景物在快速变换,好比在放幻灯片。一切都在快速地改变着,途中寻不到一点相同的景致。我喜欢这种感觉,习惯变幻,不喜欢一切被禁锢,让一切失去原有的自由。
  我点燃一支DJMISS,女性吸烟并不少见,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吸引来那么多的目光。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所以我继续吸烟,直到一切灰飞烟灭,然后再换一支。每支烟上都有我讨厌的东西,我把它们都写在烟上,让他们随着烟的消亡消失在我的记忆。
  火车依然在前进,时而靠站,下再上一些乘客,然后再继续。我觉得所有的乘客应该觉得庆幸,庆幸火车没有思维。如果我是火车,我不会甘于在铁轨上来往重复的做亲密的动作。重出轨道,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很庆幸,我不是火车,火车也不会有我的想法,否则世界上,想必没人再敢上火车了。
  我不知道坐了多少时间,烟盒里的烟已经失去了踪影,这也说明,我不喜欢的记在烟上的东西,已经被我消灭。我轻轻吹去肩上残余的灰,将一切扫光。
  乘务员在广播里报告:“下一站,终点站U城……”我的第一站到了。      

1楼
二、第一站
二、第一站
火车的悲鸣再一次响破天空,它到站了,今天的价值已经耗尽,在下一次起程前,它变得毫无价值。下车后,它将被遗忘在某个角落。
乘客和潮水一样冲下站台,人总喜欢去抢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我坐在车窗边,看人流一波一波地消失在我的视线,然后我下了车。一个人单独地走出站台。我不喜欢和他们争无价值的时间和空间,亦不喜欢和陌生人紧紧拥挤在一起。
也许我出来的比较晚出口处的人流变得稀少。有些人举着牌子在等人,面部有少许焦急和失落。有的放着大包小包,用旧报纸垫着在出口处鼾睡,他们是轻松的,没什么好去顾虑,因为想多了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倒不如放下一切安然地睡觉。一个又一个手拿地图、IC卡、住店牌子的妇女拥向行人介绍自己的业务,把一些老实的或者轻浮淫荡的人拖进她们的旅馆。我看见她们把钱塞进肥肥的腰包,露出让人觉得恶心的笑容。也有一些没拖到客人的,在那低声嘀咕。或许在咒骂自己的同行比自己无耻吧。
在出口处,我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写在一张大大的牌子上,托着牌子的,是个20岁左右的,留着平头的男孩子。他是我最早的网友。据他说,他在U城的一所全国重点大学读书。我没见过他,也没调查过什么,因为没必要。他在出口处四处张望,脸上被焦虑覆盖。我朝他走过去,我看见他慢慢地舒展开,对我微笑。我们谁都没见过谁,他没问过我的长相,或许现在看到了真实的我,没让他感觉到失望吧,让他这样甜甜地带有稚气地对我微笑。
“你只背了这么一个小包?”看见我的身边没有大大小小的行李,或许他感觉到惊讶吧,又或许因为不能为我提东西,因为错失了一个让他表现的机会而郁闷。
“走吧。”我只是微微一笑,我不喜欢多说什么,也不喜欢总是笑着。
天慢慢被黑暗吞食,U城是繁华的,街边的商场、酒店以及路灯都放出了它们的光,把这应该被黑暗包围的世界照得通亮,只是抬起头,天还是黑的。
他叫伟,一路上,他总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抬头看我。只是一直往前走,然后左拐,右拐。他是腼腆的,就像一只羞涩的鸟,不敢靠近身边的人。
“冰”他在一家小旅馆前停下脚步。
“你先住在这吧……这离我们学校不远。”
他依然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偶尔抬起头和我的视线相撞,又讪讪地转移视线。
我只是轻轻点点头,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我的动作。我跟他走进房间,看来一切他早已经部署好。伟是一个细心的,纯纯的那种男人。这是在网上他没带给我的感觉,看来我并没有判断错。
房间不是很大,只有八到九个平方。但里面设置齐全。浴室、卫生间都有,还有一张大小合适的床。一个人睡太大,两个人太小。桌子上还有一盆花,淡淡的小花像一只只小蝴蝶,停在青叶上。
“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买点衣服。”没等我听清楚他说什么,他已经消失在我眼前。
我摘下早已耗尽电池,因缺少能源而停止发声的CD,脱下背包丢在床上。再脱下衣服,站在喷头下,身体被水快速侵占。我喜欢这种被水冲刷的感觉,就像站在雨中。可惜现在外面星光灿烂。
水从头淋到脚底,发出哗哗的声音,我听到伟的声音,隐约听到他说把衣服放在外面。我用一块浴巾把自己的身体包住。伟坐在床上看电视。见我出来,他的身体在瞬间离开床,视线和我的交错在一起。  “我”他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如果除去那些羞涩,让自己洒脱一点,我想他会是和很帅气的人。
他的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走到门口。在那愣了一下,似乎想和我说点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不定。
“我想吻你。”他走过来紧紧抱住我,和我接吻。他只会用嘴唇去触碰嘴唇,并不会接吻。我环住他的脖子,脱去一切和他做爱。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不会控制自己的节奏,不会激情。唯一做的就是在我的体内留下了他的体液,让我放红,让我或许也让他真正名义上成为了女人或者男人。
做完爱,我一个人赤裸着身子坐在床上吸烟,这只烟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字,但有淡淡的血迹。我是鄙视爱情的,现在他居然用爱情和我承诺幸福,让我觉得可笑。对我而言,这是一个无效的诺言,因为我不会有爱情,所以,他不能给我所谓的幸福。
在那住了几天,除了听歌,逛街,洗澡再没其它事情。伟帮我在麦当劳找了份工作。我们都搬到了一间十几平方的房子,开始所谓的同居。
我开始脱下自己习惯的休闲衣,换上款式陈旧单一的工作服,还要戴上一顶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帽子,站在柜台内,为客户包装薯条、炸鸡翅或者其它食品。那的日子,让我感觉无聊。本来不想再继续,但每每看见一群小孩子在那带着满意快乐的笑容吃东西的时候,内心便会感觉到一阵震撼。他们的笑容是最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参与。所有的心态,满意或者不满意都在脸上表露出来,他们的一切是最真实的。离开这里,或许没别的地方可以再看到这样的笑容。所以我继续在那工作。
伟每天都早出晚归忙于学习,我从来没去过他的学校,更没去打探过他什么。我们都是自由的,谁也没权利约束对方做什么。我们只是暂时在一起生活的人,只是在彼此人生路上停靠的一个小站,谁都不可能永远属于谁。
伟从来都是单纯的,或许在他心里,我会成为他的妻子或者还会再有一个孩子,然后一起走到白发苍苍。可是他遇错了人,我注定了要追求自由,注定了一辈子漂泊,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得太久,我不可能给他永远,因为我的不鞍,因为我对爱情的鄙视。
每个周末,伟放假,而我则会请假一整天,和他一起到处走走,陪他买衣服,逛书店或者参加他们的聚会。每次参加聚会,我总坐在那独自地喝酒吸烟,他有时陪同学聊侃,有时坐在我身边和我说话,但我只是喝酒吸烟。到后来,我不再去他们的聚会,在他们中间我是多余的,我和他们的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样。我不想在那听他们暗中议论我的生活。我是自由的,没人可以控制。
我和伟开始吵架,他开始拿我的生活和他的比较。我知道他的同学在以我为介质去讥讽他,让他难堪,他是爱面子的男人。
在我看来,生活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但开始在乎别人的想法,在乎外人的眼光,那这段生活就结束了。
和伟在一起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我依然背着小背包,装着CD机,CD碟包,和写满心情的烟,带上来时的钱包,里面依然是285元现金,离开了那间十几平方的房子。
“我要走了,一切都结束了,好好生活。”我在车站打了电话给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放下电话,随意买了一张票,离开了U城。我不知道要去哪里。看着手中的票“U城到X城”。
2楼
三、第二站
三、第二站
U城在我来的城的北方,而现在,我又开始从U城往更北的地方走……
这次买的是一张普通列车的票,慢车。这也正合了我意。我的目的地是茫然的,从未去过的地方甚至不太熟悉它的名字,更不了解那的风情。我只是向它走去,盲目地毫无目的地。
火车经过大小站都会停下来,上载下一批又一批陌生的走或者回去的人。已经很久没这种突变的感觉了,和伟在一起的两个月,是沉寂的,就像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狗,除了做爱,剩余的时间都在享受彼此的孤寂。还好,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结束了。
火车又开始缓慢地前进。窗外的一切开始向后行走,天已经开始黑暗,火车内被灯光暖暖地照着,却越感觉孤寂。在群山荒野间,孤独地前进,时不时发出碑铭。我戴上耳塞,继续听FIR沙哑的声音。
乘务员时不时提着一篮特产或者一大捆的袜子向乘客推销。在人群中卖力地做着试验。用一把钢刷在袜子上用力地划过袜面,借此让袜子大卖特卖。偶尔会和他们聊侃几句,他们只是在完成任务,被生活所逼迫。乘务员也得在车上吆喝着卖袜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像一部老电影里放的那样,在火车上开包厢。为愿意掏腰包的人提供特殊的服务吧。既然这样追求利润,何不放下面子,让一个人守在洗手间门口,向每个进去的人伸手讨五角钱呢?我想着一个人在车厢里发出笑声,引来一群人的非议。
我只做我爱做的事,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我开始点烟,把尼古丁和那些带有怨恨的文字吸入肺中,再轻轻地吐出来,手指轻轻弹去燃尽的烟灰。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子。这个男人很细心地照顾着她,脸上洋溢出快乐,让人感觉温暖和甜蜜。这样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恐怕数目不及熊猫吧。
“爸爸,你看那个姐姐。”
小女孩直直地用她那双纯真的眼睛看着我。
“别这样,太不礼貌咯。”
男人看了我一眼,对小孩子微笑。手指在她的嫩小的微微翘起的鼻子上轻轻点一下。然后把剥好皮的橘子一片片放进她那张可爱的小嘴。
“别见怪,小孩子不懂事。”他微笑的样子总这样让人觉得亲切,没有一点做作的感觉。
“没什么。”我回了一个微笑。“小孩子好可爱哦。”然后看着她。
童年多么美好,什么都不用想,不必操心,只拥有一颗尚未被污秽的世界污染的心。尽情地享受生活中的快乐。或许在童年,我也是快乐的吧,只是对于过去,我毫无记忆。甚至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从小到大,我从未拍过照片,我不愿意让相机把自己的样子禁锢在一张塑胶纸上,不喜欢自己被照相机拍的变形,不习惯对着一台机器微笑,或者摆着恶心的动作。所以我注定了是拥有极少记忆的人,容易淡忘生活。
我继续吸烟,继续吐出白色的,夹杂着尼古丁,在车厢内散开。
“姐姐,吸烟不好。”小女孩嘟着嘴巴看着我,我对她微笑,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即使和她说了,她也未必明白。亦不想在她幼小的心灵,种上我那些带毒的种子。
“咳……咳……,姐姐可以不吸烟吗?我难受。”她似乎有些无奈地望着我,轻轻地咳嗽。
“别不讲礼貌。”男人轻轻抓起她的小手,在和她低声说着什么。一双是男人强有力的手,一双是柔弱的似乎一碰就会断的纤细的手。两者结合在一起居然恰到好处。或许这是亲情的力量吧,又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别听小孩子乱说什么,她从小没妈妈,我没好好管教,不要介意。”男人一脸的歉意,脸上是惯来的微笑,充斥着一些无奈。原来是个丧妻的男人,一个兼双职的父亲。
“她很可爱,没什么。”我掐了烟,只是看着对我微笑的小女孩。这不是我一贯的风格,我不喜欢也不会为别人改变什么。这次对我来说,是个奇迹,我想给自己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但找不到。呵呵或许不想毒害儿童吧。
在这列车上,我不是寂寞的,和这对父女断断续续地聊天,偶尔想吸烟,只能到吸烟处,似乎是躲在一个角落,让尼古丁混入血液,然后再回到座位,继续听歌聊天。
“以后还是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你还年轻,要好好爱护自己。”男人聊多了,见我总在车厢来回,为吸烟奔跑,开始劝我。我依然是微笑,然后转向别的话题。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聊他的生活,聊我的故事。彼此都充满了同情,但谁都不会直言,他是我遇到的最有涵养、也是最细心的男人,纯真但并不让人感觉到幼稚。
时间似乎在和我赛跑,我到站了,男人给了我一张名片,告诉我有事去找他。我微笑地点头,临走前亲亲小女孩,戴上耳塞,伴着FIR的音乐,步入陌生的X城,开始为生活寻觅。
X城并没想的那样大,但比U城还要繁华很多。因为是晚上,处处是霓虹灯的采光,一整条街的酒吧、西餐厅。我走进一家咖啡厅,点了一杯当时比较流行的capucino,在这以前,我没喝过咖啡,因为没兴趣,但这次,在这座陌生的城,我品尝了人生第一杯咖啡。微微的苦中藏有淡淡的奶香,还有一些别的味道,我一直以为咖啡是苦得难以入口的,但现在看来,很多东西并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我点燃一支没有任何文字的烟,因为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一支支去忘记过去,似乎赶不上脚步,倒不如一口气都忘记。
我吐出残余在肺中的烟气,看着手中的名片。他叫华,是一个小广告公司的老板,上面有他的地址和电话。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拥有其他男人少有的温柔细心和冷静,而且还有一张帅气而成熟的脸,整齐的黑发,光滑的下巴,全身上下洋溢出丰富的男人味。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和他联系,我是没目标的人,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我总不去思考未来,我只过今天。也不会去回忆过去,因为一切已经被时间带走,无法挽回或者改变什么。所以对明天,我是迷茫的,或许明天甚至天一亮,我就会坐下一列车去找他,或许,我永远不会打他电话,我只是随风飘荡,不想刻意去追求什么。
我把他的名片放进包里,继续吸烟,和咖啡,继续孤寂,继续看窗外来往的车辆,继续一切可以继续的。
“喝咖啡时……抽烟……不好。”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我对面响起,打断了我的孤寂,他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强壮的男人,只是喝酒喝得有些醉了。不知道是因为喝得太多,还是因为不胜酒力。他自觉地在我对面坐下,告诉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咖啡因不能和尼古丁混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喝酒,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我一向不关心多余的无意义的事情。我只感觉到他是孤独的,至少现在是,感觉到他的心在隐隐作痛,在一滴滴地流血。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在我面前落泪,对我诉说他心中的苦恼,而我继续吸烟,继续咖啡,同时听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故事,不过在我的生活中,似乎所有人都是陌生的。
“我对她那么好,什么都依她,尽最大努力去满足她,为什么她要骗我。我为她和家人里分家,搬到外面和她一起生活,为她拼命赚钱,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呵呵,她卷走了我的一切一切和一个小子跑了。”说几句就停下来喝酒,喝完再继续说,唯一没有间断的,是他的眼泪和我的烟。他不停地流泪,而我,不停地吸烟。
嘴里不停地喝酒,眼睛不停地流泪。从没见过一个这样泪流满面的男人。他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我只是吸烟,换了一杯咖啡再换一杯,每一杯都是不同的牌子,不同的味道,越喝越苦。直到所有的牌子都喝过了,这里也要打烊了。结帐的时候,我知道我喝了十八杯咖啡,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够付了,包括他的酒水钱,一共要530多,我只能到他身上找出钱包去买单,还好钱够多。
背起背包,拍了他很久,依然没有反应,坐在那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服务员告诉我隔壁就是一家旅馆,并帮我一起把这个只认识几个小时素不相识的人抬进旅馆的房间。一间双人间,却只有一张床,庆幸的是有卫生间还有电视。
我冲了凉,用浴巾包裹着身体,坐在他身边,他依然是睡着,眼角还有残余的泪水,就像一个在黑夜中无助的孩子。可能喝了太多的咖啡,我感觉不到一丝睡意,只有打开电视。
这么晚了,旅馆的小电台在放一些赤身露体的情色片子。一丝不挂的男人站在床边虐待倒在床上的女人。我想他们是可耻的,并非因为肉体关系,只因为和没有感情的人在大众面前做本该在二人空间做的事。说真的,我佩服他们在灯光、导演、摄影机和其他工作人员面前竟能这样大方陶醉,更佩服在一旁拍摄的人员,有超强的定立,在那样的环境中还能安心工作。
我换了一个台,一个正在讨论网络生活的栏目。男女主持人在那一唱一喝,对某些网民大肆评论。说某个网民在网站发布“卖身为母亲治病的消息。”赢得了十几万的捐款。当一些想去慰问的网民发现是个骗局的时候,气得报案。说那个女人伤了众多好心人的心。
对这则消息,我倒没太多的感悟。这事在当今网络已经不算少见,这或许只是她们被迫的一种生活方式,又或许她们真的缺钱。若不出示“卖身”,想必也没那么好的效应。而那些要去慰问的人,难道就没有冲着卖身的诱惑而去吗?
换台,再换,换来换去,都是一些电视剧,最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情色片。半个多小时了,他们的身体依然在那做亲密接触。呵,他们不觉得累吗,我想我还是要休息了。于是关了电视,身体只裹了一条浴巾,睡在一个醉鬼身边。
快天亮的时候,他醒来和我做爱,我不知道他是否清醒了,从他疯狂的时候起,我想我已经清醒了,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疯狂,感觉到沉重的身体让我无法呼吸。感觉到自己像玩具一样被他顶在墙上把玩。
我没作任何反抗,或许因为对生活对爱情的鄙视,或许因为刚才被情色片的刺激。当他发泄完的时候,他站起来哭泣,残余的体液滴在我身上,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温度。
“原谅我,因为我被压抑得太久。”他抱头跪在床上,并把头深深埋在胸前。
“因为你孤寂,所以用我的身体发泄,这不是很可笑吗?”
我有些藐视眼前这个裸体跪在面前的家伙,点燃一支烟在黑暗中,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在床上吸烟。我想,如果有美术系的学生在场的话,我们将会成为一幅巨作的模特。可惜,这只有我们两个赤裸的,刚走出性欲的人,或者说是动物。
“我只有这些了,对不起。“他从地上的裤子口袋中找出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放在床上,提起裤子,捡起地上的衣服消失在我的面前。或许因为怕或者是紧张吧,他的内裤依然皱巴巴地躺在地上,没被带走。
我捡起床上的钱,一共三百零八块,呵,我站在窗边,风从窗外冲进来洗刷我的身体,站在楼上,看这个城的一条街。路灯和一些大小酒店的灯依然亮着。隔壁时不时地传来沉醉在爱中的嚎叫声。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对我来说,却是一个一夜城,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共度一夜,然后再不见面。
我蜷缩在床头,不停的吸烟。等待欧若拉的到来,把黎明还给这个世界。让我早点离开这座城。
吸完一包烟,我穿上衣服背上背包,带着一个装有594元钱的钱包,离开旅社。在火车站的电话亭,我用一个硬币给华打电话。
3楼
四、第三站
四、第三站
响拉两下,我听到华的声音。我告诉他我在X城找不到认识的人,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掉在手指上。一个人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的一个电话亭,在电话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流泪。
“你别急,那和我只有两站的距离,我马上来你等我,记得在出站口等我。”他挂了电话,没等我说完,他已经挂了。想必现在真在往火车站去,往X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会对他哭泣。或许因为我知道他会帮助我,因为知道自己还有出路,开始撒娇吧。亦或者对这一夜的沉沦,我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我没再想下去,只是坐在出站口吸烟,一支接一支。
两个多小时以后,我见到了华,他走出车站,蹲下身帮我擦干脸上残余的泪。我愣了一下,扑上去抱住他,借他的肩膀,再一次痛哭。我告诉自己,这是一生最后一次落泪。然后擦干泪,才发现自己被很多人注视,被华、被路人看着。
“我买车票,你等我。先跟我去那好吗?到了那再商量以后的路。”他像对小孩一样摸我的头。
“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乖巧,矜持。或许想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吧。
华很快回到我身边,买了点早餐给我,带我上了离开X城的列车。
火车在铁轨上滑行,我依偎在华的怀里,让自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找到一个熟悉的人一样。我并不是这样的性格,但现在这样真的很舒服。我想我是太累了,想找一个停泊的港湾休息片刻。我不知道我和华会生活多久,我想当我心里不再感到累的时候,我会再次单飞。没有哪个人会成为我终身的依靠,因为我的叛逆,因为我不会按照别人设计的路行走。所以我会爱上一个人,但不会让自己得到他,我总是让心保持疼痛,喜欢这种痛的感觉。
“好了,别哭咯,回去被欣欣看到,又要笑你了。”华拍拍我的背,从袋里拿出纸巾擦我脸上的泪水。我们仅仅见过一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值得吗?但此刻我感觉到的是温暖,和伟的很相似,却更胜一筹。这让我又想到了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我点燃一支烟,华没有阻止,只是让我少抽点,我知道他是容易迁就别人的,至少对我是这样。对别人怎么样,和我没多大关系。
华在火车上是忙碌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一些业务方面的电话,为了接我,我想他损失了很多东西,让我有点愧疚的感觉,但并不会表露出来。这段时间我被生活折磨的失去自我,找不到方向,一切似乎在顺起自然。或许因为累了,就像一条逆行的小船。失去了体能,只能顺水漂流一段,补充能量。
一路上,除了拥抱,除了吸烟,别的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好像突然从X城到了S城,路上没留下一点印象。
到了S城,华带我下车,坐地铁,打Taxi到他的小别墅。欣欣见到我是喜欢的,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眼前活泼的她让我忘记一切,但这只是暂时的。
“姐姐,欣欣知道你会来的哦。”欣欣牵着我的手,带我到客厅休息。这里面是三层的格式,虽然不是太大,却不少华丽的装饰,一切应有尽有。
“当然,姐姐也想你拉,怎么会不来看你。”我和她坐在沙发上,想说什么,却发现其实没有任何话题。我只能对她微笑。因为我本是孤寂的人,本不爱多说话,何况是对个孩子呢。
回头想再找华说点什么,他已经离开了。阿姨说他去公司了,我经常听阿姨说到华,说他的事业、生活,这是我感兴趣的话题。
“先生经常在公司工作到很晚,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饭都没时间在家吃。遇到外面的酒局,又被那些客人灌得烂醉,让人看了还真是心疼。”阿姨一边洗菜,一边不停的对我唠叨。
“恩,事业型的男人的生活,或许都是这样的吧。”我坐在她身边,有时候帮她洗洗。
“他人真是好心,知道我们家条困难,小孩子读不起书,每个月都补贴我们很多,让我们一家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他好。”她说着一个人在那发愣,而我坐到了三楼的阳台,一个人晒太阳、写东西、抽烟。
欣欣偶尔会跑上来抓一把糖果或者别的东西给我,我却只能对她保持微笑。把它们放进背包,因为我不想吃,也不想被她发现,免得让她失望。放在包里是安全的,我想她不会乱动我的东西。因为她的父亲是这样有修养的人。
时常把房门关起来,一个人躲在阳台抽烟,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让生活变的很小心,让自己变的有点做作。或许不想去污染一颗幼小的心吧,亦或者不想让华担心什么。
阿姨把饭菜端到餐厅以后,会上来唤我吃饭,只有三个不同年龄的女人坐在一张方桌上小口小口的觅食,除了欣欣偶尔会说说话,剩下的就只有孤寂的感觉了。感觉这样的生活就像古代帝王的后宫佳丽的生活。一堆女人在一个小圈子生活,等待一个男人的归来。
晚上,哄完欣欣睡觉,自己也累了,生活无尽空虚焦躁。阿姨带我到三楼休息,而华的卧室在二楼。我的房间正是我白天呆过的靠近阳台的那间,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去阳台上吸烟,方便在黑暗中触摸伤口。
身在S城,在一栋豪华别墅的三楼,居然不能看到灯火通明的热闹街市,一切都是安静的,只有风吹草动的细微声音。夜给我无尽的孤寂和渴望。
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钟了,只觉得在阳台上站了好久,让脚有微微的麻木的感觉。远处有汽车开向这里,开进车库,然后开门。接着就听到上楼的声音、开灯的声音,最后传来的是水的声音。我微笑,我知道华回来了。
轻而急切的走下楼,二楼的水声很明显。浴室的玻璃门上,印出一个健康男人的身影。我坐在台阶上,看他洗浴时候的影子,这样的影子是干净的,没有任何物品的遮挡,能看见他这样影子的人,我想是不多的,这是幸福吗?我微笑,看他的每个动作。
“怎么还没休息?”他走出浴室,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用一条白色的浴巾包裹。见到我他抓紧了裹在身上的浴巾,显得有点不自然。
“我睡不着。”我走过去,抱着他,闻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双手触摸他赤裸的肌肤。
“还不习惯吧。”他轻而柔和的把我从他身体脱离。
“我有点害怕,睡不着,你陪陪我吧。”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显示出无助。
我们都愣这,模糊的看到他眼中的欲望。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的时候,他抱着我亲吻。他的吻是那样的疯狂,像一个饥饿了很久的狮子。我被他抱进卧室,像婴儿一样被他放到床上,继续和他缠绵在一起接吻。我揭开他的浴巾,他的身体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我面前,我看到他高涨的欲望。
华轻轻抱着我和我接吻,我们赤裸着身子,用肌肤传递爱意。然而,一切突然停止了。华放下我,穿上睡衣,从衣柜中给我也取了一件睡衣。
“冰,我不能这样。”他低下头坐到我身边。“欣欣还小,被她看见不好,何况……你现在还小,我已经30多了,不能毁了你。”他抱起我,帮我披上衣服,让我坐在他大腿上。“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好吗?如果那时候,你依然愿意,我再娶你好吗?”他把头贴在我身上,我穿上睡衣,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但是没让他看见。
我想华是对我有感情的,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我想我为他倾倒。可我是注定不能爱上任何人的,在自由和爱情间,我永远选择的是自由。何况,我依然鄙视爱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厌倦和华在一起的固定生活,什么时候会离开他。只希望一切,别变的太快。
那天以后,我依然睡在三楼,华给我买了电脑。
“我的工作很忙,不能好好照顾你,有时间你可以上上网,看看文章,或者多和别人聊聊,对你会好的。我觉得你是孤独的,这样下去对你不好。”他这样告诉我,或许这就是他买电脑给我的理由吧。
我很少下楼,除了吃饭,我一直埋在自己的房间看书、上网、听歌或者抽烟,偶尔也会写写东西,在网上投稿给报社,有时候会得到一点稿费。我把那些钱放进背包,因为那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其余的,都是不属于我的。
华没回来的时候,我上网和别人在聊天室聊天,或者去发一些帖子。我是孤寂的,在网上也一样,我让自己叫“孤寂幽魂”和别人聊天,或者说在等别人找我聊天,我是低调的人,我不会主动找谁开话题,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和他们说什么。但我喜欢上网的感觉,因为陌生,因为变幻不定。
有时候在网上会遇到伟,我们依然会聊的很久,因为我们谁也没错,没必要刻意去回避什么,只是我们不可能再次开始。
“冰,为什么要离开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回来好吗?”
“我们已经结束了,不可能重新开始,明白吗?”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我一定改。”
“呵呵,我们谁错了呢?只是我不会有爱情的。”其实我在骗自己,我分明是爱过的,只是我在刻意驱赶爱情,破坏爱情,背离爱情。“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为什么这样呢?冰为什么,我只希望你过的快乐。”
“谢谢,你也一样。”
我马上关了电脑,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否则我怕自己会退缩,虽然远隔两城,但我似乎感觉到他的悲伤、失落甚至还有眼泪。他不应该遇见我,更不应该爱上我,因为我注定不能和一个人长期厮守在一条爱河里,我是向往自由的,孤寂的人,往往伤害身边的人,也会去伤害自己。但孤寂并不是我可以驱赶的,我只有不断伤害。
我的电脑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挂在聊天室。有时候,一天下来也没有一个人和我主动聊天。偶尔有几个,也只是讨论我的名字,可我不想回答,因为没必要。有时候也会碰到聊的来的,但遇到一次后,就再也没联系了,因为我总在聊天室进入不同的包厢,或者换一个聊天室。即使有人想再联系,想找到我也不是容易的事。
华回来以后,我会关了电脑屏幕,下楼和他聊天,然后再上楼上网,查看留言。接到最多的留言,是一个叫“蓝”的人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他总会找到我。用他的话说,一切是缘分在搭桥,不是他的错,更不是我的错。
慢慢的我发现,蓝是个和我一样孤寂的人,只是对待孤寂的方式不一样。他了解我的生活,有时候能猜透我的心思。我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另一个我,只上换了一个身子换了性别,在不同的场合出现。
和蓝上网,我是轻松的,我们没问对方的任何资料,因为没必要知道。我想我们只是网友,不需要了解太多生活中的点滴,只需要相倾诉心情,让自己也让对方得到释放。我开始和他说我的一切,他也和我说他的故事,我发现他和我一样,一样孤寂,一样鄙视爱情。所以我放心和他聊,因为我们不会有爱情。
“孤寂,我伤了很多女人,因为我不能把她们给我的爱还给她们。”
“蓝,我们都是一样的,爱情是被我们鄙视的,不是吗?”
他给我传来一张图片,一个小男孩还不会走路,却在摇篮里和一个娃娃模仿大人做爱。
“蓝,这张图片把爱情揭露的太彻底了,除了做爱,爱情没有任何价值。”
“恩,画这张画的人,或许比我们更鄙视爱情,甚至是憎恨。”
“我们会长聊,因为我们不会有爱情,所以我们还能继续。”
“呵呵,也许吧。孤寂,我得下拉,886。”
“88”,发完这两个数字,我关了电脑,因为华也回来了,我听到他洗浴的水声,在这别墅里,因为安静,那水声冲击着任何一个角落,让人不安。
我换上睡衣,顺着水声走到浴室门口,看着玻璃上他的影子。
“华。”我拉开门,望着喷头下一动不动的华,望着他僵硬的脸。
“你怎么……进来了。”他走过来拉上门,赤身露体的站在我面前,我看见他的身体是冲动的,我脱掉睡衣,抱住他,走到喷头下,让水从我们的头顶顺着身体流下。
“华,我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小孩子。”
我和华疯狂的接吻,用身体做最亲密的接触,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痛。汗水和自来水一起流过身体。
我被华抱进房间,湿漉漉的放在床上。我不停的向他索爱。直到什么谁也不愿意再动荡,软软的秧在床上,被子被汗水湿透了一大快,华亲吻我的肌肤,然后蜷缩在一起,安然入睡。
白天,华依然到公司,而我依然在楼上上网,从不出别墅的大门。晚上,我到二楼和华相拥入眠。
“孤寂,我又一次和她做爱了。”
“蓝,这是生理需要,没人能改变。”
“呵,也许吧,我又要伤害一个人。”
“没办法,因为我们都是鄙视爱情的,分别和伤害是必然的结局,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可有时候,我是恐惧的。”
“蓝,我也和他疯狂了,或许我也伤了他吧,因为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孤寂,在伤害别人的同时,其实也在伤害自己,你痛吗?”
“痛?心永远都是痛的吧,我注定了要为寻求痛而生活,只有痛才能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
我们没再继续,关了电脑,我开始吸烟,在孤寂的时候,烟是最好的伴侣。我打开背包整理东西,别的依然还是原来的,只是多了很多糖果,都是欣欣给的,我一直藏在这。而钱包里的数目,也由原来的594元,变成了1704。都是稿费的汇聚。在背包的小袋子里,我找到了一张银行卡,没想到离开家的时候,还是把它带在身上,直到现在才发现。但我不会再去用它,不想再靠家庭的给予生活。
我继续吸烟,把背包放在地上,开始又一次上网。
“蓝,我想我快离开这了。”
“为什么?厌倦了吗?”
“我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现在的生活已经把我禁锢了,每天重复的吸烟、上网、写字、做爱,生活失去了原有的自由。”
“我也要离开这了,这已经不再适合我,在这我又伤害了一个人,我累了,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去解开一个困惑了我多年的结。”
4楼
五、第四站
五、第四站
我没再说话,关了电脑,很多时候没话说了,倒不如不说更好一些。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去华房间的欲望。到这这么久了,我一直没认真观察过他的房间,除了做爱,没再走进过。华的房间采光很好,阳光充分的从窗口射进来,让整个房间洋溢着阳光的气息。我倒在床上,曾经和华一起沉沦的地方,感受阳光。我的视线定格在窗头柜上,一张全家福,阳光下华和一个女人抱着小时候的欣欣,面带微笑。让我惊讶的不是他们的笑容,而是那个女人。她和我的相貌极相似。哈哈我笑着明白一切,很多时候人笑并不因为开心,高兴能落泪,那失望也能大笑吧?我终于明白,这么久了,我只是华心中的一个女人的替代品,一个傀儡爱人。华爱的是欣欣妈妈,他的妻子,而不是我。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华开始不愿意触碰我的身体,因为他爱的是她而不是我。
我上楼打开电脑,给蓝发消息。
“蓝,我决定要走了,马上。”
“怎么这么快?”
“没什么,只是明白了一切,这对我来说已经完全失去意义,我只是一个替代品,这不属于我。”
“我也马上要去A城了,东西都已经收拾全了。”
“蓝,我们又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又得到自由了,祝贺。”
“你真的开心吗?孤寂。”
蓝,看见这话的时候,我莫名的心痛。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即使不开心,伪装一下自己,得到暂时的解脱也是错吗?为什么要帮我把面具撕下来。
“我只感觉到轻松,别的不是我们应该去理会的。”
“好吧,孤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一起到A城。”
“好,到了联系。”
我关了聊天室,给华留言。
“华
谢谢你一直来对我的照顾,我想这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不想再做你回忆中的影子,更不想成为你爱的人。因为我不想让我爱上你,我是不鞍的人,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一个人,但叛逆不会让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切终究会是悲剧,这是我的宿命。我是向往自由的,不可能让别人捆住我的脚,所以我不能有爱情。华,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忘记心中的影子,过去的,让它过去,为了欣欣开始你新的生活。好好待自己,待欣欣。我走了,不要来找我。我想我不会安静的被困在一个地方,也许累的时候会找一个港湾停泊,但是不会永远这样停留,除非我的生命已经结束。所以不要再找我,我不能给你带去你要的一切。祝你幸福。
冰”
我关上电脑,背上属于我的背包,然后搭出租车直奔火车站。很幸运,买到了一小时后去A城的票。我背上背包,到网吧,交钱,给蓝发消息。
“蓝,我坐一小时后的火车到A城,到了联系。”
蓝没回话,我想他已经出发了。
我又一次登上火车,结束了S城的47天生活。
火车缓缓启动,向A城行进。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第一次在离开的列车上流下眼泪,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因为华,还是因为这的安逸生活,我只是流泪,泪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苦涩。我没去过A城,到那依然又是一个陌生人。更不知道见到蓝以后会怎样,孤寂的人走到一起是不是会有共鸣,之后的路,只是一条迷雾森林中的小道,看不到前方的路。
带起耳机,让轻微的振动刺激耳膜。除了FIR的音乐,别的什么都参杂不进来。世界被音乐排斥一切因孤寂带来的惊骇,然而却又是一片空白。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在拿烟的时候,我的手指又敏感的触碰到袋子里的银行卡,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会由之一振,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再没那样的感觉,因为我开始吸烟,开始暂时遗忘一切。
我站在吸烟室不停的吸烟,看门窗外快速变换的画面,眼睛感觉到疲劳,但并没有停止捕捉画面。

FIR的歌永远是让人痛的,或许因为我每次受伤或者伤带别人的时候都在他们的歌声中离开,不管唱的歌是悲还是喜,她特殊的嗓音都是让人痛的。
A城离S城不是很远,这是乘务员告诉我的,事实就和他说的一样,我不知道是否是时间的流速加快了,还是我吸烟的速度减慢了。一包烟还没吸完,嘴上的烟才刚刚开始更新,只烧掉上面的几个文字,火车发出了刺耳的悲鸣,火车到站了。
我直奔车站内设的网吧,打开电脑和蓝联系。
“蓝,我到了,在火车站内的网吧,在7号机。”
我本以为他会比我晚到,计划在网吧写点文章,但是我错了。消息发出后,很快得到了回复。
“孤寂,我在19号。”
我环顾四周,终于看见一头蓝色长发的蓝。如果不是身上的男士衬衣,不是电脑板上大大写着的19号,我想我不会知道他是男人。他回过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知道他在对我笑。于是我也上扬嘴角,我不喜欢笑,只是做出一个姿势罢拉,算是招呼吧。
我们没像其他人一样,马上走到一起搭话或者拥抱。因为我们都是孤寂的陌生人,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像铁轨一样让生活运行,但是永远不会紧贴在一起。同行着,却不会干涉对方,所以我们继续上网,继续聊天或者做别的事情。
“你看起来就是孤寂的,让人第一眼见到你就看的出来。”
“你的心不也是孤寂的吗?和你接触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能明显感觉到。”
我咯咯的对着电脑笑,他说的对,我的心是孤寂的,因为它只知道自由,而不知道别的一切。
“孤寂,你和我想像的完全一样,有一张漂亮的脸。”
“蓝,你也开始变的庸俗吗?漂亮那也只是一张华丽的表皮,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我喜欢,也可以让它多几条花纹,我并不在乎它。
“可是你却一直在利用它,利用它生存,利用它寻找自由。”
“也许吧,我并不在乎这一切,所以我没去研究过什么。”
“孤寂,你比我想的更加孤傲,我们都是自毁的人。”
“这是宿命,我只是在寻找新的生活,并不像你说的自毁,我还没到向往死亡的时候。”
于是我们又一次沉默,各自沉寂在各自的网络世界。沉默对孤寂的人是一剂良药,却也是毒药。
我正要下线,光标都已经停在“关闭”键上,却收到了华的邮件。
“冰
回来吧,我爱你,对不起,一直没把她的事情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误会什么,没想到你还是误会了。我是清醒的,我需要的是你,真实的你,并不是一个替身或者一个影子。就和你说的,一切都是往事,我必须忘记,必须开始新生活。可是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新生的机会呢?如果你真的对我已经没任何感情,那我放你飞翔,还你一片天空。
还有,欣欣很想你,一整天都闹着要见你,没吃任何东西。我们都是需要你的。
华”
他的文字和他的性格一样朴实、平凡、真实,让我又一次感觉到心被刀割。如果我是一个安分的人,得到他我会是幸福的。可是我是不鞍的,我注定漂泊,注定不能有爱情,尽管我心里有华,甚至可以承认,那是爱,但那又怎么样呢?叛逆的我,不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人,爱了就注定了分离,因为我对生活的厌倦,对平凡生活的不满。
“怎么了?累了吧?孤寂的人容易疲倦。如果放不下,还是做个安分的人更合适,有何必这样伤自己呢?”
我回头看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站在背后。而即使是这样,我依然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但我知道如果他脸上没那道刀疤,他是帅的,有了这道疤,他是酷的。
“没有,我只会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我关了邮件,关掉电脑,背上背包和他一起离开。
“可是你依然放不下过去,你不是一个能轻松得到孤寂自由的人,孤寂是轻松的,而我们都是累的,都是失败者,都在自欺欺人。”
“我没有,孤寂的人在我看来就是累的,别好像你很了解我,没人会了解我。”我对他反驳,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我怕自己被他说服,我怕他掀开我久未愈合的伤口,我怕自己会马上跑去买S城的车票,我不想成服于平凡无聊的生活。
“可是你在流泪。”他看着我,一个人潇洒的向前走,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发出讥讽的笑声。
我用手在眼前挥过,确实流泪了,也许蓝是对的,我在逃避自己、在欺骗自己、早虐待自己。我注定了是个会疲倦一生的人,这是我的宿命,它注定了我不能爱,不能幸福。
我们走进一家咖啡厅,扑面而来的是伴有酒精气味的咖啡香,还伴有少许的烟草味,这让我想起在X城的那个男人的话。“咖啡因和尼古丁混合在一起对人身体不好。”那现在又有多少人在自虐呢?其实只要自己愿意,自己觉得合适,身体又算的上什么呢?我扫了一眼,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只有窗边的几桌客人,基本上是成双成对地拥抱着坐在一起。店里的灯光是温柔却带有诡异的蓝色,我想蓝来这,很大原因是因为它吧。能用蓝取名,必然对蓝有着特殊的感情。
蓝带我在一个靠窗的小角落坐下,周围放了很多假花,让这显得神秘,不易让人发现,因为不起眼。我想没多少人会坐到这桌,但这的环境的确好,或许对一些小青年来说,这是这家咖啡厅最有情调的地方,但大多人往往不会选择这里,或许觉得躲在这没办法让世人见证他们的爱情吧。呵呵小青年,其实我也不过18岁,但这几个月来,我似乎开始步入中年了,不再和他们一伙。
“这地方你常来吧?”
“……”
“很寂静的一块地方,适合我们孤寂的人处身。”
“也许吧,我常在这坐,一坐就到天亮。”
他走出去,和外面的服务员小说着什么,然后在书架上取来两本杂志,自己坐下来翻阅。或许和他相比,我并不算孤寂,他比我更寂寞,内心像一个黑洞,让人无法了解。里面或许是另外一个世界,但没人知道。或许他自己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吧,因为孤寂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不想去思考,只是随风随情,做过了也不会去回忆。
服务员端来两杯淡蓝色的液体,在蓝色灯光下,有如蓝色深邃的大海,流露出美和诡异的妖气。美但凄凉。
“这是酒?”我尝到酒精的味道,但是柔和的,很爽口,并不烈。
“对,我唯一喝的酒。”他依然看杂志,偶尔呡一小口。
我点烟,吸进去,再吐出来,然后喝酒。
“知道这是什么酒吗?”他收起杂志,抬头和我交谈。
“蓝色妖姬。”他告诉我酒的名字,然后和我一样点烟,在我面前吐出烟圈。这上第一次看他吸烟,原本以为他不会吸烟,没想到他还是个老手。我至今还不能吐出烟圈。
就这样干坐着,直到打烊。我们话不多,只是喝酒、吸烟,然后结帐走人。
刚走出大门,蓝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然后转进一个角落接电话。我站在原地点烟,然后吐出淡淡的带有尼古丁的东西。
我不知道蓝在接谁的电话,似乎很神秘。我从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生活,一切都是和我无关的,我没必要多问什么。只是偶尔会传来蓝的声音,让我不得不觉得好奇。一个大男人在打电话时的声音完全和生活中的不一样,那声音带有强烈的雌性特征。说白了,就像一个发嗲的女人发出的。我淡笑,没想到在某人面前,蓝会变的这样撒娇。
A城已经过了长江,确切的说,已经是北方的城了。然而八月的夜,我却感觉不到太多的寒意。或许因为心是寒的,所以外界的寒对我来说并不能产生多大的效果。我站在咖啡厅外,透过玻璃看里面消遣的男男女女。醉倒在男人怀里的女人被那些男人肆意乱摸,丝毫没任何反应。有本书上说女人是不容易醉的动物,醉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真的被酒精洗劫了大脑,让她失去控制。而另一种,则是借着酒精微弱的作用,发挥自己的演技。不是流行这样一些话吗: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男人不醉,女人没小费。可如果女人“醉”了,那得到的又岂止是微少的不起眼的小费呢?女人是最可怕的动物,说的一点不错,呵呵我也算得上可怕吧。
我站在夜空下,周围是霓红灯染照的城,脚下是七八个被抛弃的烟头。蓝依然在那和某人聊侃、发嗲,我只有再点一支烟,刚点着,蓝已经从黑暗中走出来了。
“让你久等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关上手机,在路边拦车,我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化的如此神速,蓝似乎在一瞬间雄性激素大增,又显出阳刚之气,声音又恢复了低沉。而我对这一切只能微笑。不想也不去过问太多的事情,因为孤寂。
“孤寂,上车。”蓝站在一两红色出租车旁边,打开车门。
“恩。”我掐灭手上的烟,坐进车子。
出租车在柏油路上快速奔跑,穿过繁华的街市,拐进一个巷子,在一个破旧的小巷口停住。蓝付了钱,我们下车,巷子四周黑的能感觉到夜的存在,然而并不安静,四周弥漫着淫荡的气息。
蓝带我走进一栋破旧的楼房。木门被推开,发出衰老的叹息。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能看到这饱经沧桑的墙面上布满全身的疤痕。蓝住在顶层,三楼。一间不算太大的套间。虽然不是很大,布置却精妙,洗手间、浴室依然有。墙面是整洁的,我用手划过,没碰到一粒灰尘。房间里一张双人床占了1/3的空间。蓝色的被套、蓝色的枕头,还有一只蓝色的布娃娃。我觉得不可思议,很少见到男人房间会有这样的东西,更怪的是,还有一张梳妆台,放了些盒子,偶尔飘来一阵淡香,完全不缺少女性气味,或许曾经这是一对情侣的世界吧。
我随意坐在床上吸烟,这个房间让人感觉到充实,却并没太多的安全感,偶尔感觉到一些诡异的气息,但对我和蓝,诡异似乎是正常的。在常人眼里,我们不就是异类中的同类吗?
“孤寂。”
蓝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又一次打断一切。他小跑进洗手间接电话,我不知道蓝为什么对那个电话显得这样神秘,但我想,我比他幸福,因为我没手机。如果有,或许会和他一样多一些繁忙,多一些牵挂。虽然喜欢热闹,但并不喜欢这种方式,只喜欢在一个热闹却又陌生的地方,看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就像酒吧,或者迪吧那种场合。我不喜欢被熟悉的人或事物捆住寻找自由的脚步,那会让一个人变的庸俗。  蓝每次接电话总会让人等很长的时间,总要让我七到八支烟阵亡。我不知道一个孤寂的人为什么会向电话的另一头不停的发嗲,发出让人恶心的变态的声音,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说。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孤寂的人,是不是网上孤寂的蓝。
“孤寂。”蓝从烟盒中抽出一支DJ,一种我曾经抽过的女士香烟,做在我旁边陪我一起吸食尼古丁,脸上的表情是冷漠、失落。
“你相信爱情吗?”蓝激动的望着我,眼球被红色的血丝网蒙住,却找不到疯狂的感觉。
“蓝,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相信爱情,不会让自己拥有爱情,难道你忘了吗?”我不想提及爱情,蓝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忘记,我会有爱情,但我的不鞍,我的叛逆阻止一切发生。它们指使我去抹杀爱情,我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爱情的。我知道我爱上了华,但我必须离开,必须放弃,有爱情就没有我要的自由,对我来说,自由是我的一切。可如今,我却感觉到心痛。
“我相信爱情,可我不可能得到爱情。因为我爱上了不是爱情的爱情。”蓝走到窗边,我看不清他的脸,唯一看见的是他的背影和从他口中飘出的带有尼古丁的烟。我们都在心痛,为同一件东西心痛,所以我感觉的到他的痛,他的泪,因为我也在痛,在心底流泪。
我和蓝谁都没开口再说什么,我们是同类,言语有时候对我们来说是那样的多余。沉默是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在沉默中存活。
蓝带给我的是沉寂,是神秘,是理解。他是多变的,时而是我认识的,夹杂着忧郁气息的,在网上孤寂的蓝。时而又是一个雌雄同体,在电话中发嗲的陌生人。然而,一切并无关紧要,在我面前的蓝只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孤寂男人,欲爱而不得的人。
和蓝待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一个星期,谁也没有离开半步。冰箱里有足够的酒水还有咖啡,抽屉里满是香烟,不会让你的身体缺乏酒精、咖啡因或者尼古丁。而我的生活所需要的能量不过这些。每天吸烟、凶酒或者随便找个地方倒下,望着一处遐想。空气中散发着静的气息,时间、空间在一段时间凝固,然后跨越到另一阶段,再凝固。没有白天没有黑夜,醒了就吸烟、喝酒或者吃少量食物填饱肚子。累了,就闭上眼睛,带梦沉沉的睡去。身体在一定的空间是不能算得上自由的,然而思维却在无限的空间自由释放,即使未在世间四处奔波,却也感受到自由。
蓝是低调的,我们在一起除了吃、喝、抽、睡,别的什么都没做。没握过手,没接过吻,没上床,甚至连睡觉也在不同的地方。我在床上他在地板上,或者我在地板上,他在床上。一切都是那样随意,没有多的负担。
有时候,人被平静困压的太久,容易疯狂。和蓝在一起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自由、平静。然而,似乎太过完美,这样的生活似乎并非我能所有。完美的同时,是另一个激荡生活的预兆。我有预感将会发生什么,我的预感犹如一个寓言,总会适时应验。
“蓝,今天出大太阳了,去郊外爬山吧。”我转弄着手中的笔,停止文字的产生,对刚睡醒的蓝说话。
“恩,我也想出去走走,冰箱差不多都空了。”蓝打开冰箱,拿出最后一点蓝色妖姬。
我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让人长出嘴,为什么要不断的进食,不断排泄。像植物一样依赖阳光该有多好,那就不会有人为生活奔,没人会这样困惑。或许那样会有很多自由人,但现实总这样冷冷地摆在眼前,让人无可奈何。
打理完一切,刚走出门,蓝的手机响了。蓝一如继往的躲进角落,而我,独自运行,不愿意打搅他接电话。蓝给我的感觉总带有神秘,他的生活中似乎有一个空洞,让人不能看到里面的世界。无论何时,蓝总伴着手机躲进洞里,寻找他的另一总生活。而我,从来只站在远离洞口的地方,即使再好奇,依然不会干涉,因为那并不属于我的生活,和我没任何干系。又何必去了解或者去窥视。
我背着背包,拿着稿纸、相机,钻进一辆出租车,向郊外疾驰。一直来都被钢筋混凝土包裹,已经很久没接触到泥土的气味了。看到草木繁多的世界,看到满山红叶,看到菊花遍地,竟有总莫名的激动,颤抖着有流泪的欲望,但心情却好到极点。我喜欢山野的味道,一切都是原创的,自由蔓延或者消失,没有一丝做作。或许有一天我累了,会找一个僻野,将自己埋在草木之中,让自己回归自然。
我狂奔到山脚下,放羊的老头对我微笑。羊群被我赶得四处乱撞,发出咩咩的叫声。我找到一块安静的草坪让身体自由倒下,虽然草已经换上金色睡衣,我依然感觉到美,感觉到自由。这是完美的天堂般的地方。我幻想在这隐居,当年那终究只能是个幻想,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我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脱下背包,坐在在阳光下发黄的草坪上,拿出稿纸写一些文字。当文字开始变的生硬,找不到灵感的时候,拿出相机,四处搜索心仪的景致收藏起来。我喜欢照下美好的东西,但不喜欢把自己放进去。猛然感觉到什么,又提笔狂写。点上一支烟,轻吸,轻吐,怕破坏梦境般的生活。打开包发现里面满是糖果,便再次想起欣欣。一切都完了,安宁被回忆充斥,我撕心裂肺得对苍天喊,发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直到天黑。
郊区没有车,我只有步行回市区。一路上只听的到脚步的声音,内心一片空白。阴影弥留在心中,久久不散去。是痛、是寒、是无可奈何。
到蓝住的地方天已经很黑了,处处灯火通明,然而院里却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爬到顶楼。房间没锁,里面似乎没开灯,门缝中透出黑暗的冷光。我推门而入,却发现,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然而一切终究还是晚了。

5楼
六、车祸
六、车祸
借着窗外印入的昏暗光线,我辨的清楚房内的一切。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床上消魂。我的出现,让一切变的尴尬。一个依然倒在床上,而另一个像老鼠一样狼狈逃离。小小的空间空气在一刹那凝固,时间定格在某在位置不在前进。房间依然被昏暗吞食,没人开灯,没人说话,没人做任何动作。却感觉到一丝泪的气味,我轻抹眼角,手是干燥的。
“我……那个。”我是尴尬的,不知道怎样打破这僵局。
“没什么。”蓝叹一口气,“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催化剂,提前了结局的时间。”蓝点燃打火机吸烟,借着火光,我看见他脸上液体的流迹。昏暗中,尼古丁随着白色的烟尘飘在狭小的空间,慢慢失去踪影。
“蓝,他就是你心中那棵毒瘤吗?”我放下背包,走到他身边,帮他盖上被子。点燃烟坐到他身边。孤寂的人,失落的时候极需要理解他的人,尽管我不愿意参合,但身不由己。
“孤寂。”蓝吐出余烟,望着窗外。“知道吗?我们一起几年了,我只爱他,即使他已经结婚了,我依然愿意这样陪着他。心是痛的,我尝试着离开这里找个女人生活,但遗憾的是,我伤了一个又一个女人,除了一身腐肉,我给不了她们任何东西。因为我忘不了他。”蓝继续吸烟,继续望着窗外,继续落泪。
“其实,这样的相处方式,已经不少见了,我并不觉得可耻什么。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可以按照自己所向往的方式生活,伤害或者给予。”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酸,这让我想到华。其实蓝和我都在伤害自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伤害。
“今天是最后一次,他告诉我他已经有家了,他爱他的妻子,想过正常的生活。我答应了,我不想为难他什么。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蓝掐灭手中的烟,赤裸地从床上站起来,到冰箱拿酒。冰箱的灯光照亮他光溜溜的身体,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蓝在那不停的吸烟、喝酒。赤裸着身体蹲在一个角落,不停的喝酒,所以不停的流泪。我不想再理会他什么,我的伤口又一次出血,我们都需要寂寞的疗伤,用酒精或者尼古丁麻醉自己,不再感觉到心痛。
天亮以后,我睁开蒙胧的睡眼,感觉到口干舌燥。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眠的,只是看见满地的烟头,无奈的被抛弃在地上。蓝的衣服依然凌乱的秧在地上。“蓝”。我喊叫他的名字,却不得回应。前日不祥的感觉又一次侵袭而来,任我怎样控制,依然出现在脑海,久久不散去。我惧怕发生一切,头脑仿佛在瞬间被抽空,留下空白一片。我颤抖的抽出香烟,放在嘴里,不停的吸进、吐出,泪流满面。
我感到无助,感觉到无尽的恐惧,我害怕担心的一切会成为现实。蓝,我不希望他有任何闪失,不希望在我面前出现任何状况。但我是个不祥的人,恶梦总被我拽进生活,成为现实。伤害自己,伤害别人。我是个罪人,生活中的罪人,上帝不应该让我偷生在这个世上。
我不停的吸烟,烟灰落在床边,堆成一座小小的坟。偶尔冒着毒烟,整个房间被尼古丁侵占,没有一个干净的角落,生活变得痛苦不堪。我冲进浴室,打开冰冷的水,冲洗自己安脏的身体,让寒进入体内,攻进心脏,让一切麻木。然而,脑袋依然是清醒的,这是惩罚,对我的惩罚。“啊……”我撕心裂肺地喊叫,水进入嘴中,苦得难以下咽。看到镜子中狼狈不堪的样子,像一个魔鬼一样,让人觉得可怕。“那不是我,不是。‘我禁闭眼睛,用手紧紧捂住耳朵,水不停的冲击身体。我在流泪,在害怕中哭泣,恐惧周围的一切,不敢再看自己。
酿跄的站起来,拿起东西疯狂的砸镜子,让自己破碎,却看见自己四分五裂的存在满地的镜片中。那个身体被碎片瓜分,让人感觉到恶心,感觉到恐惧,让人想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冲出浴室,惊慌的跳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寒冷而颤抖。头发上的水不停地滴落下来,在床上湿透了一大块。颤抖地取出烟,点燃,小心的吸着。窗外阴雨绵绵,真的很见鬼,心情败的时候,配合的总是这样垃圾的天气。其实我是喜欢雨的,喜欢在雨中洗礼,冲洗自己留有的男人的体味,和腐臭的肉体。然而,在这时候,这样的天气真的不应该出现。
眼泪不自觉的下落,打在烟头上,烟头被这滴苦涩的带有余温的液体熄灭。残余的热量让几粒烟灰飞落在蓝色的被面上,特别的显眼。我紧缩在被子里,湿透的身体微微发热。冬季的雨天没有雷,只是唯一感觉到庆幸的。至少不会再增添心中的恐惧。无助的冬季,无助的人,倒在床上无助的流泪。这是怎样一翻情景,让人怜惜吗?呵,可是我不需要。
正在抽出另一支烟,准备点燃,打火机还握在手中,靠近烟头,等待被放出火花。蓝的手机开始嘶喊,打破沉寂不停的喊叫。心在刹那疼痛,被这声音催促的乱跳。浑身上下,顷刻间恢复冰凉,手不停的颤抖,终于没能抓住打火机,让它自由落体。
手机的响声依然回荡在这个被蓝色包围的小空间,我四处搜寻,寻找声音的来源。掀开被子、垫子、床板,终于在床底找到那个闪着蓝光的,像恐怖片中绣花鞋一类的物体。
呆呆的蹲在地上,牙齿开始上下交战,自相残杀,嘴唇上开始有血的腥味。右手慢慢的颤抖着伸过去,心中的恐惧无可言语来形容,仿佛置身于恐怖电影中,无可奈何,咬紧牙,闭上眼睛,侧过头,终于让手接触到它,然而,世界在此刻变得无比安静。
我抓起背包,冲出房间。楼道昏暗得即使在白天,依然不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我只想马上离开,带着疯狂的心跳跑下楼梯,跑出巷子,跑上大街。随着嘶哑的刹车声响起,我在上空划出一条抛物线。
我在沉睡,在做梦,不停的做梦。迷糊的看见白衣人随意的触碰自己的身体,想做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感觉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怎么也听不清楚。模模糊糊,似乎又开始沉睡,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这个梦长久的继续,时断时续,偶尔会梦到蓝,偶尔是一群白衣陌生人。梦中的自己始终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似乎一具死尸,头脑却一直感觉到昏沉,不时的飘来痛感。
这样的梦不知道做了多成时间,醒来后,却发现梦还在继续,依然身在梦中。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白色衣服的人,一切都是白色。身边一堆奇怪的机器发出奇怪的声音。然而心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感觉,什么也不愿意想,不愿意做。身体有种从未有过的放松,感觉不到一丝压力,只是头微微阵阵的痛。呵,原来一切不是梦,不对,应该说时而入梦时而处在现实中,只是自己分不清梦与现实的区别。或许只有见到蓝的时候,才是在梦中,而其余的都是现实发生的,并非是梦。自己目前应该在医院吧,虽然像在宾馆,却少不了医院的带药水味道的空气。
感觉到口感舌燥,想到蓝,心有余悸。虽然不知道一切到底怎么样了,但总有不祥的感觉。“水”头脑中再次出现这个字眼,我想起身,头脑中有强烈要爬起来的欲望,但身体似乎被紧紧捆住,不听使唤。说的确切一点,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甚至不能控制一根指头,用尽一切办法,依然不能动荡。

电脑版 Page created in 0.2344 seconds width 4 que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