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玛讲笑话
 
怀宇
 


星岛日报副刊，2006年7月13日

伊玛是希伯来语母亲的称呼，我叫婆婆伊玛，却是按中国习惯。第一次见伊玛，我称她鲁赛尔太太，完全透着生疏。伊玛和气地纠正：叫我瑞秋。美国人、也是以色列人的习惯，不分尊长，直呼其名。那是一段尴尬的日子，我在公司 ，很自然地与老板甚至副总裁们直接用名字相称，面对未来的婆婆，每次叫瑞秋却像走错了门，一只脚跨在门槛上，进退两难。

结婚了，巴拉克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喊了中国妈妈，我是迫不及待地跟他叫起伊玛，终於兼顾了礼貌与亲情。伊玛对我强加於她的中国习惯欣然接受，对"中国女儿"当众叫她伊玛非常自豪。

伊玛就是这样随和的人，凡事尊重儿女的意愿，儿女也争相宠爱她。每周五伊玛张罗一桌丰盛的晚餐款待回家团聚的儿女，饭桌上她含笑聆听我们七嘴八舌谈一周的工作生活，时而扑闪奥黛丽.赫本那样迷人的大眼睛。等大家嘴 都塞满伊玛的鸡扒和烤土豆，伊玛突然宣布她最新读到一则有趣的笑话。伊玛常与朋友们用电子邮件互传笑话。

大家肃静下来，因为伊玛难得要求大家的注意力：一位犹太母亲搬进设备先进的新居，嘿嘿┅伊玛刚开头就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你得先讲完笑话才能笑，巴拉克提醒伊玛。伊玛忍住笑从头开始：一位犹太母亲搬进新居，她对老公说，我今天试用家里的新式洗衣机，嘻嘻┅伊玛又忍俊不住，大家在一旁干着急。

伊玛去厨房拿来列印了笑话的纸，递给巴拉克说，不如你来念吧。巴拉克不依，说你的笑话自己讲完。伊玛只好带起老花镜接着念：我今天试用家里的新式洗衣机，一按开关，衣服都不见了，哈哈┅大家瞪着独自开心的伊玛等待结尾画龙点睛的一句，她却不解地看看我们说，完了，不好笑吗？

我终於恍然大悟：啊，她把抽水马桶当洗衣机用了。巴拉克拍着桌子假装大笑不已，然後说，伊玛，你的鸡扒煎得棒极了，笑话可讲得不怎麽样。伊玛并不生气，反而安慰大家似地说，我也是读了几遍才弄懂这个笑话。这回大家都乐了，巴拉克张开手臂，紧紧搂住快乐的伊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