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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从孙志刚事件看“政治错误”

文章内容：

从孙志刚事件看“政治错误”

－艾华－

孙志刚之死，无论发生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幸的，都应该查出事实真相，严惩肇事者。

现在孙志刚案初步落幕，对有关渎职与参与行凶的肇事者作出了判决。这些判决是否公平？判罪的十二人是否如他们私下自辨的那样是“替罪羊”？是否还有其他肇事者逍遥法外？这些笔者都无从判断，因为案件的审理缺乏透明度，整个过程“公而不开”，所以，笔者对广州法庭上所公布出来的“事实真相”是存疑的。

本文不想在孙志刚之死的“事实真相”上纠缠。孙志刚事件的发生，既有制度性的因素（如对外来人口的户籍管理），也有人员素质问题，但笔者只想谈谈围绕这次事件一些大家可能认为“政治错误”的（politically incorrect)却又心照不宣的社会成因。

久居纽约的朋友都知道有哪些地方该去、哪些地方应该少去或者不去。譬如说，入夜之后，笔者绝不会徒步走入布鲁克林区东段的大西洋大道或者东纽约小区的犹提卡大道，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纽约治安的高危地段。不去，是因为要减低风险、自我保护。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这些高危地段都在黑人区。美国主流媒体报道这些地区的犯罪案件时都十分小心，绝不提及“黑人”这样的字眼（偶尔用“非洲裔”来描述），因为他们知道犯这种“政治错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民权组织的谴责，和黑人团体送来的“种族歧视”的帽子和没完没了的诉讼。

美国媒体上经常看到某某城镇的警察因为“种族导向的犯罪倾向判断”（racial profiling）而招惹民权组织的法律诉讼。所谓“种族导向的犯罪倾向判断”，指警员在没有任何原因的前提下，因为某人的种族肤色而刻意拦截盘查。民权组织往往翻出当地政府的一些统计数据来说明警察当局存在对黑人“犯罪倾向判断”的偏见，并以此提出诉讼，要求政府巨额赔偿。事实上，以肤色为导向的犯罪倾向判断，其来有自，是警员们长期在治安高危地区出生入死、自我保护的潜意识总结。外人尽可以站在道德高地鞭韃这种潜意识，对警员当事人来说，这却往往是生死之间的决断，一瞬间一个错误的判断，他们就可能成为犯罪分子刀枪下的死鬼，反之亦然。

回过头来看看中国的“外地人口”问题。

改革开放给亿万中国老百姓带来新的机遇、新的工作岗位，过去几十年中国户籍制度的枷锁终于被打破，老百姓现在有相当大的自由选择自己工作的地方。从经济发展、人才流通的角度来看，这是可喜的现象。

在这种大气候下，全国各地的大城市，尤其是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常年接待成千上万的流动人口，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各种原因而衍生出种种社会问题。事实上，这种“外地人口”问题有其普遍性，没有哪个城市能够幸免。

北京的哥儿们胆子再大，相信没事也不会随意闯到西郊的新疆村里去，因为他们知道，在京城四方尽可以“我是流氓我怕谁”，可是闯进新疆村，就要有死而后生的心理准备。

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每天都有几百万流动人口，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聚居点，像北京北郊海淀区城郊的河南人、上海黄浦区住棚屋的江北人、广州白云区的湖南人等，这些生活在大城市边缘的外地人，离乡背井来到异地，辛苦打工，努力赚钱，生活简朴，积蓄下来的钱都往家乡寄。他们既是这些大城市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生力军，也是接济贫穷乡亲、支持家乡建设的“财神”。

现在，每当在广州听到来自外地的计程车司机提出“请说普通话”的要求时，笔者都会从善如流，决无任何鄙夷抵触。到商场去买东西、到饭馆吃饭，很多服务员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正是这些默默无闻、流汗流水、辛勤工作的外地人，提高了我们整个社会的生活素质。今年春节国内放映了一部由退役体操皇后刘璇担纲主演的贺岁片《我的美丽乡愁》，说的是一群外地打工仔、打工女在广州艰辛讨生活箇中甜酸苦辣的故事，把广州人对外地人的恶待和善待都作了笔者认为比较如实的反映，感人之处，催人下泪。

但是外地人口的大量流入无可避免地也带来很多的社会问题。在广州，我经常告诫自己，入夜之后，切切不要自己单独一个人闯进白云区，也不要到广州火车站（流花北站）溜达，两处都是广州治安的黑点。不是歧视外地人，而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朋友处听来的，这里发生过太多的犯罪案件，犯不上，咱总可以躲一躲吧。

不少大城市，外地流窜人员的犯罪率占总犯罪率的一半以上，给治安当局和百姓民生带来极大的困扰，不言而喻。

相信无论是北京上海广州的警察或者老百姓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本帐，这本“政治错误”的帐是不能曝光的，大家只能心照不宣。相对于美国警方的“种族导向的犯罪倾向判断”，这本帐是以某人的方言口音、衣着打扮、脸部特征等为导向的。用得好，这本帐可以帮助警方在最小范围里、最短时间内破获某一宗案件。用得不好，就会出现像孙志刚之死这样的偏差。

当然，如果我们的执法人员素质好，又有一个高度透明的监督制度，出现偏差的机会就会少很多。反之，就会给受害者、给我们整个社会留下不可逆转的创伤和遗憾。

（二零零三年六月十二日）

本文最后发表或修改时间：2005/3/13 8: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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