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佛山写意（系列） - 美华文学论坛

主题：[随笔]佛山写意（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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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

2006-11-05 22:2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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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佛山写意（系列）

编辑旨意，写佛山人事物。遂市声尘影，凡人琐事皆可入文，曰佛山写意，每周一篇，祈盼朋友们匡正批评。

婴儿手指一般温柔的姜花香

上周末去唐园市场，又见到姜花了，还是那个花木档口，色彩斑斓的花朵前，两桶绿茎白花，长长如箭的绿色茎干，长狭型叶子互开，呵护着上方的白色花蕾，摆放凌乱，但绿得清爽，白得优雅。姜花养在水里，其中一桶已盛放，小白花象极婴儿的嫩手指，怯怯然伸向空中，另一桶欲开没开，花蕾尤带着绿意。

这时节，禅城所有售卖花木的档口，几乎都有姜花。很糊涂，搞不清它在哪个季节开放，反正之前好象也没见到。从市场出来，尽管两手挽着几大袋东西，还是在花档前停下，叫老板娘选两束。她正在喂小儿子吃饭，遂大声叫丈夫出来。笑嘻嘻的男人从桶里抽出两束，轻柔地掰去三四个花蕾，包好递给我，“能便宜点吗？”话出口，暗自好笑，还能怎样便宜？他只笑不吭声，然后还是收了五元。
　　
秋阳正好，花档对面是一大片空地，准备修建高楼，有小孩在嬉戏。记得去年买姜花时，这里还是服装市场，挤挤密密的商铺连在一切，把阳光截在半空，白日黑夜人来人往，各式车辆到处乱停。如今，一切都消失了，空旷，一览无遗，外人初看，肯定不知道原来是什么样子。今年的阳光，和去年没什么不同，仍在炎热中裹挟一两阵凉风，但是，这里的一切正在改变，幸好，我们都习惯了这种安稳中的渐变。

姜花的香味很特别，浓烈，但不袭人，幽幽地，突而其来，一阵陶醉后，倏忽消失。觉得它很通人性，当你从书桌前抬起头来，从厨房的五味杂陈中走出来，尤其从外面回家，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寂寂的花香像一只温软小手，蜿蜒着摸上你的脸，你的头发，你的衣服，你整个人……那一刻，只想躺倒在它怀里。
　　
这种花，开花时间只有一两天，买回家后，要赶紧插到花瓶里。通常用一只全白的长身瓷瓶子，灌满水后，将整理过的姜花插进去，放在书柜前的地板上，白瓶，青枝，白花，拙朴而清雅。大约半小时后，含苞的花蕊基本全开了，雪白的花瓣缀满翡翠枝头，簇拥在古朴的瓶口上，花香氤氲在书房里。黄昏，或者午夜，无事乱翻书时，感觉书页也染上香气。
　　
晚上到健身房，看见前台也插着一瓶，花瓣白蝴蝶一般，不语含羞。不禁探手轻抚，几度试香，丝丝缕缕渗入手掌，竟心荡神驰。陆续走过的人都说好香好香。前台的小姐问，你也喜欢呀？我说是呀，家里还插着一瓶呢。她笑了，说原来这么多人喜欢，她在家里也有一瓶。其实，也曾喜欢玫瑰牡丹康乃馨的斑斓，如今，只爱姜花。南方的色彩太繁杂了，令人晕眩，而姜花的雅致和明净，能让喧嚣的思维，总能停住，享受片刻安宁。看过央视的人，也许记得这样一个广告，雪片纷纷扬扬，大雪覆盖茫茫大地，一个鲜红棉袄的小姑娘，从景深中慢慢旋出。这时的荧屏，大面积的白，一小点的红，纯雅，平和。每看到这个画面，总有姜花的清香袭来。　　

今晚，金风细细，姜花娉婷。翻书累了，移步窗前，看帘外夜色迷离，一点明月窥人，还有一点，正好洒在纤纤的花瓣上。韶颜非久，花犹如此，人亦如此。怪不得女人们都携一束姜花回家，人花共赏，怕是最好的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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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

2006-11-05 23:2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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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田老师果然金睛火眼，后半部分有填字充数之嫌：）
这是逼上梁山，自己逼自己，希望勤快一点。您说的那些俗气之类，我会时刻提醒自己。
开尔，上好的普洱可是天价呀，此茶是彼茶吗？不过清心苑的茶可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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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

2006-11-06 23:2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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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好，如此评说，让我后面该怎么写呀，诚惶诚恐呀：）
广州聚会无法参加，让老师惦记，真该自罚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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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

2006-11-06 23:3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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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个穿旗袍的理由

一直认为，和旗袍相伴的应是高山流水的古筝，轻盈低转的团扇，丰腴女子，线装书，红木座椅和窗外潺潺流过的小溪。这印象从哪来？忘了，大概来自陈逸飞的《浔阳遗韵》，又可能，是张爱玲那些花团锦簇的照片。

上面这一段，来自多年前写的《旗袍：一抹温柔写缱绻》。时过境迁，如今也许不再执拗这种感觉，但是，那天在汾江南路看到一个女子，穿织锦花旗袍开摩托车绝尘而去，心里还是一沉，继而，一丝惋惜浮上来：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旗袍，和摩托车相遇，真是天大的错误。

我们这个城市，有着和别处不同的特质，五六年前，上海来的亲戚站在祖庙路兴华商场路口，惊恐地说，太可怕了，绿灯一亮，摩托车铺天盖地。她疑惑地问，怎么这么多摩托车？是呀，我也搞不清，跟所有兴旺起来的城市一样，总有一些东西是这种发达的标志，佛山的标志，也许是摩托车？

在我眼里，禅城女子可用“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形容，加上南方充足的阳光和瓜果哺育，其身段线条胜人一筹或两筹也不过分，而且，性情温柔含蓄，不事张扬，这样的女子，合该以旗袍裹身，把团扇小碎步。可是，偏要骑摩托车，还在马路上左冲右突，多么令人沮丧。旗袍呀，可惜了您的秀雅婉约。

其实，女子没有错，错的是不合适的地点（马路），遇上不合适的人（我），发生不合适的事（穿旗袍开摩托），这三者中，倘有一方不存在，就没这么多唇舌，我也算无事生非。旗袍这种服饰，从来就是女性前卫而传统的衣着，然而无论怎么改良，都具有开襟、立领盘纽、下摆侧开衩的特点，这些细节，限制了穿着的人必须有相当仪态配合。像张曼玉着蓝布旗袍漫步在旧上海，像红线女拎琵琶配紫花旗袍演唱《昭君出塞》，像我的师母身穿旗袍出现在生日晚会上，这些，都合情合理，更合眼缘。可从没想过，那条藏在长摆下意念中的白生生玉腿，突然有一天，完整地从摩托车上伸出来，突兀地全身而现，天哪，这太让人不知所措。

穿旗袍开摩托，明摆着不方便也不安全，这种做派，还带着点观念颠覆，谁说开摩托一定要皮衣皮裤？谁说非要裤子不能裙子？满街大巷的裙子摩托，也没见谁说上半句。偏要穿！偏要穿的根源也简单，只有一个——爱美。城市不大，日常路程最长只在几十分钟，忍受片刻的不美，换来整天臭美，岂不是对经济学的学以致用？幸好，这样的马路景色不算普遍。而且，据说城市禁摩方案正在酝酿，代表一个时代的标志，很快就会退出历史舞台。虽然不喜欢这个“禁”字，但方案的背后，相信有相关交通措施配套，最必然的，公交车辆增多吧？只要不开摩托车，大可以穿旗袍，对女性来说，不该兴奋吗？

想着以后不用骑士式叉开两腿策车乱窜，不由得盘算着多买几条裙子，当然，旗袍更在盘算之列。用不了多久，禅城的黄昏里，穿旗袍的妙曼身影婀娜多姿，旗袍下暗藏的性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由得多看几眼，咦，那不是开摩托的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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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

2006-11-13 01:4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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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尔，随便吧，没关系了。
佛山报也不只用本地作者，有外地的，上周末就有一篇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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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

2006-11-13 07: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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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李辉是北京的，前几期还发过伍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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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3 07: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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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只想为你跳

如果见了她没爱上她，可能是你有问题，总之，我一下子被她吸引。长长的腿，玲珑浮凸的身腰，长头发披散在肩上，一举手一投足透出优雅，韵味十足。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就不顾礼貌目不转睛盯着她，好像欣赏一幅古代仕女画。然而，她一点也不仕女，而且，还从事一份非常摩登的职业——健美教练。

　　人们心目中的健美教练，大约是这样的：异常发达的三角肌像两座山，胸肌和脖子以上的部分很不成比例，即便是女教练，身上的肌肉也一格格突出，刚阳十足。反正，他们都“健”得极致，美不美就见仁见智了。

　　我觉得她很美，是那种沉稳而雅致的美。在一家小茶馆，微弱的灯光斜照过来，她脸上的阴影妩媚，浮现出一种柔情。尽管坐着，腰很直，头稍微上抬，没有一般人的慵懒。她说已经做健身教练十几年了，教过很多学生。我想了一下，假若从二十岁开始，现在也有三十好几了吧？可看不出年龄，还像小女孩，穿着运动型拉链上衣，一条镶白边运动裤，大大的运动包。她说平时就这副打扮，高跟鞋是不穿的，不舒服。她笑了，有点羞涩。女人的美有很多种，细究起来，也许和漂亮无关，漂亮是表面的，是泡沫，而美的来源，跟内心有关。

　　她的美，其实在健身场才挥洒得淋漓尽致。朋友说，如果你想真正认识她，还得跟一跟她带的健身操。

　　小舞台上，她像个女皇。和茶馆里坐着相比，此时完全换了一个人，身体似乎注入激流，从里到外迸发出迷幻光彩，手、脚、臀、腰、脖子、头发……全在一种韵律里舞动起来，并向你提出邀请，来吧，来吧！动起来，舞起来！旋风般不可思议，裹挟着场上每个人。顷刻间，你就会跌进去，而且，你恨不得就跌进去，迫不及待。

　　跳操，这个城市的人并不陌生，本人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坚持了多年，说白了就是机械运动，重复劳动，没有创意的运动是乏味的，甚至催生懒性。这么多年就这样跳着，全然不知道还有享受这回事，常有人问，跳操是不是很辛苦？然而这个夜晚，第一次在健身场上激动，或者准确地说，是迷醉。她跳在一种光环里，恣意自由，激情流畅，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我疑惑，别的教练也这么跳，究竟她有什么吸引我？当她在一个扭胯的动作中偏头，俏皮一笑，我突然找到答案，是柔媚，刚性运动中流露出来的柔媚。

　　为了这项运动，她一直没要孩子。朋友只跟她跳，如果到了健身房看到不是她带操，扭头就走。很多人都喜欢她编排的健美操，她还灌制了VCD。现在，我的桌上就放着一张，封套上，红衣黑裤，脚尖踮起，双手越过头顶，一个回眸，她的柔媚竟如初恋，让你心里一动。感觉某些类似诗意的东西，漂浮在空中。

　　因为她，我找到跳下去的理由。这样的夜晚，窗外的天空因阴霾而分外黑暗，电视煞有介事地不厌其烦地重复早知道结局的故事，马路上驶过的汽车昏昏欲睡，我已经汗流浃背，但因为她，我想跳下去，不管明天会怎样，此刻，我是快乐的。

　　人们都叫她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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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4 18: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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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走过路过的朋友，希望这些琐屑文字不会令你们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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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8 08:5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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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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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你的温柔

夜幕四合，从新普澜路经过，果然见先行书店的大铁闸拉上，里面仍亮着灯。

　　下班常走这条路，因为路旁有“先行图书”。每次经过书店门，都往里看几眼。有时还没到书店，就想着该不该转到里面看看，可惦挂放学的孩子，多数时间想想而已。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有一次走到这里突然下雨，急忙躲进书店。又有一次，刚好马路上没汽车，一拐弯，很方便地直接走进去了。又有一次……但是，这样的时候真不多。比如今晚，车辆不多，也有闲暇，而且，也想去书店找几本新出的书，可是，“先行”关门了（先行书店已搬离旧址，并非关门——编者注）。

　　轻轻“啊”了一声，隔着马路努力看过去，店门外有两个人，好像在捆绑什么东西，依稀还看到门楣上一行字，“在书香中呼吸”，突然注意到，这是隶书，极喜欢的字体。他们终于搬离了。一种奇怪而复杂的感觉，霎时搅在一起，也许是怅茫？熟悉的风景，从此不再。

　　“先行”创办初期，就开始光顾，那时，孩子的钢琴老师住在书店楼上，每周一个小时，孩子弹琴我看书，几乎是雷打不动的安排。很享受这样的时候，不用想着赶着办什么事，静静翻书，一心沉浸在零碎的语句里，精神暂时滑入另一时空。想来好笑，不知孩子是否也受到书香呼唤，弹琴的条件，竟然下课后去“先行”买书。那些琐屑的夜晚，从书店出来，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

　　那样的时光倏忽间过去了，究竟在“先行”买了多少书？无法计算，那张书友卡可打九折，早就卷了边折了角，书店又给换了一张，如今，边角又磨损了。与凌宇的雅致豪华相比，这里趋于朴素，但书香氤氲，几乎每一样物品每个角落都在提醒你——读书吧，书友卡的第三条规则，则像老师又像师长的话，“有空请多读点好书”。和佛山图书城的浩大相比，这里直逼小家碧玉，有一种平和娴静让你亲近。

　　我不确定，那次在“先行”里遇到的人，是否就是书店老板，但相信他现已离开书店。络腮大黑胡子，大块头，普通话，这影象一直定格在记忆中。那天，他把书一沓沓搬来搬去，忙得满头大汗，抽空还跟人聊天，他说，先在这里做两年，稳定一下再走，喜欢做书店，也喜欢行走。我不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他说得非常肯定。似乎从那时开始，书店里关于读书的条幅多起来，做得别致，语言很有味道，有一些，似乎选自培根的文论。

　　某天，突然看到门口写着一条告示，每月逢3的日子，书籍可打八五折。当即欣喜非常，想把该买的书攒起来等八五折再买，可是，每次到书店都不逢3，而逢3的日子又总忘记，于是，这个如意算盘一打再打，总没有打好的时候，突然，它就关门了。

　　有的地方适合畅怀未来，有的，却发人幽思，“先行”就是这样一个用来怀旧的地方。在书店门口听到的悠扬老歌，二门内定期摆放的旧书——跟广州、长沙、上海、西安等历史悠久的城市相比，佛山的悠久历史却把旧书摈弃在外，或许孤陋寡闻，至今只听说仿古街有家小书摊专卖旧书。“先行”的旧书并不多，但足够我每次徘徊良久。如脱胎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版本的《木刻连环图画故事》、董桥《语文小品录》就从这淘到，甚至买了一整套的《名画经典》，对于我们这些外行，其精美早已超出想象。

　　回家已掌灯时分，按开电视机，屏幕上中年蔡琴，唱着二十年前我第一次听到的歌，“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是《恰似你的温柔》，一丝落寞涌上心头。

http://www.fsonline.com.cn/szb/html/2006-11/18/content_6244477.htm顺便介绍一下佛山日报电子版,可以听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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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9 07: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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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不太冷

入冬了，黑夜的时间越来越长，下班的时候从办公室里出来，已是华灯初上，马路上的车辆全都亮起大灯，一如白昼。没有风，但从四面八方悄悄围过来的夜色，却使人隐隐发冷，拉拉衣服的袖子，抱紧双肩，微微颤栗一下，仰首望向黑黑的天空。

　　也许，冬天真的到来了。

　　站在异常热闹的医院门口，有点恍惚，人怎么这么多？似乎在这样的傍晚里，人们都集中在这里。

　　医院院子里停着两辆刷着“120”鲜红大字的急救车，这是这个城市实施绿色救护通道的保证，只要急救电话打来，五分钟内就到达事故地点。所以，每当急救车的鸣镝声响起，马路上所有的车辆都让路，所有的交通道路都大开绿灯。一秒钟的时间，往往就是地狱和人间的距离了。每次来到医院，看见这两辆车，都放慢脚步，心里都没来由地轻松了一下，起码这一刻，没有人受伤，没有人遇到不测，没有谁要求助绿色通道来抢救生命。

　　很熟悉这间医院。五楼的病房，婆婆就在三张床位的中间那张，那时候，因病而憔悴的脸上，没有一般病人的愁苦，但打过点滴的手背肿得老高，我轻轻按揉着她的手，心一阵阵收缩。她的血管太幼细，每次静脉注射，护士小姐都诚惶诚恐，有时连扎四五次，甚至换几个地方，护士都胆怯了不敢再扎。婆婆却很坚强，韧性的生命力在她身上发挥到极致，总是笑眯眯地说，扎吧，扎吧，没事的。

　　我不知道这笑容下蕴藏了多大的勇气和希望，凝聚了多少决心和坚强。每次见到扎针的情景，都不敢看，也不忍看，哆哆嗦嗦地将目光移到别处。如果说，生命的延续以这样的折磨为代价，那也未免太残忍了，人生要能无痛无疾，那该多好呀。

　　从五楼的窗口望出去，是医院正在修建的大楼，夜晚的灯光照在脚手架上，犹如处子般安静。从住院部通往大门口的小路上，穿着住院服的病人正在散步，也许明天，他们就会从这里健康地走回家。路旁不知名的大树，在黑夜里静静伫立着，大大的叶片在远处的灯光折射下，闪着幽幽绿光。此刻，回身面对白大衣，冰冷尖锐的针管，呛人的酒精味，我真切地感到，平安健康，该是人间最大的幸福，是上天赋予苍生最好的礼物。

　　从病房出来，跨出医院大门，看见那两辆120救护车仍在，心里又是一阵轻松。

　　起风了，细细碎碎地打在脸上，却不觉得冷。抬头再望天空，隐约看见漆黑里微弱的星星点点。生命是那么短暂，像稍纵即逝的星星，一不留意，所有的一切就成为往事了。婆婆在三年前，带着遗憾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她的微笑和温厚，却时时浮现在眼前。

　　抬头望天空，想象着有一颗是她，心里一阵温暖。

　　其实，这个城市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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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18 07: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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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翩若游龙

花西装、红衬衣、披肩发、中跟黑皮鞋，这些时尚元素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千丝店、户外摄影、授课、颓垣残壁、胡杨礼赞、渺小和伟大、经济衰退……倘若这些毫无关联的词语，与一个人相干，你能想象，此人是干什么的吗？

　　再看一段文字，“生，它是戈壁的精灵；死，也是大漠的魂魄。当你走近它，你会体味到什么叫真汉子，什么叫真英雄，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是因为它的挺拔，是因为它的坚强，是因为它那种凤凰涅生的坚定信念，令你内心不由自主地发出一种颤动”。文字传递的信息令人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艺术家，至少，是激情和浪漫之人。
　　不错。然而，他的职业是美发师。

他的店名叫“千丝店”，乍一听，想起李白“朝如青丝暮如雪”、“白发三千丈”，不过，古人咏头发大多和情愁乡愁有关，诸如“春未绿，鬓先丝”、“雨外蛩声早，细织就霜丝多少”等。他的店名，仅取其情态而已，和愁完全绝缘，不止不愁，从这里出去的人，都春风满面。这种取名风格，和一味卖弄者有天壤之别，其品格自在他人之上。
　　
和他交谈，冷不防就蹦出几个非常特别字眼。比如说到三水大旗头村，他说那里太冷清，颓垣残壁，几乎没有人气。我心里一动，说实话，颓垣这词在白话里很少人用，太文雅了。在《牡丹亭》里，杜丽娘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现代人，听《牡丹亭》的不多，更少有机会看到颓垣，也许，他是元曲爱好者吧。
　　
去年九月，他一个人跑到新疆，在喀纳斯静静呆了几天，他说，久居都市，行事待人会变得琐屑而小气，到大自然去，会觉得人多么渺小，生命多么宽广。感受自然气息，是我的追求。因此，他爱上摄影，在喀纳斯的日日夜夜，他独自面对广漠、荒原、夕阳和三千年生命的胡杨树，只有一个想法，将所有的激动和悟道，全收进镜头。
　
千丝店的工作室里，墙壁上挂着他的摄影作品，刚看到，还以为是哪位名家的油画，苍茫，奇异，雄浑，秀丽，伟观，每幅作品都有一个主题，它引领你，瞬间就忘却身前身后的喧哗，进入自然的世界。而最先打动人的，是摄影作品传达出来的美感，角度匪夷所思，画面美丽眩目，大自然色彩的浓淡转换，光线的阴阳嬗变，好象都在他的掌控中。工作室外面，电吹风呜呜吹着，小伙子店员有时进来向他请示什么，然后，他又继续讲述，毫不费力地，在两种角色中来回变换。他说，每次外出采风回来，都写一篇文章和剪裁一组照片。我问，什么时候把这些素材变成我手上的书，他笑了。

这个秋日，在我市人气旺盛的C2000沙龙社区，一篇名为《游情似水——稻城亚丁的心灵之旅》的帖子被高高挂起，点开进去，题图照片美得使人一愣，蔚蓝天空下，山脊秀丽，秋阳婉约，层林尽染，小屋玲珑，画面传达出令人心醉的静谧安详，太美了！这是他从稻城阿丁回来后，以另一种形式表现的旅途激情。在网上，他叫飞龙。看着那些柔美图片，恍然记起《洛神赋》的句子，也许，对于一个热爱户外摄影的发烧友来说，翩若游龙，确是一种极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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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18 07: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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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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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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