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史悟录(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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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梁漱溟

梁漱溟(1893年—1988年),原名焕鼎,字寿铭。后名漱溟,祖籍广西桂林,出生在北京。民国初年在同盟会《民国报》当编辑,做外勤记者。常用笔名寿民、瘦民等。有次该报总编缉孙浚明为他写扇面,上款题“漱溟”二字,从此便以‘漱溟’为名。 
1898年,梁漱溟开始读《三字经》、《地球韵言》等书。
1899年—1905年,梁漱溟入中西小学堂、南横街公立小学堂、蒙养学堂、江苏小学堂等学堂读书。
1902年.梁漱溟九岁,有次积蓄的一小串铜钱不见了,四处寻问向人吵闹。第二天,父亲梁济(字巨川)在庭院前桃树枝上发现了这串钱,并不责斥他,写了张纸条,大意是:有小儿在桃树下玩耍,偶将一小串钱挂于树枝上而忘之。到处寻问,吵闹不休。梁漱溟看见一串钱挂在树枝上,十分羞愧。此事教益长久留在记忆。
1906年,梁漱溟入顺天高中堂读书。大量阅读课外读物,作文得到老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批语。
1907年,梁漱溟读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和《新小说》等刊物。
1910年,梁漱溟在顺天中学与甄元熙讨论中国政治改造问题。读立宪派的《国风报》和革命派的《民立报》。
1911年,梁漱溟毕业。毕业前经甄元熙介绍加入中国同盟会京津支部,著《社会主义粹言》小册子,宣传废除私有财产制。
1912年,梁漱溟任《民国报》编辑兼外勤记者。开始研究西方政治体制在中国的应用。后潜心研究佛学,几度自杀未成,经过几年沉思转向儒学。
1913年,梁漱溟正月始素食。年初读幸得秋水《社会主义之神髓》,年末写《社会主义粹言》一文。7月向父兄说出家当和尚的意愿。
1914年2月,梁漱溟在《正谊》刊物上发表《谈佛》一文。
1916年9月,梁漱溟在《东方杂志》发表《究元决疑论》文。同年被蔡元培聘请到北京大学任教。
1917年,梁漱溟欲往衡山出家为僧,因各方的劝阻未成。12月到北京大学任教,讲印度哲学概论。
1918年3月,梁漱溟在北大哲学研究所讲授佛教哲学。10月在研究所开设孔子研究。11月出版《印度哲学概论》(北大出版部)。
1919年1月,梁漱溟在北大发起组织哲学研究会。
五四北京学生爱国运动爆发,梁漱溟在《国民公报》发表《论学生事件》。
6月,梁漱溟写《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欲以此书为《孔家哲学》、《唯识述义》两书的“引子”。阐述自己的“东方精神文明论”和新儒家思想。
1920年1月,梁漱溟《唯识述义》第一册出版。梁漱溟读了《东崖语录》后,放弃出家的念头。秋在北大讲演《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七讲演稿从十月起,刊于《北京大学日刊》。
1921年暑假,梁漱溟到济南讲演《东西文化及其哲学》。10月,其讲演稿由北京财政部印刷局出版。
1922年初,梁漱溟访太原,认识了卫中并参观他所办的学校。12月,发表《曲阜大学发起和进行的情形并我所怀意见之略述》。
1923年9月,梁漱溟在北京大学开设“孔家思想史”课程。
1924年8月,梁漱溟发表《重华书院简章》。秋,任山东省省立第六中学(今菏泽一中)高中部主任。
1925年春,梁漱溟返北京与熊十力住什刹海为山东六中部分学生讲学。
1926年1月——1927年1月,梁漱溟为北京高校讲演《人心与人生》、《我对于心理学上见解的变迁》等文章。
1928年春,梁漱溟访问陶行知南京晓庄师范学校。7月,出任广东省立第一中学校长。在广州代李济深任广东政治分会建设委员会主席。提出办乡治讲习所建议案及试办计划大纲。9月,发表《请办乡治讲习所建议书》,为广东地方警卫队编练委员会讲演乡治问题。
1929年2月,梁漱溟考察江苏、河北、山西等地的乡村政治管理的实验。秋赴河南辉县参与筹办村治学院。11月,发表《河南村治学院旨趣书》。
1930年1月,梁漱溟支持的河南村治学院开学,自任教务长。6月,主编《村治》杂志,在该刊发表《主编本刊之自白》、《中国民族自救运动之最后觉悟》等文。11月,发表《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设立旨趣及办法概要》一文。
1931年1月,梁漱溟赴山东,筹办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6月,梁漱溟担任该院研究部主任。
1933年2月,梁漱溟起草民众教育在教育系统中的地位草案中关于《社会本位的教育系统草案》部分。被中华民国教育部聘为民众教育委员会委员。10月,出任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院长。
1937年3月,梁漱溟主编的《乡村建设理论》出版。8月,担任中华民国最高国防会议参议员、国民参政会参政员。
1938年1月,梁漱溟到延安访问,与毛泽东就抗战前途和阶级斗争等问题长谈达八次,每次在两个小时以上,最长时通宵达旦。
1939年11月,梁漱溟在重庆与黄炎培等人发起“统一建国同志会”。
1940年夏,梁漱溟在四川璧山来凤驿创办勉仁中学。
1941年3月,梁漱溟参与改组为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任中央常务委员,同年赴香港创办民盟机关报《光明报》并任社长。经桂林时,应邀在广西大学讲学两个月。
1942年2月,梁漱溟再到桂林,开始写《中国文化要义》。
1946年5月,李公朴、闻一多相继在昆明被暗杀。“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秘书长梁漱溟气愤地说:“本想退出现实政治,致力于文化工作,但现在却无法退出了。”匆匆赴昆明去调查李、闻被杀案。
1946年5月,“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秘书长梁漱溟参加国民党政府重庆召开的政治协商会议,代表“民盟”参与国共两党的和谈。9月,“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主办的勉仁国学专科学校在重庆北碚成立,48年改名为勉仁文学院,担任院长一职。11月,国共和谈破裂。梁漱溟回北碚,重新写《中国文化要义》。
1949年夏秋间,梁漱溟晋谒贡嗄上师,领取无上大手印,接受灌顶,8月至9月在北碚缙云山上修习藏密功法。11月,《中国文化要义》出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梁漱溟就被选为新政协委员。
1950年3月12日,梁漱溟应中国共产党之邀,走进中南海,毛泽东在中南海颐年堂对他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齐心协力,治天下也就不难了。”问梁国事,梁漱溟坦率地说:“如今中共得了天下,上下一片欢腾。但得天下易而治天下难,这也可算是中国的古训吧。”接着分析时局,借古喻今,从治国安邦,到国之兴亡、民之昌盛,滔滔不绝,最后真诚地地说:“纵观本世纪以来的中国,要长治久安,殊不易啊!”毛说:“治天下固然难,得天下也不容易啊。”毛泽东留梁漱溟在家吃晚饭。此后毛泽东经常请梁漱溟到家交谈,是新生共和国领袖的座上客。
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毛泽东约见梁漱溟,征询出兵一事。梁漱溟说:“新中国刚刚成立就卷入朝鲜战争,与美国人直接打仗,后果会怎么样呢?”认为出兵援朝绝非上策,希望毛泽东再做考虑。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9月,49年后,梁漱溟向共和国政务院建议:设置中国文化研究所。10月,写《中国建国之路》。
1952年8月,梁漱溟向毛泽东请求到苏联去做学术访问和研究,未获得批准。梁漱溟从二十多岁时,用餐除鸡蛋、牛奶外,其它荤腥一律不沾。建国初期在一次国宴上,毛泽东见梁只吃素食,又不饮酒,笑着说:“梁先生坚持食素,清心寡欲,定长寿也。”
1953年9月,梁漱溟在全国政协常委扩大会议上与毛泽东发生激烈争辩,毛泽东说梁漱溟的问题:“虽反动,但不算反革命;要批判,但也要给出路”。他政协委员照当,工资照发,没受任何正式处分。自一九五三年后梁漱溟居京西八大处,深居简出,很少开口,不再过问世事。
1960年7月,梁漱溟开始写《人心与人生》。据他儿子梁培恕回忆说,父亲以平静而深沉的声音说,“这本书不写出来,我的心不死!”书完成后,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今日可死而轻快地离去”。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梁漱溟被赶出居所,迁住北京鼓楼铸钟厂两间小破屋中。9至11月完成《儒佛异同论》写作。文革狂潮中,他自信地说“我不能死,我若死,天地将为之变色”。
1974年1月,梁漱溟写《今天我们应当如何评价孔子》,在政协学习会上讲演。他说:“我只批林,不批孔。批孔是从批林引起的,我看不出林彪与孔子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不批孔,至于批林,我认为林彪谈不上有什么政治路线,不过一心要搞政变夺权而已。”
梁漱溟在“文革”时期的一首打油诗:
“十儒九丐古时有,而今又名臭老九。古之老九犹叫人,今之老九不如狗。专政全凭知识无,反动皆因知识有。倘若马列生今世,也需揪出满街走。”这就是梁漱溟的书生之气。
1975年7月,梁漱溟完成《人心与人生》。重写《东方学术概观》。
1979年初,梁漱溟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届常委。10月,担任宪法修改委员会委员。
1984年,梁漱溟的《人心与人生》出版。中国文化书院成立,梁漱溟出任院务委员会主席。担任中国孔子研究会顾问。
1985年3月,梁漱溟在中国文化书院作讲演。
1986年11月,梁漱溟的《东方学概观》一书出版。
1988年6月,梁漱溟在北京逝世,葬于桂林穿山公园。辑有《梁漱溟教育论文集》八卷。梁漱溟担任第一、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五、六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梁漱溟逝世后灵堂联誉太高,令人不能十分信服。梁漱溟子梁培宽说:
“有人问我父亲给后人留下了什么?很难说。因我无此学识。记得我父亲去世后,灵堂入口大门上悬挂的挽联是:
百年沧桑救国为民;千秋功罪谁人评说。横批是:中国的脊梁。
这个对联是我的儿子写的;他也没和我商量,事前我不知道。当时追悼活动的组织者不同意挂,我儿子则坚持要挂,可能因为觉得争起来也不好,组织者后来还是默许了。”

梁漱溟6岁读书,上了四所小学,只有中学文凭,却被蔡元培请到全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教印度哲学;他出生成长在城市,却长期从事乡村建设;他一生致力于研究儒家学说和中国传统文化,是卓有成效的学者,却念念不忘佛家生活。他认为只有以儒家思想为基本价值取向的生活,才能使人们尝到“人生的真味”。
梁漱溟与毛泽东,是一九一八年在杨昌济家里初识,时梁漱溟是北大哲学系讲师,毛泽东在北大当图书管理员。梁漱溟常访杨怀中讨论哲学,寓寄杨家的毛泽东常为他开门。后来,毛泽东在湖南发起“驱张(敬尧)运动”,得到梁氏兄弟的支持。杨怀中病故,家境窘迫,友人解囊相助,梁漱溟是其中一员。承办杨怀中丧事的就是毛泽东。
二十年后,梁漱溟到延安半个月,与毛泽东长谈了八次,两次竟通宵达旦,毛泽东记忆犹新地说:“梁先生,您还记得不?民国七年在北京大学,您是大学讲师,我是小小图书馆职员,读到您的《究元决疑论》,还蛮佩服您敢于向名人挑战的精神呢。”在延安毛泽东公开称“我同梁漱溟比较熟”。
半个世纪后梁漱溟回忆说:
“他(毛泽东)说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使我很是佩服。可以这样说,几年来对于抗战必胜,以至于如何抗日,怎样发展,还没有人对我作过这样使我信服的谈话,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文章。蒋介石的讲话、文告,我听过、看过多次,个别交谈也有若干次了,却没有像毛泽东这一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和说服力。”
关于阶级斗争等问题,梁漱溟说毛泽东并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他不动气,不强辩,说话幽默,常有出人意外的妙语。明明是各不相让的争论,却使你心情舒坦,如老友交谈。”“彼此交谈都很有兴趣。”
一九五零年一月,毛泽东再三邀请梁漱溟从重庆来北京,并专门派车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饭,毛泽东还大声嘱咐:“我们也统统吃素,因为今天是统一战线嘛!”让他住进颐和园内的一处小院。
在这段时间里,梁漱溟与毛泽东关系融洽,经常来往。在北京,毛泽东要梁漱溟参加政府,梁心里始终只想把毛泽东当作朋友,这就是书生的幼稚。  
一九五三年九月,在全国政协常委扩大会议上(后转成中央人民政府扩大会议),周恩来总理作“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报告。
11日,梁漱溟在小组讨论会上说:
“过去中国将近30年的革命中,中共都是依靠农民而以乡村为根据地的,但自进入城市之后,工作重点转移于城市,从农民成长起的干部亦都转入城市,乡村便不免空虚。特别是近几年来,城里的工人生活提高很快,而乡村的农民生活却依然很苦,所以各地乡下人都往城里跑,城里不能容,又赶他们回去,形成矛盾。”“今建设重点在工业,……工人九天,农民九地”,过去农民“与共产党亲如一家人,今日已不存在此形势”。等等。(《周恩来年谱》上卷)
毛泽东对梁漱溟的发言很不以为然,严厉地指责梁漱溟是在反对党的路线、纲领和政策。
九月十二日政协常委扩大会议,毛泽东讲话:
“有人不同意我们的总路线,以为农民生活太苦,要求照顾农民。这大概是孔孟之徒施仁政的意思吧。然须知有大仁政小仁政者,照顾农民是小仁政,发展重工业、打美帝是大仁政。施小仁政而不施大仁政,便是帮助了美国人。有人竟班门弄斧,似乎我们共产党搞了几十年农民运动,还不了解农民。笑话!我们今天的政权基础,工人农民在根本利益上是一致的,这一基础是不容分裂、不容破坏的!”
九月十七日,周恩来在中央政府扩大会议上,在批驳梁漱溟言论的长篇发言中:说梁漱溟“一贯反动”,就想“升官发财”,“梁说工农生活悬殊,相差九天九地,好像他代表的是农民,实际上他是代表地主说话,是挑拨工农联盟的”等等。
周恩来发言中,毛泽东时不时插些很重的话:
“讲老实话,蒋介石是用枪杆子杀人,梁漱溟是用笔杆子杀人。杀人有两种,一种是用枪杆子杀人,一种是用笔杆子杀人。伪装得最巧妙,杀人不见血的,是用笔杆子杀人。你就是这样一个杀人犯。”(《毛泽东选集》第五卷)
风向立转,整个中央工作会议变成了对梁漱溟的批判大会。
对此梁漱溟震惊不已,梁漱溟自撰《事情》文中记述:
“十八日,午后开会,我登台发言,气势甚盛。我说:我根本没有反对总路线,而主席却诬我反对总路线。今天我要看一看毛主席有无雅量收回他的话。毛主席立刻厉声说:告诉你,我没有雅量!(‘告诉你,我没有雅量’这话,《毛选》第五卷改为“那样的雅量,我们大概不会有。”)“同时我也直言,我还想考验一下领导党,想看看毛主席有无雅量。什么雅量呢?就是等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之后,毛主席能点点头,说:‘好,你原来没有恶意,误会了。’这就是我要求的毛主席的雅量。……主席您有这个雅量,我就更加尊重您;您若真没有这个雅量,我将失掉对您的尊敬。……我现在的意思是想考验一下领导党。因为领导党常常告诉我们要自我批评,我倒要看看自我批评是真是假。毛主席如有这个雅量,我将对您更加尊敬。……我是说主席有无自我批评的雅量。……”(《梁漱溟全集》七卷)”
梁漱溟的自辩发言使矛盾激化,大会主席团就让不让梁漱溟继续讲话的事,交由会全体与会人员表决。
毛泽东补充说:“这个问题不是政府委员会所列的议程,列席的同志也可参加。”当大会主持宣布表决赞成让梁漱溟继续讲话时,毛泽东第一个举手赞成,在中央工作的刘少奇、周恩来等少数中央委员随之举手赞同。而大多数来自地方的与会者气愤梁顶撞领袖,视为大逆不道,都高举双手反对梁再说话。
毛泽东嘲弄着说:“梁先生,我们是少数啊。”
梁漱溟的发言权就这样被扼杀了!
郑大华的《梁漱溟传》中说:
9月18日,“梁漱溟刚说到这里(今天我要看一看毛主席有无雅量收回他的话),会场上就有人起哄,不让他往下讲。……这时,会场大哗。不少与会者被梁的这种无视伟大领袖的权威,公开与毛你一句、我一句顶撞的行为激怒了。他们大声呼喊:‘不听梁漱溟的胡言乱语,民主权利不给反动分子,服从决定,梁漱溟滚下台来!’……会场上再次大哗,不少人即席发言,斥责梁狂妄之极,反动成性,要他赶快滚下台来。……于是会场再一次大哗。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发言,对梁的态度表示愤怒!……会场又一次出现高潮,人们要梁马上滚下台来,而梁则站在台上纹丝不动,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就这样,梁漱溟在一片‘滚下来’怒吼中被轰下了讲台。”
这场惊心动魄的争吵才匆匆结束。
毛泽东在《批判梁漱溟的反动思想》一文中指名道姓、语言尖锐地说:
“蒋介石是用枪杆子杀人,梁漱溟是用笔杆子杀人。你梁漱溟功在那里?你一生一世对人民有什么功?一丝也没有。而你却把自己描写成了不起的第一美人,比西施还美,比王昭君还美,还比得上杨贵妃。人不害羞,事情就难办了。说梁先生对于农民问题的见解比共产党高明,有谁相信呢?班门弄斧。在梁漱溟看来,点头承认他是正确的,这就叫有‘有雅量’;不承认他是正确的,那就叫没有‘雅量’。那样的‘雅量’,我们大概不会有。梁漱溟说,工人在‘九天之上’,农民在‘九地之下’。……你说工人在‘九天之上’,那你梁漱溟在那一天之上呢?你在十天之上,十一天之上,十二天、十三天之上,因为你的薪水比工人的工资多得很嘛!……要讲公道,那要首先降低你的薪水,因为你不只是在‘九天之上’嘛!”(《毛泽东选集》五卷)。
最后,毛泽东给梁漱溟定调:虽“反动”,但不算反革命;要批判,但也要给“出路”。留着他,作为我们党内的反面教员嘛。从此,梁漱溟与毛泽东不再交往;梁漱溟从毛泽东的座上宾,一下子成了全国的“反面教员”。
然而梁漱溟在1953年9月22日的检讨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
“我的错误之思想根源在哪里呢?无疑是自己阶级立场的不对。我在解放前之不相信阶级立场之说由来已久。共产党运用阶级学说创建了新中国之后,我在事实面前有所觉醒,亦曾怀着惭愧心要求自拔于旧立场而改从无产阶级立场,但实则只是旋念旋忘,并没有真正离开旧窠臼。比如我亲眼看见劳动人民那样感激共产党、爱戴毛主席,自己便大大不及,原因就在于没有自拔于旧立场,不能在心理上打成一片,滚成一堆。又比如许多会上看见有那么多的人颂扬共产党和毛主席,自己只是鼓掌应和而止,却很少出口响应。
每当我想起百多年来我生于斯、长于斯的中国向下沉沦的厄运,终被共产党、毛主席领导扭转时,让我喊一千声一万声‘毛主席万岁’亦不觉多余。无奈满身旧习气的我,闲思杂念太多。我还一直把这当作‘倔强精神’、‘骨气’而沾沾自喜。须知劳动人民是不会向共产党讲倔强讲骨气的。正是我的阶级立场的不对和对待中国共产党认识方面存在的偏颇,造成了我于9月18日达到顶峰的那场荒唐错误。我这种目空一切,置许多人热爱共产党、毛主席的心情于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毛主席争是非,是必定要引起人们的公愤的。因此别人批我诛我,实在是情理中的举动。回顾我1953年以前走过的近五十年的历史,自以为革命而归落于改良主义;而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改良主义则又落于反动;又因为是一贯的改良,自然便落于一贯的反动。因此毛主席说我以笔杀人,在会上我听了很不服气。待明白过来,才晓得这话,是指我长时期的反动言论流毒于社会。主席又说我是伪君子,我当时听了同样只是冷笑不服。但明白醒悟之后,深信只有忘我的革命英雄主义才称得上是一个纯粹、清白的好人,夹杂着严重个人英雄主义的我,不能一片纯诚而无伪,那就是伪君子了。主席又说,我是能欺骗人的,有些人是在受我欺骗,那自然是说我这样一个并不真好的人,却仍有人相信我,而获得了好人名声,有必要揭露其真面目吧。”
1965年11月中旬梁漱溟在韶山参观时主动对陪同人员谈起当年和毛泽东争论的事说:“当时是我的态度不好,讲话不分场合,使他很为难。”
1980年梁漱溟又说:“毛泽东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人。毛泽东实在了不起,恐怕历史少有……是世界性的伟大人物”。
还是在权力面前低下了头,中国知识分子有几个鲁迅、胡适、傅斯年!

梁漱溟是一个曾经满怀抱负、向往光明、平等民主的知识分子,也是期望对国家和人民作贡献的知识分子,他也曾激愤、呐喊、奋斗,也曾忧伤、探索、追求,而今在大起大落面前,在打击和侮辱面前,居然能始终保持平和的心境,无论做座上宾也好,还是沦为反面教员也罢,这些丝毫都不伤及他的身心,影响他的生活!活到九十五岁的高龄,的确可以说是一个生存的奇迹,而更准确的说是他崇尚和研究佛学的结果。
梁漱溟挽王国维:
“忠于清,所以忠于世;惜吾道,不敢惜吾身。”
   自题联:“无我为大;有本无穷。”


主要参考书籍:
《梁漱溟思想研究》,曹耀明。
     《梁漱溟评传》,景海峰、黎业明。
     《梁漱溟传》,郑大华
     《梁漱溟先生年谱》,李渊庭、阎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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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乃器

章乃器(1897—1977),又名章埏,字子伟;浙江青田人。
章乃器在《七十自述》里说:
“我是一个先天不足、后天又复失调的人。九岁以前,只能吃糜粥,十岁以后,才会吃干饭,十一岁害了一场大病,卧床达半年。……
十四岁,有一次在餐桌上晕过去了。……
十五岁值辛亥革命,承大哥函召,去南京当了一年兵。虽然文已经投笔,武未能杀贼,退伍后四顾茫然,但体格却得到了锻炼,为以后五年问在浙江甲种商业学校刻苦用功打下基础。……”
章乃器十岁时看《风波亭》戏后,痛恨秦桧。扎稻草人扎弯弓投射。祖父章楷见后顺口说:“箭射秦桧。”章乃器和:“笔赞岳飞。”祖父说:“箭射秦桧奸贼。”章乃器立答:“笔赞岳飞忠臣。”又说:“箭射秦桧,奸贼遗臭万年。”章乃器朗声应道:“笔赞岳飞,忠臣流芳百世。”
1913年,章乃器入浙江立甲种商业学校。原章乃器倾心国文和数学,怀科学家之梦。
1914年,章乃器读了《经济学》后,十分倾倒“通商大埠,常位于大江大河下游”句,更是赞同“以最少劳费取得最大效果”的经济原则,自此与经济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1918年,章乃器说:“我在‘甲商’(省立甲种商业学校)毕业了;由校长周季伦先生介绍,当了浙江银行的练习生,起初在杭州,后又调到上海。孤僻的个性和傲慢的态度,使得我和职业生活格格不入,苦闷牢骚又使得我沾上了饮酒赋诗的名士气。”
1919年,章乃器在北京面对五四运动游行的学生,痛感自己“救国有心而赴难无路”。后入浙江地方实业银行当练习生。
1920年,章乃器任北通州京兆农工银行营业部主任,又兼任一合资公司会计主任。
1921年,章乃器离京到上海,在浙江实业银行任襄理。
1927年,章乃器创办《新评论》半月刊,政治立场是支持中国国民党。这年他“害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病。有一天,竟在办公室内昏厥了!”
1929年,章乃器在上海创办中国征信所,此为企业信用评价机构。
1931年,章乃器任浙江实业银行副经理。“九•一八”事变后,章乃器多次帮弟弟章秋阳把中国共产党瑞金运来的金银换成法币,帮助转移经费。
1932年3月,“一二八事变”后,章乃器在《现阶段的对日问题》一文中抨击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什么话?依照现阶段的形势,我们应该说‘安内必先攘外’或者‘非攘外无以安内!’”。
章乃器与沈钧儒、邹韬奋、陶行知、李公朴、周新民等十人,以聚餐会的方式定期讨论国事,这是救国会的前身。
1934年,章乃器在中国征信所里安排一些被通缉追捕的共产党人,转移保存了方志敏的狱中手稿,后由宋庆龄转交给中国共产党。
1935年,
章乃器与宋庆龄、沈钧儒等组织救国会,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他赞同中国共产党《八一宣言》的主张,并大量印发《宣言》。
6月底,章乃器、章秋阳兄弟先后把陈云安排在法租界霞飞路358弄尚贤坊21号、英租界山西路老泰安里章秋阳妻家,保证了陈云在上海的安全。
秋,章乃器担任上海光华大学和沪江大学教授,讲授“国际金融”中,很形象的解释“金融”:“金是一种坚硬而固定的物质,融是融化流通的意思,金何以能融?这有赖于信用之火的燃烧,但有时烧得太猛了,融化了的金子腾沸洋溢,反而浇灭了信用之光,跟着融化的金也就冷却而冻结了,这就是信用过度膨胀,形成了恐慌的现象——就是所谓资产的冻结。‘金融’的重要意义是要金钱融化流淌,顶顶要不得的就是呆滞冻结。”
12月12日,章乃器和上海有关人士283人,共同发表《上海文化界救国宣言》,响应中国共产党“建立民族统一阵线”、“停止一切内战”的号召。
1936年,
章乃器主张国家币制统一,建立现代化的资金市场和证券市场。
章乃器定期到光华大学、沪江大学、上海商学院等院校讲授国际金融和银行实务。出版了《中国货币金融问题》专著书。
6月1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在上海成立,通过大会宣言和《抗日救国初步政治纲领》;宋庆龄、马相伯、沈钧儒、章乃器等为执行委员,沈钧儒、章乃器等14人为常务委员。
7月15日,救国会发表《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全面阐述联合各党、派共同抗日的主张。
8月10日,毛泽东致函章乃器、陶行知、邹韬奋、沈钧儒,盛赞救国会的主张“代表全国大多数不愿意做亡国奴的人们的意见与要求”,恳切地表示愿在救国会的纲领上签名。
9月18日,毛泽东再次致函章、陶、沈、邹表达敬意:
“先生们抗日救国的言论和英勇的行动,已经引起全国广大民众的同情,同样使我们全体红军和苏区人民对先生们发生无限的敬意!”
10月19日,鲁迅先生逝世。章乃器挽联曰:“一生不曾屈服,临死还要斗争”。22日,宋庆龄、蔡元培、沈钧儒、章乃器等在上海万国公墓为鲁迅主持葬礼,章乃器致哀词。
11月23日,救国会拒绝接受国民党领导,国民党当局以“危害民国”罪逮捕救国会负责人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李公朴、史良、王造时、沙千里,这就是世称的 “七君子事件”。
1937年6月,
七君子扬州公审无果。“七七”卢沟桥事变后七君子出狱。章乃器出任安徽省财政厅长。任职期间维护抗日统一战线,整饬财政,被称为“战时理财专家”。协助新四军,每月补助3万银元,当时“是任何地方政府所不敢的”。
10月,出版章乃器在狱中撰写的《救亡运动论》中的《抗日必胜论》和《民众基本论》两段文章。
章乃器坚持救国会应站在超党派的立场上,主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各党派要“宽大、容忍”,不要再有党派和领导权之争。
章乃器在《申报》上发表《少号召多建议》一文。提出:
“在这全面抗战已经爆发的时候。我们为民族的利益打算,不能不多信托一些政府,使他能够运用较大的权力,同时保守较多的秘密。”在另一篇文章中还说:“在这不团结便要做亡国奴的威胁之下,最能克服阶级意识的人,便是最能保护阶级利益的人;便是最能保护阶级利益的人;最能克服党派意识的人,便是最能保护党派利益的人。倘使国家灭亡了,任何阶级、任何党派都只有死路一条!”
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抗日统一战线成立。
章乃器题联:“无此闲情算旧账;有腔热血效前驱”。
1939年5月,蒋介石电召“赴渝述职”,免去章乃器安徽财政厅长职务,与帮助新四军不无关系。
章乃器撤往重庆,担任重庆上川实业公司总经理、迁川工厂联合会执行委员、常务理事。创立“中国工业经济研究所”,提出避免平面发展和重复建设,合理利用外资,财产实名制和西部开发等等研究意见。
章乃器与沈钧儒等人在重庆商讨统一建国同志会的筹建。
1940年春,斯大林与日本签订《日苏中立条约》,承诺“满洲国”和蒙古国的“领土完整和不可侵犯”。
该条约严重损害了中国的利益,救国会沈钧儒、章乃器、史良、李公朴、沙千里、张申府、刘清扬、胡子婴、王造时九人发表“至斯大林公开信”提出抗议。为维护苏联形象,中国共产党周恩来要求沈钧儒等人收回信件,沈钧儒等人同意。章乃器坚决不同意,愤然退出救国会。
1943年,章乃器主编《工商手册》,四十章60万字,函括工商业组织、管理、会计、法令、税收等内容,并附详尽的数据、公式、文簿程式。
1945年9月17日,国共两党重庆谈判中,在工商界人士座谈会上,章乃器第一次见到毛泽东。
10月19日,周恩来在“星五聚餐会”作《当前经济大势》的演讲。
章乃器等各界人士对毛泽东、周恩来的要在中国建立政治民主、多党协商的宪政政府的承诺,倍感欢欣鼓舞。
1946年春,章乃器在重庆校场口惨案中受伤。章乃器与黄炎培等人组建中国民主建国会,参加国民政府的政治协商会议,成为中国政坛上的名符其实的第三大势力。
1947年春,章乃器到台湾创建台湾物产制造公司,筹办糖厂。章乃器积极组织参加反对国民党的:反内战、要和平等民众游行示威活动,国民党当局解散民主建国会,章乃器被迫离开重庆到香港。
1948年元旦,民主建国会在香港发表《乾纲重振》声明,宣布与国民党政权决裂,支持中国共产党召开新政协、建立新中国的政治主张。
12月4日,再次发表由章乃器起草的《为保护产业保障人权告国内同胞及各国侨民书》。
年底章乃器结束在台业务,将自任总经理、十分红火的港九地产公司舍弃,应毛泽东邀请乘苏联轮船秘密北上。
1949年初,
章乃器到东北,在沈阳欢迎大会上由衷地表示:
“我过去多年为资本家打算盘,今后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打算盘。”
他在《人民的东北》一文中热情地说:
“我近来时常感到散文无用,而必须用诗歌来表达。因此,一向不喜欢诗歌的我,现在却想学写诗歌,以发泄胸中磅礴的诗意。”提议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改为“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表达共产党的功绩和两个中国的区别。对歌词一字的改动,毛泽东曾亲切地对他说:“你提的意见很好,我们已经让作者把歌词改了。”
2月25日,章乃器到北京,参加新政治协商会议的筹备工作;出任中国人民银行顾问。
4月15日,章乃器和黄炎培等与毛泽东香山会晤,受托“民建”要为解放上海作贡献。章乃器在中国共产党“五一口号”的联合声明上签名。
9月,章乃器在全国政协会上说:“在目前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积累自己的资本,而同时准备在将来条件成熟的一天消灭自己的阶级……当消灭自己阶级的时候,每个人会更愉快的生活着,事业会更光荣的为人民服务。”
章乃器被选为第一届全国政协常委。
10月1日,章乃器参加开国大典,登上天安门城楼。
开始民建是“不采取领袖制,会务分工负责,重大事宜,以合议制决定之”的召集人制,黄炎培、章乃器、南汉宸三人轮流为召集人主持会务两个月。后改主任制,黄炎培首任民建中央常务委员会主任,章乃器任副主任。
1950年,
章乃器出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政务委员、兼政务院及其所属单位机构编制审查委员会主任、政协财经组组长。
7月12日,章乃器任中央财经委员会委员;17日,陪陈云到上海调究。
8月底,章乃器回北京出席政协筹备会,担任《共同纲领》第三起草小组召集人,负责其中的经济部分。
9月21日,全国政协会议上章乃器作《新民主主义民族工业家的任务》的发言。
1951年5月,章乃器担任全国政协西南土改工作团团长,他真心拥护土地改革,但对土改中的一些过激行为颇有微词。
8月底回北京,毛泽东对章乃器说:
“这是一场革命,群众发动起来了,即使有些过火的行为,也不能挫伤他们的积极性。”
1952年5月,章乃器陪中央统战部长李维汉往上海调研“五反”(反行贿、偷税漏税、盗骗国家资产、偷工减料、盗窃经济情报)运动。
8月,经政务院总理周恩来提名,章乃器出任政府粮食部长。
他协助陈云制定粮食统购统销政策;首创粮票制度,提出粮食的科学加工、储运等管理目标;确立经济核算制。
1953年,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成立,章乃器担任工商联第一、二届副主任委员;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1954年,章乃器自豪地向英国工党代表团介绍新中国是如何解决四亿人吃饭的问题。章乃器仍当选第二届全国政协常委。
1955年,
5月,章乃器在民建代表会上提出“红色资产阶级政党”概念,是根据列宁论资产阶级在历史上的进步作用和刘少奇“红色资本家”的提法引申的。
10月18日和27日,章乃器两次致函毛泽东,一信中谈到他学习毛泽东《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一文的体会,信的末尾“建议:应该号召搞宣教工作的人学一点巴甫洛夫的基础知识,让他们从那里找到‘与人为善’和‘循循善诱’的科学根据,从而减少清规和戒律;同时还可以帮助他们正确地划清唯物和唯心的界限,以至更好地掌握辨证法则。”
毛泽东批注是:“此信的主要目的在这一段,意思是说,我们对资产阶级的清规戒律太多了。”
另一信中说“我前些时候向您反映的民建郑州市分会说当地私营工厂百分之百有违法行为的情况不准确,这是由于写稿人和签发人对社会主义改造事业的热爱有欠缺,和对违法和不违法界限不清造成的。……”信后附有教条主义在民主党派的表现的专题材料。
毛泽东将此信批转周恩来、陈云、彭真、李维汉传阅。复函:
“乃器部长:前后两信均已收到阅悉。感谢你通知我这些情状和你的意见。干部中的片面观点总是有的,问题是好好帮助他们学会实事求是全面分析的方法。附件还来不及看,待看后奉还。
   祝好!                          毛泽东 一九五五年十一月一日”
1956年,
4月28日,毛泽东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应该成为我们的方针。”
5月2日,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再次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是党促进艺术发展、科学进步、促进社会主义文化繁荣的方针。应该在全国文学艺术和学术研究中实行。”
5月26日,中宣部部长陆定一作《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讲话,全面的阐述了这个方针。
这个方针加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和闻者足戒”的政策宣传,中国知识分子一厢情愿的政治上的幼稚无知使他们毫无顾忌,放所欲言,从而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打磨。
7月—10月间,章乃器在党外人士座谈会上感慨地说:
“民主党派的暗流是十二个字,争权夺利,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有些人看见党员要低一等,对党员无原则的奉承。而且那种样子很不美丽,这是违反党的原则,党与非党都是平等的。”
1957年,
1月27日,毛泽东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说:“至于梁漱溟、彭一湖、章乃器那一类人,他们有屁就让他们放,……他们讲的话越错越好,犯的错误越大越好,这样他们就越孤立,就越能从反面教育人民。我们对待民主人士,要又团结又斗争,分别情况,有一些要主动采取措施,有一些要让他们暴露,后发制人,不要先发制人。”(《毛泽东选集》五卷)
2月27日,章乃器出席国务会议十一次扩大会,时来京开会的王造时因周恩来要他考虑恢复救国会。王征求章乃器意见,章说“第一,我在重庆时就离开了救国会,救国会解散我也没有与闻,今天没有资格主张恢复它;第二,我对民主党派工作没有兴趣,参加了一个民建已经嫌多,屡次想退出,哪有心情再搞第二个?第三,我和救国会的某些同志过去合作得不好,今后也不能希望合作得好。”
两个多月后,他们的见面被说成是“阴谋组织资产阶级政党”。
国务扩大会议上,章乃器听了毛泽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人民日报》6月19日)的报告,思虑再三给毛泽东写了封信:
“毛主席:您在第十一次最高国务(扩大)会议中的讲话有极大的教育意义,应该让更多(尽可能多)的人能够听到、读到。我对您的讲话内容有四点意见,供参考:
    1、说评级是争名夺利。我知道,您是根据许德珩部长的反映而提出批评的。的确,高级知识分子的评级引起了不少问题。……因此,我认为不能笼统地批评评级是争名夺利。因为,这是产业中按劳付酬的八级工资制的基础。这样笼统批评,对产业工人、工会工作人员和机关干部,可能会引起思想混乱。
    2、关于粮食的征购数字。1956—1957年度计划征购八百零二亿斤,是因灾减免的结果。原来的数字要大一些。今年(1956—57粮食年度)大致要挖库存五十一七亿斤,这是很危险的。此外,过去许多人认为少购可以少销,现在,多数地方的经验证明,少购并不能少销。因此,我建议,以提“在‘三定’的基础上稳定三至五年”为好。
3、关于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问题。我以为,这主要是名词概念的争执。如您所说的,是先进、落后的两面性质或者两重性,他们是不会不接受的。……资本家们印象最深刻的两面性,是“五反”中提出的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一面和不利于国计民生的“五毒”的一面的两面性(经济上的),以及政治上的革命和不革命以至反革命的两面性。这是使他们听了要惊心动魄的。……。
4、“死转化为生”,从生理状态说还不可能,从社会状态说则可能。可否用“置之死地而后生”一类的成语加以说明,请考虑。
    匆促中提出以上意见,不对请指正!

      最大的敬礼
                                      章乃器    1957年3月”
4月15日,章乃器在建国会的发言:
“思想改造工作要做得自然一点,不能粗暴,不要神秘,不要仅仅喊没有内容的、抽象的口号,不要神化任何个人。大家都是人没有哪个人是神,包括毛主席在内。毛主席就一贯反对把他神化起来……不仅个人不能神化,任何阶级和集体也不能神化,因为阶级和集体都是人组成的。”
22日,章乃器批评《人民日报》社论:
说工商界要“脱胎换骨”,“照道教的说法,脱胎是脱凡胎,换骨是换仙骨。现在工商界已经过了五关(战争、土地改革、抗美援朝、五反、社会主义),就是说,脱胎换骨的改造,也已经改造过了,如果还要脱胎换骨,只能使工商界增加无穷的忧虑,如何能不消极自卑?”
27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恳请党外人士帮助党整风,提出坚决执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30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请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座谈,毛说:现在是新时代和新任务,阶级斗争已结束,要向自然界宣战。
5月12日,章乃器在工商界人士座谈会作简短发言。13日送去《从“墙”和“沟”的思想基础说起》的书面发言,并附函李维汉:“稿子是信手直书的,草率的,也是坦率的;要不要发表,请领导同志掌握,我并无顾虑。”这个书面发言立即在14日见报。
章乃器批评统战部:
“统战部强调集中的一面,放松了民主的一面;扶植某一个派别,压制其他意见不同的派别,而没有坚持讲清道理、明辨是非。因而助长了一些共产党员的家长作风。自然也就助长了宗派活动。”
15日,毛泽东在党内通讯发出《事情正在起变化》文:
“大量的反动的乌烟瘴气的言论为什么允许登在报上,这是为了让人民见识这些毒草、毒气,以便锄掉它,灭掉它。”我们的方针“不登报纸,不让新闻记者知道,不给党内不可靠的人。大概要待半年或一年之后,才考虑在中国报纸上发表。”
毛泽东在写评论文章时,就已经作出调整反右斗争的步调。毛泽东在一份文件上批语道:这文章于外人不得知,资产阶级就更不可知了。
16日,毛泽东起草《中央善于对待当前党外人士批评的指示》时说:
“最近一些天来,社会上有少数带有反共情绪的人跃跃欲试,发表一些带有煽动性的言论……此点请你们注意,放手让他们发表,并且暂时(几个星期内)不要批驳,使右翼分子在人民面前暴露其反动面目,过一个时期再研究反驳的问题。”
20日,章乃器写完《关于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的问题》一文。
30日,毛泽东在作者“小雅”的《关于“特殊材料制成的”—和章乃器先生商榷》文章发表前,批示“乔木同志:此篇似可转载,何时转载适宜,请你和报馆商量一下。毛、五月卅日”
这是毛泽东对章乃器《从“墙”和“沟”的思想基础说起》一文开始进行的反驳。文章在6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
31日,章乃器出席民建中央召开的工商改造辅导工作座谈会。
整个五月为发动整风,中共中央有关部门在北京召开民主人士座谈会13次、工商界人士座谈会25次。
6月5日,工商界座谈会上有人开始责问章乃器。因为毛泽东对黄炎培说了“章乃器是和我们走两条路的”(黄炎培日记)这样的话。
6月6日,章伯钧(民盟副主席、农工民主党主席、交通部部长)邀请费孝通(民盟常委、中央民族学院教授)、钱伟长(民盟委员、清华大学副校长)、曾昭抡(民盟常委、北京大学教授)、陶大镛(民盟北京市副主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吴景超(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黄药眠(民盟常委、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六教授在全国政协聚会,参加会议的有民盟副主席史良、民盟秘书长胡愈之等共十三人。会议的议题是由大家介绍首都各高校鸣放情况,研究民盟下一步的工作。
6日,毛泽东起草《中央关于加紧进行整风的指示》:“北京的情况证明,各民主党派、高等学校和许多机关中暴露出一大批反动思想和错误思想,反动分子乘机活跃,但是他们只占各单位人数的百分之几,最反动的分子不过百分之一,百分之九十几是中间派和左派。请你们注意将你们的单位人数,在运动中,按左中右标准,排一下队,使自己心中有数。”
7日,章乃器撰写的《关于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问题》一文,被打印散发,作为批判章乃器的材料。
8日,《人民日报》头版发表毛泽东撰写的社论《这是为什么?》,毛泽东发出《组织力量反击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的指示。
章乃器立刻成了“反共反人民的老手”、“右派头子”。
10日,章乃器在呈交工商界座谈会的书面发言中写到:
“整风运动是一定要进行到底的;共产党绝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共产党代表了工人阶级忠诚老实的品质,是不会表面一套,里面一套的,不要怕扣帽子,更不要怕受打击,党是会明是非的,是非最后也一定会明的。”
15日,章乃器在《光明日报》社批判章伯钧、储安平的会议上说:
“储安平的言论,从政治来看是不能说离开了社会主义的。他的动机还是为了国家的好。”
16日,章乃器批评章伯钧:
“我的宗兄主要是官僚主义,宗派主义还不显著。我看他是粗枝大叶,兼职也太多,管得太多,身兼两个党派的主席、副主席,又是政协、人大、交通部。也许党务管得细。光明日报和国务院的事,该打屁股。”
18日,民建中常会撤销章乃器《光明日报》社务委员职务。
19日,民建、工商联通过决议停止章乃器在两会的一切职务。
20日,对于作检讨,章乃器说:现在要我检讨,我只有反批评。粮食部的业务工作我还是继续干。
25日,国务会议讨论周恩来的《政府工作报告》,报告中有批判章乃器的话,章立即予以反驳:
“我要对周总理说几句话。你是总理,我是协助你工作的国务院干部,……作为总理,批评帮助他工作八、九年的干部,只根据他所说的两三句话,就说他是反对社会主义,这个断语,是不是值得考虑?”
周恩来语塞斥责章乃器说:“你不悔改,将自绝于人民。”
26日,章乃器在全国人大一届四次会议四川组批判会上,承认自己有“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思想和作风”,不承认自己反党反社会主义。
他郑重声明:“某些人相信,‘众口可以烁金’;‘曾参杀人’,重复了三次,慈母也为之动摇。我认为,这是旧时代的事情了。在今天,我相信:‘真金不怕火’;有了共产党的领导,一定可以明是非。”
7月1日《人民日报》社论说:
“民盟在‘百家争鸣’过程和‘整风’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特别恶劣。他们是反动的社会集团,利令智昏,把无产阶级的绝对优势,看成了绝对劣势。到处点火可以煽动工农,学生的大字报便于接管学校,大鸣大放,一触即发,天下倾刻大乱,共产党马上完蛋,这就是6月6日章伯钧向‘北京六教授’所作的目前形势的估计。”
一个纯属民众组织的正常工作活动,被无限上纲了。
7月7日,周恩来召集有关部门在政协礼堂磋商对章伯钧、罗隆基、章乃器、黄绍纮、陈铭枢、龙云等人的处理。
7月9日,毛泽东在上海说:
“右派的老祖宗就是章伯钧、罗隆基、章乃器”。
10月13日,毛泽东在国务会议上说:“右派中间那些不愿意变的,大概章乃器算一个。你要他变成无产阶级知识分子,他就不干,他说他早就变好了,是‘红色资产阶级’。……你章乃器是白色资产阶级。”“现在有些右派死不投降,象罗隆基、章乃器就是死不投降。……他们人数很少,摆到那里,摆他几十年,听他怎么办。”
12月,刘少奇指示中央统战部:“章伯钧、章乃器、罗隆基是头面人物,要安排。”三人撤销了所有职务,仍保留政协委员,章伯钧还是政协常委。
在这种情况下,章乃器仍表示:“我对党披肝沥胆,希望党对我推心置腹。”并自题联:“实践检查真理;时间解决问题”。反右运动后,章乃器搬出北京朝阳门外小公寓,迁入东郊呼家楼一间不到十二平方的小屋。
反右运动后期,全国政协的一次会议上,章乃器的老朋友、全国工商联秘书长黄凉尘劝他说:“算了吧,算了吧,不要坚持了,赶快认个错吧!”
章乃器说:“我要为真理而斗争,就是不服这个输!”
1958年,
1月,章乃器写《根据事实,全面检查》,申辩道:
“我对党批肝沥胆,希望党对我推心置腹。……我到现在为止没有希望逃避处分(当然也不是希望处分)。一个只能为官,不能为民的人,不能不是十足的官僚,他不但当不起一个革命者的称号,而且不配做一个社会主义的公民。”“我不能颠倒是非对待别人,也不能泯灭良心来对待自己。”
28日,周总理电话召见章乃器。章乃器《七十自述》里记下了这次谈话:
“周总理对我说,要撤我和伯钧、隆基的职,马上要提出国务会议讨论,……。我问,我写的《根据事实,全面检查》等文件有没有看过,他说没有,我说,那是很遗憾的。我问,撤职的事情是否最后决定了。他说,党中央决定了。我说,那还申辩什么呢?……我说,撤职倒没有什么,但是为什么要扣上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罪名呢?这是违反事实的,是宁死不能承认的。他说,那你可以保留思想,我们党是准许保留思想的。……”
31日,毛泽东签发《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93次会议的决定,撤销章乃器的粮食部部长职务,撤销章伯钧的交通部部长职务,撤销罗隆基的森林工业部部长职务。”
直到被撤职前,章乃器每天准时到粮食部照常工作,始终拒绝在“右派”结论上签字。
李维汉说:“我们不是法院,章乃器不签字,照样可以定右派。”
2月1日,一届人大五次会议通过撤销章乃器等三十八人代表资格的报告。26日,章乃器在民建和工商联的副主任职务同时被撤销。
此后九年里,章乃器蛰居在北京东城灯草胡同30号。
1959年4月,章乃器保留第三届全国政协委员。毛泽东在1959年庐山会议上批判彭德怀时还不忘记反面教材章乃器:“你是个民主人士,而且是个不甚好的民主人士,比程潜差一点,与章乃器也许近似,也难说。”
1962年3月,章乃器就划为右派事,向三届政协常委会提出申诉。
1963年1月19日,民建中央通过《关于开除章乃器会籍的决定》。
一次全国政协会议时,政协主席周恩来和统战部长李维汉接见与会委员,周恩来笑问章乃器:“老章啊,你还是那么自负吗?”
章乃器回答:“是别人看不起我,所以只好自负一些。”
李维汉圆场解释说:“谁也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己要孤立你自己。”
2月14日,民建中央致函全国政协,建议撤销章乃器政协委员资格。
3月7日,全国政协常委会通过撤销章乃器政协委员的决定。被打成右派后,章乃器的工资由行政四级降为十级,撤销政协委员职务后,再改为发生活费150元,经周恩来指示增加到200元。
1965年7月,李宗仁和夫人郭德洁女士抵北京,周恩来总理劝章乃器去海外。章乃器说:“我是爱国的,是为建设新中国而来的,而且是被请回来的;除非我的政治问题解决了,否则哪里也不去。”
1966年8月24日,“文化大革命”中章乃器家遭红卫兵查抄,本人被押至北京吉祥戏院殴打,其妻王者香被打死。
章乃器在逆境中自撰联语:
“肠肥必然脑满;理得而后心安。”
文革中外调人员找章乃器说:“你在安徽曾与张劲夫有过来往,张劲夫是叛徒,你写一份证明材料。”
章乃器说:“到底我还是社会主义公民。不实事求是,连做公民的资格也没有。”“我不会歪曲历史!”予以拒绝。
1971年3月,
章乃器写了12000字的信寄给周恩来:
“周总理:……您好!12月28日给您的信已经收阅了吧!
我们认为血统论是一个严重的思想教育问题。它不是一次乃至几次党报的社论批判所能消除,也不是一次乃至几次政府禁令所能根绝。……在公检法和文教战线上,就有这么一些“斗士”,他们的“特长”就是能从无辜者的身上找出罪状。……活满74岁了,健康未减,看来还要活一些年。活下去?为着什么呢?只能为着要看见消灭剥削制度解放全人类的伟大理想的实现。……几个月内还想再同您谈谈历史的经验。目下的困难是参考书太缺了。您能在这方面给我支援吗?
此致敬礼
                                           章乃器 1971.3.10”
1975年,
章乃器给毛泽东写信,谈及当年自己在香港有工作,是为了建设新中国才应邀回来,国民党战犯都特赦了,而自己的问题多年未能解决。
1977年5月13日,章乃器在北京逝世。终年80岁。逝世时是个没有任何职务的“摘帽右派”,举行了小型追悼会,“七君子”中的史良和沙千里出席追悼会。《光明日报》第四版末尾登则短的讯。1982年5月骨灰移入八宝山革命公墓第一室。
遗著《章乃器论文选》、《中国货币金融问题》、《激流集》、《出狱前后》、《论中国经济的改造》、《章乃器文集》等。
对于章乃器救国会在抗日战争中的贡献,毛泽东曾给予极高的评价:
“中国的抗战是两种力量打出来的:一,红军北上—这是武的;二,救亡文化运动—这是文的。在救亡运动中,救国会起了中心作用。”
1949年后,毛泽东、周恩来当面称赞章乃器,在国民党的法庭上“象季米特洛夫那样坚强”。荣毅仁说章乃器“待人诚恳、热情、性格秉直”。
邹韬奋在七君子事件中说:
“乃器的性格是偏于刚强的方面,但却不是无理的执拗;他和朋友讨论问题,每喜作激烈的争辩,只要你辩得过他,他也肯容纳你的意见,否则他便始终不肯让步。……他心里是很纯洁的,是很热烈的,一点没有什么恶意。”
章乃器为人刚正耿直,富有爱国理想和实干精神。他政治上的短视,拘于历史局限和中国传统文化,一生经历了无数的曲折、苦难。他还是始终怀着一颗赤热的爱国之心,保持了中国人“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气节。他一生参与创建了两个民主政党:救国会和民主建国会。为坚持自己的理念先后离开这两个政党。
章乃器赞同社会主义,也认为资本主义的管理经验可以借鉴,工商业者的积极性不应打击,他不赞成教条主义和个人崇拜等等。却相信和崇拜伟人和领袖改变历史的历史。
章乃器一生的悲剧,既是他个人的不幸,也是国家民族的不幸、中国知识分子的不幸。
纵观章乃器风风雨雨的一生,他始终是中国共产党最忠实的盟友之一。

《七十自述》章乃器,《文史资料选辑》82辑1980年。
《君子之交如水》,作家出版社2007。
2楼
7、张澜

张澜(1872年4月—1955年2月),字表方,四川南充莲池乡人(今西充县)。从小随父亲张文倬(乡村塾师)读书。
1894年,张澜中秀才,不久补廪生。
1897年,张澜先后执教南充乡塾和广安紫荇书院。
1900年,父亲病故。
1902年,张澜入四川尊经书院读书。
1903年,张澜被选送留学日本,入东京弘文书院师范科学习。
1904年,在东京中华留日学生会上,张澜提出清慈禧太后退归深宫,还政光绪皇帝,被清政府驻日公使派人押送回国。回国后,先后担任四川顺庆府官立中学堂正教习、成都游学预备学堂训导长。
1906年,张澜创办南充民立丙等小学和南充端明女学。
1909年,南充地方推张澜出任四川咨政局议员,坚辞不就。他与立宪派首领蒲殿俊、罗纶成为至交,经常参加立宪活动。
1911年6月,清政府将四川人民集资修建的川汉铁路路极抵押给英、美、法、德四国银行团借外债,激怒四川各阶层人民。张澜代表南充出席成都川汉铁路股东会,组成保路同志会。
8月,张澜被推为川汉铁路股东会副会长,领导保路运动。
9月,四川总督赵尔丰将其诱捕,囚禁“候旨听斩”。张澜斥责赵:“……断不能说四川人民争取自己的路权是非法。要是出尔反尔的路权从人民手中夺去出卖给外国,这简直是引狼入室,为害不浅!”
四川各县保路同志会群众十余万人围困成都。清派督办铁路大臣端方率湖北新军入川。途中兵变杀端方,赵尔丰被迫释放张澜。
10月,武昌起义后,四川独立成立军政府,张澜担任军政府川北宣慰使。任职期间,他先后与地方人士创建南充县立中学校、南充实业学校,创办南充果山蚕业社,发展实业。
1913年4月,张澜当选为国会众议院议员。在北京参加国会时,经蒲殿俊介绍加入进步党。6月,当选为进步党四川支部常务委员。
1914年1月,袁世凯解散国会。张澜离京回四川接任南充中学堂校长。
1915年,护国战争枪响,张澜联合川西、北驻防军第三师师长钟体道以及大部武装民团,宣布南充独立,赶走袁世凯北洋军。
1916年,张澜担任嘉陵道尹,主持川北政务。他走马上任收编安置散兵游勇,肃清盗匪,惩治贪污,严禁鸦片,整饬社会风纪。
1917年11月,北洋政府任命张澜为四川省省长。
1918年初,熊克武纠集川、滇军赶走北洋军,主持四川军政。张澜离四川到北京。
1919年,五四运动中,张澜担任北京《晨报》执行董事,他支持新文化运动,鼓励和支持四川籍学生赴法勤工俭学。
1920年,张澜因母丧回四川。随后几年,他在南充兴办教育,联合各方人士成立南充自治筹备处和讲习所,创办《民治日报》,鼓吹地方自治。
1925年12月,刘湘成立成都大学,任命张澜为校长。采取蔡元培在北大实行的兼容并蓄方针,坚持用人唯才,提倡思想学术自由。他允许校内三派(共产主义者的社会科学研究社、三民主义者的健行社和国家主义者的惕社)同时存在,自由争鸣。在校内办《科学思想》杂志,宣扬科学与民主。
1927年,国民党统一四川,要求各学校进行党化教育。张澜在七月的布告中说:“……大学为最高学府,包罗众有,学生对各种主义之学说,均可尽量研究,以求真理之所在。言论思想,固不禁人之自由,不得因某某研究某种之义之学说,而辙牵入政治问题,攻讦其不党,违反学府性质,有失学者态度……”。
1928年,2月成都省立一中学生因校长杨廷铨压制学生运动,将其打死。16日凌晨,军警包围成都大学、成都师范大学、师大附中等几所大专院校,逮捕各校师生一百余人。当日下午4时左右,不经审讯,在成都下莲池枪杀袁诗荛、李正恩、周尚明等师生十四人,震惊全川。惨案后,成都大学校长张澜主持将成都大学六位死难者葬于武侯祠南侧。同时张澜愤然向政府当局提交辞呈,经全校师生得挽留复职。
1930年下半年,张澜辞去成都大学校长职务回南充,从事中小学教育。
1931年,九•一八,日本攻占东北沈阳。张澜悲愤地写到:
“眼前百事尽悲观,薄酒孤斟强自宽。忽念方张华北寇,又令通宵寝难安。”
1934年,四川省政府主席刘湘成立安抚委员会,聘请张澜担任委员长。
1935年秋,张澜在成都与邵从恩等发起组织“四川省乡村建设期成会。”
1938年3月,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制订和通过了《抗日建国纲领》;蒋介石任国民党总裁,汪精卫为副总裁;成立民国参政会。张澜被聘为中华民国国民参政员。
中国共产党中央于3月1日、3月25日,两次致电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要求巩固扩大各党派团结、健全民意机构、动员组织民众、扩大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改善政治机构、组织抗战经济基础等意见。
1939年9月9日,针对国民党限制异党活动和令,中共参政员董必武联合其他党派的和无党派参政员提出《请政府明令保障各抗日党派合法地位案》,要求取消限制“异党”活动办法,严禁借口“异党”和思想问题,迫害人民。张澜和其他党派共同提出六个民主宪政提案,包括承认各抗日党派的合法存在、立即结束党治实行宪政等提案。
11月4日,张澜在成都邀请成都文化界人士召开民主宪政座谈会,张澜说:“目前宪政有两个主要问题:一为民国二十六年选出之国民大会代表,应否继续有效?二为民国二十五年颁布之宪法草案,因时过境迁,是否适用或应如何修改?”提议成立“成都宪政座谈会”,发起人从13人增加到25人。带动社会各界对宪政问题的关注。对国民政府1936年颁布的《五五宪草》、《国民大会组织法》及《选举法》提出批驳,要求制定真正的民主宪法,选举能代表民众的国民大会代表。
11月中,各民主党派在宪政和抗战问题上意见一致,张澜与黄炎培﹑章伯钧等人在重庆正式成立“统一建国同志会”。通过了《统一建国同志会信约》和《统一建国同志会简章》。其宗旨:“集合各方热心国事之上层人士,共就事实,探讨国事政策,以求意见之统一,促成行动之团结。”
1940年12月6日,重庆大学商学院院长马寅初,因公开批评孔祥熙、宋子文的贪污问题被拘留。张澜在二届二次国民参政会提出《请政府恢复马寅初之职业自由以励直言而裨国政案》:
“在马寅初当时有慨于民困国贫,为感情所急,所言或不无过失,然安置偏方已逾一年,犹未获返,无怪忧时爱国之士,皆有多言不如默尔之戒惧。”“应请政府迅予恢复马寅初之职业自由,并使忧时爱国志士,闻而自励,皆愿竭忠献党,拾遗补阙,以襄助抗战建国之成功。”提出解决办法:“一、迅速恢复马寅初之职业自由,仍使担任大学教授。二、凡有忠直利国之言,政府应虚怀采纳,即有不合,亦应大度涵容,不宜辄加严谴,致绝忠谏之路。”
1941年 3月,中国青年党、国家社会党(后改称民主社会党)、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后改称农工民主党)、中华职业教育社、乡村建设协会、中华职业教育社和统一建国同志会在重庆秘密改组为“中国民主政团同盟”, 通过了《中国民主政团同盟政纲》、《敬告政府与国人》、《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简章》,成立了中央领导机构,黄炎培任主席,张澜为执行委员。不久黄炎培辞职,张澜出任主席,他继任后力排众议,将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的政治纲领12条中涉及共产党的有关条文删除,缩减为10条。张澜任民盟主席十四年。
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的建立,对国民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从此,作为中国政坛上的第三党,张澜领导民盟与中国共产党密切合作,被中国共产党赞称是中国“民主运动的生力军”。
民盟作为在野政党对中国的政治格局产生了极深远的影响,它是中国共产党最有力、最可靠的同盟军。
9月,“民主政团同盟”在香港创办《光明报》,10月10日,发布成立公告,提出十大政纲。
1943年9月,国民党五届十一中全会作出实施宪政的决议,张澜发表《中国需要真正民主政治》一文,批判国民党政府实行的“实施宪政”是骗局,是假民主﹑真独裁的。蒋介石读文章后劝他“不要上共产党的当!”
张澜数次在成都五所大学召开的会上演讲,他说,救国的意义有两点,一是坚持团结抗战不做亡国奴。一是救救“民国”,因现实不是民国而是“党国”。
延安1944年2月22日《解放日报》,以“参政员张澜著文抨击一党执政,要求实行真正民主政治”为题,对张澜文章作了详细介绍。
1944年9月,为扩大组织,“中国民主政团同盟”改名为“中国民主同盟”,张澜任主席。他提出民意必须自由反映,党争必须和平解决。他秘密吸收龙云、刘文辉、潘文华等云、康、川的军政首脑入盟,使民盟的经济和实力大增。
1945年8月15日,日寇投降。张澜在诗里饱含忧虑:
“连年血战驱饥卒,万里陆沉痛旧疆。且慢四强夸胜利,国家前路尚茫茫”。
8月28日,中共领袖毛泽东赴重庆与蒋介石谈判。
毛泽东曾三顾特园见张澜。
一顾时张澜提醒毛泽东,“蒋介石在唱鸿门宴”,“出尔反尔,居心叵测不能不防”。
8月30日,二顾特园,张澜、沈钧儒、黄炎培、章伯钧等人宴请毛泽东。毛泽东一进门就高兴地说,“这是‘民主之家’我回家来了。”“今天我们聚会于‘民主之家’,今后共同努力,生活在民主之国。”席间,张澜向毛泽东祝酒,“会须一饮三百杯!”毛泽东举杯相邀,“且共欢此饮!”宴毕,毛泽东为主人题词“光明在望”。
9月2日,民盟中常委在“特园”午宴欢迎毛泽东、周恩来等人。毛泽东与张澜共商国是。
张澜进言:政权、军权对人民至关重要,“你们当坚持的,一定要坚持,好为中国保存一些净土!”建议说:要把谈判的成果公开出来,让人民来监督,让人民来推动。
中共的和谈举动得到民盟的全力支持。
10日,张澜致函蒋介石和毛泽东,提出“政治必须彻底民主”,军队应“采用全盘统筹”等建议。当晚,周恩来、王若飞向张澜、沈钧儒、黄炎培等通报10余日来国共两党谈判情况。15日,毛泽东再赴特园看张澜,就国共谈判、民盟和中共配合等问题交换了意见。民盟与中共达成谅解:约定双方提出重大政治主张前,事先彼此协商。
10月,张澜主持民盟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中国民主同盟纲领》,在会上提出民主团结,反对分裂内战。
11月中旬,张澜、沈钧儒、黄炎培等人发起成立“陪都各界反内战联合会”。19日“陪都各界反内战联合会”在重庆举行五百余人的反内战大会,呼吁和平,反对美国干涉中国内政,倡议全国各地分别成立反内战联合会。12月,张澜致函国共两党,对团结、民主、军事、建设诸问题提出意见,吁请国共双方于1946年元旦停战。
国共谈判期间,张澜领导的民盟坚定地与共产党保持一致。
1946年,
1月,民盟首席代表张澜参加重庆政治协商会议,他和中共首席代表周恩来事先交换意见,采取一致步骤,使政协达成成五项协议。在政治协商会议里,他同共产党密切合作,激烈反对国民党在政协中的独大行为。
7月,民盟中委李公朴、闻一多被暗杀。
8月,张澜在成都主持追悼会,痛骂国民党、蒋介石。
11月,中国国民党、蒋介石决定召开“国民大会”,张澜坚决拒绝民盟参加“国民大会”,有力地配合了共产党对国民党的斗争。
12日晚,滞留重庆的张澜打电话到南京民盟总部,指示民盟政协代表:“我们同盟必须在政协决议程序全部完成后,才能参加国大,否则,就失去了同盟的政治立场,希望大家要慎重,绝不可稍有变动。”下午和晚上又两次打电话反复叮嘱。直到他看到民盟总部在报纸上发表“决不参加”的声明,才捻髯笑道:“我可以睡得着觉了。”
14日,民主同盟总部发出《紧急通告》,要求各省市民盟广泛宣传总部决定和张澜指示,坚决反对国民党召开的“国民大会”。
国共和谈时,张澜与毛泽东只经过几次交谈,就拜服毛泽东,他说:“我一身经历了几个朝代,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使我终于发现,只有中国共产党才是真正为祖国、为人民谋福利的惟一政党。”
所以他不遗余力地反对国民党、蒋介石。
1947年,
1月,张澜在民盟上海中央一届二次全会上说:
“我们宁可长期不参加政府,而断不可一旦失去自己的立场。”
10月,国民党宣布民盟为“非法团体”。
11月,张澜发表《中国民主同盟总部解散公告》。同时发表个人声明(张澜患有严重口吃症,不善言辞,不善社交,诸事多依仗善雄辩德罗隆基。《声明》出自罗隆基之手):“余迫不得已,忍痛宣布民盟总部解散,但我个人对国家之和平民主统一团结之信念,及为此而努力之决心,决不变更。我希望以往之全体盟员,站在忠诚国民之立场,谨守法律范围,继续为国家之和平民主统一团结而努力,以求达到目的”。
1948年1月,沈钧儒等人在香港恢复总部,民盟中央在香港公开申明:要“与中国共产党实行密切的合作。”
《中国民主同盟》是中国民主党派与中国共产党最亲密合作的典范。民盟中央主席一职由沈钧儒、章伯钧轮流代理。张澜在上海为民盟筹措经费;冬张澜因病住进虹桥疗养院。
1949年,
元旦,蒋介石下野,由李宗仁代总统,李宗仁派张群、邵力子等人到上海,请在虹桥养病的张澜出面调停。
张澜说:“现在是革命与反革命之争,而我们站在革命的一边,所以不能参加作调入。”予以拒绝。
张群出任国民党西南军政长官,临行前往医院向张澜“请教”,他劝张群“不要跟蒋介石跑了,要张群为四川人民作好事,不要自绝于人民。”
1月6日张澜在上海评蒋介石元旦文告,斥责蒋介石“并不真要和平”。
3月,张澜拒绝去台湾,被当局软禁在上海虹桥疗养院,由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接走。
6月,张澜到北平,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筹备工作。政协第一届会议在北京召开。张澜在一篇致词中连用四个“革命到底”。他称赞政协共同纲领是“新中国的一个人民大宪章一。”表示“立下宏愿,抱定决心,在毛主席领导下,共同担负起实现这个纲领的责任”,“把纲领中每一个条文,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使它成为具体实行的事实。”
9月,民盟代表张澜、沈钧儒、章伯钧等出席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张澜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沈钧儒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张澜同时担任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12月,民盟一届五中全会,张澜继任民盟中央主席。
l95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颁布土改法,张澜在政协一届二次全委会讲话:土地改革是“中国人民彻底的革命”,号召“全体盟员和全国人民来拥护这个新的法案,使它能够圆满完成中国土地革命的任务。”
10月,庆祝国庆,张澜发表文章:“现在,我们是入民民主统一战线的一员,在政府中,我们担负了一部分责任。今后,我全体盟员自应以更坚强的信心,更整齐的步伐,与全国各民主党派和广大人民一道,共同在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之下,为彻底实现共同纲领,完成新民主主义建设丽奋斗。”
1951年,中国共产党建党三十年,民盟成立十年。张澜在庆祝党三十周年文章中说:“中国民主同盟今天只有十年历史,在这十年的革命运动中,倘使我们没有得到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的帮助和领导,我们也决不能保证我们不走上错路,保证我们能够做好我们的工作,完成我们的任务。”
1952年,中央政府为张澜举行八十祝寿会,他在谢词中说:中国在毛主席为首的共产党领导之下,国家进步确是很快,国家进步愈快,年老人更需要好好学习,“l8岁的青年应该说学到老,我这个80岁的老人今天是老要学。”
1954年,张澜担任第一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同年出任第二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五一节,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对张澜先生说“表老啊!你好,你的德很好,你是与日俱进”
9月,第一部宪法公布。张澜发表《为制定我国第一个人民宪法而努力》一文。他指出:“这个宪法草案,一方面是记录我国人民革命事业的胜利成果的丰碑,另一方面又是在我国建设繁荣幸福的新社会的蓝图”,号召“今后,中国人民将继续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为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而奋斗。”
1955年2月9日,张澜在北京逝世。

着有《说仁说义》﹑《四勉一戒》和《墨子贵义》等。
张澜“四勉一戒” 座右铭:“人不可以不自爱,不可以不自修,不可以不自尊,不可以不自强,而断不可以自欺。”
张澜一生多次做官,最令人敬佩的是他清正廉洁,勤政为民,有川北圣人之称。他在做官期间,家贫如故,他的夫人他的母亲仍然住在农村,过着普通的农家生活。有人不信派人暗访,发现他家里一屋空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家人吃穿也极为简朴,于是非常感叹,川北圣人名不虚传!
民盟第一届中央委员范朴斋说:“民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团体,所以别人以为张先生一定是一个手腕灵活的人,其实张先生的高明处在于直,巧妙处在于拙,就是因为这样,他就这样真地领导了民盟,而且领导得恰到好处。”
张澜逝世,中国共产党给予张澜高度的评价,毛泽东亲临吊唁。
国务院副总理陈毅致悼词说:张澜“始终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反对投降,反对分裂。特别是在皖南事变前后,他始终反对蒋贼的投降阴谋,作不屈不挠的斗争。”抗战胜利后领导民盟“始终坚持团结,反对内战,不参加也不承认蒋介石自吹自擂的所谓‘国大’会议。这种态度直接保持了民盟在政治上的纯洁性,间接地支持了我们的解放战争,在政治上孤立和暴露了蒋介石的反动本质,其意义非常重大。”说张澜:一是诚实无欺,从无虚伪,立场坚定,敢说敢为,敢于与反动势力做斗争;二是有远见,善于明辨是非,坚持正义。
悼词中盛赞张澜先生是中国共产党的忠实朋友,“张澜先生不朽”。
1955年2月15日,陈毅在上海民盟市委张澜追悼会上说:就党派关系上说,张澜是保持了民盟和共产党的紧密团结;就阶级关系上说,是保持了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联系;都是保证和加强了统一战线的巩固。


章诒和:《顺长江,水流残月》—泪祭罗隆基。

3楼
十分感謝劍蘭探春的努力和分享.
4楼
谢谢剑兰探春!
5楼
    8、“六不总理”——段祺瑞

    近日再读《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读到了民国人物传中的段祺瑞,正巧前几日里看了长沙电视台政法频道的X档案中对段祺瑞的简介,不知为什么,几天来这个段祺瑞总是在脑海里打转,挥之不去,斥之不走,无可奈何中,就拼成了这篇文章。

    本来嘛,这个一直被咒骂的“日本帝国主义走狗”、“大军阀”、“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制造者、“三一八惨案的刽子手”,尽管他是历史不可绕过的人物,又有什么值得可卷可点的呢!

    而就是这个“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的“六不总理”,身居高位,甚至一度成为天下第一人。从他在清廷做官起,就超乎常人的廉洁自律。他的门房从不敢向来访者索取红包,因为一旦索贿一文钱,段祺瑞是定斩不饶的。他自己也从不收礼,就是遇到最亲近的下属和友人送来礼物,却之又实在是不妥时,他就在礼物中挑选一、二样最不值钱的东西留下,余者则全悉退还。

    江苏督军齐燮元送他一扇镶嵌着各种宝石的围屏,他的家人对此物都喜欢得睡不着觉,好几个人在半夜里起来观赏摩挲着它,爱不释手;清晨段祺瑞还是淡淡的一挥手,叫人把东西抬出退了回去。只有一次例外,那就是老部下冯玉祥送来一个大南瓜,他无法只切留一部分才整个收下了。

    1926年后段祺瑞寓居天津,亲自过问日常开支、审查日常细账。他一日三餐都以米粥、馒头、素菜为主,四季均着布衣。家里时时出现揭不开锅的窘迫困境,多亏魏宗瀚邀约些老兵,自愿轮流来站岗放哨、料理些宅内杂务,宅中才不至于到黄叶满阶无人扫的地步。

    段祺瑞的生活相当简朴。他从不吸鸦片,不逛北京的八大胡同,在老家合肥也一无房产二无土地,这在民国初年的权贵中是绝无仅有的。段祺瑞一生穿衣简单,在家里总是一件长衫,头带一顶瓜皮帽。出门时,穿的军装、礼服,也都是随随便便,有时西服领带打歪了,也浑然不觉。

    段祺瑞拥有炙手可热的权势,他的嗜好只有下棋、打牌,面对灯红酒绿,金黄银白的花花世界,真的做到了“出污泥而不染”。

    段祺瑞虽有“三造共和”之誉:致电逼清帝退位、讨伐张勋复辟、抵制袁世凯称帝,却还是落得个独夫民贼之恶名。

    段祺瑞一生没有不动产,这在民国初年的军阀政客中是绝无仅有的。

    段祺瑞在北京一直是租房子生活。袁世凯以送套房子给义女的名义(段原配夫人过世,娶袁世凯养女张氏),给了段家一栋房子。这栋房产的原房主欠袁世凯40万大洋,把房子抵押给袁,可没给房契。世凯袁死,房主儿子拿着房契找国务总理段祺瑞要房子。段祺瑞二话没说搬家,在这房子里只住了两年。

    纵观他清贫的一生,又有点为他扼腕叹息。读读段临终的“八勿”遗言,它确是治国之论啊!还是为他叹息。

    段祺瑞说:

    “勿因我见而轻起政争;勿尚空谈而不顾实践;勿兴不急之务而浪用民财;勿信过激言行之说而自摇邦本。讲外交者,勿忘巩固国防;司教育者,勿忘保存国粹;治家者,勿弃国有之礼教;求学者,勿鹜时尚之纷华。”

    这个段祺瑞,居然是这样的清廉、这样的洁身自好!他有信仰吗?他的信仰是什么呢?为什么他能这样?对比古今中国官场,他的“清廉”完全让今人瞠目,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段祺瑞,简直不可思议!

    看看现在吧。2009年《法制日报》的《检察官披露郭京毅等贪官落马内情:一拎一大串”》一文中说:

    “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工作报告显示,2008年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侦查贪污贿赂、渎职侵权犯罪案件33546件41179人,已侦结提起公诉26684件33953人,人数分别比上年增加1%和10.1%。……

    ‘2008年,从已查办的案件来看,窝案串案比较多。许多案件一拎一大串,大贪带出小贪,小贪揪出大贪。’北京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甄贞委员介绍说,比如,备受关注的商务部正司级巡视员郭京毅涉嫌受贿案,牵扯出多名领导干部以及数名律师。(这是贪腐的又一特色。)

    2009年,北京市检察机关立案侦查大案188件,其中100万元以上案件28件;查办县处级以上职务犯罪要案67人,其中处级领导干部48人,局级领导干部19人。

    山西检察机关2008年全年共立查渎职侵权犯罪案件486件552人,比上一年分别上升8%和10%。同时,查办大案要案成效明显,全省共立查渎职侵权重特大案件190件,同比上升1.6%,重特大案件占立案总数的34.4%。查办要案20人,是去年的2.5倍,其中厅级2人,处级18人。”

    中国青年报报导,北京有媒体在一份调查统计中得出结论说,2008年中国贪官受贿平均值是884万1073元人民币。

    《山西省煤焦领域反腐败清缴违规资金80多亿元》文中说:

    “3月13日,我省召开煤焦领域反腐败专项斗争汇报会。会议指出,经过半年时间的专项斗争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全省共清缴各种违规基金、价款、税费等资金80多亿元。其中,在自查自纠阶段,个人主动申报违规违纪违法问题2461件,涉及资金2400多万元;各级专项办立查案件211件。”

    新华网2009年3月11日电:

    “最高人民检察院新闻发言人、办公厅主任童建明11日做客新华网时说,……去年查办构成犯罪的司法人员有2600多人。”  

    海南省文昌市委书记谢明中贪污受贿:

    清查出现金人民币1791.63万元、港币627.2万元、美元16.56万元、新加坡元1.5万元,另有金银首饰等物品17件。

    2009年的《瞭望》周刊披露:原任赤峰市委副书记、市长的徐国元在六年间,敛钱财3200余万元,且案件涉及人数之多,实属罕见。

    曾获得“中国改革100新锐人物”称号的安徽漯阜铁路公司董事长张海英贪污挪用国有资产 8790余万元。

    不用再举例了,日演日烈的腐败,正如水缸里的茄子,压下去这个,那个有起来了,这满缸的茄子,你又能压得下吗?我真的想不出那些自诩有坚定的、信仰人类最先进理论的共产主义者们,那些自诩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们,竟能如此的胡作非为,视天下物为己物、天下财为己财,任意取之,任意挥霍。相比之下,人品、……之高下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既然是写段祺瑞,还是勾画出他的一生吧:

    段祺瑞(1865年—1936年),合肥人,原名启瑞,字芝泉,自号正道老人。十四岁时家道中落。

    1881年,段祺瑞独自怀揣壹块银元,从合肥到威海投奔担任清军管带的族叔段从德,在营中当司书。

    1882年10月1日,父亲段从文被同行的两人害死,段祺瑞请假奔丧未获准,致函合肥知县请求缉凶,不久案破凶犯正法。

    1883年5月,母亲范氏悲伤过度去世,时大妹启英十二岁,二弟启辅十岁,小弟启勋九岁,段祺瑞返乡治丧后回军营。

    1885年,段祺瑞考入北洋武备学堂,为一期预备生,旋分入炮兵科。段祺瑞“攻业颇勤敏,以力学不倦见称于当时,治学既专,每届学校试验,辄冠其侪辈,与王士珍等齐名于世”,受李鸿章器重。

    1886年,段祺瑞与宿迁举人吴懋伟之女吴氏在合肥结婚。

    1887年11月,段祺瑞以“最优等”成绩从天津武备学堂炮科毕业,被派往旅顺督建炮台。

    1889年,段祺瑞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官费进入德国柏林军校。继在埃森克虏伯兵工厂实习半年。

    1890年底,段祺瑞学成归国,任北洋军械局委员。

    1891年,段祺瑞任威海清军随营武备学堂教习。

    1895年底,袁世凯在天津小站练兵,调段祺瑞担任新建陆军左翼炮队第三营统带,旋兼行营武备学堂炮队兵官学堂监督、代理总教习。

    1898年9月,北洋新建陆军随营武备学堂告成,清廷给学堂监督段祺瑞升叙加衔。12月新建陆军编为武卫右军,段祺瑞仍统领炮队,赴日本观操。

    1899年12月,段祺瑞统领炮兵,随工部右侍郎、山东巡抚袁世凯到山东镇压义和团,成为袁世凯扩编北洋军的重要帮手,编撰了许多本操练章典。

    1901年,经袁世凯保奏,段祺瑞“以知府仍留原省补用,并加三品衔”,“兼充武卫右军各学堂总办”。年底随袁世凯到保定。

    1902年5月,段祺瑞率军镇压广宗县景廷宾起义。6月出任北洋军政司参谋处总办,全面主持编练新军。7月9日升“道员留直隶补用,并加二品衔”。

    8月9日因镇压直隶广宗、威县反洋教团众“劳绩”,经袁世凯保奏,准赏戴花翎,加“奋勇巴图鲁”勇号。

    1903年,段祺瑞(虎)任练兵处军令司正使加副都统衔。后被人与王士珍、(龙)冯国璋(豹)共称袁世凯的“北洋三杰”,又被人戏称“龙、虎、豹”。

    1904年,“武卫右军”改为“北洋陆军”,段祺瑞任第三镇统制官,辖第五协、第六协。

    1905年5月,北洋常备军第四镇成立,段祺瑞调任统制官,辖第七协、第八协。9月转任第六镇统制。10月清北洋军在河间府举行第一次秋操,段祺瑞担任“北军”总统官。

    1906年初,段祺瑞调任常备军第三镇统制,兼督北洋武备各学堂总办。3月补授福建汀州镇总兵,留北洋任保定军官学堂总办,兼任陆军各学堂督理、会考陆军留学毕业生主事大臣。

    1907年9月,清朝廷任袁世凯为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削去兵权。10月段祺瑞被授镶黄旗汉军副都统,督办陆军各学堂。

    1908年10月,段祺瑞担任会考陆军留学毕业生主试大臣。11月慈禧和光绪先后死亡,摄政王载沣欲杀袁世凯,段祺瑞制造兵变迫使载沣不敢动手。

    1909年1月,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被“着即开缺,回籍养疴”,段祺瑞留军中,常赴河南彰德与袁世凯密议。12月,段祺瑞担任第六镇统制。

    1910年12月,清廷赏段祺瑞一品顶戴,加侍郎衔。任命为江北提督,驻江苏清江浦。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23日清廷谕江北提督段琪瑞,北上赴湖北参战,25日任段祺瑞为第二军总统官,听令于钦差大臣袁世凯。11月署湖广总督,官位正二品。兼任北洋第一军总统官兼领湖北前线各军,驻湖北孝感对抗黄兴的国民革命军。

    1912年,

    1月,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5日段祺瑞自汉口退孝感,7日派总参赞官靳云鹏到北京联合各军,要求共和。26日,段祺瑞率北洋军将领四十六人致电清朝廷,要求“请明降谕旨,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体”。

    2月5日,段祺瑞联合第一军八名协统以上将领发代奏电,声称“共和国体,原以致君于尧舜,拯民于水火”,“瑞等不忍宇内有此败类也”,将“率全体将士入京,与王公剖陈利害。” 10日将司令部从湖北孝感迁到河北保定,作出进京逼宫的姿态,11日到京。2月12日,清隆裕太后迫于各方面压力终于下诏清帝退位,此即为段祺瑞的“一造共和”。

    3月10日,南北和谈成功,袁世凯出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任命段祺瑞为陆军总长。9月7日,袁世凯授段祺瑞陆军上将。10月9日特授勋一位,颁发二等嘉禾章。

    1913年5月1日至7月31日,段祺瑞代理国务总理,调兵镇压南方革命党人发动的“二次革命”。后署湖北都督,辖各省兵力数万。

    1914年2月1日,袁世凯召段祺瑞回京供职,13日兼领河南都督。4月3日招段祺瑞进京重任陆军总长。5月,袁世凯设立“海陆军大元帅统帅办事处”,将段祺瑞兵权收归自己。段祺瑞遂把一应事务交给心腹徐树铮(陆军部次长),自己不再到部里办公。6月,袁世凯在京师建立将军府,设将军名号,任命段祺瑞为建威上将军,管理将军府事务。10月8日颁发一等文虎勋章。

    1915年1月18日,日本向袁世凯提出“二十一条”。

    2月1日段祺瑞、冯国璋等十九省将军致电北洋政府反对,称“有图破坏中国之完全者,必以死力拒之,中国虽弱,然国民将群起殉国”。

    3月19日袁世凯召开对日会议,段祺瑞主张强硬。

    5月2日,参谋总长黎元洪、陆军总长段祺瑞、海军总长刘冠雄率三部赴关岳庙宣誓,以示军人忠诚卫国。

    5月8日,内阁讨论日方签订“二十一条”的最后通牒,段祺瑞独持异议,主张动员军队,对日采取强硬态度。30日段祺瑞称病辞职,31日袁世凯下抚慰令,给假两个月,隐居西山。

    8月3日,日本报纸宣称段祺瑞与袁世凯决裂,段祺瑞通电辟谣,斥责报纸在挑拨离间。14日北京杨度等人成立“筹安会”,推进帝制。段祺瑞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行为。28日,袁世凯免去段祺瑞陆军总长职。

    12月袁世凯称帝大封爵位,段祺瑞不接受爵位。

    1916年,

    3月22日,由于全国的反对,袁世凯被迫取消“洪宪”帝制,为对南方用兵复请段祺瑞为参谋总长,4月任国务卿兼陆军总长。5月8日撤销政事堂恢复国务院和总理名称,实行责任内阁制,段祺瑞任国务总理。袁对段不放心,不采纳段祺瑞建议,暗嘱梁士诒掣其肘。12日,段祺瑞下令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两行停止兑付现金,加深了人民对袁世凯的更加不满。

    袁世凯称帝83天,其间段祺瑞的辞职和暗中抵制取了非常重大的作用,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段祺瑞“二造共和”。

    6月6日,袁世凯死,黎元洪继任大总统。22日段祺瑞通电反对恢复民元约法,仍以民三约法为行政标准。29日废“国务卿”,段棋瑞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组织责任内阁。

    8月21日段祺瑞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徐树铮任国务院秘书长。掌握北京政府实权。

    10月授段祺瑞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

    11月,段祺瑞与黎元洪闹翻,徐世昌入京调和。

    12月,时日本政府提出“经济援华”,段祺瑞与日本政府代表西原龟三密谈,商讨“中日亲善”。

    1917年春,

    为获得日本的支持,段祺瑞力主对德宣战,黎、段的“府院之争”日烈。

    5月,黎元洪解除段祺瑞总理职务。段祺瑞乃召各省督军倒黎。

    6月,黎元洪请安徽督军张勋率“辫子军”进京“调停”。

    7月1日张勋入京后立即解散了国会,拥溥仪复清帝位,自任议政大臣兼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改国号为宣统九年。2日黎元洪逃入外国使馆重新起用段祺瑞为总理,令段为总司令名义兴师讨逆。3日段祺瑞以讨逆军总司令名义发出讨伐张勋通电,4日在马厂誓师,与冯国璋联电数张勋八罪,5日发表讨伐张勋檄文,派段芝贵为东路司令,曹锟为西路司令,倪嗣冲为皖鲁豫联军司令,梁启超、汤化龙、李长泰、徐树铮为参赞,靳云鹏为总参议,傅良佐、曲同丰为军事参议,张志潭为秘书长,曾毓隽、刘崇杰、叶恭绰、丁士源分任军需、交涉、交通、军法处长。6日讨逆军进攻,12日攻入北京,张勋狼狈逃跑,复辟乱平,黎元洪辞职。14日段祺瑞进京,迎冯国璋代理总统,15日兼陆军总长,17日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此为段祺瑞“三造共和”。

    8月在段祺瑞的把持下,正式对德宣战;段拒绝恢复《临时约法》和国会。这段时期里,段祺瑞向日本大量借款,仅西原龟三经办的借款就达一亿四千五百万日元。

    9月,孙中山联合滇、桂等省在广州成立护法军政府,段祺瑞派傅良佐取代湘督谭延闿,任王汝贤等为湘军司令,率军南下作战。

    10月攻下衡山、宝庆。冯国璋暗中指示王军退回岳阳,北军全线溃败。

    11月,段祺瑞无奈辞去国务总理和陆军总长职务。

    12月,冯国璋任段祺瑞为“参战督办”。

    1918年3月,冯国璋请段祺瑞复任国务总理。4月,段到武汉等地促北军兵伐南方。5月,同日本秘密签订《中日军事协定》。8月,北军将领吴佩孚接连通电“罢战主和”,并斥责段的亲日政策。9月,《中日军事协定》传出,全国各界纷纷通电责问。10月,段祺瑞辞去国务总理。

    1919年,我国在“巴黎和会”上失败,段祺瑞依旧主张镇压学生、主张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引发了声势浩大的“五四运动”。

    直、奉两系军人在英、美的支持下发起抵制段祺瑞的军事行动。

    1920年5月,直皖战争爆发。7月皖军败北,段祺瑞通电辞去边防督办。

    1921年,段祺瑞出北京,移居天津日租界。直、奉矛盾加剧,段祺瑞暗中联络张作霖,交好孙中山,图谋东山再起。

    1924年,

    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直系将领冯玉祥拥护共和,将自己统帅的军队改名为国民军,挥师入京,囚禁贿选总统曹锟,通电拥段祺瑞为国民军大元帅,电邀段祺瑞、孙中山入京共商国事。

    3月,纪念北京大学25周年的民意测验中,大学生们选出的“国内大人物”,段祺瑞得票仅次于孙中山、陈独秀和蔡元培,与当时青年人的偶像胡适并驾齐驱。

    11月中旬,冯玉祥、张作霖、段祺瑞天津会议,24日段祺瑞就任“中华民国临时执政”,“总揽军民事务,统帅陆海军”。段祺瑞宣布“外崇国信”,表示尊重各列强在华利益。接着断然公布《善后会议条例》,与孙中山主张的“国民会议”截然相反。

    1925年,

    1月1日段祺瑞下大赦令,废止将军府,邀孙中山、黎元洪参加善后会议。

    2月1日,善后会议在北京举行,段祺瑞发表政治建设宣言,4日电令各省停止军事行动。

    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病逝,段琪瑞未参加祭奠。16日段祺瑞公布十四年八厘公债条例,债额一千五百万元,以停付德国庚子赔款项款为担保。

    4月13日段祺瑞公布临时参政院条例。21日善后会议结束,24日段祺瑞公布善后会议下达《国民代表会议条例》、《军事善后委员会条例》、《财政善后委员会条例》,下“取消法统”令。

    5月7日,北京学生国耻日集会请愿,被警察捕去十八人,10日段祺瑞下令诰诫学生。

    7月13日中国国民党中央执委会对段祺瑞发出忠告,请开国民会议预备会议,以议决废除不平等条约。

    11月28日,北京工人学生举行国民革命大示威运动,北京大学教授朱家骅、顾孟余等指挥,包围段祺瑞宅,要求段下野,组织国民政府。29日北京各团体在天安门开国民大会。30日段祺瑞准备修改政府制,设责任内阁。

    12月段祺瑞下令增设国务院。

    国民军倾向国民革命,乘段系攻张作霖之际占领天津。

    1926年,

    1月9日,段祺瑞通电表示随时可以下野。14日北京举行反日国民大会,要求惩办段祺瑞等人。

    2月21日段祺瑞下令讨伐吴佩孚。

    3月,张宗昌、吴佩孚等向国民军展开攻势,日本等八国为阻止国民军在天津的布防,助奉鲁军炮轰大沽口,对国民军发出通牒。17日北京城里的学生、工人、市民等群众在天安门集会抗议八国的“最后通牒”,被段祺瑞卫队刺伤十余人。18日,北京各界人民群众五千余人结队到执政府请愿,执政府卫队向请愿队伍开枪,死四十七人,伤一百五十五人的“三·一八”惨案。20日中国共产党发表“为段祺瑞屠杀人民告全国民众书”。27日国民政府通电讨伐段祺瑞,上海及各地市民均开会追悼被害者。

    4月9日晚,鹿钟麟派兵包围执政府,将卫队缴械,10日段祺瑞应允辞职,要求出京,鹿钟麟不准。11日晨,段祺瑞逃入东交民巷,15日国民军退出北京,16日段系吴光新部唐之道拥段祺瑞复职,17日段祺瑞出东交民巷,宣告复执政职,20日通电下野,退居天津日本租界当寓公,自号“正道居士”。

    在惨案发生后,段祺瑞赶到现场,向死者长跪不起,发誓终身食素以谢罪,他的确在后十年里,始终遵守着誓言,那怕是病得虚脱时,年七十时,大病后身体异常虚弱,医生和家人劝他开荤增加营养,他摇摇头,坚决地说:

    “人可死,荤不可开。”他宁死也没有背这一誓言。

    段祺瑞隐居天津,蒋介石派吴忠信拜访段祺瑞,送去二万元生活费。以后三四年间经常送去巨款,保障了段祺瑞全家的日用开销。段祺瑞没有家产,一家人的生活相当拮据,蒋介石的每一笔款子,几乎都是雪中送炭。

    1930年2月,日本土原肥策动组织“北洋派大同盟”,同南京政府对抗,他秘约联络段祺瑞在载沣家里见面。段祺瑞大摆北洋政府执政的倨傲,段祺瑞虽亲日,始终不为日本人利用。

    1933年,日本入侵华北,1月19日,交通银行董事长钱永铭持蒋介石信到天津,蒋介石恳请段祺瑞“南下颐养”,段祺瑞知道日本会以溥仪方式对他。段说:“我老不中用了,如介石认为我南下于国事有益,可随时就行。”21日凌晨,段祺瑞在吴光新、魏宗瀚、段宏纲陪同下悄然离开天津。22日抵南京,蒋介石亲到下关码头迎接,当晚宴,在南京的军政要员全部出席作陪。

    当晚蒋介石询问:“段先生愿住南京还是上海?”段祺瑞说“那就上海吧。”段祺瑞初住上海世界学社,不久搬到霞飞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事参议院院长陈调元公馆。

    蒋介石每月送他一万元生活费,他专意念佛,坚持吃素。

    1936年11月,段祺瑞病逝,终年72岁。葬北平西郊。

    1963年,段祺瑞侄段宠纲和章士钊在北京万安公墓重葬段祺瑞,章士钊题墓碑:“合肥段公芝泉之墓”。

    《段祺瑞》、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年1月。

    《中华民国史料丛稿》、中华书局·197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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